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冥霄一定有弱点,只要让咱们抓住他的弱点,还怕他不俯首称臣吗?」龙靖阳故意道。
「我知道段冥霄是南蝶山千岚山庄的庄主,虽然他现在不管事,可千岚山庄还有个精明厉害的梁总管在,说到底,凭咱们的实力,动不了千岚山庄的。」龙世昌摇头。
「女人呢?」龙靖阳提醒的说。「据说段冥霄那家伙几乎不近女色,我听说是因为他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所以只要你们能掌握住这个女人,还怕段冥霄不乖乖听话?」
「真的吗?那女人是谁?」
龙靖阳摇头。「我只是听说,至于事实如何,得要靠你们自己去调查了。」
「为什么是我们?你呢?」
「我?你忘了,我被我父王禁足了。」
「说的也是。」
「我相信凭你们的能力,要找出段冥霄的女人是绰绰有余的。」龙靖阳适时的给予一记马屁。
哼,只要这招借刀杀人之计能顺利,要他拍多少马屁也成,反正这些家伙也只有这些利用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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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县衙。
段冥霄正在书房里研究一桩命案,案情大致已经明朗,凶手是谁他也已经心知肚明,现在缺的,就是凶手的供词。
看来明日就可以结案了。
「庄主。」岳军从外头回来。
「找到了吗?」段冥霄阖上堂上记录口供的折子,抬起头来,望着风尘仆仆的岳军。
「是的,如庄主所料,人在七贤村。」
「很好。」他并不意外,「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庄主……」岳军欲言又止,脸上掩不住担忧。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庄主,老庄主临终之前也吩咐了,毋需报仇,只要庄主好好的活下去他便能安心,庄主又何必……」
「岳军,我不是报仇。」段冥霄打断他。
「咦?可是庄主不是在调查杀害老庄主的凶手吗?」
「没错,我身为县令,追查这宗悬案无可厚非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因为父亲之死,母亲郁郁寡欢,最后积郁成疾,短短三个月,便追随父亲而去,这仇,又怎能不报!
更何况……这当中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非得揪出那个人不可!
「原来庄主之所以接下县令一职,就是为了假公济私?」
「没错,所以就算我爹娘地下有知,也无话可说了吧!我只是公事公办。」
岳军也无话可说了,他知道庄主既已下决定,并且也付诸了行动,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请庄主务必小心谨慎,对方定是武功高强之人,否则不会杀得了老庄主,如果让那人知道庄主正在调查此事,恐怕不会善罢干休。」
「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合我意,我才担心那人会善罢干休呢!」段冥霄冷冷一笑。蛇不出洞,他如何抓蛇?若要让蛇出洞,就要打草惊蛇。「岳军,派几名侍卫暗中监视着,一有动静就要马上回报。」
「是,庄主。」
「岳军,你……」他顿了顿,摇头。「没事,你可以下去了。」
岳军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庄主,需要属下去租屋处看看吗?」庄主应该是挂意着灵心公主吧!
段冥霄蹙眉,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不用了,有事的话,素琦会回报,你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得忙。」有丝被看穿的狼狈,他脸色更形冷淡。
「是,请庄主也早点歇息。」岳军拱手说完,便退下了。
从怀里掏出一只明黄锦缎,段冥霄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为了这个东西,他的父母断送了性命,如今,好不容易终于查到了那人的行踪,他怎会放弃?
「呼--」长吁了口气,他闭上眼,靠向椅背。
好累。
精神,肉体皆疲累,不期然的,脑海里闪过龙灵心的身影,那时而娇、时而嗔、时而笑、时而怒的模样,让他兴起一股见她的冲动。
她搬至「新居」已经三日,不知道过得如何?
反正就在县衙附近而已,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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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屋里,一灯如豆,随着窗户吹入的微风晃动。
桌前,龙灵心就着昏暗的烛火,正低头卖力的绣着一巾帕子,栩栩如生的桃花点缀在四个角落,桃花上添上两只翩翩彩蝶,整条帕子霎时生动了起来。
「呀!」她因为疲困,一个恍神,不小心让绣针给刺了手,赶紧将食指伸进嘴里,吮去血滴,再揉揉酸涩的眼睛,继续穿针引线。
初蓉推开门,一看见她还在刺绣,赶紧上前,将她手中的帕子抢了过来。
「小姐,很晚了,该休息了。」
「初蓉,只剩一点就好了,明日一早妳就可以将这几条帕子拿到街上去卖,挣些银子回来。」龙灵心拿回帕子,继续刺绣。
「小姐,妳这样会把眼睛给弄坏的。」初蓉叹气,这公主倔强的性子一起,谁都拿她没辙。前天发生的事,她又没有怪公主,可她就是耿耿于怀,结果,知道街上有店家会收一些绣品,这也是公主唯一会的技能,因此她就卯起来绣了。
其实公主大可亮出身分,县城这儿随便哪个皇亲国戚都会奉上大笔的银两,可公主偏不,更不许她去找段大人,唉!
「不要紧,初蓉,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就让我做吧!」龙灵心微微一笑,短短三日,她那形于外的气势已经收敛了不少。
「那……这条帕子绣好就得休息了,千万别再继续绣下去了,好吗?」
「好,这条绣完就休息。妳先回房去吧,明日妳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
「好吧,那我先回房了,小姐,妳千万不可以逞强喔!」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睡吧!」龙灵心催促着。
初蓉无奈,只得回房睡觉了。
龙灵心望着关上的房门,微微一叹,再瞪着手中的帕子,突然有些心酸。
她为什么会沦落至此?明明她是打算出宫好好玩一玩的,为什么最后被硬说成是体验民生?而就算要体验民生,有必要一定要这么辛苦吗?这一定不是皇兄的意思,全都是段冥霄那家伙自作主张,背着皇兄欺凌她!
说来说去,都怪自己太无知,出门也不知道要带银子,要不然在宫里随便拿几张银票带出来,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唉,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她什么都可以忍,等到皇兄再来看她的时候,她一定会狠狠的参段冥霄一本!
拿起帕子继续刺绣,昏暗的烛光让她的眼睛感到非常吃力,揉了揉,再继续绣。
屋外,段冥霄蹙眉望着窗里的景象,而那景象,竟让他心头犯疼。
「怎么回事?」他问身旁的郭素琦。
「前天公主将庄主留下的银子给弄丢了,所以她们在想办法挣钱。」
「这两天她都这样吗?」
「是的,昨晚公主绣到寅卯交替才赶紧上床歇息,据属下猜测,可能是因为初蓉快起床了,所以她才上床假装一下。」
「她没想过要来找我吗?」
她摇头。「发现银子掉了之后,初蓉提过,但是公主拒绝了。」
这个倔强的丫头,真让他又爱又怜!
心头微怔,继而无奈的一笑,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种种陌生的感觉,是因为他的心被这丫头偷了。
「她们这两日的饮食正常吗?」虽然她低着头,可隐约间,他感觉到她似乎瘦了,才短短三日啊!心疼之余,他开始质疑自己的作法是不是太过了。
「清粥、野菜、菜脯,公主吃的不多。」
段冥霄点点头,这些食物都是一般较清寒的平民常吃的食物,对一个公主来说,那些东西根本是食不下咽的。
「素琦,妳觉得我太操之过急了吗?」段冥霄突然问,她是从小被捧在手掌心呵疼长大的,一下子要她改变,似乎太强求了。
郭素琦偏头望了他一眼,瞧清了他脸上的神情之后,惊讶的发现,原来他对公主……
「虽然不知道庄主为什么这样做,不过属下认为,的确是太操之过急了,母鹰让幼鹰学飞,推下悬崖是最快的方法,但至少母鹰会等幼鹰羽毛丰盈了才这么做,否则是会摔死的。」
「说的也是。」段冥霄暗叹。「她们都是何时上街兜售绣品的?」
「大约辰巳交替左右。」
「我知道了。」
「公主刺绣的技术非常好,比起苏绣是有过之无不及,只可惜初蓉不懂刺绣,公主则不懂行情。」郭素琦突然说道。
「是吗?」他沉吟。「妳去休息,这里有我。」
郭素琦无言的退下。
夜渐渐深了,屋里,龙灵心依然努力绣着,屋外,段冥霄静静陪伴,沉淀自己心头紊乱的思绪,直至东方泛白,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第七章
「小姐,妳……」初蓉接过绣品,看见数量之后,立即知道龙灵心又整夜没睡了。「唉,小姐,妳这样不行的,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呢?」
「没事儿,不过是绣了几条帕子,妳赶紧拿去卖了,好换些食物回来。」
「不,小姐先上床歇息,初蓉等小姐睡了再去。」
「可是我还要到小院子除草,妳不是打算种些蔬菜吗?」
「小姐,那种活儿初蓉来就成了,不需要小姐动手。」初蓉实在很无奈,明明就是个娇滴滴的公主,怎么一倔起来,什么事都咬牙做了呢?
「那我去……」
「小姐,妳哪儿都不准去了,只能上床睡觉。」初蓉一恼,直接扶着她上床。可走没两步,突然想到一件事。「不,还不能睡,小姐,初蓉先去帮小姐准备早膳,小姐用完早膳再睡。」
「不用了,我不饿。」话一说完,肚子咕噜噜一阵鸣叫,龙灵心红了脸。
「看吧,小姐,在初蓉面前不要逞强了,初蓉是妳的人,不会取笑妳的。」她蹲在龙灵心面前,忧心地说。「小姐这样,让初蓉好心疼,初蓉喜欢看小姐威风凛凛教训人的模样。」
龙灵心鼻头一酸,拍拍她的脸。
「傻瓜,我还是我啊,这里只有妳,难道妳要我对妳要威风吗?我可告诉妳,如果那个段冥霄敢出现,我就会对他要威风给妳看了。」
「其实,小姐对初蓉要耍威风也好啊,初蓉没关系的。」
「呵呵,去去去,去准备早膳,本公主肚子饿了。」龙灵心呵呵一笑。
「是,公主!」初蓉笑开了,细心的先将绣品收拾好,放置一旁的柜上,然后奔到厨房去准备早膳。
然而,初蓉一离去,她的笑容便垮了,老实说,那些食物,她根本就食不下咽,她很想努力适应,可从小被养刁的胃,实在无法一下子就适应过来,吃了之后,常闹胃疼,所以有时她宁愿选择饿肚子。
听到开门声,她立即佯装出笑容,抬起头来,一瞧见站在门口的不是初蓉,而是她目前最不想看见的人,脸上的笑意霎时尽敛,徒留一脸寒气。
「段冥霄,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没好气的问。
「来看看妳。」他不请自入,在桌前坐下,与坐在床沿的她对望。
「看我?哼,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看我被你折腾成什么模样了,是吗?」猫哭耗子假慈悲,她一点都不领情。
段冥霄突然站起来,走向她。
「你想干什么?」龙灵心戒慎地瞪着他,想退,却反而仰起下巴,高傲的瞪着他质问。
她不能退!一来碍于身后就是床,她若再退就退到床上去了;二来,她的傲骨容不得她在他面前示弱。
段冥霄没有回答,来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指腹上的点点红痕,是她这两日刺绣的结果。
「放肆!本公主的手是你能碰的吗!」龙灵心用力的甩开他,一颗心跳得猛烈,她将手藏于背后,不让他看见已经不美的手,短短两日,她的手已经变得干涩无光。
「银子丢了,为什么不去找我?或者派初蓉来告诉我一声也行。」他问。
「找你?!你认为我就真的那么蠢,会自投罗网去让你嘲笑一番吗?」她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猜也猜得到,他一定派人暗中监视她。
「我在妳心里就是那种卑劣小人吗?」段冥霄扬眉,心里苦笑。
「我……」龙灵心一顿,头一甩,不看他。「你本来就是。」
「是吗?」他微微一叹。
他的叹息让她的心微微一揪,不解的蹙眉望向他,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神色有丝疲累,眉眼间尽是疲倦和憔悴。
她是听皇兄说元佑县令是个烫手山芋,又听郭素琦说他自上任后几乎夜不沾枕,她是可以想象当这县令的压力有多大,毕竟元佑县城里有许多龙氏人,而且个个龙氏小辈大多是嚣张跋扈的纨桍子弟,将奴役百姓视为理所当然,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要与这么多王公贵族抗衡,的确是太累了。
「你……很累吗?」不由自主的,她轻声问,眼底流露出不自觉的关心。
段冥霄微讶,瞧见她难掩的关心之情,一颗早已倾向她的心更加难以收回了。
「很累。」他承认,故意道:「等一下还有几宗案子要审,有点棘手,我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什么案子?我能帮你吗?」她下意识地问。
「妳想帮我?」这倒真让他意外了。「妳不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龙灵心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对啊,她明明气他气得不得了,干么还多事说要帮他,他累死最好!「我又不像你度量那么狭小,不过是请你顺道带我出宫玩玩,就记恨着想尽办法折腾我,我可是堂堂的公主,懂得公私分明,这天下是龙氏在掌理,我既是龙氏的一份子,尽点力也是应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的也是。」段冥霄嘴里虽然这么说,可眼底的笑意益发炙热。该死,他真的愈来愈喜欢她了,照这样下去,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对她就会……誓在必得了。
「你做什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我?」龙灵心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不明所以,只能恼怒的质问。
「既然公主想帮我,那我就说喽!」段冥霄于是将今日要判决的一个案子巨细靡遗的告诉她,包括所有人证、物证,以及所有关系人的证词,却故意没告诉她犯人已经招供了,今日只是要下判决而已。
他边说边凝视着她,她听得很认真,遇到疑难处,两道秀眉会微微拢起,偏头深思的模样煞是可爱,等她通盘了解之后,她略做思考,然后说出她的看法,以及让犯人招供的办法。
让段冥霄讶异的是,她的想法、做法,竟与他的不谋而合。
「没想到妳挺聪明的。」他微笑道。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一直都认为我很蠢吗?」这家伙,她帮了他大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