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兰都发现自己依旧贪婪的享受他身上专属的男人味,淡淡的麝香古龙水,就像她每天梦里的情景。
风弥澈将她放到软皮沙发上,在她身上盖了一条事先温热的电毯,最后他挽起袖子拿出蟹钳,挑出一块沁着麻油香味的蟹肉放进她嘴里。
她很自动的张开嘴吞进蟹肉,此时她的眼睛突然酸涩的泛红。
“螃蟹不好吃?”风弥澈有点不明白她的反应,还以为这种台湾的料理法不适合日本螃蟹。
他不知道她是因为这种熟悉的味道而哭。
“不是,是这味道……”她擦干眼泪说:“很像奶奶的手艺。”
“喔,”风弥澈笑出声。“想不想见见替你弄这些东西的人?”他亲昵的为她顺顺长发。
不会吧?兰鄀慢慢睁大眼睛,视线落在突然出现在门后的两位老人家身上。
“爷爷?奶奶?”她低呼出声,眼眶湿漉漉的,一时激动的捂住嘴。
“小鄀!”兰老太太比丈夫还早喊出兰鄀的小名,她缓步向前想要紧拥住,却又碍于自己从未表现过爱兰都的行为,所以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分离这么久后,她终于见到兰都了。
“奶奶,爷爷?”兰都站起身,身子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小鄀,你……怀孕了?!”兰老爷子石破天惊的大吼。
他这一吼吓得兰都向后一缩,直接偎进风弥澈的怀里。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和兰沁一样,都陷入风弥家父子的情咒里,无法自拔。
“是阿澈的吧?”兰老太太瞪了丈夫一眼,不满他吓到兰鄀。“这也难怪,阿澈要我弄什么麻油蟹时,我还笑他怎会知道台湾人喜欢用麻油酱爆螃蟹给产妇吃,原来是要给你这个孕妇享用的啊。”
“奶奶……”兰鄀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这像话吗?”兰老爷子沉不住气的大骂,“小鄀可是我们收养的女儿,而阿澈却是我们的孙子,这能结婚吗?”
兰鄀又害怕的瑟缩着身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虽然唤兰老爷子和兰老太太爷爷和奶奶,但在名义上她却是养女的身份,所以论辈份,她还比风弥澈高上一辈。
这事万一传进风弥老太太的耳里,岂不又是一阵难堪?
“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结婚谁又敢说话了!”兰老太太也跟着吼道。
“你老天真啊?你以为风弥老太婆会容许半丝的丑闻发生吗?”只怕到时候风弥老妖怪会想尽办法除掉兰都和她的宝宝。
“爷爷、奶奶,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和他结婚的。”兰鄀悄然离开风弥澈的怀抱,让自己远离他后,她才能独立坚强。
风弥澈闻言大皱眉头,他不知道她的心中有这个想法。
兰鄀的话,让差点吵架的两位老人家顿时住口,他们皆以质疑的态度望向风弥澈。
“我会负责。”风弥澈开口。
兰老爷子突然想起前些天在日本社交界听到的某些传言,说是风弥澈即将与某富豪之女文定的消息。
“你负责?”兰老爷子怒意横生的瞪着他,眼神不再像看孙子那般的慈祥和善。
“我会负责的。”他再度说道,却还是没说要如何负责任。
“希望如此,要是让我们发现你对不起小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兰老爷子要胁他。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风弥澈胸有成竹的说,因为他知道他们即将在后天离开日本,所以下礼拜他的订婚典礼,他们是不可能会知道。
“小鄀,那你呢?”兰老爷子看向一直偎在风弥澈怀里的兰都。
“爷爷,我想……”畏惧的匆匆凝望风弥澈一眼,她飞快的掩饰眼中的期盼。“留在这里。”
说出这些话,兰鄀明白自己已经将心头的秘密都曝光给他知道,现在她只期盼剩下唯一的一点自尊不要再被践踏。
“我和你爷爷后天就要回台湾,”兰老太太叹气的说:“奶奶要让你知道,要是你想回家,我们永远会替你开门。”
从未觉得眼前的老人家会对她这么好的兰鄀,一声呜咽,猛力的点头。
“谢谢……谢谢奶奶。”她激动不已的感谢着。
她的感激,看在两位老人家的眼里又是免不了的自责,想来自己真的是亏欠兰鄀太多;他们以为收养她,给她吃、供她花费就是对她最好的方式,却忘记兰鄀也是人,也需要爱,这点,他们真的忽略,连她在台湾失踪的事,还是兰旭通知他们后,他们才知道她在日本的风弥家……
兰老太太的思路一顿,她这下更能证实自己先前的猜测。
揉着疲惫的眼,她决定暂时把这件事藏在心头,稍后再和老爷子说。
风弥澈注意到兰老太太的举动,于是他关心的说:“你累了,我请人送你们回饭店休息。”
“也好,”兰老爷子也发现妻子的不对劲,他同意对阿澈道,“小鄀就拜托你了,对一个孕妇来讲,她太瘦了。”
“我会注意的。”风弥澈也认为兰鄀瘦得离谱,甚至比他三礼拜前离开时还要消瘦。
兰老太太在临出大门时突然回头一笑,“小鄀的宝宝,有四个月了吧?”
她的话让兰鄀怔忡住,而后她才说:“奶奶,是七个多月了。”
兰老太太的手停滞在门把上,她像瞪着怪物一般瞪着兰鄀,接着她责怪自己老糊涂,怎么会在这时候才看见兰鄀眼底一直隐藏的伤痛。
“我想,某些事我该提醒阿澈多留心。”
风弥澈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 * *
在风弥澈专程送兰老爷子和其夫人回饭店前,他慎重交代兰都要将桌上的麻油蟹吃光,要不然他不会带她去散步。
然而当他回到住处时,见到只剩残渣的触壳时,他嘴角才浮现满意的微笑。
而兰鄀则已换好外出服,坐在窗台等他。
“我不是警告过你,以后不准会在窗台上吗?”他语气不悦,所以又吓到兰鄀,害她摔下窗台。风弥澈再度庆幸自己能在她落地的前一刻,当她的肉垫,但那股冲力,当场让他痛得刷白了脸。
“对不起……我不知……也不……”她不知所措的慌乱站直身。
“以后不准这么吓我!”被她吓到的他,语气无法软化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她十分委屈的说。
“就算不是故意也不行。”他强硬的指责。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担心,就是怕她接下来跌坏身子。
“我知道啦。”兰鄀不依的在他怀抱里嚷着。
而此时走进房里的依绿看见这一幕,立即愣住,但精明的她马上停止脚步,不打扰他们难得的聚首。
谁知她才后退半步,就狼狈的和某个铜墙铁壁撞在一声。
“你干么?走路不带眼睛啊!”她可怜兮兮的背啊,被那根大柱子撞上,没有淤青也八成红肿了啦。
“是你自己没事乱走路吧。”飒西也难得和她回嘴。
“拜托,你难道没见到少爷和兰正在独处吗?你想进去打扰他们!”依绿瞪大眼睛的说道。
“少爷和兰小姐?”仗势自己比依绿高上一颗半的头,飒西果然见到风弥澈正搂着兰鄀,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照他的判断来看,少爷八成又在责骂兰都,不该爬上窗台吹风。
“看到了吧!”斜眼瞪他,依绿嗤鼻的说:“别人的话你就是不听,老是以为人家在骗你。”
飒西不回应她的话,只怀疑自己怎么会没接到少爷要回这里的通知。
他带着疑问的眼神瞥向依绿,却见她一脸“我也不晓得”的表情。
“别问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少爷回来的事。”她也是一脸的无辜。
看看自己手中提着的中文杂志,这些都是兰想看的,但现在兰恐怕不需要看了。
“你看得懂中文吗?”在依绿心中总认为能追随少爷的人,能力应该都不错,而这当然也包括语言能力,毕竟少爷能说九个国家的语言。
“当然。”他无趣的瞥她一眼。
“呵,那太好了,”依绿喜滋滋且大方的勾住他粗壮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扬起手中的中文杂志,笑得非常灿烂。“可以帮我翻译吗?你不必逐句告诉我,只要让我知道重点就好。”
飒西本以为是什么东西让她拜托他,原来是中文杂志。
飒西颇感无聊的想拒绝;只是依绿那灿烂的笑颜像朵花般的娇艳,一时间,他硬是吞下拒绝的话。
他看看房间里的风弥澈还在对兰鄀训话,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急事要找他吧?于是他屈服在依绿的笑容中。
第八章
对兰鄀而言,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前些天风弥澈带她到阳台看夜景;那夜的他,不仅紧紧抱着她怕她受风寒,而且一整夜他们都笑语不断,害得她到现在还有点恍惚的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渴望永远都不要醒的美梦。
开心的她,又忘记风弥澈的训诫,爬上窗台看风景。
她笑咪咪的撑着下颚,这两天,她的胃口比较好,也许就像依绿说的,有好心情的母亲才有健康的身体,而宝宝也会发育良好。
“呵呵。”她开怀的笑出声,在心中,她已期盼下回的碰面。
“砰!”的一声巨响,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把兰鄀吓一大跳,她以为自己又被风弥澈抓逮个正着,于是赶紧小心爬下窗台,没想到来人却是一个貌似风弥澈,但给人一种花花公子感觉的男人。
“你就是兰鄀?”风弥东懒洋洋的开口,一双小眼睛不安份的上下打量兰都都,让她浑身起了疙瘩。
“我是。”兰鄀虽不知来者何人,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一股恶心感。“你们是……”
“风弥东,”他邪佞一笑,把头偏向一旁的妖艳女子。“不错嘛,洋子,你可曾来过这里?”
“澈根本就不准我踏进这里半步,”典晴洋子先以哀怨的口吻说着,接着才以呛人的语气酸溜溜的道:“天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屋子居然被他拿来给见不得光的情妇住,哼!”
情妇两个字重重打击兰都,她刷白着脸无辜的看着一直以睥睨姿态瞪视她的典晴洋子。
“看来人家还不知道你的新身份啊!洋子。”风弥东装模做样的揽着典晴洋子的蛇腰。
“兰小姐,这位典晴洋子是阿澈昨天才下聘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几个字比刚刚情妇还要伤兰鄀的心。
“可怜唷,”风弥东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再度邪恶的扬起。“洋子,这位兰小姐已经怀孕了,啧啧,真是可惜一个如花的美女。”
兰鄀本能地抱住肚子,就像要保护自己孩子般的筑起捍卫的篱笆。
“那孩子是很可怜没错,还没出世就必须先落得野种的声名。”典晴洋子继续牙尖嘴利的伤害兰都。
“我的孩子不是野种,”兰鄀出口反驳。“澈会疼爱他!”
“澈想疼他?那还得看我这个妻子愿不愿意接受。”典晴洋子一张“你非常可怜”的嘴脸,恰巧被冲进来的依绿恶狠狠的推开。
“你以为这里可以容得下你们撒野吗?”依绿就像捍卫小鸡避免被老鹰抓走的母鸡,尽一己所能的保护兰都。
“放肆!”风弥东一直被依绿当成隐形人,他勃然大怒的大骂,“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丫头片子说话!”
他高举右手作势要掴依绿时,却被飒西的怒吼声制止。
“你们在干什么?”飒西一见到外头停放他没见过的私家车时,心中便觉得不对劲的迅速冲回屋子,没想到里头已经发生大事。“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他冲向前将依绿和兰鄀拉到向后。
“没想到阿澈居然把你这个忠心的奴才留在这里保护女人,”风弥东挑衅说道,“看来他对这女人还真重视。”
“东少爷请自重,”飒西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他,但他不能任人欺侮她们。“这里不是你们可以进来的地方。”
“你凭什么不准我来这里?”典晴洋子横跨半步,趾高气扬地道:“澈的地方就是我的地盘。”
典晴洋子一再炫耀自己的特殊身份,这让兰鄀难过又难堪到极点。
她悄悄后退一步。
“少爷交代过,闲杂人等,都不得进入这屋子打扰兰小姐。”飒西摆明拿出风弥澈来压人。
“闲杂人等?!”典晴洋子拔尖声音嚷着。“你敢说我是闲杂人等!”
“典晴小姐还请您自重,”飒西紧紧的将后面两个女人保护住。“也请东少爷将你的客人带离这里,免得少爷怪罪下来,你我都承受不起。”
“担心什么?”风弥东谅他也不敢真正拦阻自己的挥开他,直勾勾走向兰鄀,用报纸挑起兰鄀已然惨白的脸蛋。“可爱的女孩,我不会介意检阿澈用过的破鞋。”
“东少爷!”他的放肆,就连依绿都受不了的将兰鄀往身后推。
“别紧张,我说的一点都没错,更何况,阿澈还不是捡我用过的东西还用得十分愉快,”风弥东一点都不以为自己很龌龊的继续说道:“我说小宝贝啊!你愿意看看阿澈订婚的新闻吗?”
一直想自欺欺人的兰都一听见新闻两个字,她的眼睛倏忽瞪大。
“想看是吧?女人啊!永远敌不过自己的心魔,”他邪魅的一笑。“我想,你今天八成还没看到报纸吧?所以我很好心的替你拿来了。”
风弥东故意将手中的报纸一抖,首版斗大的字眼及风弥澈和人亲密的合照正强烈的刺伤兰鄀的眼睛。
“兰……”别说兰鄀,就连只瞥到一眼的依绿,也瞧见那张照片的女人,正是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典晴洋子。
那上面的字眼兰鄀看得懂,只是难以解释的心痛紧揪住她的知觉不放。
“你们来,就只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她突然无法抑制的轻笑出声。
对她特异的反应,所有人都讶异的皱起眉头。
“我呢,不是个大方的人,可以和人分享丈夫,”典晴洋子依旧保持她的高姿态,“只要你开出价码,我都会同意。”
“爱情岂可买卖?”兰鄀低语。
“这世界上,没有钱,万万不能。”典晴洋子一副“有钱最大”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缺钱。”听来好笑,她兰鄀就算在兰家再怎么不受宠,也是衣食无缺,从未有人会试着用钱收买她。
“你……”面对敬酒、罚酒不吃的兰鄀,典晴洋子气得握紧拳头,说不出话来;而要不是风弥东即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还真佩服兰鄀愿意屈就情妇的身份。
“呵,原来你是兰集团的人,”这下她可更得意。“算起来,澈还得唤你一声阿姨,这件事别说风弥家,光是记者那边,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阿姨……她是兰家养女这事千真万确,她却未考虑过这么多,而一心只想在这里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