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忘了。爹,我先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忘了呢?难道你是借故溜下山去玩?哎呀!我真是失策,上了你这个小狐狸的当。”梁武雄拍着额头,故意喊得凄惨。
又来了!跟香香一样会演戏!梁月云翻了白眼,跺脚咳道:“您先听我说啦!我在山下遇到一个男的,他长得好帅,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雄霸天下、急公好义、愚公移……呃!”梁月云突地住口,把所有脑子里的简单词汇全都用上了,也形容不了他一滴滴的好。
梁武雄一听,嫉妒心大起,疑道:“比爹帅?比爹好?”
“嗯!爹,您不知道他还很善良,把香香赎走了。您想,连香香都粘上去了,这一定是好货。爹,您看,这是他给我的银票……唔!舍不得用,我得好好收着当纪念。
银票拿着不用,这事恐怕也只有梁月云会做!
“爹,您说我是不是该赶快带几个弟兄下山去把他抢回来?”她边说边比手势,抓他回来“霸王硬上弓”的架式十足。
“胡说什么?你要爹把敌人带上山来?你把爹当什么啦!难道……”梁武雄一震跌在霸王座上,两眼因惊愕而瞠得老大。“你不要爹了?”
“爹啊!您在说什么?我要他跟要爹又没有冲突。”
企图心加上强烈的“想要”,她精神上是支持下山掳人的想法。若是他不从,就饿他三天三夜,到时看到她的美腿当鸡腿,手指像香肠,头发当发莱……一连串的食物一定会让他朝着她流口水的。
幻想着他流口水的模样,梁月云忍不住地闭上眼。嗯!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是一样帅!
“也对啦!难得给我的宝贝女儿看中,他应该感谢天感谢地才对。”他对女儿有莫大的信心。
“那就快派几个好手……”她一副事不宜迟的模样,但随即又改口道:“不对!我不能这么粗鲁,得和他好好沟通才行。”
“我说云儿,你会不会太赶了点?”这么急惊风的性子真不知道像谁。
“会吗?”她侧头问道。
云儿认真的神态,看来对这事不是像往昔那般随口说说就算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云儿这样呢!
因为梁月云的认真态度也让梁武雄正视起这件事。“嗯!当然啦!说不定他回家之后对你朝思暮想,你这么快就送上门去,他说不定不会珍惜你喔!得来容易丢也容易。你得让他先痴想,然后疯想,最后妄想。”
“爹,您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会对她朝思暮想吗?情思当头,她本来就不甚灵光的脑子更浑沌了。
“听爹的准没错。你忘了爹是情场浪子啊!说起我打猎的经验啊!教你三天你也是学不会的。”梁武雄拍胸脯保证。“再说啦!那个帅哥哥可没有经过身家调查哩!”他得拖延点时间。
“好吧!那我就先等两个时辰再说。”想了下,粱月云终于让步。
“两个时辰?会不会太短了啊?”
“两个时辰很久了耶!那不然三个时辰,不能再多罗!”她巴不得快点见到那个帅哥哥再见她时所露出来的惊愕模样。噢!那也很英俊哩!
★ ★ ★
徐楹丞一回到府里,府里的康总管便守在他门前等着,远远地看到他往院落走过来,便一脸焦急地迎上去。“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
康总管焦躁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徐楹丞挑了边眉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事找我?”
“嗯!今天来了个姑娘,说是少爷您……”
经康总管这么一提,徐楹丞才想起自己花了银两赎了姑娘的事。“她怎么了?”
“少爷,您都不知道,整个下午她换了七个女侍,好不容易选了哑丫头,她又嫌飘香院离您的书明院太远,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和少爷都满意……”于是,康总管只好在他房门口等着拦他,随着天色食晚,沿着额际流下的汗也愈多。
“哦?有这种事?那就随便安排个近点的阁房给她不就成丁。”他不以为意。
“可是她指明要住少爷的隔壁房。”不是他要论人长短,那姑娘生得狐媚,妖气甚重得令他招架不住,她想住在少爷隔壁寝房的目的,谁都猜出来了。
“那就依她的意思,这点小事犯不着一直问我,你做主就行了。”徐楹丞摆摆手,想回房梳洗。
“可是……”主子都交代了,他还能怎么说?康总管摇了摇头。等那名姑娘知道少爷随便她意的时候,事情才正要开始呢!相信他,此事绝对还没了。
“康总管,找人替我备水,我要沐浴。”徐楹丞叫住欲离开的康总管。
“禀少爷,已经命人传好了,浴桶在您房里,奴才再唤人知热水,”
闻言,徐楹丞点头。没多说什么便推开房门。
走过已点燃蜡烛的外厅,他穿过屏风,将外衫褪下半摊在屏风上,因为等会儿便有下人来加水,是以,徐楹丞直接褪下所有衣杉,拿了置在几上的巾帕,一脚踩进浴桶。
“哗啦!”水洒了一地。
“哇哈!”浴桶喷出一个鬼——正确来说,是—个湿发披面的裸身女子。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徐楹丞迅捷地跳出浴桶。没想到有人躲在水里面,他受到的惊吓不小,充满男性阳刚气息的脸庞难得露出意外的表情,可也俊逸非凡。
“公子,来嘛!别害羞。”香香把头往左—甩,咻地—声,秀发甩过右侧,展现她魅人的神韵。
“什么?你……你在搞什么?”回神之后,徐楹丞吼道,赶忙抓起帕子捂住重要部位,但帕子本来就不大,遮得了上面,遮不了下面,当然他是遮下面,所以任由水珠沿着他宽阔的胸膛滴下,铁汉的刚强身躯令饥渴女人移不开眼。
“公子,来嘛!香香想和公子一同洗鸳鸯浴。”香香大胆地站起身来邀请。她就不信哪个男人看到她迷人的胴体、诱人的姣美曲线会不心动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不理她的暗示,他质问道,几个问话间,便将衣衫穿戴整齐。
康总管明明在外头守着,怎么会放不相干的人进来?
“公子别管了,快快脱了——”
香香还没说完,徐楹丞大喝一声来人,房门立刻被几个家仆推开。“少爷,什么事?”
“快把她拉出去。”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受欲望驱使,而是愤怒。
“公子……”
“我告诉你,我赎你是看你不愿沦落红尘,还算洁身自爱,可不是要你还报什么,你不要想歪了。”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但是我想回报公子啊!”香香露出无辜、受委屈的神情。
“不必了,你有这个心意就够了,不必付诸行动。来人,把她扛出去。”徐楹丞自觉说得很清楚,若是她还听不懂,就是智慧问题了。
“公子……不要……是不是一次脱太光了,没有美感,所以您不要香香……”香香还想做“垂死挣扎”。
徐楹丞一个字也不要听,继续喝道:“还有,加派人手在四处巡逻,要是再让人跑进我房里头来,一律撤职查办。”
“是。”重话一出,没人敢不从。
香香终于被送走了。
“唉!”徐楹丞叹了口气,沐浴的兴致都因方才她那么二闹而消失殆尽了。
他到底是不是引狼人室啊?他是不是该听那个神力小丫头说的话?
蓦然,那名小丫头的娇小容颜浮在脑海里,竟盖掉了香香那副生得妖艳的嘴脸;她那忽嗔忽喜的纯真模样令他的思绪跟着她时起时落,并打从心底感受到她与其他女子殊异之处……
他似对她有着无可奈何的情绪,又似对她……呃!思忖许久,找不到适切的字眼。
罢了!两人也不可能会再见面,想这惊鸿一瞥做啥?何苦无处染尘埃……”
★ ★ ★
绿荫满天的林子里,偶尔传来鸟儿振翅声,和水鸭落水的哗然声响,林间并不寂寞。
此时秋意已浓,虽是如此,在山林野地里生活几十年的逍遥寨弟兄们根本不畏寒,逮了机会便往冷泉泡澡,再不就是奔到另一处的瀑布去抓鱼。
只不过此际,寨主唯一的千金梁月云大小姐在这里准备泡澡、烤野猪。
他们得先洒红玫瑰花瓣在水里,好让她洗香香。
“大小姐,请问这样够了吗?”汹有把一篮子的玫瑰花瓣都酒完了,讨好地问。
梁月云撑开一边眼皮看过去。“嗯!还可以。”
“那大小姐,我这样可以了吗?”谛功也趁着梁月云睁眼的时候追问,他把野猪的皮烤得啵儿脆,想必是可以了。
“看颜色就知道不行,我要烤得焦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第一天上工啊!再烤。”她翻脸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不过因她的脸蛋娇小可爱,发起脾气来就像大发娇嗔一般,对这群粗勇男子来说,既是不痛也不痒。
“是。”谛功瘪了瘪嘴。要不是老大说得想办法让大小姐开心,拖住她下山的行程,好让老大派人去探探那个准压寨相公的底细;他们何必在大白日就烤野猪,让她泡澡?
“好了,你先把火弄小一点,本小姐要净身了。豆蔻,那边要替我看好喔!”
“是,大小姐。”豆蔻立即摆出守备架式,以防大小姐沐浴时被人偷窥。
清场了之后,粱月云三两下除去外衣,只留下一件亵衣和亵裤,便溜下冷泉泡澡了。
“啦啦啦……”梁月云快乐地哼着小调,自以为节奏感十足地随着音乐起舞,手跟着拍打,三两下便将水鸭吓得纷纷上岸,不屑与她共浴。
都走啦?正好,免得上岸后还一身腥味。梁月云不怒反笑,觉得它们真是识相。
“啦啦……咦?这是……”不自觉地停住歌声,她定睛一看,一支弯管直立在水面上漂浮,在一大把花瓣里是突兀了些,也亏得她眼力好,一个弯身游过去,抓住弯管便往岸上甩——
“哇!咕噜……呕……”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往岸上飞去,还未落地,一阵呕吐声大起。
“哎呀!是人哪!”梁月云忘了掩住小嘴,惊呼教她的小嘴扩成一个馒头这般大,再看个仔细,更不得了了,弯着腰的熟悉身影挺直,俊逸的面容不因苍白而失去特色,反倒有种儒雅气息,沾染着水气的湿发贴在耳后,搭衬着那对深幽的眸子竟有着邪佞,英气与邪气矛盾地结合着,奇也似地,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她看得浑然忘我,忘却了自己一身赤裸,这样光溜溜的身,八成只有她爹娘曾在她小的时候看过,她却白白便宜了他。
是雪化成的小精怪吧?
白皙的脸蛋儿徒留唇瓣那抹嫣红,纤细的颈项也是剔透的白,光滑圆润的胸脯,如水蛇般妖娆的纤腰,挺直的长腿,冰肌玉骨的躯体除了雪精还能有谁?
徐楹丞的眼定在那雪精身上,竟有那么一丝错觉……但他记忆不坏,明明听见她说的是“人话”,可她的胴体却是……慢着、等等、又慢、稍后……
他认识她!这个雪……呃!不,是这个姑娘他见过。
他认出了她。
“你……不把衣服穿上吗?”他顿了顿,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才将目光移开。
“啊——”梁月云低头,看清赤裸裸的自己,忙着尖叫并跳回水里。“你转过头去啦!”梁月云面对着他急着大叫,忘了自己可以先背过身。
徐楹丞不发一言地背过身,看见她落在大石上的黄色缦衫和一双以金线描边的绣鞋,质料华丽不凡,想来她并非一般村姑。
见他不说一句话便转过头,梁月云又是一阵不悦。教他别看还真的不看,难道他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吗?
她嘟着嘴巴,一步步慢慢在水中划走着,想拿到衣衫益快穿上,好教豆蔻他们采抓人。谁知她心有旁骛,水上情急,猛然脚板子像踩到了滑石,哗地一声,跌个四脚朝天。
“哎哟——好痛!”
“你怎么了?”听到了声响,徐楹丞顾不得其他,倏地转身,见她像乌龟一样想翻身,四肢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那说不出的沮丧、挫败令他轻笑出声。
“你还笑!还不快过来帮我!”她又羞又恼。在心上人面前出换已经够丢脸的了,偏她又没穿衣服,教她一双手不知先往哪里遮好。
徐楹丞笑落伸出一双健臂,探进水里一捞,锁着她的蛮腰横抱了起来。
她赤裸的娇躯贴在他的怀里,水珠连带将他的衣衫打得更湿,身子却是滚烫的。没敢往下深想,一到岸边,便立刻将她放了下来。
像君子般飞快地转过身,他道:“快将衣裳穿上,别着凉了。”
阖上眼,满心满脑尽是她雪白的胴体,撩弄着他所有的感觉,摇头挥去是男人都会心动的烦思,紧抿的嘴唇证明了他的压抑。
粱月云羞窘地点头,想道谢又说不出来,只得乖乖地听话将衣衫穿戴整齐,女孩娇态展露无道。
“我……我穿好了。”意即:你可以转过来了。
但徐楹丞竟然没有转过头来,依旧背着她说道:“既然你没事,在下告退。”
什么?他是什么意思?
梁月云一愣,绕至他的面前拦道:“你不是认出我了?”
“我是认出了姑娘,但那又如何?”他居高临下地看她,深邃的目光显得有些锐利,他强抑下闻到淡香时所起的异样,那片刻的着迷差点儿教他陪了进去。
淡淡攻瑰花香强调了两个性别上的差异,也让他明白,眼下的绝非是可以动手赶离的小子,那是姑娘,一名他只能发乎情,止于礼的授受不亲姑娘。
“我、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她的心思飞快溜转,还天真地以为他是由香香口中得知她的住所,来找她一叙前缘。
“当然不是!”他是为了采草药而来,每月一日的休诊就是他的采药日。她怎会以为他是来找她的?莫非她住在这附近?
这附近不是只有……
一道联想在他脑际中飞驰而过,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然后再在心底强调:不会的!
“那你怎么会先躲在池子里这么久呢?久到汹有洒那么久的花瓣,你都没浮出水面。”梁月云才不相信他的话,料想他是“逞强”不说而已。
“若不是你硬要把我的管子甩出去,我可以更久。”徐楹丞强调道。“你在水里好好泡着,而我采我的药,咱们谁也没有犯到谁,偏偏你要破坏表面上的和平,这我就无话可说了。”
“才不是这样……等等,你说你来采药?你是大夫?”
“我是大夫没错。”徐家经营的生意非常多,但并非以药铺起家。自他知道自己并非徐家亲生子之后,他坚持不接掌徐家任何生意,并以下人自居,只是爹不允他如此卑微,几番争执之后,之于外,他仍是徐家少爷;对内,则帮忙料理部分生意,而管理药铺和看诊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