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小比比龇牙咧嘴、又跳又叫,和看见席浩时的色相差了十万八干里,媗媗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有了底。
"妈妈墓前的草长得好长,墓碑也快倾斜倒塌,一定没有人来看过她吧?一这话听起来十分感伤,但她漂亮的眼眸却闪著怒火。
聪明如余世伦,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责备之意?他尴尬地笑笑,"你知道奶奶一直不准我们任何人来祭拜妈妈的。"
"哼!"余品媗冶哼一声,转身便要走,岂知余世伦突然拉住她。
"别走,我有话问你!"
余品媗瞪著他,静静等候他的问题,心中仍旧对于他没有时常来祭拜母亲戚到忿忿不平。
"你喜欢他?"
"他?你说谁?"她明知他指的是帘浩。
"你知道我在说席浩!"
余品媗一仰头,如瀑布般的长发倾泄在腰际,"对,我喜欢他,我要嫁给他!"
"你知道他的来路吗?"
余品媗略略一怔,眼中出现一丝警戒,"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
"他该说的都说了,没有什么事会隐瞒我。"她口是心非的辩解著,胸口却升起一抹怀疑,那个大色狼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神秘身分吗?
"哦?那你知道他是一个黑道帮会的少主人吗?"
余品媗整个人愣在当场,"你说什么?"
"他是刑天会的少主人,旗下所掌控的黑道人物无可计数,小从菜市场收规费的小混混,大至国家工程的围标绑标都有他们的份,至于酒廊、歌舞厅等各种声色场所更是多不可胜数,只要他一声令下,哪怕远在大陆、东南亚的弟兄都会专程赶回听候差遗,这些你都不知道?"
余品媗觉得胸口像有块大石头压住般,重得她喘不过气来,难怪他会彼人追杀,难怪他会有那种俐落的身手与震慑全场的气魄,难怪他不敢告诉自己他真实的身分,原来他是黑道帮会的少帮主!
余世伦将余品媗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他努力要自己按捺住心中的那份兴奋、激动之情,缓缓走上前,双手握住她的肩头说:
"媗媗,我知道你喜欢他,你也有嫁人的自由,但你总不能嫁给一个终日在刀口上舔血的男人吧?余家也不允许有这种女婿存在!媗媗,打从我十五岁进入余家
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你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甘愿恢复本姓,舍弃余家的长子不做吗?因为我爱你,我不要当你兄长,我要当你的情人,你的丈夫,我要爱你、疼你,一辈子照顾你!"
他低下头轻吻著媗媗紧闭的双唇,双手由她的肩头往下栘,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著,过度震惊让余品媗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等她知道时,他的唇已经覆在她唇上。
"不要,放开我!"余品媗想都没想便用力推开他,身子连连往後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媗媗!"余世伦错愕地想拉回她,但这反而让她退得更远。
"不要!我不要!"
"媗媗,我爱你。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但是我不爱你,我只是把你当作哥哥,你一直都是我最敬爱的哥哥!你知道吗?当你到我家来的时候,我好高兴我终于有一个哥哥可以疼我、保护我,我不要你变成别人!"
"媗媗,我不想当你哥哥,我要娶你为妻,我要你为我生儿育女,我要你和我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余品媗无法置信地摇头,"不!你是我哥哥,你永远都是我哥哥!"说罢,她转身跑走,但却被余世伦拉住。
"媗媗,听我说!"
"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余品媗极力挣扎著,手中所拿的东西散落满地,一旁的比比见主人被欺负,也跟著呐喊助阵狂吠起来。
余世伦显然是铁了心肠,他恶狠狠地抓住她,"我知道你根本认识那个男人没几天,为什么你会喜欢他?难道他有给你什么好处吗?"
"谁说我认识席浩才几天,他是我未婚夫,是我要嫁的男人!"
"你胡说!"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到让余品媗几乎快呻吟出声,"他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夫,你们也从没有举行过正式的订婚仪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不对,不对,通通不对,就算我认识他没多久又如何?只要我喜欢他、爱他就可以了,谁都没有资格管我!"
"是吗?"余世伦眼中露出一抹凶光,"我们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你……你敢?"
"为什么不敢?媗媗,我喜欢你,只要你嫁给我,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
"你是我哥哥,我不可能嫁给你的!放开我,你放开我!"但是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挣脱不了他的掌控,媗媗心中一急,开口大喊:"席浩,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席浩!"
听见余品媗呼唤席浩的名字,余世伦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你……"
"席浩,席浩!"余品媗声嘶力竭地呼喊著,一声声叫著席浩,希望他会突然出现,"比比,去找席浩来,快!"
"汪!"比比回应一声,竖著小尾巴便往来路冲去。
"你死心吧!他不可能会来的。"
"为什么?"席浩不是一直都像苍蝇般黏著自己吗?他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奶奶正在和他说话,打算给他一笔钱请他离开。"
"胡说!席浩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席浩,席浩——一
或许是两人心有灵犀,或许是事情凑巧,也或许是上天听见她的祈祷,就在余品媗几乎要绝望之际,比比兴奋的叫声传来,中间夹杂著余品媗熟悉的声音,"放开她!"
第五章
席浩定定的站在距两人不到十公尺的距离外,那锐利的眼神像只捕捉猎物的老鹰般令人不寒而栗。而随著他的逼近,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放开她!"那声音有如从冶冻库飘出来般冰冶。
余世伦知道有一种人天生具有震慑全场、迷惑他人灵魂的气势与魅力,眼前的席浩正是这种人,但他仍镇定的面对席浩。"凭什么?"
席浩浅浅一笑,瞬间来到两人面前,"凭我是她的未婚夫,凭她是我的女人!"
"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就没有订婚,你也不是媗媗的未婚夫!"他一语道破事情的真相。
"是吗?"席浩略一偏头,动也没动地瞪著余世伦。
突然,他单手直取余世伦的命门,余品媗发出一声惊呼,很自然地侧过头,等她警觉过来发生什么事时,人已然回到席浩怀中,她没看清楚也不知道席浩是怎么办到的,总之现在席浩的手正牢牢放在她腰上。
他的声音在余品媗的头顶响起,"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我,我要的女人也不许别的男人接近她!"
余世伦怔愣在当场,"你……"
"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欺负媗媗。"
话听起来像是驱逐令,实则隐含惊人的危险气息,余世伦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来呢?他望向媗媗,"我还是你哥哥吧?"
余品媗安全地倚靠著席浩高大的身躯,像依人小鸟般,说话音量也大了许多。
"当然,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哥哥,只是我不可能嫁给你。"
"我希望你能记住现在这句话!"余世伦毫无所惧地和席浩对望良久,才沉著脸离开墓园,留下惊魂甫定的余品媗。
"媗媗。"
席浩自然地扳过她的肩头想安慰她,岂料余品媗却一挥手甩开他。
"别碰我!"
席浩有点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她又怎么啦?
"你根本就是个大骗子、大色狼,专欺骗女人、占女人便宜的花花公子、王八蛋!"她涨红小脸,指著席浩的鼻头一阵乱骂,丝毫不感谢他刚刚为自己解围。
"我?我大色狼?王八蛋?"他好笑地瞅著她,天底下大概没有人翻脸翻得比她还快了。几秒钟前还呼天抢地喊他的名字叫救命,现在又指著鼻子骂人,她到底是哪条筋出了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遇到危险要拼命叫我?一
余品媗的脸更红了,"你……你油腔滑调,口蜜腹剑,说什么正人君子、正气凛然,其实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土匪!一
她前面骂的话席浩还可以理解,後面这几句可就莫名其妙了。"为什么我是强盗、土匪,还杀人不眨眼?"
"你……你还故意装傻!"
"我没有装傻,我是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哥哥告诉我你是黑帮少主,你敢说不是?"
席浩收敛起笑容,双层揪在一起,"他还告诉你什么?"
"他说你是刑天会的少帮主,旗下有无可计数的黑道弟兄,你们鱼肉乡里,欺凌善良百姓,甚至围标大小工程,还开设酒廊、歌舞厅等各种声色场所,难怪你不敢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难怪你会被人家追杀,你……你好可恶……"余品媗娇弱的身子颤抖著,双手紧紧握成两个小拳头,似乎恨不得往席浩俊美的脸揍过去,"比比,咬他!"
居然叫狗咬他?席浩怀疑那只小笨狗听得懂吗?
而比比正把他的裤管当作新游戏的对象,自己时而低伏,时而高起地玩著,哪有把主人的命令当一回事。
"比比,你敢不听话?"余品媗气急败坏,冲上前就要抓起比比,但席浩却拦住她。
"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刑天会的少帮王?解释你被人家追杀纯属误会?或者你是电影明星,那天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我承认我是刑天会的少帮主,但刑天会并不是你所想像、所知道的那种专做杀人越货的事,欺凌乡民、危害社会的败类。"
"黑帮就是黑帮,还不都一样!道你们还有什么促进世界大同的理想吗?"
席浩笑笑,"我又不革命,无需世界大同这种崇高的理想,但有几条帮规倒是层贮。"
"帮规?帮会就帮会,还要什么帮规吗?"余品媗狐疑地道,小脸上的怒气棺缓。
"当然,否则我如何服众?"他跨前一步,似乎想抱她。
"别过来,不然我叫比比咬你!"洞悉他的想法的余品媗急急後退一步。开玩笑,现在不把话说清楚,等被这大色狼吻了,她又会什么事都忘光光!
要比比咬他?或许叫比比亲他一下会快些,但席浩并非笨蛋,既然小丫头想知道,那么乾脆就告诉她,这样总此由别人嘴里得知来得好吧?
"媗媗,你听过陶渊明"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这句诗吗?"
余品媗白了他一眼,好像他是什么大白痴似的,席浩不以为意继续说:"刑天是上右帝王炎帝的臣子,在炎帝被黄乔打败後,奋起为炎帝复仇终致被杀,陶渊明有甘于他这种奋勇为主的精神,抄是写诗歌颂他,而我祖父也对刑天的忠勇感佩不已,所以将帮会名称取名为刑天会,希望所有的帮众都能效法刑天舞千戚的精神。"
听得已经有点头昏脑胀的余品媗好不容易抓住最後一句话,"你是说刑天会的精神在抄忠勇牺牲?"
"没错!"席浩点点头。
"那是为你们忠勇牺牲还是为社会大众?"她虽有点迷糊,玩起文字游戏来可不含糊,话也听得很清楚。
他微微一愣,随即爆笑出声,几乎忍不住想抱起她狠亲一顿,但接触到她羞怒交集的眼神,只好忍著笑。"不为我们也不为别人,而是为自己。"
"什么叫做为自己?"
"刑天会帮规的第一条是不偷盗、不邪淫,第二条是……"席浩洋洋洒洒将十大帮规念了出来,"我所有的属下部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也诚实纳税,我们不为非作歹,更不可能鱼肉乡民,除非有人存心挑衅,否则我们绝不轻易与人起冲突,像这样为理想勇敢生活奋斗的,不是为自己又是为什么?"
"那你怎么会被人追杀?"
"我在追查一件跨国犯罪案件,由于消息错误让我暴露行踪,所以那天才会遇上你。"
"你骗人,你根本不是警察,怎么会追查犯罪案件?"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警察?"席浩坏坏地拉过她靠在自己身上,双手圈住她,
"一定要警察才能追查犯罪、打击犯罪吗?"
"你……"余品媗瞪大眼睛,这男人根本就在要嘴皮子,他说了老半天,什么也没讲,只证明了余世伦所说的话是真的,他确实是黑帮少主。
"媗媗,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松开她,笑著弯下腰拾起散落一地的香烛纸钱,然後燃起一炷香,很虔诚地在墓前膜拜。
余品媗错愕地看著他,心中却升起丝丝感动,"为什么?"
他连头也没抬便说:"我说过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祭拜她也是很自然的事。来,把这些纸钱烧了吧!"
余品媗默然了,她泪眼蒙胧的瞅住他,心中喃喃自语著:妈妈,这个男人是真心的吗?媗媗可以相信他吗?为什么哥哥连烧个香都不愿意,而他却可以这样跪在地上为妈妈烧纸钱?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住她,有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抹去她不知不觉淌下的泪水。
"怎么哭了?"
"没有,我……"她倔强地否认,但一颗颗品莹的泪珠却泄漏了她脆弱的内心。
"小傻瓜,我有没有告诉你想哭的话,我的肩膀随时都可以借你?"
"我……我……哇!"她向来不是藏得住情绪的人,但为了母亲临死前的交代,硬是忍住原本爱哭、娇弱的个性,而此刻在席浩的低哄下,所有的坚强藩篱尽数撤去,隐藏多年的委屈、不平与伤痛像火山爆发似的喷发出来。
她哭得抽抽噎噎,小小的肩头抖动不停,泪水濡湿双颊,也弄湿席浩的衣服。
"他们都说妈妈是害死爸爸的坏女人,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她不是坏女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意这句话却惹恼了哭得梨花带泪的余品媗,她猛抬起头指责道:"你胡说,你又没见过妈妈,怎么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