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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了,这浑人竟然连个人影也不见?”
兰馨噘着小嘴怒拍桌沿,玉颜上闪着气焰。
自己真这么没有魅力吗?
这个想法令她连忙来到梳妆镜前,揽镜自照,细细端详自己的容貌。
雪肤可弹,五官妍丽,秀发如云……
虽然那颗乔装的痣让她的容貌不免逊色几分,但是男人只要见着了她这张堪称国色天香的脸孔,无不为之倾倒、追逐不休的呀!
“他……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呀?!”兰馨怨怒不已,一口气梗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直教她心烦。
横扫了这间地处僻静却清幽的小屋一眼,她知道自己实在不应该埋怨,相反的,她真该烧烧三炷清香感谢老天爷,让她不仅有这么个遮风蔽雨的天地,还能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地过着凡人求也求不来的生活。
可处境特殊,她复仇雪耻的心愿未了,不能老是这么混吃等死的过日子呀。
原本她计划主动出击,谁知,卜总管怕她不谙礼节、不熟地形而闯祸,一再交代她不许乱跑。
依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她原可一笑置之,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可她一想到日后在王府之中或许还有仰仗卜总管的地方,是以她也给他老人家一个薄面,没敢轻举妄动。
再者,她想起第一回当街勾引穆齐纳尔时,他老兄目不斜视、道貌岸然的模样,她研判,若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弄巧成拙,是以一动不如一静,她干脆随遇而安在此等待,搞不好自己没去找他,他就自动现身了也说不定。
孰料,从清晨到黄昏,太阳升起又落下,整整两天,除了送饭的奴婢之外,连个鬼影也没看见。
不行!她得有所行动!柳眉一蹙,兰馨霍地起身,盈盈妙目浮上了“坚决”两字。
可才又走了两步,她又打住了脚步。
王府这么大,她该到哪儿找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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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卜总管为她安排的房舍没多久,兰馨开心地发现,几个奴仆模样的男子正围在一起说笑着。
路长在嘴上,眼前这些人不正是她问路的对象吗?
落转妍笑,她轻移莲步朝他们走去。
“几位小哥,在忙哪?”
一帮仆役听得这么一句媚入心骨的话,全转头望向她。
这一见,男人们两眼发直,眨也不眨。
笑声似铃,眼神如勾,兰馨掩嘴轻笑,柔媚的望着他们。“小哥,请问大少爷的居所往哪儿走呀?”
一句“大少爷”就像一记闷棍敲醒了几个大男人。这位标致漂亮的妞儿是大少爷相好的吗?他们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姑娘,怎么找我家大少爷找到这后院来了?你迷路了啊?”其中一名男子错愕之后,壮着胆子问道。这男子看来清秀,眼底却闪着轻佻。
唉!他们以为她是谁?青楼来的姑娘?笑意骤消,兰馨媚眼滴溜溜地转。难道穆齐纳尔道貌岸然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
“小哥,你们可能误会了。”复展笑颜,她解释道:“奴家不是迷了路。承蒙大少爷相救,这会儿奴家就住在这后院里。”她觑了一眼不远处的屋子巧笑道。
“哦。”几个大男人恍然大悟。“原来姑娘就是大少爷搭救回来的那位呀。”这事他们听卜总管说过,卜总管还告诫他们不可前去骚扰呢。
“怎么,小哥,你们以为奴家是什么人哪?”兰馨笑转水眸,企图探探穆齐纳尔的真面目。“是不是大少爷常常邀请花楼来的姑娘寻欢作乐,才教你们错认了?”
谁知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之后,爆出一阵笑。
“什么事这般好笑?”兰馨一愣,不解的问道。
“姑娘,这回换你误会了。”那名清秀男子看了其他人一眼后,止笑回答道。“你别看我家大少爷长得雄壮威武,其实他最怕女人扭捏作态了,所以别说他叫姑娘来寻欢作乐是不可能的,就算路上见着了熟识的大家闺秀,他也是能避则避。”
兰馨秀眉微挑。看来,穆齐纳尔真是个不近女色、刚硬沉静的正人君子。
“不过,之前姑娘指名找大少爷,我还真以为是打哪来的不正经姑娘,穷追大少爷而来,多有冒犯,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兰馨表面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姑娘,你找大少爷有事吗?”另一名瘦小的男子满怀着希望塔讪。
“也没……没什么事。”兰馨故做单纯地低嚷。“就是想谢谢他而已……”
“那么我给姑娘带路,如何?”另一名壮硕的男子挤开瘦小男子,自告奋勇,想找机会多与美人相处。
“去去去!你们的工作都没做完就想偷懒!”清秀男子将其余两人拉开,接着,摆出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殷勤地说:“姑娘,还是由我来给你带路好了。”
话一出,立刻引得其他人不快,一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起了争执。
“耶,小哥,你们别这样……”兰馨站立一旁拉也不是,说了又没用,在无奈地瞧了半晌之后,一旁纳凉去了。
唉!狗咬狗一嘴毛……瞧着几个大男人为了女人,连对方的祖宗八代都不放过,一抹不屑之中隐含着自傲、有趣的笑,不自觉地在粉脸上轻扬。
平时便有积怨的三人越吵越凶,眼见就快大打出手之际,一声斥喝冷不防地传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住手!”
穆齐纳尔?!
兰馨猛一转头,落入眼底的果然是他。
“大……大少爷……”一见主人一脸凝肃地朝他们而来,几名仆役吓傻了。
一走近,穆齐纳尔劈头就骂。“堂堂男子汉,为个女人争风吃醋、见色忘义,这像话吗?”原本他只是想来看看兰儿,一尽地主之谊,没想到远远却撞见她和几个奴仆谈笑风生。在感到颇不是滋味之际,他又走近了些观望,却见几名大男人为了带路献殷勤,竟争论不休到要大打出手,令他不禁火冒三丈。
见色忘义!兰馨不禁讶然地望着他,杏眼中蕴积着一抹气焰。
“对不起……大少爷,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剑眉微蹙,穆齐纳尔一挥手,不悦地说:“好了,下去吧!倘若再犯,绝不宽贷!”
几名仆役高兴地忙低头哈腰。“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
一等仆役走远,兰馨还没发作,穆齐纳尔转过身来,一脸肃穆。
“看他们为你而吵,你很得意是不是?”此刻他脑际里浮现的是方才她袖手旁观,脸带讥诮的神情。
冷哼了声,他声若寒冰地又说了句,“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兰馨瞠大了水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打从第一次在涵香馆,他就当着她的面说什么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而现在他又说她是红颜祸水……
委屈、怨怒,还夹杂着她理不清的一抹复杂情绪,飞快地烧烫了她的心,灼红了她的眼。
“穆齐纳尔!”她戳着他的胸膛,失了理智地喊。“你凭什么说我是红颜祸水?”双手插腰,她又朝他逼近了一步。“我被‘软禁’了两天,一踏出房门不过说了几句话,他们便要吵要打的,我有什么办法?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将过错推到我身上?”
穆齐纳尔怔愣地退步连连,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我不过是想见你一面!”
猛喊出这句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作戏还是真心的话,兰馨不禁愣了半晌,可脸上淌过一阵凉意,她突地察觉自己竟然哭了。
“该死!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家伙,看看你干的好事!”杏眼瞪扫,柳眉勾锁,她愤恨地瞅了他一眼,连忙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可泪水却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抹又掉,气得她边拭泪边低低咒骂。
还没来得及消化她的话,穆齐纳尔直视着她,不禁失笑。
“你还笑得出来!”兰馨气得直跺脚之际,理智全没了踪影。“一下子‘婊子无义’一下子又是‘红颜祸水’的!你错了!女人和婊子有时候比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大男人都要高贵上好几万分!”话一落,她转身欲走。
“等一下!”反应敏捷地一伸手,惊奇的穆齐纳尔立刻拽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面对自己。“你刚才说什么婊子无义?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种话?”
脸色一白,兰馨不仅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更想起方才自己脱口说出想见他一面的话。
该死!这个男人准是专克她的煞星没错!
“你还没回答我!”
兰馨稳住心神,神色一转,抚上被他紧扣着的手腕直喊疼。“大少爷,你抓疼兰儿了!”
“对不起……”他连忙放手。
她痛呼了声,弯起手肘,露出一节白玉般的手臂,而皓腕之上五道红印,宛似火烧地灼着彼此的眸。
“兰儿姑娘,你没事吧?”穆齐纳尔直懊恼自己下手又不知轻重。
“没——”噘着嘴,兰馨本来想说“没事才怪”,可转眸看他满睑歉疚,她硬是挤出一丝笑。“没事、没事……”她边说边挥了挥手臂,试图让手上的烙痕降温。
“走!”他突地执起她另一只素手皓腕,二话不说地便往前走去。
“大少爷!上哪儿去呀?”兰馨勉强地跟着。如此粗鲁地拉着她跑,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上我那儿,我那儿有上好的伤药……”穆齐纳尔脚步没停地说,随后,俊容赧红,有些吞吞吐吐。“还有……我亲自为你带路,往后……你想见我,就不用问路了……”
笑靥落转,嫣红浮脸,兰馨心头直泛着蜜糖似的泡泡。
呵呵呵!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哪!
沾沾窃喜中,她时而凝望着他的背影,时而端详两人相触的手,感应着阵阵悸动暖暖地流递,教她的心跳全乱了拍。
惨了!作茧自缚的感觉一袭上胸口,笑意一僵,兰馨不禁惨叫了声。
不成!她得想想办法才行,她可不能先成了爱情的奴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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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的兰馨随着穆齐纳尔来到了他的居所凌云阁,而两人的手早在穆齐纳尔惊觉不妥之际就松了开来。
凌云阁?仰望着那块匾,兰馨不禁想起了穆齐纳尔随着欧阳擎凯旋归来,高坐马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好一个壮志凌云!”她不禁赞了声。
“你看出来了?”讶然立在门前,穆齐纳尔看了眼高挂的匾额后,又将目光调转到兰馨妍容之上。她竟然能从一块匾看出他的心思!
她含笑点头。“大少爷,原来你早有心报国,难怪上回初次随军出征,便功绩斐然。”
“这你也知道?”
“当然。”兰馨软言嗲语。“那幕全北京城的老百姓夹道欢迎胜利之师的场景,可是教人永生难忘哪。”
“你也去了?”他更加惊讶了。“难怪,我初次在什刹海遇见你时,总觉得似曾相识。说不定,班师回朝时我就曾在街上见过你,只是人太多,没留下印象。”
兰馨觉得好笑。那时她男扮女装,就算他见着了,也未必能和眼前的她做联想,况且,他们初识可是在涵香馆里呀!
可好笑之际,她也起了戒心。似曾相识?他这话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他感应得出她便是浣风吗?
不可能的!爱说笑,这怎么可能,人家大少爷早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进来坐吧。”见她兀自沉吟不语,穆齐纳尔开口唤了声。
微勾朱唇,漠视心底泛起的酸涩,兰馨莲步轻移地进了门。
纯然的阳刚气息迎面扑来,她一进摆设精简的屋内不禁绽落一抹妍笑。
“你在笑什么?”穆齐纳尔瞧着她如花的笑颜,不解问道。
媚勾了他一眼,兰馨丽容更灿。“大少爷,奴家笑这屋子恰如其人,方方正正、直来直往,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她逮了个机会取笑他。
穆齐纳尔面含赧红,但笑不语,转了个身,便去寻找膏药。
“生气了,大少爷?”兰馨巧笑说道,也跟了过去。
穆齐纳尔顿了顿拿膏药的动作,笑觑了她一眼。“没的事。”
接着,他拿出伤药,踱到她身旁。
“你方才那番话让我想起了我的好朋友慕嗥,他也常这么说我……”俊朗一笑,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小脸又说:“对我这么说话的姑娘家,你可是第一个。”
心跳乱了拍,兰馨强自镇定地笑扯嘴角。“这真是兰儿的荣幸。”
“改天我介绍慕嗥让你认识,你们两人一定很合得来——”
“不用了!”
这一声喊叫,吓了穆齐纳尔一跳。
“对不起。”他赶忙道歉。“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而己……”可说到这儿,他又感到自己十分莫名其妙。他干嘛要介绍兰儿让好友认识?
“大少爷,你误会了,兰儿不是不愿意。”兰馨此刻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才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可没办法,慕嗥是少数见过她真面目,也算得上是她朋友的人。倘若两人真见上面,她浣风的身分就会曝光,这场戏还演得下去吗?
“兰儿只是自惭形秽,见不得太过高贵之人。”她想了个说词,可惊觉自己的话带语病,连忙加以解释,“哦,我不是说大少爷不高贵。大少爷平易近人,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骄矜贵气,让人不想亲近也难。”
再刚正不阿,穆齐纳尔听了美人语带诚恳的一番话,也不禁有些晕陶陶的。
“你多虑了,其实慕嗥很风趣,十分好相处的。”尽管沉醉,他并没有乐昏了头。
“他人又长得风流倜傥,女人见了他,无不为他神魂颠倒的。”有时候,他还真羡慕这小子呢!
“大少爷,你错了,兰儿也是女人,可兰儿自信绝对会成为一个例外的。”兰馨凝睇着他,生辉的星眸中满满都是他的形象。那她的心呢?也同样每一分每一寸都有他的影子存在吗?
俊朗的眸光投射在妍丽的笑颜上,穆齐纳尔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他此刻想的是另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不明的面容却套上了兰馨的相貌,两个女人合而为一,混淆了他的心。
“我擦药吧。”他慌乱局促地执起她的手,作势要帮她擦药。
“大少爷,兰儿自个儿来就行了。”兰馨不自然地笑了笑,微微一使力,便挣脱了他的大掌。他一接近,她便会失去思考能力,是以两人还是保持些距离得好。
怪哉,之前她还恨不得与他亲近,可一转眼,她却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大少爷……”站在桌边,兰馨边上药讷讷地开口。
“你还是叫我穆齐纳尔好了!”穆齐纳尔打断了她的话,黑眸漾着促狭的笑意。“刚才你叫得还满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