「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听来快哭了,她好怕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她怕极了就这么失去他。
「真的,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你别怕。」他知道她是怕他就这么一睡不起。
她只能强迫自己相信他的保证,无法接受任何可能会有的坏结果。
「这地方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来,我必须休息一下,你待在我身边别乱跑……」他抓著她的手交代。
伊瑞荷反握住他的手,忧虑不已的想温暖他冰冷的身子,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恐惧,「我知道,你睡吧。」
「若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立刻叫醒我……」
「好。」
他用尽力气交代完,几乎是立刻陷入昏迷的闭上眼睛,位处南太平洋温暖宜人的岛国上,他的体温却低得吓人。
伊瑞荷只能紧握著他的手,即使身体疲倦不堪,却没有丝毫睡意,她睁大眼守著他,随时探查他的心跳与鼻息,注意替他保暖,他的呼吸浅而快,脉搏浅而弱,肩上的枪伤逐渐停止出血,看见父亲加诸在他背上的鞭痕,她难过得直掉泪,但不敢吵醒他的睡眠,她只能咬紧下唇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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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一点一滴穿透他的眼皮,在南太平洋岛国的艳阳下,杨旭海几乎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第一念头,是他意识到自己仍身处昨晚的小木屋,但空荡荡的屋子内,除了他以外,没有见到伊瑞荷。
恐惧立刻揪紧了他的心,杨旭海推开身上布毯坐起身,随即一阵晕眩袭来,他发现自己的体力仍然虚弱,但他顾不了身上的伤势,担心她出了意外,更忧虑那帮人是在他昏睡的情况下强行将她带走,他拖著负伤的身子开始四处寻找她。
其实伊瑞荷并没有走远,天亮以後,她步行到附近的庄园去求救,她不能眼看著他重伤在身而什么都不做,担心他体力无法负荷,她独自去寻找救援,走了将近两公里才找到最近的住户,那是一对好心的老夫妇,听她用著生涩的英语解释原委後,男主人立刻推著板车随她回来救人。
她心急的赶回小木屋的路上,正好看到步履蹒跚摇晃的男子朝她的方向走来。
「杨大哥!」她飞奔而去,恰恰接住了将要倒下的人。
「你……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杨旭海喘著气,看见她平安无事後,紧绷的神经终於放松,因恐惧而生的力量也跟著消失,颓然倒下,「我不是交代你别乱跑的吗?」
「我去找人来救你。」眼眶泛上心疼的泪水,她哽咽著声道。
「快把他放到车上吧,小女孩。」农场的男主人推著板车过来,双手撑起了受伤的男子。
「你是……」杨旭海看著一脸慈祥模样的老先生,判断他应该不是和那帮人同一夥的,粗糙的大掌上,只有长年持握铁叉长出来的厚茧。
「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老先生露出了个要他安心的笑容,扶他躺上已铺上软垫的板车。
看著善心的老好人,和噙著感激泪水的伊瑞荷,杨旭海暂时卸下心防,虚弱得没有再开口追问,任由他们将他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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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的主人是一对善良的老夫妇,膝下无子,在这宁静祥和的岛国上过著与世无争的生活,收留了这两名神秘的东方客,也没有多问他们的来历,只是提供他们生活上必要的帮助,尽心照料男子的伤势。
经过几天休养,杨旭海的体力逐渐恢复,虽然目前暂住庄园,接受两老的照顾养伤,但他一心悬念的还是伊家。
伊瑞荷在看顾杨旭海之余,闲暇时就会随著老夫妇帮忙农事,经过多日相处,她和麦道尔夫妇逐渐熟稔,他们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她除了满心感激之外,无以为报。
这天早上她随麦道尔太太到果园采收新鲜果子,麦道尔太太说要酿酒,做果酱,还要用新鲜的水果来做风味大餐,她好奇的问东问西,努力采收著新鲜水果,对一切都充满了惊奇。
捧著整篮的水果进屋,伊瑞荷洗净了几颗水果要拿去给杨旭海尝尝。
喜孜孜的往房间方向走,一如以往,她抬手敲了两下随即就推开房门。
「杨大哥,我拿水果来……」她的话哽在喉间,瞪大漂亮的双眸看著眼前这一幕。
杨旭海一丝不挂的坐在床上,而站在他身後的麦道尔先生一手拿著毛巾,显然正在为他擦澡,她的闯入让两个男人一致看向房门口。
杨旭海只是淡淡瞥了眼门口僵化成石雕的人,伸手将被子拉高盖住自己,她看来似乎快休克了。
伊瑞荷张嘴吐纳了半晌,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似乎从头红到了脚底。
「我……我……」她呆呆的看著两人,完全忘了要收回视线。
麦道尔先生忍住笑,转回身继续手上的工作。
「对……对不起,我晚点再来好了……」她终於晓得要回避,仓卒的丢下话,她火红著脸落荒而逃。
她单纯腼腆的反应令麦道尔先生忍不住笑了,「很可爱的女孩。」
杨旭海没有说话,但嘴角跟著扬起微笑。
「你们是一对恋人吧?」
「是。」
麦道尔先生露出祝福的笑,「你们看起来都是乖孩子,希望你们能永远相亲相爱下去。」
杨旭海的眼瞳闪过一丝灰暗,唇边的笑意转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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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瑞荷逃回厨房,脑海中还留著那鲜明的一幕。
「怎么啦?脸红成这样?刚才太阳太大了吗?」麦道尔太太笑著说。
「嗯……大概是吧。」她掩饰的乾笑,心虚的视线乱瞟。
「我来帮你的忙,麦道尔太太。」她边说边挽起袖子。
「没关系的,午餐已经快煮好了。」麦道尔太太在炉上炖著肉汤,阵阵香味飘来。
伊瑞荷已经自动自发的在餐桌上摆起餐具,见麦道尔先生捧著水盆出来,她无法不去猜测杨旭海此刻在做什么,忆起刚才那一幕,红云再度飘上她双颊。
「女孩来。」麦道尔太太招招手,「把这端去给你的男人喝。」
她看著那一碗飘著香味的浓汤,眼里有著好奇。
「是我们岛上流传许久的补汤,加了许多这里特有的药草和食材,对伤口很补的,我熬了一个早上。」麦道尔太太解释。
「谢谢。」她抿唇一笑,
但是当她捧著托盘,突然有些退却起来,缓步踱向房门口,才刚抬手敲门,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这回她等到房里传来应答声才开门。
杨旭海仍然衣衫不整,才刚擦完澡,他只套了件长裤,赤裸的上半身缠满了白色绷带。
「那是什么?」
「补汤,麦道尔太太要我端来给你的。」她红著脸将汤放至桌上,从头到尾不敢看他。
杨旭海在床上坐起,看著她熟练的将床桌架好,把汤端过来。
「以前都是我服侍你的,现在立场似乎颠倒了。」
「你受伤了,不要拘泥那些无聊的事。」
杨旭海闻了闻味道,开始一匙匙的舀起汤喝,她坐在床沿,视线乱瞟就是不知道看哪里。
「你今天晒太多阳光了?脸好红。」他明知故问。
她红著脸瞪他一眼,听得出他的戏谑。
「我现在虚弱得像个婴儿,连你都可以轻易的把我推倒在地,哪还有力气想其他的。」他叹气道。
「我又没有想什么……」她低声反驳,故意对脑中的裸体画面视而不见,可是看到他就忍不住脸红,一点都藏不住心事。
他只是笑,不再逗她。
「好喝吗?」她问,虽然是给病人喝的补汤,不过味道好香。
杨旭海没有回答,只是舀了半匙递至她唇边。
伊瑞荷乖乖喝下,但是不到一秒立刻纠结起整张脸。
「好苦喔,你怎么能喝得这样若无其事?」她感觉自己像被骗了,那又苦又辣的味道呛得她猛吐舌,委屈得想流泪。
「良药苦口。」他咧嘴一笑,喝完最後一滴汤汁。
她仍皱著脸,想不透为何他能面不改色的将那种东西喝光。
杨旭海伸手扣住她的後颈,在她惊讶的瞪眼时,他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嘴。
他口中遗残留些许补汤的味道,但似乎不再那么苦了,她羞赧的轻启唇瓣迎接他的探索,任由他深深的占领自己。
他轻抚著她的肩颈,眷恋之情表露无遗。
她醉心於他温柔的抚触,情难自禁的想环臂揽住他的脖子时,他已经结束了亲吻。
伊瑞荷不知道自己脸上是否有写著遗憾,後知後觉的想起他身上的伤,她只能按捺下想依偎他的冲动,改抓起他的大掌贴著自己的脸,像只撒娇的猫儿。
「爸爸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心底的忧虑和不安从没一刻消失过,但她只能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
「有老杜那群人守著他,不会有事的。」他揉揉她的头。
突然觉得脆弱得想找倚靠,她扁著嘴,眼眶泛红的轻轻贴上他胸口。
「爸爸打你的地方,还很痛吗?」
「不会,一点皮肉伤而已。」他抱著拍拍她,像在安慰一个吓坏了的小女孩,真难为她了,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揭露了真相,随即又遇到了狙击事件,这对向来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而言,的确是项重重的打击。
「是谁要攻击我们?爸爸又与人结怨了?」
「不知道,但大致脱离不了生意上的竞争者,毕竟这一行本来就是这么黑暗。」
「你……你也是这么做的吗?到处消灭竞争者……只为保有自身的优势……」她打了个冷颤,无法形容那股从脚底袭上来的寒意。
他用下巴抵著她的头顶,闭了闭眼,「是的,我杀人,我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
她瑟缩了下,偎在他怀里没有吭声。
「你怕了吗?」
她一劲的摇头。
他叹息,「我送你到另一处安全的地方藏身好吗?」虽然庄园这儿还算隐蔽,但总是要预做打算。
「不要。」她将头摇得更用力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
「但……」
「除非你也一起走。」
望著她固执的眼神,他没辙了。
「那么除了庄园以外的地方,你全都不准去,如果麦道尔夫妇想带你出游,你也得找藉口拒绝。」
「嗯。」伊瑞荷柔顺的点点头,她全心的信任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因为她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永远都会抢先一步来救她的。
第八章
随著伤势的逐渐复原,杨旭海开始秘密的和外界联络调查敌方身分。
深夜时分,杨旭海才刚无声无息的步出屋外,立刻察觉到身後传来的窸窣声。
「杨……」伊瑞荷正想开口喊他,就看见他已经回头发现了自己。
「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他不悦的皱眉。
「那你不睡觉又想做什么?」她噘嘴反问,低头缓缓走到他身边,像将被抛弃的小孩般,可怜兮兮的揪住他的衣摆。
「我有事情要办。」
「我陪你去。」她一脸恳求。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回绝。
「为什么?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偶然发现他半夜失踪,她担惊受怕的等到他回来,那种被撇下的恐慌让她紧搂著他好久都不肯放手。
「你留在这儿比较安全。」
「有危险?」她一脸担心,「可以不要去吗?」
杨旭海不说话的看著她。
伊瑞荷鼓起腮帮子,不承认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谁晓得你在这儿是不是也有红粉知己,你半夜是去幽会的。」她背过身,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酸味四溢的模样,「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和爸爸联手欺骗了我好多年。」她愈想愈觉得委屈。
「你说到哪儿去了。」他无奈的叹气。
她赌气的不说话。
他伸臂环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走吧。」
「真的可以吗?」她笑开颜,立刻忘记了刚才的自艾自怜。
夜里的森林透露著生人勿近的警告气息,伊瑞荷喜孜孜的甜蜜笑容在走进林中後,迅速的萎缩掉,她像受惊的小白兔,紧挨著身旁的人走,一路上还紧张的不断东张西望。
脚下一截突出的树根绊到她,幸好杨旭海眼明手快及时将她拉住,否则她细嫩的皮肤上早已擦出大小伤口。
「没事吧?」他稳住她的身子。
「没事……」泫然欲泣的声音,她又害怕又沮丧,却不敢说出口,是她坚持要跟来的。
「好孩子就该乖乖上床睡觉,不该来森林里乱跑。」他不禁揶揄。
「我才不是小孩子。」被他一激,她赌气的放开他的手,迈步向前走。
但是走没几步发现他没跟来,她立刻紧张兮兮的回头,「你……你干嘛不走了,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以为你很勇敢的。」他挑眉看著她。
「但我又不认识路。」她强忍惧意站在原地和他说话。
「那我们来实验看看好了,看你是否能自己在那儿站上五分钟。」
伊瑞荷握拳再握拳,却说不出话可以反驳他的戏谑,一挺胸,她扬起下巴,「有……有什么难的……」
杨旭海噙著笑意不说话,只是看著腕上的表。
但是他的沉默让她的神经更加敏锐,她的视线只敢停留在他脸上,根本不敢四处张望。
「时间到了吧?」她捺不住性子的问。
「还不到两分钟。」
她决定闭嘴不再自取其辱,硬著头皮待在原地,第一次她忍过了猫头鹰的咕咕声,第二次她忍过了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但第三次一只大蝙蝠从她头顶飞过去时,她再也受不了的骇叫著冲回他身边。
头顶上方传来的是他低笑声。
「你……你好过分……」她又气愤又委屈的扁著嘴,揪著他胸前的衣服抹去眼角的泪水。
「怕就怕,干嘛逞强呢?」杨旭海搂紧她略显冰冷的身子,又无奈又好笑。
「谁教你要说话激我。」她将脸埋在他胸前,紧紧的环著他的腰,只有这副胸膛才是她真正的归属,她已无法离开他而独活。
她的下巴被抬起,他低头印上她的唇,缠绵而怜惜得教她忘了这座可怕的森林,沙沙的树叶声似乎也变成神秘的乐曲,不再诡异得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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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有很多美丽的景色,临海的悬崖如鬼斧神工,绵延了数十公里的海岸线,一波波的白色浪花不断拍打著岸边,伴随著海洋沉稳低鸣的乐章。
伊瑞荷惊喜的看著眼前壮阔美景,海天连成一线,皎洁的银色月光映照在黑色的海面上,熠熠发亮,犹如一幅生动的画般,而他们就身处在这片绝美的画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