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危机解除让顾映延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会再回来吗?”埋首在他怀里的夏忻然闷声地问,环在他腰上的手怎么也放不开。
“我不确定,我想最好是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应该会比较安全,你还在害怕?”轻抚她依赖的身躯,顾映延不禁为她所承受的恐惧感到心疼。
“刚才你昏倒的时候,我非常害怕,万一被坏人找到而难逃一死,那么我曾经有的梦想就要成为泡影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浮现脑海的是来不及完成的梦想。
“你有许多的梦想?”顾映延轻声问道。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到大没有一样东西是全然属于我一个人,所有的东西都要与其他的院童分享,就连拥抱也一样。我们渴望梦想的东西总是不可得,就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因院童太多,院长与老师们无法面面俱到而作罢,这也成为我们的遗憾。所以我希望长大后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虽不以身为孤儿为耻,但她还是感触良多。
“你从来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原本在她坚强的外表下,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
“也不能说从来没有得到过,像是我希望功课能名列前茅,也如愿做到了,只是那仍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如果是经由别人给予的,则少之又少。”渴望而不可得的失落,她自小到大已偿过无数回。
紧紧将她搂住,他忽然想要满足这既坚强又美丽的少女所有未达成的梦想。
“这是我的名片。”顾映延将手指上的戒指脱下,连名片一起放入她搁在一旁的书包里。“而这戒指则是我们家族的信物,以后不论你遭遇到任何困难,或者是需要什么,都可以拿着戒指到公司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即使我不在了,凭着戒指,我的家族依然会对你伸出援手。”他欠她一条命,他该有所回报的,而这也许是他报答她的惟一方式。
“这……”一时间她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请放心的收下,这是我仅能为你做的。你今天不只救了我,还与我一起共患难,我们可以算是生死至交了,更何况那些都是我能力所及的事。”
“可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她不知该不该收下,家族信物?那岂不是很贵重?
将她的踌躇犹豫看在眼里,顾映延柔声说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比起你为我所做的,它根本不算什么。”看着她略微颤抖的身子,他再度将她拥入怀里。 “会冷吗?”他温柔地抚着她的手臂,希望能给她温暖。
“你结婚了吗?”她惟诺试探地问。就算以外表判断他应该早到了成家的年纪,但是除了小女孩爱幻想的天性外,也因为他的温柔已打动了她的心,所以她依旧让问题冲口而出,
“我已经结婚了。”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啊!他果然已经结婚,年轻单纯的她藏不住失落的表情。 “你幸福吗?”这个问题对她而言似乎非常的重要。
“我渴望幸福,但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够决定的。”
他对幸福的所有期许,早已在挫败的婚姻中消失殆尽。
“我希望你能过的快乐。”即使他们不会有未来,她依然期盼他能获得幸福,
“谢谢你,只不过属于我的幸福已经远扬,现在的我是个无悲无欲的空壳,”不幸的婚姻是终结男人斗志的慢性毒药,以缓慢狠辣的动作折磨摧毁男人的心智。
“千万别这么说,”她由他怀中抬起头。“我救了你一命,所以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你一定要为我好好的活着才行。”她急切地摇着他的臂膀。
为什么他会如此消极?她不要他这样-她要他意气风发地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焦急的夏忻然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他的关注,早已超越朋友的分际。
“我答应你,会好好的对自己的。”因不忍拒绝她,他对不可知的未来许下承诺。
“你一定要记得喔!”她放心地偎向他厚实的胸膛,再一次感受他令人安定的心跳。
真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驻,她能与他倚偎一生,厮守到老。然而这只是她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从他出色的相貌、高贵的衣着,以及他那浑身上下所散发的气势,她不难想像他绝对有着不凡的身世背景,而她只是个身世飘零的孤儿,两人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夏忻然轻轻地叹息,她不该有任何奢想的,因为幻想虽然能暂时掩住现实的无奈,但清醒后要面对现实将会更加的困难。
况且,他已经结婚了,他们注定无缘在最美丽的时候,相遇、相知、相惜,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过,虚弱的顾映延已经倦极地睡着了,小心地扶着他的头,让他睡卧在自己的大腿上。她贪恋地轻抚他俊挺的五官,夏忻然悄然落下泪来,为自己最初的爱恋,才刚萌芽,便已悄然结束而黯然神伤。
夏忻然知道过了今晚,他们是不会再见面了。
在没有未来的情况下,见面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惟有将初开的情意锁上,让今晚成为一个美丽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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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阳明山后山的这家孤儿院,是现任的安院长于三十多年前创建的。主要是收容弃婴或者是父母双亡的孤儿,由于地处偏僻,经常募不到款项,所以院里的经济状况很拮据。
“忻然,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如果还不舒服就别去上班了!”看到夏忻然白着脸牵着机车准备上班的模样,安院长心中万分不舍。
“院长您放心,睡了一天,我已经好多了,应该可以去上班。更何况这摩托车是向老板借的,不好意思跟人家拖太久,还是赶快还人家比较好。”
今天夏忻然破天荒的向学校请了一天假,让安院长十分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若不是她坚持,可能早就被院长送去看医生了。
“忻然,赚钱固然重要,但健康也是不能忽略的。”安院长慈爱地望着眼前坚强的女孩,心疼她超乎常人的努力。
“院长谢谢您,我会注意的,”面对养育她十几年的院长,她由衷地感谢院长无悔的付出。
“你已经快联考了,有没有考虑先暂停工作,专心准备考试?”
“学校打算推荐我参加保送甄试,所以我可能就不用参加七月的联考,还能多点时间打工。”昨天自己还为这个消息雀跃不已,为何今天却感染不到那份喜悦?
“那真是太好了!可是,院长还是希望你能减少工作量,虽然你现在还年轻,正是体力充沛的时候,但人不是铁打的,一切还是以健康为重。”欣喜之安院长不忘劝拼命工作的夏忻然注意身体的健
“上大学的费用颇高,我想趁现在多存点钱,以后才不会捉襟见肘。”她未雨绸缪的个性,早就在为往后的日子作准备。
“都是我没用,募不到款苦。”院长感叹自己的无能、才让你们为了生活吃
夏忻然自小学五年级起,便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涯。举凡自助餐的洗碗小妹、派报牛、店员、餐厅服务生,乃至于家庭代工她都做过、
乎心而论,孤儿院除了提供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外,早已不曾给予她金钱上的资助,更有甚者,她在自给自足之余,尚有能力帮助其他的院童。
“您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夏忻然动容地点头应允,自出生以来,一向是慈祥和蔼的院长给予她亲情的滋润,她的叮咛就像是慈母般的温暖。
“你从小就独立自主,不需要人操心,但也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我要担心你遇到事情,宁愿自己苦在心里,也不向人求助。答应我,如果有什么心事,—定要记得来找我。”想起夏忻然昨天失常的模样,安院长忧心地叹道。
昨夜自己因为不放心,所以特别起床为夏忻然等门,却见她浑身是血的回来,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简单地说是因为救了一个发生车祸的伤者,才会弄得全身是血。虽说她的解释还算合理,但是看着她失神落寞的模样,院长仍有些担心。
“院长我知道您疼我,但是请放心,我真的没事。”收拾起自己落寞的心情,她状似无忧无忧地一笑。“啊!时间快来不及,我要去上班了,院长,再见。”
,望着夏忻然渐渐消失的身影,安院长不禁一阵感叹,像她这样努力生活的女孩,上帝应会赐予她一个幸福的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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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后,顾映延驾车赶回天母家中,今天是他母亲的六十大寿,他必须回家接妻子一起出席贺寿的宴会。
本来身为家中长子,他应该与父母同住承欢膝下。但是由于当初双亲并不赞同他的婚事,使得妻子于璃裳对公婆存有心结,在婚后不久即搬离家中,住进位于天母的高级社区,
他对她们婆媳之间的问题了然于心,却总觉得妻子的努力不够,才是最大的因素。
母亲曾多次私下向他提及妻子的缺点,尤其对于璃裳频频出入不正当的场所多有怨言。他也曾就这件事与妻子沟通,但每次都以争吵作为结束。
结婚两年以来,他凡事以妻子为优先,事事为她着想,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曾经相爱的两人如今却恶脸相向,令他不胜唏嘘。为何曾经深深眷恋的身影,再无丝毫的悸动?他紧锁浓眉,为这个认知感到悲哀。
他的父母一直觉得他们两人并不相配,父亲曾经说过于璃裳性格豪放不羁,热情洋溢,像是狂烧的火焰。而他的个性温和谨慎,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就像是冰一样,
火与冰岂能相容?父母担心他的恋情最后会以两败俱伤收场,曾一再试图劝服被爱冲昏头的他谨慎选择。然而当时他并不听劝,坚持所爱。
没料到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的结局果然是骗人的,年轻时执拗地以为她将是他无悔的至爱,现在却成了自己心中永远的痛。
对于这场婚姻,他真的累了,已无力再去改变什么,现在他只想从这团泥沼中跳出,所以他决定跟她离婚。两年的婚姻生活,除了惊天动地的争吵外,再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对于这一切,他倦了也累了。
进到屋内见不到于璃裳,询问过佣人后,知道她下午就出门打牌去了。他果然是太高估于璃裳了,以为她会如约赴会,现在想想,自己还真不了解她。
瘫坐在舒适的牛皮沙发上,顾映延疲惫地捏捏眉间。
最近,他将所有的精力用在对付东兴上,在瓦解他们黑白两道通吃的势力后,又接连不断地抢了他们许多的生意,执意在一个月之内,让东兴破产。
惹上他的人,他绝对会让他们万劫不复,悔不当初。东兴势必得为一个月前暗杀他而付出代价。
回想起一个月前所遭到的暗杀,顾映延不自觉地陷入一阵沉思。
当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他四处打听那个救他的小女孩的消息,却没有一个人看过她。
听身边的护士说,他是由警察局指派的救护车送来的。于是,他在出院后,便利用关系找上当时在勤务中心值勤的员警及救护人员,
接到报案的警察说,电话里头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说明地点后就匆匆地挂上电话。
救护人员则肯定地表示,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四下空无一人,没有看到任何少女的踪迹,
为何她在报警后悄悄地离去?顾映延真的很想再一次地向她道谢,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他今生所偿还不完的。
他一直在等待,希望那名女孩能来找他,让他在阳光下见她一面。他不会忘记当晚与她生死与共的那份感觉,他已许久没有感受到那动人的温暖了。
有个人毫无芥蒂地关心着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那夜,她不仅是挽救了他的生命,同时也以她纯真的感情,洗涤了他的心灵。
年龄的差距,也许会让他们在现实世界成为两条平行线。但他愿倾其所有守护着她,使她能永保她的纯真与善良。
第二章
五年后——
人车熙攘热闹的台北街头,摩肩擦踵的路人,点出这个都市正值下班的尖峰的时段。
夏忻然快步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完全无视他人惊艳的目光。
高挑修长的她显得鹤立鸡群,凹凸有致的身段,即使身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也掩不住动人的窈窕曲线。她引入侧目的除了耀眼的美貌外,还有独特冷凝的气质。
大学四年以来,她为了毕业后能够出国深造,成了标准的抢钱一族。她将课余的时间加以规划,接下数份兼差的工作。其中除了从事模特儿的工作外,还有到补习班兼课。以她大学还未毕业就能拿到建筑师执照的天才表现,早已成为补习班的活广告。
天资聪颖又具理财观念的她,将四年努力赚来的钱投资股票及买基金,早就成为同学口中的小富女。但是她依然没有停下积极赚钱的脚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无所依恃的孤儿,若想达成心中的理想,惟有仰赖自身的努力不可,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除了他……
夏忻然停下急进的步伐,失神地站立于街头一隅。不该想起他的,多年来不敢去翻阅他的名片,所以时至今日,她仍不知道他的名字,怕的就是自己会只为了见他一面,而跑去找他,进而破坏了彼此平静的生活,
哎……不该想起他的……
“夏忻然——”随着急促的喇叭声后传来的是男人呼唤她的声音,
看见来人是她大学学长后,她便往他的座车方向走过去。“嗨,是你啊!”
顾嘉丰为她打开车门。“要去补习班?上车,我送你一程、”他对她每日的行程了若指掌,今天当然不是偶遇、
看看时间发现有点来不及,她也就大方的接受他的帮助。 “谢谢你,希望不会太麻烦。”她有礼地道谢。
“不麻烦,有机会为T大美丽的校花服务,让我感到至高无上的光荣呢!”
对顾嘉丰的赞美,她但笑不语。后背往椅垫一靠,她闭上双眼,利用短暂的时间让疲惫的身心稍做休息。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顾嘉丰爱恋地看着她纤丽的侧影,发现她白皙的瓜子脸上有两圈淡淡的黑影,让他心生不舍。
“出国的事情都打点好了?”虽然已离开学校三年,他依然关心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