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点?再点脖子都断了啦厂她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脖子。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我第一个上床的男人啊!”说得理直气壮。“总要让你了解一下我吧!不然只有肉体关系,却没有其它交流,感觉起来好像一夜情一样。”
他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又闭上。
“我在你的印象里,就只是第一次上床的男人?”
别人家的女孩讲到“第一次的男人”恐怕都是怀着些非君莫嫁的心情,就只有她,随口说起来一点特殊感觉都没有,稀松平常,根本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难道没有别的形容方法来形容我吗?”他不死心地问。
只见她支支吾吾了一会,答不上话。
泄气。算了,他认了。
“算了算了,别想了,真不知你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么执着,其它该注意的事情却不放在心上。”
“那只是你这样想。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那句话重要,他们却觉得那只是一时随口说说,这样的落差,又怎能期盼两个人继续下去?”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我不知道。”她在他背上耸耸肩。“还没遇过和他们不一样的男人,所以不知道。”
“我也和他们一样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不一样。”
他心里正一阵欣喜,听到她下一句话后又被泼了一桶冷水——
“因为你不是我的男人啊!克里夫。”
心里一阵郁闷。不是你的男人,还和你睡过、陪你上山下海,还在冷得要死的雪夜里背着你吗?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付出了这么多,一切都只是理所当然?
“不高兴?”她察觉出来他的些微不悦。
他没有回答。
“唉,谈恋爱的时候绝对不能去想去在意自己付出了多少。”她抬头看向夜色雪景,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他听。“愈计较愈烦心,还不如统统不要想,快快乐乐就好。”
他笑了起来,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心里有一点苦。
听起来,在背上的女孩子,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再为任何男人动心、不为任何男人牵挂了?
“难道你之前想一辈子做个老处女?”
“是啊!结果怎么知道碰上了你,现在连处女也不是了。”
“还说!那次是我做得最惨烈的一次!后来还腰痛了三天,差点不能上篮!”
“哈哈哈……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啊!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心有余悸,痛死了!”
“看你现在挺高兴的啊!”她突然高兴地连喊:“克里夫!克里夫!”
“做什么?”
“今天晚上再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什么?”他有没有听错?
“第一次那么痛,第二次应该不会了吧?每次都听人家说做那种事又快乐又舒服,我也好想体验一下喔!”
又快乐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第九章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所有的登山队员全都精神饱满地准备攻顶,除了两个人——偌大的通铺卧室里,角落边上的棉被堆里缩着两个人形,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温暖的厚重棉被。
“你们真的不去攻顶?”领队摇了摇其中一个较小的人形。
一个女孩子苦着脸探出头来。“不去,我不舒服。”
“怎么了?要不要请医生?”领队有些担心。这个女孩一路上总是活蹦乱跳的,怎么才一个晚上就变成这副憔悴模样?是不是染了什么急病?
“不用不用。”子安连忙说。 “只是……”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棉被人形。 “只是老毛病而已,休息一天就会好的。”
“真的?”领队有些不相信。
“真的。”她用力点头。
“那好吧。”领队叹口气。
这一路上他还满喜欢这小姑娘的,长得漂亮可爱,又常妙语如珠,笑起来声音甜美,要是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的话
“喂!你!”他使劲踢了踢另外一个棉被人形。“好好照顾她,听见没有?”
这一踢刚好踢中某人的腰,痛得他差点没叫出声来!
“喂!听见没?”他又用力踢了一脚,终于把人给踢了出来。
“知道了!我不照顾她,谁来照顾?”他露出赤裸的上半身气呼呼地回答,一面下意识地拉了拉棉被,遮住自己的腰际。
领队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想着昨天晚上依稀听到的奇怪声音是不是……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大通铺耶!这两个人胆子再大也不会在十几个人一起睡的大房间里乱来吧?又看了两人一眼,家乐已经苦着脸又躺回被窝里,子安只露出头发,整张脸都埋进了棉被里。
“算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听到没?”
领队走后,子安偷偷从被窝里探出头,确定房里没有人以后,伸出一只手指推了推旁边那个棉被人形。“克里夫……还在生气?”
“没有,只是腰痛。”闷闷的回答。
“为什么第二次还是会痛?”她的小脸皱成苦瓜。
“那是因为姿势不对。”
“可是没办法啊!不然会……”
“不要再说了,拜托,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到昨天晚上。”
“真的吗?”她笑意吟吟,忍着下身些微酸痛,裹着棉被滚到他身边。“可你不觉得也挺好玩的?”
“你好玩,我好辛苦。”他故意背转过身子。
没多久后面一阵絮絮索索的声音,接着背后一凉,他正想回过身开骂,一个未着寸缕的娇嫩身躯像只小猫一样正努力往他怀里蹭个不停。
“干嘛干嘛?”嘴上虽这么说,一只手却抬起了被子,让那只小猫钻进来。
“你这里比较暖。”说完又往他身上更靠了过来。
“不要乱动。”他有些不自在。“不准乱动。再动我把你赶出去喔!”
“真的不准动?”她往四周望了望。“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耶……”
“不准。”
“真的?”
她像只猫一样一个利落翻身,骑在他身上。
“别闹了,我还要背着那十几公斤的登山包下山耶!你就饶了我的腰好不好?”昨晚他的腰差点没闪到啊!
“可是——”
“不准反驳!”他一把压下她。“现在给我乖乖休息。”
“克里夫,你好奇怪,人家不都是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怎么现在美女在怀,你却不为所动?”她拨开被他抓乱的头发。
“请不要把腰痛的男人算在内。”可恶,为什么腰会酸痛成这样?他真的开始担心能不能背着那几十公斤的大登山包平安下山了……前途堪虑啊……
“克里夫。”她把小脸枕在他胸前。
“嗯?”
“我要出外了。”
“喔,去几天?”他以为只是出外旅游而已。
只见她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起码快七百天。”
“什么?那不是快两年?你要去哪里?”他惊讶地问。
“去念书。”
“你不是去年才念回来?”
“又要去念了啊!你这脑袋怎么老转不过来?”
他白了她一眼。谁跟得上她的逻辑?
“我申请到澳洲的博士班,春季班,年底就要走了。”
“这么快?”他一只手微微搂住了她的细腰。
“是啊!克里夫,你会不会想我?”她主动往他身上又靠了靠。
“臭美,才不会。”
“真的?”
“……会有一点点吧……”一时心头纷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嘻嘻。”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声。
“……你手往哪里放?”
辛苦爬了一天山,筋疲力尽的领队领着登山队员们回到前夜住宿的房间门口时,竟依稀听到里头似乎传来喘气声,不时还夹杂几句令人脸红心跳的句子——
“用力一点,对,就是那里,好舒服——”
“啊!别碰那里!”
“等等,左边一点,再左……再左边一点……”
因为隔着门反,大家也听不太清楚这几句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声音,只听得语句间断断续续还杂有“哈、哈、哈”的喘气声。
山庄的老阿嬷扛着棉被经过这一大群人后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句:“这么有精力怎么不去攻顶呢?在这吵了整整一个下午,真是……”
不会吧?大家面面相觑,只听得里面又是娇喘不断:“克里夫,你有完没完?我累了啦!”
“再一下,再一下下啦!等会大家就回来了……”
“可是我好累喔!”
领队到此终于忍不住,一鼓作气踢开房门,正欲大喊之际——
“咦?你们回来啦?攻顶好玩吗?”子安身上穿着件宽大的毛衣和松垮的牛仔裤,正隔着厚厚的棉被站在家乐背上。
“你们……在做什么?”有个队员怯怯地问。
“马杀鸡啊!”子安说着又在那堆棉被上跳了两下。“克里夫说他腰酸背痛,我就帮他马了一个下午,不过他嫌棉被太厚,又嫌我太轻,一直要我使力跳用力跳,跳得我累死了,呼……”她一屁股坐在家乐背上。 “克里夫,现在有人回来了,而且每个都比我重,叫他们来踩你好不好?我真的没力了。”
“那你也先起来吧!坐在我背上重死了啦!”他挺了挺腰,被马了一下午,总算舒服了些。
子安转过头对那些看呆眼的队员呵呵一笑:“别想歪,我们什么都没做哦!”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半裸的男人躺在棉被里,一个穿着男人衣服裤子的女人……这样真的叫“什么都没做”吗?
“阿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家乐一脸正经。
“怎么?是问腰痛怎么治吗?还是会有什么后遗症?其实这要看成因的……”
“谁问你这个!”
“你不是爬个玉山回来后就成天喊腰酸吗?”
“现在已经不酸了啦!”
“喔,那你要问什么?”阿蓝总算放下手上的内科课本,正眼瞧着他。
家乐一五一十地把在山庄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阿蓝只是静静听着,只有在听到那天晚上他们做的荒唐事时才突然爆笑出声,随即又正色,清了清喉咙。
“阿乐,真是辛苦你了。”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阿乐的肩膀。
“我不是来找你抱怨的!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子安会这样想?如果她并没有打算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又要……”
“阿乐。”阿蓝打断他。“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满迂腐的?”
“啊?”他吃了一惊,完全没有预料到阿蓝的答案。
“很多事情并不是光靠表面就能判断的。你以为她漂亮、你以为她受人欢迎,是不是在心里就先认定她生性水性杨花?可是却没想到,在她那些关系里面,受伤最深的其实是她?”
家乐闷闷地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告诉你,早结婚唯一的好处,就是早点打入那深不可测的女人心底世界,免得一个人傻呼呼地在外面闯荡,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我又不是来听你婚姻有多幸福的。”他起身想离去。“阿乐。”阿蓝又唤住他。“人都很容易贪心,见到更好的总是思要争取,但是没有更好的东西时,又常常不甘寂寞,会拿身边现有的先顶替一下。没鱼虾也好,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用在谈恋爱上面,对鱼的坚持其实只是抵不过它的美味罢了,也许有人还会一面吃虾一面抱怨这虾味道不好,然后拼命怀念捉不到的鱼。”
“你在说些什么?”他怎么都听不懂?“你什么时候跑去念海产系了?”
“其实我也有点不太懂,不过这是我老婆告诉我的。”阿蓝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头。“她说我就是那尾最好的鱼啦!”
阿乐看了他一眼。“无聊。”
“别这样看我。我可是有临床案例来证明我老婆的论调的!”
“案例?你真的跑去海产系?”
“不是。你先听我说,你看胖子,成天嚷着要追牙医系的漂亮学妹,可是对方根本不理他。最近有个还不错的学妹居然主动对胖子表示好感,他高兴得要命,人家找他从来没拒绝过,现在一天到晚泡在图书馆里,不知道是在念书还是陪在学妹身边睡午觉?”
听阿蓝这么一说,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老觉得教室空旷不少,温度也没从前那么高,原来是胖子老是跷课去陪学妹了。
“所以呢?我应该为胖子终于铁树开花说恭喜吗?”
“重点在后头。即使有了学妹,那死胖子还是偷偷注意牙医系系花的消息,前两天知道那系花过生日,还偷偷买了一 大把红玫瑰,三更半夜摆在系花寝室门口。”
“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从图书馆回来看见的。他抱着一大把红色玫瑰,怪怪,那些花大概要花上他半个月的饭钱吧,他竟还真的舍得花下去!我问了他老半天,他才支支吾吾地说实话。”他看了一眼家乐。“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这只癞蛤蟆怎么可能吃得到天鹅肉?但是天鹅就在眼前,又怎能要这只癞蛤蟆不看不想呢?除非哪天这只天鹅被追走了,不然癞蛤蟆恐怕还是会做上一辈子的鹅肉美梦,永远不愿意醒过来。”阿蓝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长腿姐姐,条件太好,我想只要是男人,和她在一起过后都忘不了她,所以除非她真的结婚嫁人了,不然只要她还是单身,那些男人还是会宁愿把手上的虾子抛掉,个个学着姜太公,等着看有没有愿者上钩的那一天吧。”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老婆教你的?”
“老婆教的。”阿蓝诚实地回答。
他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都还是阿蓝说的话。
从来没想过,原来男女之间的事情,不光光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
睡在头上的白白摇了摇短短的尾巴。打了一个呵欠,翻过身继续睡。
只要和她在一起过,就会忘不了她吗……
从认识她到现在,还不到半年,他的心里却已经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孩子。走在路上,当胖子兴奋地对着迎面而来的女孩们品头论足的时候,他心里却在想着,她的脸没有子安漂亮、她的身材没有子安好、她的腿没有子安长、她的笑容没有子安灿烂、她的声音没有子安娇柔……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子安当成心里最完美的一个典范,谁都比不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特别的女孩子,让人碰了就再也忘怀不了,竟有点像毒瘾。
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白白断掉的胡须,看着白猫伸出小爪子挥了挥,他想起阿哲说过——他还在等她。
等什么呢?子安,是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只因为他对她说过这句话,却等不及鱼儿自己回来,而先随手钓了满满一桶虾来填饱肚子了。而等鱼儿真的回来了,他又不甘于虾子的平淡无奇,扔了虾子,跑回来等着鱼儿上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