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痛啊——呜……不要生了——哎呀——皇、皇上……”
掖庭官柔妃娘娘居住的扬琴殿传来连连惊叫,吓得经过的宫女们个个人心惶惶,只得加快脚步走过。
不为别的,是她们的主子也在今晚临盆,任哪一个懂得巴结的人都会说今晚这等巧事是皇上双喜临门,是吉兆。
可诡异的是,没人敢在皇上跟前这么说,怕的就是触怒圣颜,降个满门抄斩的罪。
“柔妃娘娘叫了一整天了,弯弯姐,头一胎都这么难生吗?”
其中一个小宫女捧着热腾腾的水,小心翼翼地走着。
“嘘!你小声点,教别人听去,别说你小脑袋儿不保,连我都要遭殃。”
那名唤弯弯的宫女忙往左右看了下,确定没别人才敢继续说道:“你才进宫来,规矩不懂可以问,主子的闲事就别管了,知道吗?”
“嗯!可是——”小宫女还想再问,可马上被弯弯打断。
“好了啦!柔妃娘娘早就不受宠了,你问这么多也没用,若有空,不知去巴结仪妃娘娘,她才是皇上的新欢!走走走,快走。”
“弯弯姐,可柔妃娘娘没人看着也不成哪!你听,她在叫着皇上呢!”小宫女于心不忍,听了柔妃可怜兮兮的叫唤嗓音,不知怎地,竟觉鼻酸。
“唼!你管得还真多啊!这儿没你的事,你就当没听见。”弯弯推着小宫女走,没多久便进了宛仪殿,一排整齐的宫人跪候着,不必想也知道是皇上来了。
“可皇……”
“你这个笨蛋菁,她已经是下堂妃了,要皇上去看她根本是作梦。既然你这么闲,那再去打桶水来,这盆由我送进去。”弯弯将她挤到一边,怕等会见伺候不好,脑袋真要不保了。
小菁呆了一下,看着皇上紧张地走过来踱过去,又看仪妃娘娘生产似乎没什么痛苦,一点儿呼痛声响都没有,想必是太医调养得宜;再想想方才经过扬琴殿的景况,更觉那儿的凄凉。
登时,心一软,趁着没人注意之际,朝扬琴殿奔了过去。
★ ★ ★
一等小菁到了扬琴殿,那阵阵凄厉的惊呼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洪亮的娃儿哭声,时而伴着细细的女音
她一路奔进偏厅,没见半个人在伺候,纳闷之余,见着了柔妃斜卧在床榻的身影。
“你是谁?”柔妃身旁有个和她一样是婢女打扮的宫女,她一见有人闯进柔妃的寝房,当下不客气地问道。
“我……柔妃娘娘,奴婢叫小菁。”
“小菁?哪个宫哪个房的?”那名宫女追着问,保护柔妃的架式十足。
“奴婢是宛仪宫的。”
一听是宛仪宫,便见柔妃抱紧怀中的娃儿,那名宫女则是一副悍妇样,上前一指推了推小菁的肩窝。“你来干什么?想抢柔妃娘娘的孩子吗?告诉你,有我阿菲在,绝对不可能!”说完,又扭头向柔妃保证着,“柔妃娘娘请放心,阿菲誓死保护皇子和您。”
“阿菲姐姐,不是的!小菁刚才路过,听到柔妃娘娘的叫声……”
“哼!听到叫声又怎么样?你家主子不也是今天临盆吗?你不去那里帮忙,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她生了一个女娃儿,怕失宠,所以派你来探探柔妃娘娘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阿菲咄咄逼人,想来也是被欺负久了,积怨已深。
“不、不是的,小菁只是……只是以为柔妃娘娘这儿没有人帮忙,所以才……”小菁才说到一半,见阿菲一脸不相信,索性停下口不说了。
“哼!你真有这么好心?”
“阿菲,别这样。你叫小菁是吧?很谢谢你,在宫里能帮我的,也只有……”柔妃在心里一叹,和前阵子相比,她这儿是箫索了许多啊!
“柔妃娘娘,您不能相信她,她是宛仪殿的人啊!”阿菲急道。
“柔妃娘娘,小菁才进宫不久,什么都不晓得,只知道主子要侍奉,不管是哪个宫哪个殿的,都是小菁的主子。”小菁满脸诚恳。
“阿菲,不要再说了。小菁,你过来。”柔妃相信自己不会错看人,若连一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识不清,她也只得认命了。
“柔妃娘娘……”阿菲想再说些什么,但柔妃执意如此,她只有作罢。
“小菁,你进宫多久了?”
“回柔妃娘娘的话,才三个月。”小菁不知道柔妃娘娘问她这个做升么?可她看柔妃娘娘好苍白、好虚弱。她猜,柔妃娘娘说一句话要费好大的力气吧!遂没多问,便直接回了她的话。
“才三个?!……”柔妃喃道,心中不知在思忖着什么,半晌,她才继续道:“你想不想出宫去?”
“出宫?”小菁原想回答很想,可随即想到这话若是传到总管公公那儿去,她恐怕会被赶出宫,那么她想挣钱回家的心愿就不能达成了。
她摇摇头,表示不想。
柔妃在宫中持有一段时日了,小菁顾虑的事她多半也猜得到。“那如果本宫让你恢复寻常姑娘的身份,在给你一笔银子回乡呢?你也不想吗?”
“咦?”有那么好的事?
“你先回答本宫!”
“回柔妃娘娘,说不想是骗人的。”
“那好,阿菲,就是她了。”柔妃颔首,不给阿菲说不的机会,将怀中的娃儿抱给小菁。
“柔妃娘娘,这……”
“本宫在这里无权无势,恐怕将来有一天,会连皇子也保不住,所以本宫只有狠心做出这个决定——你把皇子送出皇宫,走得愈远愈好,最好是永远也别再回来了。”柔妃冷声道。
她不会心软,也不能心软。宫中的局势多变,谁也无法保证明日一定能如期到来。她曾经尝过受宠的滋味,也同时体会被冷落的痛苦。皇上今日没来,就是将两人之间的情分割断、毁尽了。
她再留恋,便是笨、是傻、是痴了。
再者,皇上尚未有后,宫中争宠的妃嫔皆是,她若不尽早安排,难保皇子能保全,而她只要孩子安全无虞,有没有身份权势,一点都不重要,所以她要送走她!
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柔妃娘娘,您……”阿菲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柔妃娘娘怎么能让一个初见面的小宫女替她办这件事呢?那太冒险了。
不只阿菲意外,连小菁也感到意外。
怎么柔妃娘娘跟仪妃娘娘不一样哩!
仪妃娘娘终日找生子偏方,而且要男娃儿不要女娃儿,她想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可柔妃娘娘生的是男孩啊!为何还要将他送走?
她弄胡涂了。
“本宫会给你一笔钱,出宫后有多远走多远,你若能亲自栽培他最好,若是不能,就将他……送人吧!”柔妃撂下酸楚,从今而后,她只能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孩子。
“柔妃娘娘……”
“本宫也考量到你还要嫁人,所以你若是将他送人,本宫也不会怪你,唯一的条件是,不论有多困难、多危险,你一定要将他送出宫,而且保证你一辈子不回宫里,你可以答应吗?”柔妃执起小菁的手。
这是柔妃娘娘的手耶!她竟然不嫌弃地握着她粗糙的手?
还有,柔妃娘娘这么温柔的对她,她若不答应,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啦?
小菁想了下,偷觑了阿菲一眼。
“不必看我,我若不是一定得待在柔妃娘娘身边,这份重责不会到你。”
阿菲跟着柔妃嫁进宫来,人尽皆知,若是在柔妃临盆之际,她突然不见的话,难免会引人联想,所以她们的计划一直不曾实行,现在无端冒出了小菁出来,是天意,也是缘分,她是眼下最恰当的人了。
“柔妃娘娘,我答应您。”小菁大胆地回握柔妃的手,用力点头道。
柔妃听了答案,心情反而矛盾。她要她走,却又不希望她走得太快。她和孩子的相聚,不过片刻呀!
可,她若是贪恋着眼前的一刻,将来可能食魂断宫城啊!
她的心在撕扯着,明知长痛不如短痛,却不免凄凄哀哀。
“柔妃娘娘,请您为皇子命名吧!”小菁抱着皇子跪下,婴孩因这个突来的动作受了惊吓,小嘴儿嚅了两下,开始哇哇大哭。
阿菲连忙上前抱过,哄了起来。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兄嫂当知之。妃呼稀!秋风肃肃晨风凉,东方须臾高知之……”柔妃想起与皇上笑谈之间曾吐出的无心之语,那日皇上笑称她想多了,岂知,并非她想多,而是心中存在已久的顾虑,如今,当是一语成谶了……
“柔妃娘娘……”阿菲唤着出神的柔妃,手中的娃儿希冀她抱着呢!
柔妃敛下心神,并没有伸手接过。多一分亲昵就多一分牵念啊!似她和皇上的情缘,因着亲密太深。而今是自己独身深陷情海,几番不得解脱……
她敛了敛心神,决意不改。
“晨风,就唤他晨风吧!愿他与风一样越飞越高,离开皇城来去自由。”
“晨风,好,就叫晨风。”小菁大字不识半个,念了几次顺口之后,便笑着替皇子谢过柔妃。
从那时起,男娃儿就叫晨风,至于姓嘛!端看小菁未来的造化了。
第一章
时光飞逝,猛然一回头,惊叹二十年已过——
一颗颗剔透的露珠沾在绿叶上,梁月云轻手一弹,霹珠像珍珠断了线般,洒落大地,瞬间隐没;她再找另一片叶,弹了两下,几次以后,和她同般高的所有叶片都少露珠,只剩树旁一大滩的水。
“哎呀!怎么这么无聊呢?”粱月云两手支着颐,玩完了露珠,还不见贴身婢女豆蔻来找她,分明就是放她鸽子嘛!
“哎呀!她该不会是自己跑下山去了吧!”梁月云一手用力地拍打在大腿上,灵光乍现的,两腿立刻蹬起,接着又像滚雪球那般,朝屋子的方向奔去。
只见一缕白影飘过,快得宛如被追杀的白狐,可这白狐发出的声音可不小。
“爹啊!有没有看见叛意豆蔻?”梁月云沿途大嚷。叫豆蔻来问阿爹可以下山否,她居然溜得不见人影!
“大小姐好……大小姐好……”看到她的人忙让出一条路给她过。
敢挡大小姐者,死!谁也不敢以下犯上。
“我爹呢?”
大小姐问话,不敢不应。“香香姑娘还在寨主房里。”
“好个骚娘们,竟然迷惑我爹!我去找她。”梁月云一听,来自怡红院的狐狸精把爹迷得团团转,连寨务都不管啦!瞧瞧都几更天了,还窝在温柔乡里,她都比较早起,干脆寨主换人做做看算了。
“大……大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可以说话……说话这么‘粗’要文……文雅一点。”寨内只有一个人读过书,正是逍遥寨的军师,他冒着险纠正梁月云。
“我管它粗还细,总之把我爹的心迷走就是不对,她若还想做寨主夫人,我就划花她的脸,看她还要做生意吗!”梁月云嘟着嘴,娇小的脸蛋上除了愠色之外,还泛着薄晕。看来不过才十三四岁青涩模样,说话却是一副老江湖的调子。
“大、大——”
“别大了,我先去找爹,等会你若是看到叛贼豆蔻,叫她在这里等着。”她交代完毕,便转往她爹住的“雷王居”。
★ ★ ★
入秋后的阳光仍是炽热的,梁月云才走了几步就热得满头大汗。
“……我就说嘛!这种天谁睡得着,热都热死了。”她自顾自地说道,在胸襟前摸来摸去,只为找她的小绣帕。她不兴手抓着帕子到处走,手里拿着东西怎么打虎猎熊啊!所以她都塞在胸前。
好不容易找到了它,她拎着它往额际擦擦,脖子抹抹,动作粗鲁不雅。
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爹都是这么做的啊!而且她看寨里的弟兄们也是这样擦汗,她只是有样学样罢了,浑然不觉这个举动破坏她女孩家的气质。
对了,爹……
梁月云提起两步,还未到雷王居,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嗲音---
“寨主,您还真是宝刀未老,香香好舒服啊!啊……”
好舒服?宝刀未老?
以为她听不懂喔!爹八成又在办事,这么早就办事,会不会太奢侈了啊?
梁月云暗忖着要不要闯进去打断他们的“好事”。
“唔!就你这小嘴儿啵儿甜,本寨主就爱……啾啾啾……”梁武雄手揽娇娃,嘴唇说话,还不离美人儿红菱,抓着她就是一阵口水乱涂。
梁月云靠在窗边,小手轻轻一戳,把窗纸挖了个洞,一只杏眼凑了上去。
哎哟!娘耶!阿爹那只黑到不行的手箍在香香那未着寸缕的腰际上,黑胡子直接贴在香香胸前那团肉上,滑来滑去的。她看到香香把头往后仰,红艳艳的嘴唇微张着,发出好稀奇的怪声。
“啊……寨主……别亲人家那儿……嗯嗯……”香香扭来扭去,害她看得不甚清楚,索性在隔壁的窗纸上再挖一个洞。
哎哟!娘耶!阿爹的手伸到被子里面去了耶!阿爹是在抓蛇喔?这样东摸西摸的。
疑问还未完,梁武雄将覆在香香下半身上的锦被一扯,答案就揭晓啦!哇哇哇!梁月云差点儿喷出鼻血,阿爹竟然把手伸进香香小解的地方!
怪咧!阿爹不怕脏就算了,香香还哎叫得比刚才更大声。
她自己不小心碰到自己那个地方的时候,不会这样耶!梁月云侧头想,莫非……是要别人摸才会哎哎叫吗?
嗯!可能是!她继续看下去——
只见梁武雄将香香放倒在床上,掰开她的两只大腿架在肩上。
“啊!寨主请您轻点……”
香香又叫了,这次的声音酥酥麻麻的,要命喔!让人想吐。
“好,本大爷轻轻的,乖……”
梁月云可从来不曾听过阿爹这么温柔说话,难道要这样发嗲,男人就会听女人的吗?
嗯!没错!
她伸头再看,左看右看……怪了,看不到哩!就看到阿爹顶着一个光溜溜的屁股,一下子向前,一下子后退,不知道在搞什么?
架在阿爹肩上的脚也是偶尔伸得很长,偶尔又缩回去。
搞什么呀?
“啊啊啊……”
香香叫得凄惨,却不见她把阿爹推开。梁月云愈想愈纳闷,愈纳闷就念想看。
好!一不做二不休!她走到大门边,一拳把门推开。
“呀”地一声,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一片静悄。
“你们在干什么?”梁月云劈头就问,两只眼睛往床上瞥去,这一看,哇!要吐了。
阿爹怎么把他的那个放到香香的那个!这样……好脏耶!那不是……尿尿的地方吗?
梁武雄没想到女儿会在五更天就推开他的门,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的秘密藏起来,咳了两声才正色道:“云儿,你怎么来了?”
“寨主!”香香明摆着不依。怎么那个麻烦精闯进来了,寨主不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