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霍曦黎识趣的没再多问,加入搜寻猴儿的行列。
一群人在后山找了许久,始终下见老虎头。
霍曦黎犹疑了下道:“庄主,那老虎头是小姐养的,说不定此刻已经回到庄里了,也许……”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也许正是小姐指使老虎头来坏了庄主好事的。
“咦,说的也是。”金富贵是个精明的人,顷刻间便明白他未完的话意是什么。
确实,那老虎头不会平白无故的在这当头跑来后山叼走锦囊,必是有人指使,而整个山庄能支使那猴儿的人,除了他的宝贝爱女外,没有第二人了。
“别再找了,咱们回庄里去。”回去后,他非得好好的训训这淘气的宝贝女儿不可,她竟然顽皮的唆使猴儿来坏事,她晓下晓得这可是攸关她日后的聿福?
一行人甫踏进山庄,令人诘异的是老虎头竟然朝霍曦黎迎面扑来,朝他丢下方才叼来的锦囊,便往一旁窜去。
“这是什么?”霍曦黎一脸不解的握著红锦囊。无尘道长一怔,猛地扯起一笑。“金庄主,就是他了。”
“他?”金富贵一时未解其意。
“对,他。”
“庄主,这莫非就是你们在找的东西?”霍曦黎拿著锦囊问。
“他?无尘你的意思是?”金富贵瞅了瞅霍曦黎,再望了望无尘道长。
“没错,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瞧他现下不正是拿著锦囊吗?”真是命定的怎么也跑不掉呀,呵呵呵,不枉他一片苦心。
“他?!”金富贵这时回头细审著霍曦黎。
“正是,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是天意哪。”
“可……”金富贵盯著霍曦黎的目光尽是怀疑。凭这样一个小厮真有那样的福分能庇荫得了他的宝贝爱女吗?
无尘道长看出他的疑虑,捻胡笑道:“英雄不论出身低呀,金庄主不也是过来人吗?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吧。”
“这……”是没错啦,这道理他不是不明白,而且霍曦黎的人品与处事的手段、作风都颇得他的欣赏,也是因为看出他是一个人才,所以他才会出资为他料理他寡母的后事,最后还收容他入庄。
再仔细观察霍曦黎端正的容貌几眼,金富贵打算晚上焚香询问亡妻的意思,毕竟事关爱女的幸福,他不得不谨慎。
就在他沉吟间,金灵儿稚嫩的童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和稀泥,你要倒大楣了。”接著她笑咪咪的小脸跟著晃了过来,她笑得好不得意的睇向手中持著红锦囊的霍曦黎。哈,这回捉弄到他了吧,他要走楣运啦。
“灵儿,该不会真是你让老虎头去叼来这锦囊的吧?”远远望著那只猴子埋头啃著手中的一串香蕉,金富贵头痛的揽起眉问。
金灵儿吐吐粉舌,耍赖的否认,“才没有呢,灵儿今天可是很乖的待在庄子里,什么都没做。”
“灵儿你……”金庄主忍下住要叨念女儿。
无尘道长笑著插口道:“金庄主,既然如此,机缘凑巧的让她自个挑了人选,那也当真没话可说了,你别再怪她了。”
金富贵瞧了瞧宝贝女儿,再把眼神调回霍曦黎身上,来回看了两人几回,精锐的眸光透著一抹深思。
状况外的两人互觑了一眼,金灵儿为了捉弄到霍曦黎而开心,霍曦黎却觉得背后莫名的泛起一股寒意。
最要命的是,他瞧到一同回来的几名家丁,纷纷用同情的眼光注视著他,脸上还浮动著悲悯的神情。
召福更是忍不住暗暗的自责,早知道不该同小姐说的,都怪他害了霍曦黎的一生,可他也是被逼的呀,他怎料得到小姐竟然会……
没隔几日在无尘道长的主婚下,一场婚礼悄悄的在金宝山庄内举行。
没有大肆铺张的原因是婚礼的当事人都还十分的年幼,新郎不过十二岁,新娘子也只有八岁。
年纪小小的八岁新娘是被亲爹哄骗去拜堂的,她从头至尾以为那不过是一场家家酒的成亲儿戏,唯一不满的是玩游戏的新郎,竟然是她一向讨厌的和稀泥。
第二章
谁都没有倒大楣,真正倒了大楣的人是她。
都是可恶的召福,竟然敢欺骗她,害她在年方八岁时就莫名其妙被骗成了亲,多了个只比她大四岁的小夫婿。
更气人的是她那个小丈夫,竟是她最讨厌的和稀泥,这四年来便端著丈夫的名义,恶霸的把她给管得死死的,不止老是摆著一张臭脸给她看,还逼她读书写字、做女红刺绣,甚至打她可爱的小屁屁。
令她无法接受的是,爹爹对此事竞也都不吭声,还直说和稀泥管她也是为了她好,要她安分守己,不要再胡乱惹祸,恶作剧的捉弄别人。
爹不再疼她了,现下爹只疼那个臭和稀泥,什么都听他的。
她讨厌他,讨厌死那个和稀泥了!
“老虎头,你说说,爹怎么可以这样,我才是他女儿,那个和稀泥算什么?他就这么眼睁睁的让人欺负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他女儿?”
老虎头瞠著一双圆滚滚的猴眼,伸手挠了挠自个的头,咧嘴叫了出声。
金灵儿好似听懂了猴儿的意思,点了点头。
“对,我一定会想到法子整惨和稀泥,让他再也下敢管我。走吧,我好久没出去玩了,今天非要玩个痛快不可,不到天黑不回来。”浑然不记得她半个月前才因偷溜出山庄,独自到城内玩耍,而被她的“夫婿”禁足了十天。
一人一猴一路偷偷摸摸的朝后门而去。
“咦,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书房跟夫子读书的吗?一召福观见一副鬼鬼祟祟走往后院的金灵儿,诘异的叫出声。
“嘘,大嘴巴召福,你给我闭嘴啦。”她闻言一惊,连忙瞧了瞧左右,看看有没有惊动到旁人。
“小姐,莫非你想偷溜出庄,你不怕姑爷知道后,你可要嘿嘿嘿……”下面的话不言可知。
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霍曦黎,他作梦都没料到霍曦黎竟然有办法把他们顽劣的小姐给整治得一见了他,便宛似耗子见了猫般,乖乖的不敢再做乱。
现今整个山庄里,也只有他才压制得了淘气的小姐。
召福一副瞧扁她的模样,令金灵儿觉得十分气愤。
“你以为我会伯他吗?哼,我要出去便出去,谁拦得了我。”
“小姐倘若不怕再被禁足个十天、半个月,就尽管出庄吧。”召福好心的提醒她。
“臭召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小姐连出个门去买个东西都不成吗?本小姐可不是犯人,连点自由都没有。”
“小姐当然不是犯人,只是小姐要出门事先告知了姑爷没有?倘若姑爷不知小姐出门,可是会担心小姐的。”
“我……咦,那不就是和稀泥吗?他在那和谁说话?”她眸光往后门一扫,瞥见霍曦黎在门前一丛桂花下,和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谈著话。
召福抬头也看了过去。
“哦,那个呀,那是姑爷的表妹,叫铃兰。”
“她来做什么?”
“八成是来看姑爷的,打四年前姑爷来山庄后,她每个月都会来这瞧姑爷一回。’
金灵儿好奇的悄悄走了过去。
召福见霍曦黎就在附近,想来小姐也混不出去了,便离开去做自个儿的事。
金灵儿和老虎头藏身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眸儿一瞬也不瞬的窥伺著两人,好奇的窃听两人的谈话。
“倘若当年爹不嫌贫爱富,如今也……”铃兰的声音掺了丝幽怨。
“事已至此,你再多想也没用,看开点。”霍曦黎低沉的嗓音响起。
“可我担心那个顽劣的丫头……”
金灵儿努力的竖直耳朵想倾听这少女后面究竟说了什么,可惜她的声音太小了,她没能听清楚。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会有法子治她的。”
铃兰掩面低泣了一阵,哽咽的开口,“我……”
她后面的话太微弱,金灵儿尽管拉长耳朵,还是没能听见。
只见霍曦黎温柔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这种事急不来,得耐心点从长计议。”
铃兰收起眼泪,由怀中取出一包东西交给他。
“我明白,我会静心等待时机的。这是上回你交代的……毒性很强……”
金灵儿拚命的倾身向前还是没听全铃兰的话,她的嗓音如蚊于般细微。
“我知道,我会每天下一点药。”
“思,不要太急,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死掉,一次全下的话药性太猛,会……”
听到这里,金灵儿因为太过震惊捣住自己的嘴,一时没留意到谈话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而她仍兀自发著愣,想著适才听来的天大秘密。
天哪,他们想下毒害人!
但,他们想谋害的人是谁?
黑眸眨了眨,想起方才曾听到那少女提到顽劣的丫头,啊,该不会是……难不成他们想毒害的人便是她?!
她努力的拼凑方才听来的话,急不来、毒性很强、让他们慢慢的死掉,啊——好歹毒的两人,他们该不会连爹和其他人也想害死吧?
她愈想便愈觉可能,忆起曾听说书先生说过的谋财害命的故事,她的小脸霎时惨白。
“灵儿,你怎么会在这?”霍曦黎送走铃兰,回来没走几步就见她站在树下,怔怔的发著呆,神色十分的古怪,似是又惊恐又震愕。
“你,啊——”她惊呼出声,见他如见了鬼似的,头也不回的逃走,急急的直奔大宅,去找她的亲爹,告诉他这桩骇人听闻的消息。
“怎么回事?”霍曦黎蹙了下眉,“这丫头又在玩什么把戏?”此刻已十六岁的他顽长俊挺,沉著稳重的举止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朗朗气度。
自四年前和金灵儿成亲后,他便深受金富贵的器重与倚赖,将庄内不少重要的事交给他打理,经过四年下来的历练,他已成了金富贵下可或缺的左右手。
定回前厅,霍曦黎正打算和帐房对一笔有疑问的款项再行核对,就被金富贵传唤到书房。
“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个儿顽劣吗?”霍曦黎眄一眼正对他怒目相视,严厉指控著他罪状的金灵儿。
“不过铃兰口中所说的那个顽劣的丫头不是你,是在指她的三妹,她三妹脾气暴烈刚硬,又不听人劝,动辄和人打架,铃兰即将出嫁,很担心她这个妹子再惹出什么事来。”
金灵儿丝毫不接受他的说词,愤怒的再质疑。
“你休想再狡辩,我听得很清楚,你跟她说什么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会有法子治她的,你话中分明指的是我,你想要害死我对不对?’
霍曦黎沉下了眉。
“我的原意是想安慰铃兰,慢慢想总会觅出个法子来导正她三妹的性情,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也只有这丫头才会这般,既然要窥听,却又不下把话给听明白,弄得一知半解,最后索性自个儿另做诠释,幻想自己是可邻的受害者。
金灵儿杏目圆瞠小脸含怒。好,任他再滑头,也不能撇清下面这件事了。
“我看到她拿了一包毒药给你,这点你总不能再睁眼说瞎话了吧?”
“她确实是给了我一包药。”霍曦黎由怀中取出。
金灵儿一见那药,犹如当场逮著犯人般,扬高嗓音对金富贵道:“爹,您瞧,真的有这毒药,这会儿您信我了吧,他真的想下毒害死咱们。”
“灵儿,且听听曦黎怎么说。”金富贵不动声色的看向霍曦黎。既然他敢把药拿出来,这就表示他心里没鬼。
“这药是我特别托铃兰带来的,铃兰家是开药铺的,这种药是她家特制,专毒耗子的药饵,只消摆在耗子出没之处,不用多久就能将耗子消灭。”
金富贵点了点头,赞许的开口,“这阵子庄内耗子肆虐,我才想让总管想想办法扑灭那嚣张的鼠辈呢,你倒有心,先著手做了。”
金灵儿见亲爹似乎全然没有责怪霍曦黎的意思,反而对他的做法颇为称许,不由得著急了,唯恐亲爹就这样被他给蒙骗了。
“爹呀,您不能相信他的话,他说要一点一点下药,让我们在不知下觉中全死掉。”
霍曦黎不疾不徐的解释,“这药饵毒性烈,一口气全下,怕会让那些没中毒的耗子,见了那些中毒耗子的惨状,有了警惕,不肯上当吃饵,所以必须分几回让它们慢慢的中毒而死。”
金富贵对他的理由再度肯定。
“说的也是,那些鼠辈可狡猾得紧,不会那么容易上当,要将它们消灭可要费一番功夫。”在灵儿来向他投诉时,他就猜到八成是这小丫头误会了。
本不想召来霍曦黎,可这丫头却非要与他对质不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他只 得唤他过来,省得这丫头继续误会下去。
金灵儿全然不接受他的任何解释。
“爹,你不能信他呀,这些全是他事先想好的,您别被他给骗了。”他竟然连这点也编妥了一套说诃,把她所有的质问,都变成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恶!这奸险狡猾的坏蛋,她才不会就这样上了他的当。
金富贵试著想说服女儿相信霍曦黎的为人。
“灵儿,爹相信曦黎不是这样阴险恶毒的人,他不会毒害任何人的。”毕竟曦黎是她的丈夫呀,她这么怀疑自己的夫婿,往后两人要怎么一块生活?
他是知道女儿对曦黎的管教十分的不满,不过这是当年曦黎考虑了整整三天之后,答应娶女儿为妻所提的条件。
八成是他觉得他这个做爹的太过宠溺女儿了,怕他把灵儿给宠成不识大体又轿纵放肆的女子,所以才想接手负担管束女儿的责任,希望把她教养成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说实在的,这几年多了一个人帮著他管束顽皮的女儿,他确实轻松了下少,尤其曦黎对女儿的管教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所以他也乐得清闲。
“爹,和稀泥他不是一个好人。”他从没对她和颜悦色过,每回见了她不是板著睑,就是责备,不像对那个铃兰一样,轻声细语又温柔体贴。
错不了的,一定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他吃里扒外,和铃兰勾结串谋好了,要加害山庄里的人,然后谋夺山庄的财产。
他可以骗过爹爹,但是她绝不会叫他三言两语就给骗去。
“灵儿,爹不是早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可以叫他大哥或是曦黎哥,就是不许再这么没礼貌。”四年来的观察与考验,对霍曦黎的才能与人品,金富贵十分的欣赏。
霍曦黎的才干甚至远超乎他的预期,他是个能做大事的人,能得他为女婿,他很满意。
可女儿的执拗让金富贵十分的头疼,尤其她一直对霍曦黎没多少好感的事,更叫他担心。
“庄主,灵儿喜欢这样叫,我并不反对。可……”霍曦黎取出一只手掌般大小的陀螺,睇向金灵儿。“本来这个是要给你的,但你显然并没有乖乖的在书房中跟夫子读书写字,我只好把它送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