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衡哥哥:
谢谢你给我的挫折,你是我的菩堤树,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醒柔
司徒衡放下毛巾,摇头苦笑。活到了这么一把年纪,头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追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不应该会错意才是,而且他一直对她很凶,未曾给予任何鼓励啊!
她连他的网址都能打听到,真是煞费苦心。算了,他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这种小鬼,只是暂时的迷恋罢了,铁定不会持续太久,新鲜感过了之后就会自动消失。
从那天开始,每天早晚,他的电脑都会有一封署名醒柔的电子邮件。内容有时像日记,有时像嘘寒问暖的家书,就像今天这一封:
衡哥哥:
今天的天气晴时多云偶阵雨,不知道你有没有被雨淋了一身?很想送把伞给你,可是又不确定你人在哪里,只好作罢。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六分二十五秒,我刚洗完澡,喂了“刺客”吃完东西,准备睡觉了,晚安!
PS:“刺客”是我养的一只刺猬,很可爱哦!
醒柔
连今天晚上的电子邮件,魏醒柔共发出了二十七封E—Mail给司徒衡,他却一封也不回。虽然是预料中的事,但她不免还是会有点失望。毕竟一盆火似的热情,却遇上了一座大冰山,令人怎样也开心不起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必须改弦易辙,不能让他继续静悄悄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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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衡拎了简单的行李,一身亚曼尼的休闲服,在候机室准备登机。
目的地——台湾。
老好人徐君宝居然也要结婚了,大喜之日就在后天,他有点诧异,不知对方是哪家的好姑娘,能掳获君宝的心也是件难度颇高的工程。
而且听赛白说,新娘子本来想当修女的。或者他刚刚的说法应该修正为:不知老好人如何使出浑身解术赢得圣洁女子的芳心。
司徒衡自顾自地笑着,今年真是红鸾星动年,先是火爆浪子赛白完成了婚姻大事,接着连一向情事低调的君宝,也要踏人所谓爱情的坟墓了,难怪今年雨水特别多,滋润大地,五谷丰收。
往台湾的班机正透过扩音器催促旅客登机,司徒衡站起身往机枪走去。
一登上飞机,他发现座位是靠机窗的位置,他喜欢。
为了怕长途飞行时邻座的客人找他闲聊,他随身带了几本书,准备挡掉爱搭讪的无聊份子有机可乘、没话找话聊。通常,对于书本都无法驱赶的厚脸一族,他会干脆闭目养神,一路睡到目的地。
希望今天邻座的旅客,跟他一样是个沉默是金的奉行者。
先小睡一会儿吧!昨晚忙到凌晨三点才人睡,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小歇一下。
大概真的是累极了,司徒衡一路好眠到空服人员送来餐点才转醒。
邻座旅客递来餐盒,他酷酷地道了谢,用眼尾的余光瞄了一眼对方的尊容,不瞄还好,一瞄差点忘了呼吸。“你……”怎么会是魏醒柔!
“嗨!真巧。”她甜甜地说,静静地吃着餐点。
司徒衡睇了她好一会儿,好家伙,真是神通广大。“你怎么也会在飞机上?”
“你到台湾做什么?”他微皱眉问道。
“参加聚会,你呢?”
“参加好友婚礼。喂、喂……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要搭这班飞机?”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盯得无处可躲。
“水灵姊告诉我的,你的机票是托她买的啊!我也托她买了这张机票。”
“什么!是你要求和我搭同一班飞机的吗?”
“不算是啦!只是水灵姊说你很会照顾人,所以要我与你搭同一班机,而且选了相邻的位置。”她轻松自在地吃着中餐,却在心里窃笑着。
她刚刚说的全是真的,只是没想到老天这么帮她的忙,一开始就这么顺利。
这会儿,反而是他食不下咽了。本来他的如意算盘是打算离开美国后他就可以摆脱掉她的纠缠,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小煞星还是跟来台湾了。
“衡哥哥,你怎么不吃东西啊?”她看着司徒衡的餐盒,用食指指了指原封不动的食物。
“不要叫我衡哥哥!”他口气不是很好地低吼,为了顾及形象,他压低原本要提高的音量。
“为什么?”她一脸无邪。
“很肉麻!你没有感觉神经吗?”
“衡哥哥,衡哥哥,衡哥哥……不会呀!我觉得挺亲切的。”水仙说过,有的时候要笨一点,说些傻话,他喜欢“蠢情”一点的女人。
“你干脆叫我叔叔好了。”他想提高自己的辈分来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才不要呢!除非你想玩长腿叔叔的故事。”
他快她逼疯了。
不一会儿,空服员收走了餐盒,他要了杯咖啡想提提神,他的太阳穴正隐隐作痛。“不管你怎么叫我,总之你不准再叫我衡哥哥!”他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我不依呢?你会揍我吗?”她记得水仙过要百依百顺、忘了自己。
“我的拳头不伺候柔弱的动物。”他拿出准备好的书籍,准备好好阅读,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如果你能做到保持安静,我会非常感激你。”
魏醒柔当然很清楚他的意图,也愿意配合,因此她也拿出了两三本书准备阅读。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就这样并肩而坐,沉默阅读。
读累了,魏醒柔闭目暂时假寐片刻。
司徒衡从他的<非洲原始部落的起源)书中抬起头来,往醒柔的方向打量。
她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好像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短短的黑发像黑炭一样,微鬈的弧度让她的脸庞闪动着青春无邪的韵味。
记得初次见面时,她的头发应该是酒红、葡萄红之类的颜色,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熟睡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天真、脆弱而娇小,皮肤白皙如云。而她说她很喜欢他。
他很好奇她会看什么样的书,大概不出什么(简爱)、(乱世佳人)、<齐瓦哥医生)、<战地春梦)之类的软性书籍。
他轻轻地移开她的手,映人眼帘的是——<原子与量学)。乖乖!她是拿这本书来催眠的吗?
她动了一下,稍稍换了个姿势,他反射性地缩回手,安分地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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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中正机场大门,正是艳阳高照时。
赛白说会派辆车来接他,远远地司徒衡便瞧见君宝的座车司机同庆朝他挥手。
下意识地,他回过头。出关时还紧跟着他的魏醒柔,一溜烟儿就不见踪影,大概是被接机的亲友给接走了吧!
“司徒先生,您在找谁?”同庆下了车,见司徒衡东张西望,好奇地问。
“哦……没有要找谁,只是无聊,随便看看。”
上了“齐国企业”的专用车保时捷,司徒衡轻松地吹着口哨。
“司徒先生心情很愉快哦!”
“是呀!来喝喜酒当然愉快罗!”
“本来徐先生想要亲自来接您的。”
“哦……那怎么没来?”
“陪新娘子上街买东西去了。”
“这么孝顺老婆?”司徒衡笑着说。
“徐先生很疼老婆的。”同庆答道。
“徐先生疼老婆,那齐先生呢?对老婆好不好?”想起赛白,司徒衡就想笑,两颗子弹的威力比天生的基因还厉害。
“大老板对老板娘简直是宠翻了天,是标准的新好男人。”
司徒衡摇着头,一副像是听见世界奇闻的样子。
“徐先生的新娘子,你见过吗?”司徒衡实在忍不住想要提前知道这场精采绝伦的闪电婚礼是如何造就而成的。
“三天前见过一次,斯斯文文的女孩,挺漂亮的。”
“和君宝满登对的嘛!同庆,先把车开往‘齐国’总部,我想先满足一下好奇心。”
保时捷俐落的转了个方向,往“齐国”方向驶去。
第三章
“阿衡,你又晒黑了。”齐赛白见了司徒衡,劈头便说。
“是啊!每天早上晨泳,白天能照得到太阳的地方,少不了有我的影子。”他挑了张舒服的沙发,点了支卡地亚,快乐似神仙地抽着烟。“对不起,烟还是没能戒掉。”他趁赛白尚未疲劳轰炸前,自己先招认了。
“基本上,人是不容易改变的。”
“谢谢你的宽大为怀。”他优雅地抽了一口烟,“君宝的婚事好突然,该不会是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给搞大了吧?”也只能想到这个先上车后补票的合理解释。
“起初我也这么以为,可是据君宝说,他和毓云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
“毓云?”这是司徒衡完全没有印象的陌生名字。
“赵毓云,原来是要奉献给天主的,结果爱上了君宝,两人便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又是一对自以为找到真爱的傻瓜。”司徒衡捻熄了烟,不以为然地说。
“小心,别嘴硬,哪天换你深陷情感的泥沼中不可自拔。”
“呸呸呸!”他不认为自己会那么倒霉。
“晚上到我家坐坐如何?阳关说要亲自下厨,烧几道菜替你接风。”齐赛白提出邀请。
司徒衡搔了搔后脑勺,“不了!我有Case要处理。”
“真有你的,还把工作带到台湾来。”真是个标准工作狂!
“没办法,咱们这几个都是劳碌命,闲不下来。”
“什么样的Case这么重要?”
“两笔军售案和一笔关于卫星的发射计划,我答应委托人要在下个星期全部搞定。”
“牵涉武器类的军售案,自己千万要小心,到时若有差错,就会落得里外不是吃力不讨好。最近台湾也有几笔军售案,结果最后弄得当事人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我知道,以后这类的生意再也不碰了,不论酬劳有多么诱惑人,我也不干。若再多处理几个类似的事件,我想我会少活二十所。”
“不会的,咱们都是祸害,祸害是要活千年的。”
司徒衡干笑两声。“我先走了,婚礼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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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醒柔伸了伸懒腰,迎接灿烂的黎明。好在这一两年曾来过台湾一两趟,否则真会迷路呢!台湾,已经和小时候的记忆有很大的不同了。
她赤足走下床,拉开水蓝色纱质的窗帘,晨曦正撒下金光,太阳神在山峦起伏间探头向地球道早安。
“真是漂亮的美景!如果心爱的衡哥哥也能陪我一同欣赏此美景的话,那真是天上人间一大幸福。”她自言自语道。
唉!看来要美梦成真,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由昨天司徒衡的反应来看,他对她仍无啥好感。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人?
魏醒柔神秘一笑,今晚的婚宴将是她大展身手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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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婚宴都是充满欢乐、热闹非凡、花朵处处、人气很旺的,今晚的婚宴当然也不例外。位于全市首善之区的凯悦饭店,“齐国”总裁最得力的副座徐君宝要娶新娘了,婚礼场面自然是超级盛大。
徐君宝的一班好友兄弟自是盛装出席,以齐赛白为首的招待团,更是一支出色的俊男队伍,让此盛会增色不少。
“你觉不觉得咱们这票招待团很像,百看不厌’的午夜牛郎?”说话的是司徒衡,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说的“百看不厌”是他们的一位女性好友江小瓶,最近投资经营的新兴行业,听说生意还不错。
齐赛白看了看四周,点头同意。“好像真有那么一点午夜牛郎的味道。”
“咦?‘齐国’的败家子怎么没来凑热闹?”司徒衡问。
“败家子?你指的是谁?”齐赛白觉得十分疑惑。
“刘志彬少爷呀!·难不成你把他调到非洲去了?”
“志彬到夏威夷度蜜月,一个月后才会回台北。”
“什么!连他也结婚了?不会是那位大胸脯的晡乳动物爱咪小姐吧?”
“是爱咪没错。这个月月初结的婚,六个月后志彬就要做爹地了。”齐赛白难掩羡慕之情。
“这么迅速确实?你呢?还在避孕啊?”
“昨晚开始不再避孕了,顺其自然。”
司徒衡微笑点头,表情有点暧昧。“你可要加把劲呀!要是再让君宝给赶上就不好意思了。”
“这种事急不得的。倒是你,什么时候拿张执照,名正言顺地增产报国?”这个阿衡,老是喜欢说风凉话,自己愤世嫉俗,令人忧心。
“喝酒,喝酒!咱们今晚好好喝两杯,别老在我的婚姻大事上打转。”一提到结婚,他就头痛。
这时一位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近,问道:
“司徒先生要喝些什么?这里有香槟、海尼根、葡萄酒……”
司徒衡还没听完这句话,已经吓得如临鬼魅,失态的手肘不意之下撞翻了女服务生手中的托盘?
“阿衡,小心点!”齐赛白出声提醒,“小姐,你没怎么样吧?”他好心地扶住女孩。
“没事,只是整个人像酒浸泡过的紫苏梅。”
这个倒霉的服务生不是别人,正好是卯足全力想要得到意中人欢心的魏醒柔。
此刻的她颈部以下全被酒所亲吻。
“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司徒衡的口气像刚吞了一缸火药,脸色臭得像粪坑里的石头。
“司徒先生,你误会了,我站在你后面好一会儿了,听见你说要两杯,因此端上酒要让你和这位最有魅力的男士挑选,结果——”她说不下去了,此刻司徒衡的表情像是要剥了她的皮。
“你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司徒衡大吼,不管四周好奇的眼光。
“我今晚替人代班,有位姐妹今晚刚好有事,我帮她代一晚的班,不是没事来闹场的。”她真的很委屈,好不容易靠关系才弄来今晚的代班,结果却是如此狼狈。
“代班就代班,没事站在我后面吓人啊!”司徒衡低囔。
“阿衡!你今晚很不对劲哦!平常胆大包天的人,怎会被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吓成这样?这位小姐的声音悦耳,音量寻常,连刚出生的小婴儿都能承受,为什么你会被吓到?”齐赛白狐疑地看着司徒衡,等他的解释。
“因为——哎哟!总之我的胆子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大啦,有的时候不能太受惊吓的。”司徒衡想打马虎眼,不愿多解释,免得愈描愈黑。
魏醒柔弯腰准备拾起地板上的混乱,被齐赛白制止。
“小姐,你先把这身湿衣服换下吧!这些酒和洒了一地的酒,我会请人来处理。”
“谢谢你,好心的先生。”魏醒柔很感动。
“不要谢得那么殷勤,人家已经是死会了,老婆温柔娴淑,很难篡位的。”司徒衡没来由地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