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希薇留意到他的脸色突然转为潮红,“你没事吧?你该不会有高血压吧?”
好心的她想走上前摸看看他的脸是不是有发烧,但是随着两人摔倒也跟着倾泄一地的“特调咖啡”, 却让她一脚踩滑,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小心!”
安奇拓伸出双手,抱住后仰的她,一个使劲便将她抱进怀中。
“好险!”希薇抬起一张俏丽小脸,望着他吐舌笑说:“还好你救了我,再摔一次,我肯定会屁股开花的。谢啦!”
凝望着她毫无心机的纯真笑颜,安奇拓听见了自己心跳失序的声音。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奇特的女孩。
明明是头一次碰面,她却像是对他十分熟悉似的,跟他面对面谈话没有一丝生涩,得罪了“上司”也没有半点慌乱神色,至于方才他明明不小心吃了她豆腐,她也没有像一般女孩子又嚷、又叫,或者是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坦然。
尤其奇怪的是他自己的反应,又不是没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经验,以前他总能坐怀不乱,怎么这回却偏偏被她给挑得心慌意乱、浑身不对劲呢?
更诡异的是,这么近距离的凝视着眼前这张娇俏小脸,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越来越明显,却是怎么想都想不起他在哪里曾经见过。
“你可以放手了吧?”希薇被他抱在怀中直盯着看,看得浑身一股热气直往耳根冒,干脆直接提醒他。
被她这么一说,他才连忙放开她,也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抱歉,刚才失礼了。”基于礼貌,他觉得不管她在不在意,他都有必要先道歉。
希薇眨着一双灵动水眸,一脸迷惘地看着他,“是我应该谢谢你扶我,怎么换成你跟我道歉?”
他有些尴尬地指着地上的咖啡杯,“我指的是我不小心把你撞倒在地,又不小心碰到你的……”
“部位”名他不太好讲,不过希薇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她也微红着脸,伸出食指抵着他鼻尖声明,“方才被人事经理误会了,你得负责给我解释清楚,我才不要跟你传出绯闻呢!”
安奇拓轻蹙双眉,听了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巴不得能跟他传出绯闻的女人可是满坑满谷,而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跟他的名字连在一起还很对不起她哩!
而且,她竟然指着他的鼻子命令他,她到底记不记得他是她的上司啊?
“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解释清楚,我也不想跟自己的秘书传出什么暖昧关系。”
基于男人的面子、上司的尊严,他也立刻回她一记“回马枪”,可惜他不知道希薇是出了名的反应迟钝,根本意会不过来他话中要她记起自己身分的语意。
“那就好。”她还呆呆地点头表示认同,“还有,这次虽然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下次你要摔倒拜托别找我垫背,我差点被你压成肉饼了!而且算你运气好,如果是被我爸看见你把脸埋在我胸口,他肯定把你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我是说真的喔!”
她是在警告他,别再对她有非分之举。
他听懂了,却因她孩子气地抬出她爸来“威胁”他而觉得好笑,连黑道人物他都不放在眼里,还会怕她爸吗?
不过他总算明白了,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肯定是被家人给宠出来的。
“啊!”希薇突然怪叫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已经快要习惯她的突发状况了。
她扁着嘴,扼腕地指着自己的短窄裙,“完蛋了,怎么办?都是你害的啦!”
安奇拓一看,原来是她的裙子上被咖啡渍染了一片,的确有够难看。
“我赔你一件就是了。”他承认是自己的疏失,慷慨地直接承诺要帮她“旧换新”。
希薇不仅没露出开心的神情,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问题不在你要不要赔我一件新裙子,而是我不能穿这样出去,洗手间借我用一下,只好试试看洗不洗得掉了。”
说是说“借”,其实不等主人答应,她就已经往洗手间走过去了。
也不晓得为什么,被她那么一瞪,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怪胎”。
“吕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他干脆直接问。
她从通往洗手间的休息室门口回过头来,十分诧异地看着他。
她曾经小小地调查了他一下,所得的资料全指向他是一个正经、严肃、不好女色的“乖乖牌”,看来要不是她听错了他刚刚说的话,就是他的保密功夫太到家,偷腥都不忘抹嘴,才会一直都没被人“抓包”。
瞧,头一天见面他就跟她“搭讪”哩!嘿嘿!看来,她想挖他的缺点到学姊面前撕碎他的君子面具,恐怕比她想象中还要容易很多喔!
她开心地朝他甜甜一笑,还“好心”告诉他,“副总裁,你搭讪用的方法已经老掉牙,不管用了,你还不如直接说我们一定是前世注定今生相遇,我说不定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有空儿多看一点日剧,学点戏里男主角的求爱台词,免得被人家笑你!还有,目前我对你没什么兴趣,抱歉啦!”
希薇自以为“婉转”地说完话,转身便赶着去洗裙子,不再理他。
搭讪?
她当成他是在找借口向她搭讪?
这也就算了,她还“嫌弃”他,说对他没兴趣。安奇拓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再次被她狠踩了他的男性尊严。
“我实在是不应该在面试当天缺席的。”他皱眉长叹,除非他能在公事上尽快找到她“不适任”的好理由,否则有这么一个脱线秘书在身边,离他被气到暴毙的日子大概不远了。
第三章
一个月后,试用期届满,希薇还是他的秘书,而他也侥幸的还没被她气死。
没办法,安奇拓不只在公事上挑不到她毛病,甚至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十分出色的好秘书。
她的速记和打字速度都无庸置疑是属于顶尖,每回会议结束,她总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整理出一份完美无缺的详细报告给他。
精通英、日、德、法四国语言的她,翻译客户传真文件的精准度更是令他赞赏,让他能十分放心的将资料交由她翻译、整理,不必再一件件自己处理。
惊人的学习能力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完全熟悉这份工作内容,不只步上正常轨道,甚至做得比上一任秘书更好。
所以,她非但安全熬过了试用期,还很快便在公事上得到安奇拓的倚重。
如果她那时常从天外飞来的怪言怪语能少一点,别老教他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他就愿意承认她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好秘书了。
但是,希薇才不希罕他认为她这个秘书做得如何呢!一个月过去了,她竟然没有抓到他半点下流、不要脸、见不得人的丑事,甚至连一句脏话、一个挖鼻屎的动作都看不到,这可让当初雄心勃勃要来扯他后腿的她,挫折感重得不能再重了!
“他简直就是怪胎嘛!”
能一心二用一向是希薇十分沾沾自喜的“专长”,加班到七点多了,她估算着好友已经下班回家纳凉,于是两手打着计算机键盘,话筒则夹在脖子上呱呱聊了起来。
“君君,你说看看,这世上怎么会有生活这么乏味的男人?我看他生命里除了工作大概还是工作,难怪人家会说他是个工作狂!”她极不满地狂发牢骚, “你知道吗?我在这工作一个多月了,看见他笑的次数连五根指头都数不满,而且其中还有几次我怀疑他
只是脸皮在痒,不好意思抓才牵动一下唇角而已哩!
“夸张?NO、NO、NO,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她反驳着话筒中传来的质疑,“真的,我最近开始怀疑他是个GAY喔!”
君君不信地尖叫声,让希薇差点让话筒给摔下肩。
“小声点好不好?我怀疑当然有我的理由,他‘财’貌双全,倒追他的女人不少耶!我甚至不小心看到一个法国女客户,穿着一件低胸低到一俯身就春光外泄的衣服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他都没反应,结果她又不死心地往他身上蹭,说是会冷,要他摸看看她的皮肤冰不冰,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怎么说?”电话那端传来十分感兴趣的声音。
希薇压低声音告诉她,“那个安奇拓有够绝的,他叫她下回来台湾多带几件高领的衣服就不会冷了,然后把西装外套脱下往她身上一披,跟她说:‘走动比较感觉不到冷,我们去外头边走边说吧!’你都没看见那个法国妞瞠目结舌的模样有多滑稽呢!”
话筒两端同时咯咯大笑,两个女人讨论了一阵,同时认定他面对性感尤物的诱惑竟然能无动于衷地拒绝,要不是柳下惠就是个GAY。
希薇忽然问道:“你看,他如果和女人约会是不是个障眼法?”如果是,她就用不着再担心他会把盼盼姊“拐走”了。
就在好友要回答的同时,希薇突然发现计算机屏幕上隐约有个怪影,越看越像是安奇拓。
“啊!君君,虽然我们副总裁做人宽宏大量又慷慨,不会计较我打私人电话,不过我们还是长话短说,聊到这就好,Bye!”
她“啪”地一声立刻挂断电话,因为她已经用眼角余光瞥见安奇拓就站在她左后方了。
完蛋了!真想立刻移形换位,躲到非洲去“避难”!
安奇拓“砰”地将卷宗用力往她桌上一放,额头上的青筋又快被她气爆。
“很抱歉,我就是个只会皮笑肉不笑的怪胎上司!”他瞪着她,不晓得自己该拿她怎么办,“让你跟这么乏味的工作狂共事,还真是对不起你喔!”
她皮皮地咧咧嘴,“不会、不会,好说、好说。”
“吕希薇!”
“有!”她立刻立正站好。
每回他连名带姓喊她,她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她明明很小人的在背后说他坏话,谁教他自己不识趣,偏选这时候出来听?人家也万分不情愿被他听到啊!
安奇拓望着她,他一向讨厌长舌、话多的女人,偏偏留了一只“麻雀”整天在他面前吱吱喳喳,还得自我催眠那是美妙的夜莺在唱歌,才不至于被她烦死!
更糟的是,他还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那时不时突然“发作”的白痴言行,甚至开始觉得那样的她也满可爱了。
他可是本着惜才、爱才的心,委屈自己去“欣赏”她,结果这个可恶的女人还嫌他乏味,说他是怪胎,怀疑他是同性恋。
“既然你那么关心我的‘性倾向’,我就破例让你搞清楚吧!”
“不用了,我——”
希薇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也由他狂炽的眼神读出风雨欲来的讯息,但是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这回她的确是将他给彻底惹恼了,而且他也不打算再纵容她了!
安奇拓伸手拉住想往后逃的她,轻轻一使力便将她卷进怀中,俯首攫取她惹祸的双唇。
她瞪大眼,没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会被个GAY给强占了。
不对!他说要让她搞懂他的性倾向,那他吻了她,也就是说,他喜欢的是女人。
思考的时间只有三秒,接下来她脑筋只剩一片空白。
一吻上她柔嫩的香唇,安奇拓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不只想轻尝她唇瓣的滋味,当他箍紧双手,将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抱贴着自己一些,也同时加重了吮吻在那两片樱唇上的热情。
这占有欲十足的热吻让希薇整个身子火速加温,脑子里想反抗的念头才升起,浑身的力气就好像快全消融在他的拥抱中了,安奇拓炽热地缠弄她的丁香小舌,完全沉醉在她纯属女性的甜美之中。
希薇无法自已地伸出手扶住他宽阔、结实的肩膀,虚软的身子无力地倚靠在他硕健的胸膛,由惊愕、抗拒、无助,再到迷醉,她几乎快忘了自己置身何处,整个人轻飘飘的。
“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闯人了两人世界,也给了正处于激情中的他们一记当头棒喝。
希薇先恢复理智,被吓了一跳的她不晓得哪来的蛮力将他一把推开,让他的背部重重地撞上身后的铁制资料柜。
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失去支柱的她迭迭后退了两、三步,还好臀部靠上了桌子,才不至于软脚跪坐于地。
铃声继续响个不停,两个人彼此凝视着对方,红着脸,谁也不开口,紊乱的气息让他俩全像刚跑完百一般的气喘吁吁。
“喂?”
在电话挂断又再度响起时,希薇转身接起了电话,以极平常的口气问明了来电者。
她按下保留键,转身告诉他,“三线,‘致泰’王董找你。”
“呃,谢谢。”
他趋前想拿她手中的话简,没想到她却突然快一步将话筒挂上。
“请你进你的办公室里接,我要整理桌面下班了。”
安奇拓凝视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该为自己失控的举止道歉,可是试了几次都说不出口,最后终究还是一语不发地往自己的办公室大门走。
“安奇拓!”
他一回头,只见希薇午餐没吃而一直搁在桌上的橘子,笔直地朝他脑门飞来,却被他一伸手稳稳接住。
“是我有错在先,刚刚的事我就当作被狗咬,不跟你计较,不过,”她手叉腰、蚊起腮帮子,一鼓作气告诉他,“我警告你,下回你再敢未经我同意就乱亲我,小心我把你给阉了!”
很好,她终于一口气把威胁人的话说完了。大哥说,被人“性骚扰”绝对不能息事宁人、姑息养奸,就算不到告他那么严重,至少也得在口头上警告他,教他小心别再犯,再犯就走着瞧!
因为被他亲到的感觉还不怎么糟糕,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所以她决定口头上吓吓他就算了。“嗯,我知道了。骑车回家小心点,明天见。”
安奇拓说完便进办公室接听电话,但希薇却愣住了。
因为他对她笑了!
不是那种敷衍还是虚伪的假笑,她头一次看见他那么迷人的微笑,像月光一样让人觉得柔和又亲切。
而且,他还是有始以来头一回用那么温柔又关心的语气跟她道再见,凝望着她的眼神还有一抹她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奇怪感觉。
“我在威胁他耶!他干嘛不生气还对我笑?”
希薇手抚着唇想了又想,最后猜测他大概是“于心有愧”才“转性”,刚刚他亲她的时候可没那么温柔,简直是想把她给吞了一样,又急、又猛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