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针已快指向十二,还不见他的人影,让一向早睡的她频频打呵欠。
就在她呵完第N个呵欠后,总算等到人了。
白亚斯在敲门后得到她的允许,进了房间。
“有什么要事吗?”白亚斯扬了扬手中的便条。
父母皆是异性缘极旺且十分受欢迎的人,偏偏他们互相看不惯,总是在彼此的桃花运上作文章;加上两人个性好强,不愿多作让步,终致感情日渐疏远,产生裂痕。虽然已经貌合神离,但人前——包括我爷爷在内,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卿卿我我的姿态羡煞他人。既然父母喜欢演戏,当然做儿子的也不好漏气,人前跟着他们凑成一组全家福,骗骗不知情的人们;人后则赶紧躲回自己的小天地,避免看到父母交恶的场面。前几年,他们两人之间的场面还算温和,互相冷言几句后空气就冻结起来,再也没有话说。然而随着感情日渐恶化,场面也一年比一年火爆。在我十岁那一年,他们已经像一对宿世仇人,对彼此的不满到了极点。我的父亲掐住我母亲学历的痛处,骂她是没教养又故作高姿态的女人;而我的母亲则抓住我父亲喜欢流连花丛的辫子,反讥他是四处撒种的野马。他们恶言相向后互相扭打起来的场面也不时上演;任谁也无法相信,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背后竟是如此不堪。可叹的是,这对夫妻居然是我的父母。”
白亚斯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侃侃而谈,然而汤曦羽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你知道了吧,我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当天的情形如同往常,在人前恩爱甜蜜地谢了幕后,再度针对彼此的受欢迎互相讥讽,甚至就在车里扭打了起来。当时,他们两人看起来就像是要致对方于死地一样地面目狰狞;当然,结果他们如愿以偿了,方向盘失控,两人同时死在那场车祸里。他们真是一对宿命冤家啊,生前互相纠缠,连死也死在一块,死后还葬一起,看来下辈子他们还会再续前缘吧。”
白亚斯像在说笑话似的笑了起来,不过汤曦羽却笑不出来——虽然它的确是个笑话,很悲哀的笑话。
“好笑的不止如此。他们的死讯公布后,媒体居然报导他们是一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同命鸳鸯,还歌颂他们椭蝶情深,内容写得宛如一篇可歌可泣的罗曼史,这是我看过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白亚斯的笑声有些凄厉。
“你知道吗?我的父母不只是骂对方,有时候他们还会怪到我的头上来,说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结婚。真亏他们看得起我,我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也不想要这对虚假的夫妻做我父母。我常在想,我在那场车祸里死里逃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要说幸运,那就是我解脱了,不必陪着他们到阴问作戏,看他们交恶的脸孔;要说不幸,那就是我无法解脱,得继续面对这虚假的人生,我不晓得到底要怎样才能结束……”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可以重新开始过幸福的生活。”汤曦羽努力地扮演“汤老师”的角色,希望可以鼓励白亚斯走出阴影,乐观地看待人生。
“我当初也曾这么想过,不过,这是外行人的看法。”
白亚斯显然对“汤老师”所说的话不以为然。
“我也曾努力地走人人群,想在人群中找到感情的依归。但是,愈是如此,愈是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冰冷。不论我的脸上表现得有多热情,我的内心依旧是封冻的北极,找不到一丝温暖。没错,事情是过怯了,但是伤害却留下来了;也许在那场车祸里我早就死去,不,可能更早也说不定。”
“我不认为你是个冰冷的人,至少,你爱着爷爷对不对?”
“他是这世上唯一比父母还关心我的人,也就是为了!报答他,所以我活着。”
“还有我啊,我也关心你。”她对他的关心可不输给白振英。
白亚斯对汤曦羽笑了一笑:“谢谢你,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过,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同情。”汤曦羽极力反驳。“从我们见面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是我寻找已久的阳光。每当看见你充满自信的笑容,我就跟着开心;看见你皱眉、一脸悲伤有如阴影罩顶的表情,我就跟着心痛。这两个多月以来不见你的日子,我总是想着你过得好不好;好不容易见到你、知道你的近况,我才可以放得下心。而听见爷爷说起你的往事,我才知道有如阳光般的你为什么会有着沉重的阴影。我心痛得要命,恨不得替你扛下一切。总之,我是真的很关心你,我……”
天啊,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她明明是要说明她有多关心他,但为什么内容听起来却像一个女人在对她心仪已久的男人表白呢?
“你这种说法听起来像是你爱上我似的。”白亚斯开了个轻松的玩笑。
不过,这个玩笑却点醒了她——是啊,她恐怕是爱上地了吧!
她看过狠多爱情小说,但至今依旧不明白爱情是如何产生的。小说里的男女主角不是一见钟情,就是看着看着就爱上了,完全没有理由可循。而现在呢,她似乎也不知不觉地爱上这个男人;为他忧、为他喜,甚至想为他扛下一切悲痛让他幸福。虽说她本性善良,喜欢看人开心,但还不至于善良到天下为公的地步。她对他的心情是绝无仅有,而想为他谋幸福的心情也是头一遭。
总之,爱情来了,无声无息。至于是什么时候来的,管它那么多!总之,就是来了。
“对!我爱上你了。”爱,就要大胆地说出来,没什么好害羞的。不管对方有什么回应,自己的心情都应该充分地让他明白。
白亚斯听了她的告白后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她有此一举。
“别开玩笑。”白亚斯恢复正经的表情;
“不是玩笑。”汤曦羽也正经地直视白亚斯。
“你知道吗?很多女人都说爱我,但她们爱的不是我的外表,就是我的钱。”白亚斯神色黯然,他不希望汤曦羽也是这种女人。
汤曦羽走向沙发,直挺挺地站在白亚斯的面前o
“我承认我喜欢俊男,也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但是我的思想还没有肤浅到被一个人的外表迷住,否则我早成了花痴。至于钱,只要够用、能让我活下去就好,再大的金山银山我都不稀罕。我爱上你,单纯就是爱上你这个‘人’不论是阳光般的你,或是充满阴影的你,对我都有吸引力。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扫除阴影,恢复你的阳光本色。真的,阳光才是你真正的颜色。”
汤曦羽双手捧起白亚斯有如雕刻般的俊脸,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触他。
“记得吗?我是曦羽,阳光的羽翼,我愿意一辈了你的身边帮助你不要沉人黑暗里。我们试试看好吗“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脱离黑暗,沐浴在真正的阳光下。”
此时她与他眼光交缠。她的眼光自信坚定;而他的则在不确定中有着一簇火光。
“你真的爱我?”白亚斯声音有些沙哑。
“真的,我爱你。”汤曦羽以最坚定的语气说着。
“再说一次。”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白亚斯双唇覆上她。
她原本想对他说一百遍我爱你的,不过剩下没说完的已被他的嘴唇吞没。就像是身在沙漠渴求水一样,他对她释放出所有的热情,将她卷入一个未知的领域……
她和他的未来究竟如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夜是个旖旎的夜晚,就放下所有的困惑好好享受它吧。
第七章
一夜好眠后,白亚斯在早晨温暖的阳光中醒了过来。
他随手探向旁边,发现被褥里竟然探不到他要寻的身影,不禁心慌了起来。环顾四周后,确认整个房间里的确只有他一人时,又不禁感到怅然若失。然而这种心情持续不到十秒钟,他又笑了起来——笑自己居然有这种反应。
他一向习惯一个人。
没办法,父母并不十分关心他,而且他又无兄弟姊妹,所以他从小一向是一个人独立惯了,甚至连床都不愿意分给别人睡,即使时常流连花丛,和不少女人有过亲密关系,他也没有打破这个原则。外宿的时候,他宁愿不嫌麻烦地在旅馆多订一个房间,也不愿意和女人共挤一张床。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他昨晚和汤曦羽倒是睡得挺舒服的。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柔软,都今他感到安心,让他毫无防备地敞开自己隐私的空间和她共享。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第一次对人有依恋的感觉——想寻找她、想感受她、想将她揽人自己的怀里。
对于“不可思议”这件事它已经习惯,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从他们两人相识那天起,她就已经打破他不少原则。至于这一切的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也许……也许是“那个”今他不敢想的理由……原本对内心深处那个隐隐约约的答案,他可以视而不见,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令他不能逃避。
所有的原则里最不该打破的就是——他碰了她。
昨晚,她以一双有如夏夜星子般清澈明亮的眼眸坚定无畏地直视他,毫不保留地对他表明爱意。像是被巨大的物体撞击似的,他一向封闭的心门竟然被撞开了;从内在涌现出来的,是自认冰冷的他无法相信的火热。所以尽管理性的脑袋一再地告诫他不行,他依旧是听任内心的欲望主宰将她卷入自己的风暴里。
她是处女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若说要给她交代的话则是多此一举,毕竟他老早就“娶”了她。只要她愿意,“白夫人”的位童永远是她的。他所担心的是,对于她双手捧给他的真心,他该如何接受?
过惯虚假人生的地可还有“心”?他不知道。从未爱过的他可懂得如何给她幸福?他不敢保证。唉,她这个傻女人怎么会爱上他这种男人呢?他所能给她的都是不确定啊!
他一定会对她的感情有所交代,只不过不是现在。毕竟一切的改变都来得太快,他需要时间调适,也需要时间思索自己的心情。
多想无益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www.fmx.cn www.fmx.cn www.fmx.cn
汤曦羽此时正在厨房里准备“爱”的早餐。
她今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推算昨天是否是她的“安全期”。幸好,老天保佑,安全过关。没办法,昨夜事出突然,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只能祈祷不要在一夜尽“性”后,留下难以收拾的后遗症。
不是她不想怀白亚斯的孩子,事实上只要时机“正确”,她打算替他生几个活泼健壮的孩子,好壮大自家的声势。不过,以目前这种“妾”身未明的状况,有了孩子只会增加彼此的负担,对她、他,以及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孩子必须在该来的时候才来,防护措施绝对要做到。
说起昨夜可是十分甜蜜,虽然如“传说”中会痛,但也只是几秒钟。而白亚斯的表现还真是今她满意,可见他时常在外“做工”不是做假的。昨夜的地一反平日的斯文优雅,显得狂野无比;不过该温柔的时候依旧温柔,两者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所以“床上运动”这一项,她替他打上漂亮的满分。事实上,这也是她的择偶条件之一。能在此生遇到这个一百分的男人,可见她上辈子页的有积德。
至于她自己先前毫无经验要如何评分呢?别看她外表一副幼齿样,那只是老天把她的长相配错了。事实上她对这方面一向小有研究,也极力推广现代女性一定要具备足够的性知识和正确的性观念才行。毕竟这个时代男女关系
复杂,有充分的准备才能保护自己。
她认为正确的性观念尤其重要。要做就要和心爱的人一起做,因为肉体的欢愉加上精神的契合才是高品质的性爱。既然要做,当然选择高品质喽,对象随便可是作践自己。既要快乐又要不留下后遗症,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连这个观念以及简单的防护措施都不懂的人,或是知道却做不到的人,应该强制授课加以严厉督导,因为社会上很多不幸的孩子和可怕的病毒传染都是这样来的。
在确认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她打算给白亚斯做份早餐,表现一下她的贤慧。
刚开始她只告诉佣人陈妈要亲手做早餐,然而陈妈硬是不顾让她这个少奶奶动手。直到她说卖亚斯做份“爱”的早餐时,陈妈立刻将围裙交到她手上,帝着一副“了解”的笑容迅速离开厨房。
其实她对厨房非常陌生,除了热菜以外,根本没有下过厨。这样的她,想当然了,不会选择做太麻烦的早餐为难自己。她打算做个火腿蛋三明洽就好,冰箱里还有现成的鲜奶,加起来就是营养又简便的早餐。
她先准备好小黄瓜丝和新鲜番前片。虽然切得不是很漂亮,但可以吃就好;接着再煎片火腿和荷包蛋就大功告成。
煎火腿非常简单,下油热锅后丢下去即可。只不过什么时候起锅呢?她努力地察“颜”观“色”,还用锅铲戳了好几下,还是不太确定。最后,确定再不起锅就要变成火腿“干”了,她才迅速起锅。虽然火腿煎得有点硬、而且还“伤痕累累”,但是等下包进土司里就看不见了,不须在意。应该没有人会检查三明饴的内容吧?
至于煎荷包蛋则是烹饪的基础,她早就看过上百遍的示范了,只不过打下第一颗蛋她就逃命去了,免得被溅起的热油的伤。看着锅内不停噼哩啪啦地溅出油来她就心惊,非常不愿意靠近油锅;但是眼见第二颗蛋还在手上没有下锅,只好硬着头皮奋斗下去。
对她而言,煎荷包蛋的过程好比中古世纪的骑土打仗一样,只不过她的“兵器”不同——左手锅盖,右手锅铲。在一阵前进后退、左闪右躲之下,总算完成使命。这两个荷包蛋由于下锅时间不同,一个较老,一个较嫩。不过相同的则是——蛋白和蛋黄几乎糊在一起,而形状也是同样难看。算了,还是赶紧包进士司里“毁尸灭迹”吧。
把所有的材料夹进土司,再撤点胡椒,就是她自创的“汤氏”三明治了。所谓三明治,本来就是将所有可吃的材料夹进土司的食物,倒也不须太墨守成规。她本来还打算夹些起司片、番前酱、果酱、玉米粒增加营养的,后来想想还是作罢,吃得太营养对肠胃也是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