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的尖叫,带伤的手臂奋力往後挥,企图抵抗强鞭。但不管她如何躲避、如何挥挡,那利鞭都能准确地打在她背上。几鞭下来,她的视线开始花白,手臂愈来愈年尢,直到一声命令般的男性相吼窜进她耳膜,她再也无知无贵,陷入黑暗
* * *
像是被无数根烧烫的细针扎刺进背般,灼热、麻痛时而短暂时而长缓地在她肌肤里漫开。
舅妈吴英那张严厉、刻薄的脸容在恐怖的阴暗中扩大、变形,并朝她压来。皮开肉绽的伤口遍 她全身,舅妈狰狞著五官,将满腔的恨意发泄在她那流不出血伤口上——
一阵强烈的紧缩痛感袭来,她倒抽口气,双眸猛然张开。
「醒了?」江之中在她手臂上完成包扎的最後手续,打了紧实的活结。然後,顺手取走敷盖於她背部的湿毛巾,泡入冰桶里,拧了拧,重新敷回她背上——
三鞭!这女人在市集审判上,挨了执刑官三记硬鞭!若不是他提早收队去逛市集,她恐怕还得受更多皮肉之苦,严重的话,也许连小命都不保!
「要你去市集采购,你没事带相机搅和什麽?」她在市集犯了当地大忌,受了伤,惹得他、心情不舒坦!
她就这麽急吗?这麽急著要名利,连生命都想赌上吗?这女人不爱惜自己,他却为此气结!
“弄不清此地风俗习惯,还想下田野?!你有何专业素养?」气闷地拿掉冰敷的毛巾,他取来药膏,挤在指腹上,手劲适中地涂抹她背上的鞭痕。
强烈的清凉渗入皮肤,于采忧猛地一阵哆嗦,美眸对上江之中。
「痛吗?」江之中沈沈地看著她,长指滑过她丝缎般柔腻的背脊。「放心,就破些皮、渗些血水,留不了疤的!你大可忘掉教训,再次自作主张!」他冷著嗓音,但听得出怒气与嘲讽。
于采忧默默不语,神情恍惚,双n自空洞,裸露的肌肤因寒冷而泛起细小疙瘩。
江之中心凛了下,迅速抹匀药膏,拉过睡袋,掩在她身上——
沙漠型气候,太阳一落,蒸腾的热气倏地散去,夜里气温低如严冬。他自矮凳站起,走到火炉前,加了些燃料,背对著她,沈声开口。「要名利、要争强,怎麽也强不过这个世界!你非得这麽待你自己吗?!」弄得浑身是伤,想教谁心疼!?
江之中大掌握拳,额际青筋微微跳动。他的自由精神受缚了——遇上这个女人,他无法自在!她在市集上受的那一道道长长的伤,像是铁链般捆得他的心穹塞、难受。面对这女人,他的情绪已非单单一个「烦」字能解释……
「黑黑没有偷东西……我们从来没偷东西……」她突然出声,打断江之中的思绪。
江之中转身,明显一震。她不知何时坐起,睡袋滑至她的纤腰,两只玉雕似的女性丰盈毫无遮掩地裸里。
「黑黑没有偷东西……我们从来没偷东西……」她不断地呢喃著这两句话。绝伦脸庞上,神情怪异,圆睁的美眸没有焦距,仿佛失了生气般。
江之中皱起眉。「你怎麽了?」他朝她走近。
砖盆里的火映入她眸底,带水的火焰在那漆黑深幽中闪动,她似乎正在承受某种精神的打击般,显得那样无助、凄美。
他取来一件摺得方整的毛毯,啪啪甩开,欲住她身上披覆。随著他的举动,砖
盆里的火光一条一条地在棚屋里跃动。这幕景象映入她眼底,就如同白天市集石台上那闪逝在她周身的鞭影。她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当江之中高大的身影罩住她时,她猛地尖叫起来——
「走开……走开!我们没偷柬西!妈妈没有!我也没有!没有……」她推打著江之中,一张美颜流满了令人、心疼的莹莹泪水。
「冷静点!于采忧!」江之中握住她的双手,眸光强势地看入她那失焦的双眼。「看著我!于采忧!」他大声的命令。
她听不进他的话,身躯奋力地挣扎,美丽的指尖像鹰爪般屈张、往上攀抓。「走开——」她嘶声喊叫,细长的嗓音透著压抑与痛苦。
江之中一把抱住她,双臂紧紧地将她围在胸怀里。“没事了!什麽事都没有!冷静下来!」他在她耳边大吼。企图唤回她的神思。
久久之後,或许是她累得无力挣扎,也或许是江之中冲力十足的嗓音震撼了她,使她情绪有了舒缓,转而低声啜泣。
「黑黑没有偷东西……」她瘫在他温暖的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呜呜咽咽地哀呜。
江之中的眸光闪了闪,沈吟一下,说:「我知道。」下午的市集审判,黑黑见著他冲上台时,饱含惊惧地哭叫事情始末,而黑黑的双亲直对他叩首,要他同执刑官求情饶过黑黑。弄清黑黑被指控的「罪由」後,他没求情,冷著脸对执刑官讲理。执刑官看他面子,不再追究黑黑是否真偷钢笔,但于采忧拍照犯忌,得有个交代。他允诺执刑官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执刑官才让他带走昏厥的于采忧。他终於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没教黑黑白白被削断一条手臂……
「钢笔是我给黑黑的……她不是小偷,不是——」她扯住他胸前的衣料,流著泪,抖著嗓音,激动地说著。
江之中定定地凝视她。除了重名重利,他实在难以看透她的神秘。她平时冷漠、疏离,凡事势在必得。可此刻,她又脆弱得不堪一击,心彷佛是纸扎的,一触便一个洞
「你到底怎麽了?」他抹去她颊畔的泪水,自言自语般呢喃。
「不可以断她的手,是我害的……我给了她钢笔……」脑海里的画面跳来跳去,她回不了现实;成长经历的痛苦揪拉著她,她回不了现实!
「听著,」江之中捧住她的泪颜,低沈浑厚的嗓音,威严而安定人心地说。「黑黑没事!没人断她的手!你看著我!」
缥缈幽黑的双眸对上他,她不再喃言哀呜,仅仅两行清泪不断滑落,神思尚恍惚。
江之中与她相凝许久,陡然俯首吻去她的泪水。「没事,黑黑没事,有我江之中,谁也没事!」他一面低喃,一面吻上她那被泪濡湿的红唇。
阵阵暖意沿著舌尖窜入体内,扩散於胸腔,悠悠飘飘间,她下意识搂紧他的颈项,唇舌不由自主地回应他。
他不想趁人之虚,占她便宜,然而,独属於她的美好就陷在他怀里,让他难以克制地加深热吻。他温暖的大掌抚著她柔腻肌肤,如此地步,他能不明白吗?人类的情感恰恰牵连著身体的某部位,一有触动,情悸便能取代思绪……知己杜 锻? 是女人,可当她伤心时,他从不曾这麽安慰她……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麽吗?」他离开她的唇,气息粗喘地问。
她没说话,双臂环著他的胸膛,娇躯与地贴实,如蔺的呼息徐缓吹在他类侧.彷佛精神、肉体都已疲累不堪。
「你得放开我,否则,我们会做出教彼此後悔的事……」他仰起俊颜,下额并著她洁腻的额,鹰眸压抑似的闭紧。
她在他怀里轻扭了一下,泪水滴在他的颈动脉,顺著他那刚硬的肌理,消进他的胸怀。
江之中恍若遭灼烫般一震。「我不想这麽安慰你,」他将她压在毛毯上,神色复杂地瞅著她。「你大伤心、伤神……」他喃言。两人之间的性感已要擦出火花.他看见她眸底深处的空虚,此刻,她不知他是谁,只图求温暖的实质安慰。
一离开他的胸怀,她自处於空洞,一个翻身,曲抱双膝,颤颤瑟缩在角落低泣。
江之中剑眉一蹙,心头涌来莫名痛感。他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吻她,将她罩回怅里,大掌抚过她每一寸姣好的女性身段,唇慢慢吻过她的颈部、胸口,最後含住丝滑透红的浑圆顶端。
她娇喘一声,身躯反射性弓起,流著泪的双眸半睡半醒,微启朱唇迷人地轻轻抖动,无助中有著羞涩美感。
江之中褪去一件件衣物,肌肤与她相连,鼻息与她交融,健硕修长的四肢缠住她匀称纤柔的胴体。
她的长发像张新网,卷绕、披覆著他们槌卷的身形,若隐若现问衬出两人舞动的热情。
砖造火盆里,烈焰闪闪烁烁,转成微火,光源渐暗,气温骤降,而他们却不觉得冷——
棚屋中,亘古的极乐洪流,冲击他们、温暖他们,更滋润了这一夜的沙漠旱地……
第四章
一记轻盈的翻身,酸痛便由下体漫开。于采忧蹙著眉心睁开双眼,江之中的背影不偏不倚进入她眸底。
他坐在火盆旁,肩背技著毛毯,看似若有所思地搅著冒烟的汤锅。
她眨了眨模糊的视线,扯开乾哑的喉咙。「黑黑……没事!?」空气里飘散著一股羊奶味。黑黑该是来过了,那麽市集的审判……
「我请他们运了水过来,已经烧热了,你去泡泡。」江之中平平淡淡地开口,下顿朝拉著隔帘的临时暗室努了努。「浴桶在里头,小心泡,别溅湿桌上的照片。」
她望向自己平时工作的那个角落,几缕水气由隔帘上方间缝窜出。她缓缓仰起上身,毛毯自她颈部滑下,江之中同时站起,转身与她面对面。他披 诩绮驳拿郝湓诮疟撸崾怠⒊嗦愕纳仙碛屑傅狼城澈旌邸K懔艘幌拢崦皇掳愕卮瓜滤桃庖岳淠谑巍⑿闹械男唪觥K晕艿袅宿限危臣约郝憷锸保徽穑ね确瓷湫缘奶吡讼旅海税淄燃淝缘难沼橙胨哿比杖?
「你该告诉我的!」江之中盯著她的」举一动,嗓音异常低沈地道。她该告诉他,她的全部!告诉他,她那神秘的表面下,到底是谁?为何她几次出现极端的情绪失控?
她抬眸看他,冷静的眼神掠过一间而逝的质问。她和他……
「你这样让我很困扰!」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旋回火盆前。现在讲这些诰,似乎卑鄙!他困扰什麽?她是个处女,揪住了他自由、外放的性子吗?要不,他为什麽感到困扰……不想背负责任的托辞吗?!该死的!
江之中你果然够卑鄙!他暗自诅咒,双手握拳,背对她,道:“今天协会里几 名研究员要来会合,我安排你回程,之後职务转内勤。」是的,卑鄙到底,造开她,眼不见为净!
她恍惚了一会儿,脑海里片段的记忆组织回笼。「你後悔了是吗?」昨天,他是目睹了她的失神失态,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也许他真的觉得自己做了後悔的事!「你後悔跟我发生关系,所以想调我回去,是吗?」她冷著嗓音问。
江之中身形一凛,背肌明显绷紧。「没有感情,何来後悔?」带著莫名的情绪,他将话说得决绝。
于采忧紧紧捏了一下毛毯,压抑胸口的闷痛与酸涩。「既然这样,你在躲什麽?」她离床,赤足踩过羊皮地毯,走到他背後,扳过他的身躯,美眸隐含冰霜瞅他。
江之中扫了一眼她的裸身,别开俊颜。「是成年人了,这事没啥好避,要调你回……」语未了,她柔嫩的唇堵了上来。
她将藕臂环在他颈後,柔腻的娇躯贴住他阳刚力感的胸膛,唇齿吮咬著他的唇舌。「休想调我走!没啥好避,就做给我看……」就著他的唇,她竭力保持冷静地撩拨、挑衅他。
「用身体不会让你的地位爬得比较快!」他克制著因她而起的勃发冲动,大掌勒住她的纤腰,利眸透著警告对她说。她若以为能靠「上床」来取得名利及地位,那她可错了!
她脸色翻白,随即眨眨双眸,神情颇受伤害。她自己也不明白,现在倚偎著他是什麽意思,但,要以身体为手段的话,早在南极她就可这麽做,无须等到今天!
* * *
灌木丛里多了数顶兽皮棚屋。协会派来了四名地质、生态、气象研究员从事采集,以便「沙漠特辑」的撰写工作。
一场傍晚沙暴倏来倏去,狂肆而过,江之中带著气象学家赫胥横越沙海,平安地回到营地。
「天,身历其境方知壮观!」赫胥拨拨沾满沙砾的金发,兴奋又激动地跟著江之中。「深渊,今天真是太棒了!」
「明天我把照片洗给你研究。」江之中背著摄影器材,掀开自己棚屋的门帘,里头一片漆黑
没有人!该安守本分洗照片的于采忧竟不见人影!
他生气地甩下门帘,摄影器材随便一放,猛地转身擦撞了一下赫胥,便大步大步走向另一顶营帐。
「怎麽了,深渊?」赫胥来不及拦他,一脸莫名其妙跟著他的脚步。
他们进了炊棚,只见两位地质学家李斯夫妇正喝著咖啡,大啖烤羊肉。
「钦——你们回来了,正好晚餐时间,快入座吧!」李斯太太对他们招招手。
赫胥欢呼一声,像个长不大的男孩般盘坐在毛毯上,大口大口撕咬著带骨的羊肋。
「于采忧呢?」江之中对美食无动於衷,皱著眉头,冷声质问。「人跑哪儿去了?」
沈醉美食的三人丝毫察觉不出江之中的怒气,李斯太太首先开口。「采忧去了绿洲呀!」她语气闲适,眼神莫名地瞥了江之中一眼。身为采忧的上司兼同帐夥伴的深渊该清楚这事儿嘛!
「对、对、对!昨儿个迪沃说要勘察沙漠水源生态,请采忧一早带他上绿洲……」李斯咬了一口羊肉,边咀嚼边附和著妻子。
赫胥吞下嘴里的食物,也哼了声。「啧!那小子老爱卖俊,谁不晓得他对采忧别有用心!」他语带酸味,看向江之中。「深渊,你也清楚吧,迪沃与采忧走得很近……啧,是*太近*了——」
闻言,江之中唇一抿,愤怒地踢开一件铺地毛毯,扬起一地沙砾,洒落在烤架的羊肉上。「谁准她上绿洲!」他骂道,随即旋身离开炊棚。
「搞什麽?!帮我们的晚餐加料呀!」看著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李斯蹙眉喃道。
「是啊,可免了湖椒了!」李斯太太碎了声,以小刀掠掉羊肉上 纳忱?
赫胥搔了搔头。「我说了什麽惹他生气吗?」
李斯夫妇同时看向他,摊手耸肩,异口同声地说:「天晓得!」
* * *
离开炊棚,江之中趁著天未暗,迅速往绿洲的方向前进。带著莫名的心焦,他大步大步地移动,他该生气的——
她和迪沃走得够近了!
迪沃是协会里新科生态专员,第一次出任务,一来便对于采忧锺情。几个礼拜下来,三不五时对她嘘寒问暖,扰进他江之中的棚屋,甜言蜜语逗她开心,影响她工作;而她,彷佛也像个热恋中的小女人,总是同迪沃亲亲昵昵,这一切实在教他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