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映竹?”扬鹏的语气热切起来。
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是呀,你好像也认识她对不对?”晓宝心里升起怀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哥哥和映竹姐之所以没有订成婚,好像跟扬鹏有点关系。
那时候映竹姐好像跟扬鹏走得满近的。
“对。”扬鹏的思绪飞到初见映竹的刹那。
映竹高挑美丽的身影,即使相隔七年,仍让他为之屏息,情难自禁。
“是正平介绍我们认识的。”
在未见映竹之前,他还嘲弄正平成天把心上人捧成仙女般高不可攀。虽然他早听说企管系的蓝映竹是个气质高雅、美丽出众的才女,但总不信世上真有美貌、智慧兼具的女子。
直到正平邀他参加他和映竹的生日宴会。
当正平挽着那道美丽的身影来到他面前时,他才知道他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就是未能早一点认识蓝映竹。
一袭由名家设计的白色小礼服,将蓝映竹衬托得像神话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晶灿的明眸饱含海般难测的智慧,骄傲的小脸上焕发着令人一见倾倒的光彩。
当她踩着优雅的步伐、小鸟依人般偎着正平走向他时,扬鹏首度尝到嫉妒的滋味。
原来那是种能刺穿全身的痛苦,教人疯狂的情绪。
从小就是资优生的他,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嫉妒。因为,他本身便是人们嫉妒的对象。可是那一刻,在看见映竹温柔的对正平微笑,澄澈有情的眼眸里映满正平幸福的笑容时,他疯狂地想上前拆散两人。
为什么教他遇上她,在她的心已有主人时?
满腔的愤恨几乎摧毁了他的理智,若不是桑家有名的自制力阻止了他,只怕他会不顾一切夺门离开。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灵慧的女孩?
他选择留下来,以痴心将她的绝色收纳人心底珍藏。他无望地注视她的美丽,将那如远山的黛眉,若秋水的明眸,帅气骄傲的琼鼻,红艳若玫瑰的菱唇,白晰整齐的贝齿,优雅修长的颈项,凝脂白玉的肌肤,还有伸向他的那只欺霜赛雪的小手,一一刻画进记忆深处。
是个美人,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她仅是个美人。
没有斐然的文采,没有深度的内涵,最好还要有一副教人不敢恭维的骄蛮脾气,这样子,他便能在下一刻将她忘记。
但该死的,她那副雍容高雅的气质可不是美色可以堆积出来的。等到她开口说话,那如玉撞击的好听声音,吐露出来的是教人悠然神往的兰蕙芬芳。
她的高雅,让他想进一步亲近她。丝毫没察觉到他的私心的正平,热络地为他制造机会。
正平那个傻瓜,坦荡的心思不容一丝黑暗的情绪。当他是个无情无绪的木头人.大方地邀他和美丽聪慧的女朋友共处。
悲剧于是造成,他陷人爱情的泥淖,加人崇拜蓝映竹的凡夫俗子行列。
相处的时日越久,越发被映竹的气质谈吐所吸引。
她那尊贵如女王的仪态;无论何时都独揖清芬的秀颜;水晶般剔透的敏思;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现其秀逸高雅的丰姿,比曹植笔下的洛神更教人神往。
有时候他实在恨她为什么会这么完美。
如果她笨一点、丑一点,或是虚荣一点就好了。
但她偏偏心思剔透,美丽出尘,更可恨的是她对正平的感情,坚逾金石。
即使正平移情别恋,她仍拒绝了他的求爱。
心头的旧创隐隐作痛着,将他犹沉浸在昔年旧梦里的思绪唤回冷酷的现实。
“她不是一直在美国吗?”扬鹏努力以淡漠的语气说道,以耸肩的姿势显示自己的不在意。
晓宝审慎地评估他脸上的表情,最后是挫折的放弃。她永远都无法从桑扬鹏唆逸的眉目间,看透他的情绪。或许一切只是她多疑。
“是呀,这次是因为蓝爸爸中风,所以她才回来。”
“她打算待多久?”
“还不知道呢,得看看哥哥留不留得住她。你知道我爸妈急着抱孙子,偏偏哥哥又对映竹姐一往情深,执意非她不娶。这次好不容易才把映竹姐劝回来,就看哥哥有没有本事。”
晓宝收好皮包,准备离开。
“晓宝……”扬鹏急切地喊住她。他该找什么理由,让她邀他回去?
“我跟你大哥及映竹好久没见了,真想跟他们聚一聚。”他佯装不在意地说。
“呃?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天真的晓宝果然上当。
“会不会太打扰了?”扬鹏忍不住粲然一笑。
魅力十足的男性笑容,让晓宝的心跳有如小鹿乱撞。勉强压抑下心中的倾慕,她轻快地道:“怎么会呢?你好久没到家里,前几天妈妈还问起你呢!”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扬鹏赶紧收拾好桌面的资料,穿上深色西装,拎着公事箱,挽住站在一旁呆视他的晓宝。
“我们走吧。”他急躁地催促着,一颗心早被映竹的身影占满。
七年了,他终于可以再见到她,这次他不会放弃的,非赢得佳人芳心不可。
楼正平,你等着接招吧,我不会轻易放手。
扬鹏在心里下着决定,情场如战场,虽然和正平视如手足,但在爱情的国度里,加父子也可以捉对厮杀,何况只是朋友。
第四章
“映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快点过来,让楼妈妈好好瞧个仔细。”楼母握住映竹的手,没想到七年没见面,这孩子倒越发水灵灵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个三十岁的女人。
“楼妈妈……”映竹抱住这位慈祥的妇人激动地喊着,“谢谢你这些年来帮我照顾爸爸、妈妈,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傻孩子……”楼母心疼地轻拍着映竹的肩,“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跟楼妈妈客气起来?瞧瞧你,可比以前瘦了许多,这次回来,楼妈妈一定要好好给你补补。”
映竹破涕为笑。做母亲的人总恨不得她的子女都是白白胖胖的,自己的母亲就不知道拿她的身材念过几回了。
“楼妈妈,我也好想念你做的菜。”她依偎在老妇人怀里撒娇着。
“看看我们映竹,这趟回来,可比以前还会撒娇了。”楼父开玩笑地说。
众人听罢,哈哈一笑,映竹羞得双颊嫣红了起来。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回来后,反而兴起以前做不出来的儿女娇态。是不是因为她在国外寂寞太久,一回到温暖的家园,冰冻了七年的情感立即像寒冰遇到暖阳般.融化成潺潺水流,涓滴而下?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如炬的热情眼眸像炽热的阳光般射向她。
仿佛感受到那股灼热,映竹抬起头,发现正平站在楼梯口,深情款款地凝视她。
她的心儿一阵狂跳,穿着米白色休闲服的正平,看起来像个深情的居家男人,正以温柔的眼神凝睇他的妻子。
正平朝她露齿一笑,从容不迫地走向她。
映竹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爽香皂味,他那微湿的头发,证明他刚沐浴出来。
“映竹……”他低声轻唤她的名字,那亲昵的称呼,如情人般的爱抚,在映竹身上引起无数轻颤。
“睡得好吗?你今天的精神好多了。”他的笑容中含着太多的轻怜蜜爱,早将映竹迷得晕陶陶,灼热的娇靥越发绯红。
那娇态可不似夏日里盛开的玫瑰吗?
正平一阵神魂颠倒,眼光从她泛着春情的粉颊移向她垂在左胸前的发辫,顺着玲珑有致的曲线往下看,纤侬合度的身材足以教男人眼睛喷火。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向她,在遇到她略显抗拒的眸光时,退而求其次地握住她垂在胸前的发辫。映竹周围的四位老人家,不知在什么时候全识趣地闪到一边凉快。
“头发长长了。”他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灼热的呼息亲密地吐在映竹耳际,引发她另一波的心荡神驰。
映竹赶忙深吸口气,想压抑体内不听话的躁动,没想到反把正平清爽的男人味给吸进体内。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呼吸更为急促。
正平渴望地摩挲着她的发辫。
从昨天下午见到映竹时,他便很想把双手伸进她的长发里恣意抚摸,却碍于再度重逢时两人间既熟悉又陌生的隔离感,只得忍住满腔的渴望,维持着他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
他不想在第一天便把映竹吓坏。循序渐进,将是他这次采用的手段。然而她昨天主动抚摸了他的下唇——虽然她当时的神智还不太清醒,但摸了就是摸了,不能说神智不清就不算,或许将之视为未经武装的真情流露也可以。这种种理由,足以激励他蠢动不安的心。或许将脚步加快些也无妨。
“我好想你……”于是,他理直气壮地展开进攻。趁着她眸光如醉、理智暂停作用时,一把将她揽进他宽厚的胸膛,重温昨天下午那种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
她好香喔,正是他为她准备的玫瑰成分沐浴用品的味道。这个想法,令他更加心醉神迷。
正平发自心底深处倾诉的爱语,撩拨着映竹原就颤动不已的心弦,然而随即而来的拥抱却唤回了她的矜持。
“正平……”她低声提醒他,在他怀中挣扎,见他不理,只好用指头轻戳他的胸。“放开我,正平。”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正平虽然万分不舍,却很怕真会惹恼她,只好放手。
决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他不由得暗自兴叹。
“我才抱一下而已。”他委屈万分地蹙眉噘嘴,模样跟在百货公司玩具部门抱着渴望已久的玩具、却被母亲一把揪走的小男孩十分神似,教映竹瞧了既心疼又恼火。
“我可不是你的玩具。”选择忽略心疼的部分,映竹刻意以冷笑表现她的不悦。
“我没当你是玩具。”他表情正经了起来,漆黑的瞳眸闪烁着专情的焰火,看似温和的文雅外表刹那间变得狂野,危险而迷人的男性魅力朝她兜头撒下。
她目瞪口呆,感觉到难以招架。
这男人也太千面了吧?一会儿像君子,一会儿像小孩,现在又变成邪恶的坏男人。不对,正平就算是倒着看,也绝对不邪恶;他只是令人难以抗拒。
“我只当你是准老婆。”他突然咧开嘴角微笑,性感的魅力令映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乱讲!”她不由得老羞成怒,气自己竟会不争气地为他的话而沽沾自喜。
“再认真不过了。”这会儿他又轻轻地耸起肩来。“嘘,别这样。”他警告地轻握住她的肩,朝她靠过来。“我们的爸妈都在看我们呢!”
映竹惊愕地偏过头去瞧,发现四位老人家正笑呵呵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点头,眼中充满赞许、欣悦。
正平顽皮地伸出舌头舔了她耳垂一记,立刻引来映竹杀人似的一瞥。但他只是挑挑眉,不驯的眼光着火般梭巡她美丽的容颜,仿佛是正在巡守的君主。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说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听?”蓝父开玩笑地对两个年轻人道。
映竹眼中盛满恼怒,想向老人家告状,揭发正平的恶作剧,没料到正平却抢先开口,声音洪亮,语气更是光明正大得可耻。
“我是在赞美映竹的头发,柔软亮丽得让人好想伸手进去。”
蓝父听后立刻哈哈大笑,骄傲地看向妻子。
“映竹遗传了你蓝妈妈的那头秀发。我当初便是被你蓝妈妈那头秀发给迷住的。”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说。”蓝母有些不好意思,娇媚地横了丈夫一眼。
“两位真是伉俪情深啊。”楼家夫妻连忙取笑道。
众人呵呵笑了会儿.蓝母朝女儿招手,要她坐下来。映竹连忙乘机摆脱正平,坐到母亲身边;谁晓得正平竟像牛皮糖一样,一屁股坐在她身侧的沙发扶手上。
好懊恼。
但即使有满肚子的火要发,也不能在四位长辈面前发作,只得另找机会教训正平。
她百般无奈地横了正平一眼,转向四位长辈时,却换成一脸的甜美笑靥。
“我从美国带了礼物回来,不晓得楼爸爸、楼妈妈会不会喜欢?”
“没有我的礼物吗?”正平伸出一只毛手揽住她的肩,俊美的脸凑向她的粉颊,像个讨圣诞礼物的小男孩般厚脸皮。
“乖一点就给你。”她板起脸说,拍了一记他环在她肩上的手。
她不知道正平会这么死皮赖脸,他今天像是卯足了劲存心要吃她豆腐似地,紧缠着她不放。
映竹选择忽略他,拿出礼物。
她送给楼母的是第凡内的祖母绿别针,菱形的造形.四周镶了一圈碎钻。送给楼父的则是祖母绿领夹,正好和别针配成一对。
“太贵重了,映竹。”楼母赞叹地鉴赏这枚出自名家设计的华丽珠宝,祖母绿在透明的钻石辉映下,更衬托出其翠绿晶透。
“这一点点心意,哪及得上楼妈妈这些年对我的疼爱。对了,这是我带给晓宝的钻石耳环,不知道她会不会中意?”映竹打开红丝绒珠宝盒,请楼母鉴赏。
宛如泪滴般晶莹的碎钻,以珠泪的形式用银丝串连。
“真美,晓宝一定会喜欢。等一下她回来,你可以亲手交给她。”楼母开心地说。
“我的礼物呢?”正平在映竹肩上的大手灼热得像一块烙铁,热热的呼息不断吹拂她柔嫩的粉颊,一抹红晕自映竹脸部直蔓延向颈部,消失在衣领处。
“你很热吗?”正平无辜地眨着眼,还用那块烙铁——不,是他的手,玩笑地拍着她的粉颊。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正平早死在映竹羞愤交加的眼刀下。她瞪着他,气愤他的调戏。
她拼命瞪大眼睛的模样,险些让正平失笑。他真怕她那对水眸会抽筋哩。
不过,也真奇怪。以前只要映竹不悦地横他一眼,他便会噤若寒蝉,不敢造次。可是在商场打滚久了,什么样的眼光他没看过?不管是哪一种冰冷的眼神都对他产生不了作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做出比冰刀更寒酷的表情。
但映竹并不知道这一点。
尽管她那对澄亮的眼瞳闪射出如炬的愤怒,冰冷地警告道:如果你滚远一点,我就会清凉些。可是看在正平眼里,却成了一种吸引。把愤怒看成柔情,让他更加洋洋得意,肆无忌惮地靠过来。
算了,第一回合她认输。
映竹实在受不了他无礼的挑逗,只好识时务地飞快取出给他的礼物,免得他找着理由得寸进尺。
深蓝色的珠宝盒一出现,正平立刻笑咧了嘴,“爸、妈,我的礼物比你们的都大。”
“儿子,大可不表示会比较贵重。”楼父泼儿子冷水,换来众人的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