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麽敏锐,会变笨?」她打断他,含怨带怒的语气清晰可闻。
「就是因为有著锐利的敏感,才禁不起刺激。」江百川出现时,他正在困惑自己和她之间是哪一种情感。困惑、烦躁的心情,被江百川意有所指、蒙胧的言谈一刺激,敏感的思路不禁联想一切,以至於失去了耐、心,压根儿不想听任何解释。
她抬眼看他,眸中漾著水光。「说到底,你不是信任我……连对爱情的信仰也不虔诚……」
他吻住她,不让她再说苦涩的言辞。「不要量化、不要质化,凭我们的感觉,拥有彼此……」他的大掌游移在她身上,长腿技巧地格开她的双腿,性感地喃言。
「我没有任何*岸畔*,我的伴侣必须是能随我上天下海、浪迹於世的漂泊者……就是你」语毕,他定定地凝视她,下身快进入她。怛,她却在关键刻抵住他的胸膛——
「我……伤风感冒……会传染!」她红著脸,心跳乱了节拍,首次无法冷著冰冷美颜掩饰羞赧。
江之中撤撇唇角。「我长年征战惯了野外,百病不侵……」腰杆一挺,他在她半推半就下,轻松滑入她紧实的幽径里。
她闷哼一声,双眸闭了起来,攀附著他强健的身躯,佣懒地扭动著。
江之中吻住她,深深攫取她的全部——
不用抱歉,不谈原谅,凭著感觉,拥有彼此……谁说他们之间不是爱情呢?
第七章
「沙漠特辑」的封面,是于采忧拍摄的「破晓」。那是她在任务中唯一的照片作品,江之中很满意,用以做为整册摄影集的开始。特辑发行後,吸引了众多摄影爱好者和「深渊迷」争相抢购、收藏。限量上市的专刊没几天便销售一空、奇货可居,协会为此还特地举办了一场庆功酒会。
酒会现场在协会的交谊厅,参与的人士不仅仅是协会人员,几乎整个巴黎名流社交圈都来了。满堂男男女女盛装打扮,燕尾服、晚礼服,衣香鬓影,大夥儿心情似乎都很好。
一排排长桌上,摆满了山口酒、红酒等各式饮料任君选择,精致的餐点在银盘、瓷盘里铺开,等著人们的品尝。
音乐很浪漫,舞池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于采忧。从她出现在酒会之际,男士邀舞不断,几曲终了,新曲未上,灯光沈了些许,」抹高大身影走进舞池,在新曲发响的刹那,但不失礼仪地将于采忧从她舞伴手中抢过
「可不可以?」他对她原来的舞伴问道。
男士礼貌性颔首,退出舞池。
于采忧抬眸,唇边有抹仅只他看得见的笑。「你迟到了。」
「让我好好跟你跳一曲。」悠慢舞曲柔柔轻飘,江之中楼著她的腰,缓缓踩著优雅的舞步。
于采忧垂下脸,柔夷环著他的腰,身躯胶贴著他,脚步轻巧,娴熟地滑动。
随著音乐接近尾声,室内灯光益发暗沈,他将她楼得更紧,舞步开始有点乱,他明显有了欲望。早在他进门见著她一袭黑色丝质无袖贴身长裙,裸露圆润肩头、性感纤颈时,他便浑身燥热、血脉贲张。
她抬起头,微眯星眸,唇轻敌,似乎在邀吻。
江之中一手抚上她的芙颊,带著粗喘含住她的唇,未料这刻,灯光暗到最沈倏地又大亮,音乐正好也停,转成快节奏南美舞曲。他离开她的唇,扫了酒会一圈,幸好人们还没发现他们。
他拉著她,边朗笑边往交谊厅外跑。她提著裙摆,跟著他奔过长廊,避开人多、光亮的地方,像一对要远离俗世尘嚣的爱侣般,来到幽暗沈静的後花园。
他停下脚步,将她压在」堵石墙上,两人急喘相凝。半晌,他吻住她,双掌捧著她的胸,狂野地揉捏著。
她仰著颈子,沈醉地闭著眼,提在手上的裙摆徐徐落下,象牙般无瑕的双臂圈抱他的肩颈。
他灼热的吻移至她胸前,烙下几记红痕後,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肌肤因冷风的吹拂而泛起疙瘩。他停下动作,理理她的服仪,拥著她衣著单薄的身子。「你今天是个红人!」他的嗓音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浑厚且具有磁性。
她看了他一眼,娇喘地问:「你去哪儿,一整天不见人影?」双手伸进他西装里,紧环他的腰,攫取暖意。
「开了个会,讨论下半年的工作任务分配。」江之中淡淡答话。长指解开排扣,将她包里在怀里。「你那张*破晓*的艺术评价很高,我这次的特辑受欢迎,可是托你的福呢!」他奖励似地吻吻她的额。
她眨眨美眸,没说一句话。仿佛好久以前,她就已不觉得名利重要了——她只想跟他一起漂泊、一起工作,作品好不好、关乎不关乎升等,都已没那麽重要了
「下半年到哪儿出队?」久久,她低声问他。他们要到哪儿漂泊?是不是只有他俩?
江之中低头,炯亮双眼盯著她的瞳眸,露齿一笑。“工作全排给其他*大师*了,我们有个长假,高兴吗?」
她蹙蹙眉。「我才进协会不久……」这样大刺刺怠工同他放假,不会惹人非议吗?她暗忖。
「你是深渊的助理,我放假,你也放假,没什麽好多虑!」他没什麽大不了的说。何况,他放假也是到处走到处拍,洗出来的照片,最後还是供协会出版成册!
放假几乎等於另一型态的工作。但这次,他倒想真正来个「不做事的放假」!
“这旭麽长的假期要做什麽?」她颊畔贴在他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她听见他的话,脉搏跳快,浑身跟著热了起来。她抬首,美颜对著他,咽喉被烧灼般既热且燥,连唇舌都感乾渴,不禁探舌舔一下唇。
江之中因她性感的举动,神经」抽,呼吸一下变得沈重,忍不住又低头吻她,久久,他几乎掀起她的裙摆,抬起她的一条长腿,但仍及时煞住欲望涌来。「那麽长的假,我们有得是时间……」他仰著头靠在墙上,大掌将她压在怀里,深长的呼吸、吐纳。
她紧紧靠著他,明显感到他的硬突,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又擦抢走火,在花园演出激情场面,教人撞见。
「我去拿点「退火*的饮料好了!」他推开她,卸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技在她身上。「你在这儿等,别走远,我一会儿回来。」他吻吻她的唇,然後转身离去。
她笑了笑,看著他快步穿进长廊,身影渐渐消失。而她自己则索性走进花园散步,舒缓体内高涨的情欲……
* * *
最後,她在喷水池缘坐下,纤纤玉手探进清澈的池里,拨著冰凉的池水。没一会儿,沈稳的脚步声由後方传来,她以为是江之中,美颜带笑地回首——
「采忧。」柯函穿著一身笔挺西装,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震,笑容硬生生地消失,换上冷冷的表情,沈默不语。
见她如此,柯函不禁皱眉。「采忧,爸爸可以跟你说说话吗?」他小心翼翼,甚至卑微地请求。
她瞅他一眼,倏地起身,头一扭便要离开。
「采忧!」柯函一急,伸手拉住她。
「放手!」她甩开他,忿忿转身盯著他。「该说的,那天我全说了!你不要干扰我的生活,我不想再见到你!」她低吼著,忍著泪,她相信这泪是为母亲的痛所产生的,所以不能流!
「我只想告诉你,我和你母亲之间是怎麽回事。你要恨爸……」他顿住话,不敢再自称「爸爸」,改口说:「你要恨我,可以拒绝聆听,但采忧——你也很你母亲吗?」不能怪他卑鄙地这麽说,他只是想亲近女儿,就只是想亲近女儿而已!
柯函的眸光定定地看著她。整个晚上,他这样瞧著女儿在舞池翩翩起舞,视线一刻未离开她。他是欣慰的,女儿像极了她母亲,无论在哪儿都是罪人注目的东方美人,而且女儿也像他,血液里继承了他的艺术天分,成为了一个杰出摄影师。遗憾的是,女儿并不认他,连同他讲话都感到厌恶。他是协会龙头之一,要的话,动用权势命令女儿到会议室见他没什麽不行,可如此来,女儿肯定更恨他,这非他所乐见。他耐心地等到这一刻,就是希望女儿好好听他说
「你还想说什麽?」于采忧冷硬著嗓音问。她觉得肩上有股重力,仿佛冥冥之中母亲要她别走,要她留下来听他说此件麽。
柯面看她愿意留下,脸上泛起淡淡笑容。
「你有话快说,最好别编故事骗我!」她冷漠地转身背对他。
柯函点点头,靠向喷水池,深邃的双眸对著哗哗水流,神情慢慢变得悠远缥缈他年轻时,曾是巴黎时尚圈最著名的摄影师。跟所有时尚界人士一样,他生活奢靡、浮华不定,凭恃著才气与名气、外加迷人容貌,游戏人间、猎艳寻奇,和许多女模特儿都有过一段情史。
某个夏日夜晚,他喝得烂醉,独自徘徊於巴黎街头、漫无目的乱晃。闪闪亮亮的车灯、霓虹,勾出他内、心的空茫,顿时,他感到愤怒极了
他大吼著:我有才气,是个名人,大受欢迎;但除了花花绿绿的生活,你巴黎还给我什麽,没!什麽也没……
回想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他愤怒、烦躁,他对未来游移不定,浑身有种受困的无力感,他不愿相信由H己终究一生得埋葬在时尚界里。他怒骂整个巴黎:这个全球时尚品味最高的地方,只用几块布及装饰,便要抹杀他的才华!他的才华绝对不仅於此他忍不住*骂著。
正当他吐出一句脏话之际,几名看完足球赛的男子从他身边经 K谴蟾攀撬降摹缸闱蛄髅ァ拱桑惶潞×嗽嗷埃谗崆嗪煸戆滓膊环郑憬挂欢佟K辉貅岱纯梗蛭坏阋膊桓械教郏菲蒲麽幔闱蛎岳肴ィ稍诼放裕窖勖CH坏赝臁?
就在那时,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出现了。
女人一张绝伦的东方脸孔悬在他上方,拿著手帕轻轻压住他流血的额角,扶起他高大的身躯,送他上医院。他在医院酒醒後,没再看到女人,这段短暂的邂逅恍若只是梦。之後,他还是过他的生活、做他的工作。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为知名设计师品牌拍摄宣传照,才又见著那名东方绝色。原来她是名模特儿,叫做子芙,是特定品牌的代言人。他们像是前世就注定相属般很快陷入热恋,同进同出,分享彼此的内、心世界。于芙天真烂漫,与时尚界人士截然不同,只有在工作时,她才会接触这个圈子。
与她相处後,他也逐渐脱离靡烂的生活方式,找到自己的未来目标,并积极朝前迈进。他通过国际生态协会的甄选,成为「非洲冒险穿越」任务里的随队摄影师。他成功地转型,由光鲜亮丽的时尚圈摄影师改走报导、探讨的路线。他能有这样的转变,甚至觉悟,全得归功于芙给他的支持和鼓励。记得他要离开巴黎的前几天,干芙的身子忽然不大舒服,他很忧心,直想放弃这次的非洲任务。但于芙不许他如此,甚至以「分手」威胁他不准放弃,他只得远行非洲。待两年的工作任务结束!他回到巴黎,便再也通寻不著她,他不明白了,为何他们还是「分手」了……
「现在想想,小芙一定是那时便怀了你,她不想误我的前途,只好选择离开。她了解我有多爱她,但又不愿见我为了她、为了孩子而放弃理想,所以她什麽也不说地离我而去……」柯菌沈沈地喃一言,n目光移回女儿于采忧身上。
于采忧依旧背对他,不发一语,唯独那僵硬、颤动的双肩,透露了她的情绪。
「我真的很爱她,我每出一次任务,就会留意我的小芙是否在哪个异乡……」柯面继续沈言。步伐缓缓朝她移动,而後将手搭在她肩上。「告诉我,你妈妈……她跟你一样恨我吗?」他苦涩、辛酸地问。他心里清楚,于芙是不可能恨他的,但女儿却对他有怨、有心结。
「没有!妈妈到死都爱你,就是这样,我更为她感到不值!」于采忧转身,美眸盈满泪水瞅他。母亲从来只说父亲的好,连在病榻也是如此,由幼至长,她听多了他的好、他的优秀,心境从对父亲的好奇、崇拜到怨恨、不屑,尤其是母亲重病那段日子,她更是恨!她不懂,要是父亲真如母亲所百那般好,为何不来看她们?母亲总说他忙,可再忙,怎能连母亲病重,甚至病逝,都不出现呢?所以她恨他、恨那个「百般好」却从不现身的父亲!
「她到死都说你好……她到死都爱你……只有我恨你!」于采忧痛哭流泪,双手压抑似地握拳,身子不住地颤抖。
柯菌不再多想,将女儿直接拥入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让你们母女受苦了——」
「你休想把对妈妈的愧疚弥补在我身上!」她在他怀里倔强地道。但并没挣扎推开他,而是将脸埋在他胸前一迳地哭泣。
柯函叹了一口气。至少女儿不再排斥他的接近了……
他抚抚她的後脑,道:「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能看著女儿,直到临终好吗?到时,我会亲自向小芙请罪。你不当我是你父亲也没关系,现在我只想代小芙照顾女儿,小芙以前就爱孩子,她一定很放心不下你……」他语重心长、感慨万千地顿住语气。
于采忧一句硬话也说不出来,哭得几乎失声。
柯面拿出方帕轻拭她的泪,垂著脸看她。“你从来不是私生女。我和小芙都入了法籍,在法国,男女有同居事实,生了孩子就是孩子,不会是私生子!没有人能因此看轻你,懂吗?」
「我不会……不会为此认你……」她赌气咕唯,水亮的双眸睁圆瞪他,彷佛是个要赖、撒娇的孩子。
柯菌点点头,淡淡笑开。「没关系、没关系,这点没关系!」女儿不排拒他便行,认不认他,倒不要紧。
他笑著,如同父亲逗弄孩子般,将方帕掩罩在她秀挺的鼻子,欲让她捣撑,枰顺畅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配合他,将流进鼻腔的泪水,掺在他的伯贝利方帕上。而後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过於稚气,尴尬地别开泪颜。
柯茵一笑,收起方帕。「你像小芙,也像我。」他有些骄傲,父女的事实在他们身上,是磨灭不了的:.「你长得像小芙,从事跟我相同的职业,我们父……我们志趣相投,你也像我……」他避用「父女」,不想惹她不快。
她吸吸鼻子,呢喃。“志趣相投就*像*,那我可像很多人……」转身坐回喷水池边缘,掏出江之中西装口袋里的手巾,浸入水中泡湿後再拧乾,敷敷哭肿的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