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早就有预感他会走上前来,因此叶宛琳一双眼只看着地上,并没有准备要回答他。
而杨秀琪就有点意外了,她睁大了眼睛,带着点惊讶,不过还是不慌不忙地说:“久违了邵学长,真是抱歉了,我和宛琳刚刚才吃饱,正准备要离开呢,不好意思喽。”
“是吗?”他看着叶宛琳,带着挑逗的口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欠我一顿饭。”
叶宛琳倏地睁大眸子抬眼看他。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奇怪?几个礼拜前为了他的伤好心探望他时,得到的是他的怒目相向以及无礼的轻薄,如今当她不想理他时,为何他还要来招惹她呢?
“别这样看我,我不是说过吗,你眼镜下那双令人着迷的眼睛可是会勾人魂魄的,尤其是当你……”他挑着眉,眯眼说着,话中带着点轻薄的味道。
“够了!”他非得要把那天的事说出来吗?并且非要把她说得那么不堪吗?
打住的话并没有再继续,只是睨着她,换成一个令人无法看懂的表情,说了一些别人无法听懂的话:“我怎么都忘了,这么一个令你讨厌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他一起吃饭?对不对?”
此刻叶宛琳站在原地什么话也不想说。她真的不了解,相信任谁都无法理解他个性中深藏着的叛逆因子,致使他的性情那么的令人难以捉摸,说变就变。
而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谈话的杨秀琪有一些不解,皱着眉头,狐疑地问:“你们两个有问题对不对?”
“我们正常得很,小姐。”邵韦恒给杨秀琪一个礼貌的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两个……有点暧昧?”杨秀琪怀疑的眸光在邵韦恒与叶宛琳之间游移。
“你的意思是——”虽是回答杨秀琪的话,邵韦恒却挨近叶宛琳,低道:“我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杨秀琪没有开口,瞪大眼睛看着邵韦恒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动作。
而叶宛琳更是惊惧不已!先前惊恐的心再度敲打着,她垂着头,不敢抬眼看他,甚至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你说的没错。”说话的同时,他看着叶宛琳,忽然执起她下巴,双唇迅速贴上她惊慌而微张的唇瓣。
他一定是疯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
叶宛琳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这张看似柔情的脸,却又仿佛瞧见他的心在偷偷地笑,仿佛笑说——我又玩了你一次。
他为什么要戏弄她呢?这次她并没有招惹他呀。莫非就像别人口中说的,他的个性就是这么浪蔑、叛逆,一旦惹上他,就休想逃出他手中吗?
思及此,她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嘲弄了。
“放开我!”叶宛琳用力推开他,大吼一声。
“怎么?生气了?”他一副爱笑不笑的样子。
“秀琪,不是说好要到篮球场看曾大哥练球的吗?还不快走!”说完话,叶宛琳便抢先一步跑出餐厅。
见叶宛琳跑了出去,杨秀琪卡在喉咙的话也只好暂时往肚里咽,跟了出去。
站在餐厅大门内的邵韦恒,看着往篮球场走去的人,脸上的笑慢慢地消失,酷冷的表情再次占据他帅气的脸庞。
“吃饭吧。”在旁边站了有好一会的小胖从背后按着他的肩,一副完全了解般地又说:“喜欢就明讲,何必这么痛苦,非要折磨自己不可。”
不错!他在折磨自己。
不为别的,只因为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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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练习赛,但篮球场上的叫喊声仍是不绝于耳。
站在篮球场外,倚在栏杆旁的叶宛琳和杨秀琪两人,看着球场上的人马你来我往,打得愈来愈激烈,但两人心里却是各有心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秀琪突然大声问。
“我不明白你问的是什么。”叶宛琳只将眸光望向篮球场。
“你别装蒜了!”杨秀琪激动地说:“他刚刚吻了你耶,这时候你还可以这么镇定,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呀!”
叶宛琳摇摇头。“我的头好痛,我想回教室去。
“你别借词避开话题,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就老老实实告诉我。”
“秀琪,你相信我,没什么事的,我们回教室去好不好?”
“宛琳,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你的一个表情,一句话,我都能猜出个八、九分,更何况刚才他吻了你,那其中隐藏了许多事情,对不对?”
叶宛琳默不作声,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宛琳,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好朋友的话,你就坦白告诉我!”杨秀琪一脸严肃,可见早已看出一些端倪。
不愧是杨秀琪,想瞒她的确没那么简单,叶宛琳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决定把放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
“我去过他家。”
“什么时候的事?”杨秀琪连忙上下看着她,吃惊地叫嚷:“你为什么要去他家?”
“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事吧,不过你别乱猜,”她避重就轻,接着才幽幽道来:“那是因为我知道他受了点伤,所以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去看他。”
“他打架是常有的事,会受伤也不是什么新闻,那又关你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去看他?”扬秀琪质问,口气明显不悦。
“我说过了嘛,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去看他呀。”
“告诉我,什么时候你成了他的朋友了?而我一点也不知道。”更加生气了。杨秀琪又问。
“那是更早的事了。”叶宛琳揉着太阳穴。无力地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你说清楚一点,是多早?”一脸不置信的杨秀琪,拧着眉头又道:“他是个叛逆的问题学生耶,你怎么会跟他凑在一块呢!”
“他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他只是思想偏激一点而已。”不加思索随即反驳的叶宛琳,倒令杨秀琪看傻了眼。
“你变了!”杨秀琪盯着叶宛琳许久,才又说,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详情。”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和他算是没什么交情的朋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我看没那么简单,”杨秀琪抓着叶宛琳的手,近一步逼问,“你到底瞒着我和他交往多久了?”
“我都已经说了嘛,我和他没什么交情,更别谈交往,更何况就算我和他交往,也是正常的事,为何要背着你。”叶宛琳被逼急了,恼怒地回了一句。
“好,好,好,你们交往是你们的事,那曾大哥呢?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对他交代!你总不能脚踏两条船,两个人都要吧?”杨秀琪气急败坏地说。真是气死人了!亏她还处心积虑地为她和曾毅贤撮合。
“你胡说什么啊!”叶宛琳睁大了双眸,大声反驳:“我和曾大哥是朋友,和邵韦恒也是朋友,没有必要对谁交代,你不要把这件事复杂化好不好?”
“你——好吧,刚刚就算是我鸡婆多事好了,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被骗被欺负都不关我的事!”杨秀琪气愤难平。
真是太伤她的心了。想她们俩在一起多久了,如今却为了一个坏男生伤和气,想想真不甘心。她们的交情少说也有十年了耶,那个邵韦恒凭哪一点让叶宛琳为他说这么多好话,她愈想愈不甘心。
“秀琪,我只是——”想再继续解释,偏偏头痛得不是时候,叶宛琳只好低声说道:“你别生气了,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明白,这件事以后再谈好吗?现在我的头好痛,我想回教室去。”
“随便你了!”听得出来杨秀琪的口气十分不悦,但她知道叶宛琳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其它事可以不闻不问,但她那个破身体还是要紧。“我送你去医务中心,至于你跟他的事,我也不想管了。”
叶宛琳走了几步,侧头抬眼瞅了好友一眼,知道她摆了一张臭脸,只怕此刻是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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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董,欢迎欢迎!”
说话的正是王校长,他起身迎至办公室门口,握着来访宾客的手寒喧。
“你好,王校长,咱们俩好久不见了!”被称作林董的男子叫林有权,是个商界名人,瞧他头顶微秃,两鬓泛白,便知他是个已近花甲之年的人了。再看看他那双利眼,更可证明他在商场上的精明、干练与成就。
“请坐,请坐。”王校长坐定后又恭敬道:“林董,要您亲自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您事业繁忙,今天能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真是不甚感激。”
“别跟我客套了,有什么事,校长就请直说吧。”林有权毫不顾忌地点起烟来,无视所在之地是所学校。
“那我就直言了,是这样的……”王校长顿了下,清了清喉咙,好似难以开口一般,稍后才又说道:“有关令公子——近来一—”
“那小子又闯了什么祸了?你老实说!”林有权喝斥一声,打断了王校长的话。
“您别生气,只是一点小事。”王校长连忙上前安抚,且面有难色地说;“是这样的,上个月令公子伙同一些同学在校外与一群流氓集体斗殴,结果造成几个人分别受到轻重伤,事后警察也曾到学校来做过调查,我怕这件事会伤及林董您的声誉,所以一直压着,直到今天才将您请来谈一谈。”
“这个畜牲!”林有权低喝了一声。每回学校通知他来,他就知道准没好事,那小子不是出言顶撞师长就是故意跷课,这回更变本加厉,竟然集体斗殴!分明是要气死他!
“林董,其实这件事我原本是不想提出来说的,但因为您是本校的家长会长,此事又有关令公子……我知道邵同学自己在外租屋独居,深怕您被蒙在其中,万一哪天事情传到您耳里,怕是我要担起知情不报的罪过了。况且令公子自己也受了伤,那一段时间有好几天没到学校来,又没请假,如此一来,这学期恐怕……他的学分将会受到影响。”
“我都明白了。”林有权一脸愠色。“有关这小子,王校长你是知道的,他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视他如己出,他若有什么不良行径,我是绝对负责到底的。现在你叫那个混小子过来,我要当面和他谈谈。”
想他林有权在商场上如何风光,这几年竞要为了这个拖油瓶在外头惹的祸,让他面子全失。偏偏那小子搬出去自己住,弄得他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今天又让他遇到这档子事,若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他,那小子搞不好还不知悔改。
“好,我现在马上联络。”说完话,王校长随即按下电话按钮,说道:“主任,你找一下电机科的邵韦恒,请他马上到会客室一趟。”
联络完毕后,王校长又接着道:“您难得来一趟,我看今天就由我作东,好好宴请林董一番,顺道跟您谈一下学校目前的情况。”
“我看吃饭就免了,王校长,我们认识也好几年了,你嘴里虽没说,但心里想什么我已猜出七、八分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愧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一眼就看穿对方的心思,王校长詖点破后,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林董果然历害,有些事还是瞒不了您的,那我就直言了。由于学校的经费有限,正好有一些设备已老旧不堪使用,尤其是一些电脑设施更需要加强。据我了解,林董为人慷慨,经常为善不欲人知,因此想趁今日之便,望请林董能赞助学校一些经费,好让学生得以学有专长,更能出类拔萃。”
果然不出他所料。林有权嘴角浅浅一勾,皮笑肉不笑的。“王校长不愧是一校之长,果然是尽忠职守,连争取这一点经费,理由都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看我若不赞助些许,恐怕是对不起那些莘莘学子啊。”
“林董见笑了。”王校长朗声笑道。
这时候,邵韦恒已站在会客室的大门旁,王校长瞧见后,随即很热络地上前说道:
“邵同学,快过来,你父亲有些话要和你谈谈。”
两手依旧插在口袋里的邵韦恒,对于王校长热络的态度根本视而不见;他没有开口,两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有权,眼里有恨,心中燃着怒火,却是不露半点痕迹。
“过来这儿坐啊,大家聊聊嘛。”王校长见气氛有点闷,开口说道。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林有权坐在沙发上,向邵韦恒权威地下令。
站在原地不动的邵韦恒,用眼角看了他一眼,冷冷他说:“有事就说,别在那儿故作姿态,我不吃你那一套。”
“你那是什么态度!”被狠狠回了一句,林有权气极了,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张口大骂:“老子虽没生你,好歹也养了你十几年,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致人于死地,我这后生晚辈恐怕是望尘莫及,哪敢和你相比。”这几句话虽说得不疾不徐、不愠不火,却教林有权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邵同学,林董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出言不逊,这么没有礼貌!”对于邵韦恒在学校的叛逆行为,王校长虽然明白,但此刻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劝阻。
“他不是我父亲。”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听来不带一丝情感。
这时林有权是怒气冲天,脸上的青筋暴凸,接着破口大骂:“好!说得好!算你有种,你这个混帐东西,敢在外头打架、闹事!有种的话你就死在外面,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哼,我是天生的坏胚子,那是天性使然,再怎么改也改不了的。”邵韦恒含着一抹不屑的笑。“这些你说过的话.怎么?忘了吗?拜你所赐,所以你也别大惊小怪。请放心,我姓邵的闯的祸,是绝不会赖在你头上的。”
“你——你——你这个浑帐!”林有权举着手,很想一个耳光挥下去,但又碍于有外人在不便动粗,于是高举在空中的手,倏地又放了下来。
“怎么?想打人?”邵韦恒嘴角一勾,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向王校长说道:“王校长,学生邵韦恒不才,常惹得学校是非连连,也有损校长颜面,请问校长,这些年来若不是靠这位林先生的帮忙,恐怕我早已落得退学的下场,哪能保住学历,继续在校求学对不对?”
“这——这——”一见了这情形,王校长一时哑口,不知如何回应,只有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校长,你别为难了。事实明显得很,若不是靠他,我还能站在这里吗?”说完,邵韦恒转过身朝林有权走近,冷冷地说:“照理来说,我应该要谢谢你才是,可是我要郑重告诉你,你这一切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只有两个字——‘不屑’!你权力高,手段强,你有办法是吗?你愈要表现你的权势,我就偏要使坏给你看,看是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