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忿愤的情绪,邵韦恒往后退了两步,无力地靠在墙边。想到前几天打架的事,在那样拳来脚去、刀光剑影的情形下,怎会那么凑巧被她撞见?而当时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态看待他呢?
沉思中的他,忽然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她眼里闪着泪光,霎时他的心再也硬不起来。随即收起原先凶恶的眼光,双眸深情凝视着她,然后握住她的手用力一带,拉进他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对叶宛琳来讲,是一种惊讶,又带着一点喜悦,她贴着他的胸口,看着他身上的伤痕,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许久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对自己解释:邵韦恒被她的真心感动了。
本来强迫自己要狠下心来对待她的,但此刻再也无法如先前的凶悍,不过他很清楚,两人还是不适合成为朋友,只因他的自卑感——他得随时面临有人嘲笑他的家庭、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不想要这些鄙视的眼光,尤其是从叶宛琳的身上发现。于是他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解决——
他将她脸上的眼镜轻轻取下放在一旁,并且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俯首低语:“别哭了。”
她抬起头看他,微微点头。
他瞅着她,轻声细语:“别哭坏了这么漂亮的眼睛。”
这样的称赞,令她满脸羞赦,随即将脸垂下,不敢抬头看他,又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箝制得更紧。
他以食指抬起她下巴,说道:“看着我,别害羞。”才说完,他的唇已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火热的唇霸道地占住她的,令她一阵天旋地转几乎不能呼吸,加快的心跳犹如热浪,澎湃汹涌,起伏骤巨。
两人的吻依旧持续着,只是突然间,他慢慢地带领她往床榻走去,直到床边,轻轻将她压在床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到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叶宛琳思考,他便又吻上她,双手轻轻解开她上衣的钮扣,直到她感觉到胸前一阵凉意……
躺在床上的她,感觉得出来身上的衣服已被邵韦恒给解开了。她急着想推开他,却移不开他结实的身子,于是她猛一甩头,急着开口叫道:“你不可以这样!”
他停下动作凝视着她,嘴角微扬。不错,他正强迫自己表现出一副游戏人间。玩弄感情的痞子样。不为什么,只为了不想要她的关心。
“你关心我不是吗?甚至担心我,以至于难以入眠。你对我这般情深意重,你说,我怎么可以辜负你一番好意呢?”他一手支着头,另一手以食指抚着她的唇。用着极尽挑逗的口吻说:“我知道你不想走,今晚就留下来吧,我的床不介意多睡一个人的。”
“不行!”她吓得连忙叫道。“我是关心你没错,但我可没说要留下来陪你啊!”
“别害怕,男女之间,还不就是那么回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吧。”他俯首,眯着眼笑看她,一只不规矩的手已悄悄深入裙摆里。
“啊?”她轻呼,被邵韦恒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
再度压在她身上,不让她有移动的机会,裙摆里的手依旧不停地游移在她双腿之间。“你知道的,何必多问。”他贴着她的粉颊,用着低柔的声音呢喃。
她别开脸,心里开始慌乱起来,也不管他身上那里受伤了,双手在他胸前、臂膀猛力地捶打,身体也因为想挣脱他的箝制,不停地往后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任由她捶打,他忍着痛,随她叫骂,他也无所谓,只想让自己彻底坏透,最好是让她对他彻底失望,但是要做到这点,割舍这段刚萌生的爱苗,又谈何容易!瞅着慌乱无助的她,他的心像在滴血一般,痛得教他几乎想放弃这样的决定;但是又想到有朝一日,她倘若知道了他的一切,会像其他人一样嘲笑他抑或看不起他——不,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他宁可活得有自尊,也不想在上流社会里做一个没有自我又虚伪的人。
思及此,满脑思缚的邵韦恒再也无法随心所欲!他突地停下动作,下了床,背对着她坐在床沿,整张脸埋入一双大掌里。
他如此对待她,叶宛琳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原本持着一颗热切的心,此刻却从高空一落而入万丈深渊。失落的她、有几秒钟的失神,但她随即恢复过来,因为脑海里的警铃大响,警告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她快速整好被扯乱的衣服,下了床,快步拿起背包,什么话也没说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冲了出去。
知道她已经走了,许久许久,他才将埋在手里的脸抬起,望着那扇半掩的门,不知是该关还是让它这么敞开着,或许,心中还期待着她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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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走在夜幕下,街道上有点冷清,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孤单一个人似的;再看看今晚的夜空这般暗淡无光,暗得教人看不清前方,就好像她一样,看不清楚那个人的心——
大概很晚了吧!当冷风迎面扑来,叶宛琳只觉得这身薄衣根本无法抵挡那寒意,冷得教她再也走不下去了,停下脚步,将身子靠在路旁的墙上,不知是无助还是冷她将两手交叠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后,抬头朝天空望去,眼泪竟不知不觉的滑落下来。
从邵韦恒那儿夺门而出后,她的心已乱成一团。弄不清楚当初为何而来,更不明白自己竟会为了担心他的伤势,冲动的跑来看他。方才的突发状况,说来奇怪,她并没有怨他,只怪自己一时冲动,未经深虑便这样贸然前去,是咎由自取。
哈,很愚蠢是不是?她在心中自嘲。
收起远眺的目光,拭干脸上的泪水,嘴角浮上一抹自嘲的笑。
看看时间,这时已没有公车可坐,不想搭计程车的她,决定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去,这样也好,一个人慢游在无人的天地间,任由脑海里的思绪飞扬,爱想什么就想什么,不由得心情放松了许多。
闲散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快到家了。突地,她的眼睛一亮!在巷口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担心地朝四周张望,尤其眼中的担忧,教人一眼就看出来。
“爸!”叶宛琳加快脚步跑上前去,冲口喊。见着两鬓微白的父亲站在夜如凝露的寒风中等她,伤感的心再度升起,方才拭干的泪水,不知不觉中开始泛滥。
“小琳!”叶父一改忧心的面容,张开双臂,拥着她说道:“你这孩子,可让爸妈给担心死了。”
躲在父亲的怀里,偷偷将泪水抹去,不想让他看见,一会儿才开口:“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呢?”
“你也知道晚了?”叶父将手中的外套披在女儿肩上,才又说:“我和你妈妈见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简直担心死了。打电话给秀琪,问她知不知道你去哪里,她说她不知道。最后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你回来的情形下,深怕这么晚了你会着凉,爸爸就来巷口等你了。”
她担心邵韦恒,为了他优心不已,却得到对方的轻视与不尊重。但怎么也想不到,她担心别人,却忘了父母会担忧她,使得家人忧心仲仲。想想自己,多可笑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们担心了。”她夹着哽咽的声音,低声抱歉。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叶父拍着女儿的肩,并没有多问,边走边说:“下次若要晚点回家,记得打个电话回来就行了。”
“我知道了。”她回应着。
走了几步路,叶父看着女儿的脸,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咦?你的眼镜呢?”
眼镜?她抚着脸,也惊讶地说着,“我的眼镜呢?”
她知道自己近视度数不深,就算不戴眼镜也能看得到眼前的事物,眼镜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遮掩品,只是借着它挡住她与别人之间的一个面具而已。
叶父拧着眉,担忧地问:“小琳,你刚才去哪里了?”
她……她刚才从……邵韦恒那儿奔了出来,眼镜一定是那时候忘了拿的,但是她怎么能向父亲说,她一个晚上都待在一个男生家里,眼镜是丢在那儿的?不,绝对不能说,这一说还得了,事情会愈闹愈大,所以她决定撤个谎——
“喔——是这样的,刚才在回家的路上,我不小心跌了一跤,眼镜就在那时摔坏了,所以——我就顺手丢入一旁的垃圾桶。”
叶父虽然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并没有多问,只是看着女儿,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紧?”
“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抬头看着父亲,笑得有点不自然。
“回去让你妈给你上点药。”叶父再度拥着女儿。“走吧,我们快点回去,要不,你妈妈可要担心死了。”
“嗯。”
依在父亲怀里,边走边想:再也不要理那个狂傲、无礼、自大的人了,她决定从今晚起,更要好好孝顺父母,做一个听话的乖女儿。
父女俩在夜色中缓缓行走,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愈拉愈长。
第七章
“今年的篮球赛在下个月就要开始了耶!”
几名女孩围在学校餐厅一角,开始了她们的话题——
“真的吗?”其中一名女孩兴奋地问:“那代表我们又可以看到那几个帅哥?是不是?”
“没错!据我得到的消息,今年还是依照往例,学生可自行组队参赛,每支队伍必须先经过预赛,然后得胜的队伍再进行复赛和决赛,最后脱颖而出的队伍就能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全国篮球锦标赛。”
“那去年风头最健的曾毅贤和邵韦恒也会在这一次的篮球赛出现了哦?”
“我想应该是,如果少了他们两个,那多没意思。”
“对呀,想想去年那场决赛,真令人回味无穷,尤其他们两人的球技几乎是不分上下,只可惜去年邵韦恒在复赛时不小心受了伤以致于退出比赛,真令人惋惜,所以我真迫不及待想看看今年的球赛了。”
“我也是,最好能看到邵韦恒参赛,虽然他常常打架闹事,但说起他的球技,真是好得没话说,动作帅又迷人,所以今年票选人气最旺的篮球选手时,我还是投给他的。”
“可是到目前为止,听说邵韦恒并没有报名参赛啊。”
“不会吧?他每年一定组队参加的啊!”
“可是距报名截止日只剩下两个礼拜,他该不会要放弃这一次的比赛吧,要不他怎么还不报名呢?”
“看不到他迷人的球技,那不是太可惜了!”
“大家期待吧,快了啦,下下个礼拜就揭晓了。”
几个女孩左餐厅里的叫嚷声,相信餐厅里的人都应该听得见,尤其左一句邵韦恒、有一句邵韦恒,让正在用餐的叶宛琳无法静下心。
“你在想什么?”
同坐在餐厅里的杨秀琪边吃炒饭边问。
叶宛琳拨弄着盘里的食物,在听见杨秀琪的叫唤后,急忙解释:“喔……没什么。”
“又来了,每次问你总是这个答案,能不能换个新鲜一点的。”不太满意好友的答案,唠叨了两句后,杨秀琪将炒饭往嘴里送。
“知道答案是一样的,那你就别问那么多嘛。”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她没什么食欲,于是将弄了半天的食物搁下,改喝了口饮料。
“我就知道,你啊就是有心事只会放在心里的那种人。”
叶宛琳侧着头苦笑了下,并没有回话。
杨秀琪又接着问:“你有没有听见刚才那一票女生的谈话?”
“谈……谈什么?我没听见什么啊。”明明听得一清二楚,但叶宛琳还是否认,只因为她有点心虚。
“谈曾大哥啊!”杨秀琪兴致勃勃地说:“他的篮球打得那么棒,你看,每个人都在谈论他耶!”
是呀,大家都在讨论着引人注目的篮球赛,曾毅贤会令人赞赏似乎不足为奇,但方才听见那句句对邵韦恒的夸奖才是令她感到惊讶的。
之前对于学校举办的任何活动从不留意的她来说,并不知道邵韦恒过往的那些辉煌成绩,如今听来,教她有点错愕。原来他也能这么好、也有着令人激赏的另一面,这代表他并不坏,也懂得努力,只在于他要不要去做而已。
想想自从上次在他家不欢而散后,已有好几个星期没见过他。最近他都在做些什么?怎不报名参加篮球赛呢!不会又是上电玩店吧?或者又与人打架了?
“喂!你怎么了?”杨秀琪一张五官分明外加粉嫩的脸蛋,忽移到她眼前,吓得她神游的思绪赶快归位。
“没怎样,”她赶紧垂眼低道。
“每一次跟你说话,你总是心神不宁,我发觉你最近很不一样喔。”杨秀琪拧着眉头,煞有其事地说:
“我看你呢,有什么秘密就快点招来,否则休怪本姑娘翻脸不认人喽。”
叶苑琳被逗得忍不住了,眯眼笑道:“秘密本是秘密,说出来就不叫秘密了啊,所以说不得说不得。”
“讨厌!你就是这副德性,有事闷在心里,怪不得快乐不起来。”
“我很快乐啊!”叶宛琳绽着笑脸。
“少骗人了,你这是装出来的,我一看就知道。”
“是吗?”叶宛琳喝了口饮料,无奈地说:“别在我身上找话题了,换点别的吧。”
了解叶宛琳的个性,杨秀琪收回话题,说道:“我们回教室去好了,经过篮球场时可以顺便看看曾大哥他们练球。”杨秀琪取出纸巾擦拭嘴角。
“嗯。”点头后,叶宛琳起身准备离开餐厅。
就在那一刹那,她应该没看错,邵韦恒正缓缓走进来,身旁还跟着那个叫小胖的,他还是那副样子,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没有表情,看样子正准备要用餐。
这么远的距离,照道理说,两个人应该是不会看见对方的,可是偏偏就这么奇怪,当她瞥见他时,他也正好看到她,一时之间两人目光相撞。她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羞,急忙将视线移开。
“我们走吧。”叶宛琳拉着杨秀琪的手准备快步离开。
“这么急于么?”杨秀琪实在有点不明白,看了看四周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头痛,想回教室休息。”
“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啊,真是的……”
就在杨秀琪嘀咕的同时,两眼低垂的叶宛琳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当她们走至餐厅大门时,果然——他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