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德国人吗?”你打来我歇脚的住处就是为了开玩笑吗?“猜错了。是爱斯吉摩人。”我也笑。你沈默着,最后说:“玩够了就回家,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真的真的很爱你。”她则在电话中一次次为你求情:“回来吧。他昨晚又醉了,一直哭着要找你。”听着她转述你的每一句话,听着她愉快地说起她的新情人,忽然地,想安定下来的念头如排山倒海地将我淹没。
抽十几包烟之后,我拨了电话给你,拨号的手指抖动着,几乎按不准号码,像第一次打电话给小男朋友的小女孩,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启齿。“我明天要离开巴黎了。”
“倦鸟知返了吗?”你的声音中渗着另一个女人的笑声。“Lisa现在住我家里,我家人也很喜欢她。没想到固定的感觉不像我们原先以为的那么可怕。你也该回头了,浪女。明天要我去接机吗?”我的喉咙乾涩到失去声音。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N把遗憾放在心中“不。我不回台北,我飞日本。”
挂了电话,手指不再抖动,喉咙也不再乾涩,胸口却涌上一阵冰冷。原来我们终究是航行在不同海域的两艘船罢了,我不是你的港口,你也不是我的。也许属于你的港口毕竟该是她。我忍不住又起了一次这样的想法。
但你终究也没有抓住她。“我一直希望她有比我更好的归宿。”离开她的婚礼时,你苦笑着对我说:“可是我的心好像忽然空了。我是不是错了?”
对你而言,也许错了。你错过了在你身边最美好的女人,但对她而言,我相信放弃你是正确的决定。她不同于你我,纯情如她原就该属于一份稳定的感情。
尽避你说不再畏惧稳定的恋情,但你与情人们分分合合的消息依然不断传到我的耳中。“你究竟在等什么?”我问你。你微微一笑,说:“等第二个她出现。”
我点点头。“可惜你没有早点想通你爱的是她。”你摇摇头,语气淡淡地说:“爱和适合是两回事。”你反问我:“那你呢?你又在等什么?”
我在等你。我几乎脱口而出,然后才很惊讶发现自己的真心。如果就在几秒钟之前,你给我的答案和多年前一样,说你等的是我,我俩应该已经如电影中,相拥相吻,从此展开美好的新生活吧?奈何当我开始等你的时候,你等的对象却已改变。两艘船是不是,又一次擦肩而过?“我等过去能够重演的那天来临。”我轻轻说。
你震动了,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用双手执起我的手,拇指顺着我的每条掌纹缓缓摩索,我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我俩是不是又错过了?”你低声说。原来你想的和我一样。
我勉强自己嘴角往上提,给你一个笑容。“没缘罗。”我笑说,想将手从你手中抽回,却忽然被你紧紧握住,我的整颗心也被你握在掌中。我们对望着。
“让我们重新开始。”你说。眼泪猛地想往上窜,我拿倔强将它们压住,缓缓摇头,“你等的是她。”我用力要将手抽回,你不还我,拿我的手贴在你的胸膛。
“我爱的是你。这么多年,未曾改变。”
“爱和适合是两回事。”我用你的话回答,这次,你终于放开了我的手。就在这瞬间,我省悟到,我俩又一次错过了。因为我的倔强而错过。台北的冬天寒冷而潮湿,接连几天飘着细微雨丝,我在街头闲闲晃荡,即使时空转移,雨终究是雨,还是同样浸湿我的头发,惆怅我的心情,不同的是,我听不见你从背后追上来大笑着叫我的名。——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这次换我问你了。我们无力让过去重新上演,但或许,我们能改变我俩故事的结局?
这次我给自己买的机票是单程,刻意选定在你生日当天,因为我想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至于这份礼该是我俩新恋情的开始,或仅仅是一个你曾经爱过如今却不愿拥有的女人,就看你的决定了。
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我放下我的倔强写下这封信,因为我不想再次与你错过。你会阻止我的起程吗?
如果没能在上机前见到你,我便明白你的心意了,我将只身飞向自己的未来,祝福你的生命中能出现第二个她,也请你祝福我的生命中能出现第二个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O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Will I be yours?
——[右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