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迟疑着该不该接过,耳边响着的是露肯后的警告,这是因为他老是平白无故的收到一堆礼品。
女孩有些慌,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自……自己做的。”
迦罕银莫名的看着她,看得她愈来愈紧张,停在半空中的那双手开始颤抖,他只好伸手接过那只袋子,心中想到最近学到的成语——盛情难却!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女孩开心地走开了,不过,当他肯接受第一份礼后,接踵而至的,他就不得不接受了。来来去去问,他的双手早已不够用,堆放在他身旁琳琅满目的物品使他眼花撩乱,怎么?今天是情人节吗?
数了数,光便当就有七款,甜点五样,自制小饼干三种,稀奇的,还有一个大蛋糕。
他生日到了吗?
迦罕银发愁的看着那堆“食物”,就算是当早餐,也太丰盛了点。
“很苦恼吗?”田恬伺机而动的靠近他。
他看到她,对她并不陌生,点了点头,他说:
“有事吗?”
田恬微微一笑,嘴边的酒窝相当可爱。她意有所指的说:
“你很聪明。”
迦罕银挑了挑眉,自从进驻肯后的家后,他的称谓不外野兽、混帐、不要脸等等之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舒服的赞美。
“你不会认为我来,是要跟你分享这些……”她指了指那堆可口的礼品,“你明白我的目的。”
“我也说过,我必须等我妻子同意。”
田恬皱了皱眉,对“妻子”二字深觉刺耳。突然,她发现他手上空无一物,像找到盏明灯般,笑容更为灿烂。
“你没有戴婚戒?”
迦罕银不慌不忙的张开双手,将修长的手指暴露在阳光底下。
“这不代表什么,只是还找不到适合两人的戒指。”此话半真半假,他目前正积极找寻符合她气质的小东西。
田恬摇摇头,相当肯定自己的猜测,“你们只是同居的关系吧!?未来有何变数,是不一定的,你可以保证吗?”
他眯起眼,未来?还不就是自己创造的!
“就算你很痴心,但能保证她会你一般死心塌地吗?”她并非存心挑拨离间,但一见到他,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这么做。
死心塌地?迦罕银开始沉思。他们之间不曾有过大风大浪,顶多有一个卓若成,可是那家伙……见肯后防他都来不及了,他也就不把卓若成当成敌人。
“难道,非得要经历些什么,才可以表示彼此相爱吗?”这是他的感想。古德铁和莫瑜妃的结合是深情的;汗特铝和颜美姬的组合是畸型的;奥格齐金与梅禾嫱就像美女与野兽;阿克铜和花娌妾更是特异。但,所谓的“大风大浪”又是什么呢?
田恬对他的感想颇不以为然,却也无话可说。
“死心塌地……”他研究起这四个字来了,“可以告诉我,这四个字意义吗?”
“这个……”她真是自找苦吃,还是转移话题吧!“你目前在哪工作?”
“个性的猫坊。”
她好似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不重要。
“就算是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吧!我能保证你进入这个圈子一定会大红大紫、有钱有财,对她不是更好吗?”
钱财对他而言是手到擒来,但……“我不想做她不愿意的事。”老话一句。
“就算不为她——”田恬转而说道:“也要为你自己。在猫坊,不太委屈你自己吗?”
委屈?他不觉得。“猫坊是肯后开的。”
田恬又摇了摇头,“你甘心在自己女人开的店过一生?”
“当然不是。”他还要带肯后回曲女城呢。
“那就对啦!以你这么好的条件,我相信她一定希望你有更好的发展。”
“不过要她同意。”迦罕银还是那句话。
田恬翻了翻白眼,觉得很难与他沟通。
迦罕银伸伸懒腰,接着起身,拾起身旁一个装着礼品的大袋子;一一将其他物品装入;听到塑胶袋的率声,绵绵十万火急的跳了上来,跟着往袋里猛钻。
“你不再为自己考虑考虑?”田恬探试性的追问。
迦罕银将袋子甩在肩上,一手托起绵绵,头也不回的说:
“你去问她吧!”
好!田恬决定了,他既然开口闭口的“妻子为先”,她就顺从他的要求,登门造访露肯后。
第七章
“卓若成,你再跟着我,我就用这碗饭打你!”露肯后已顾不得形象,这阵子对着迦罕银吼出了点心得,已不再是以前温柔婉约的模样了。
卓若成的眼睛却死瞪着她的高领看,硬是要掀开来看看才甘心。
“这么大热天,你穿成这样,是什么原因?”
她下意识拉了拉领子说:“你管我什么原因?这件衣服只是高领,又不是长袖,谁说热天不可以穿!”
他的手却不愿放弃,与她缠斗着,“我才不信,你脖子上一定有东西……”
“什么东西?”露肯后赏了他一掌,却是有气无力,摆明了心里有鬼。
“还会有什么?”
她终于用力的掰开他的手,再度拉了拉衣领,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才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不过,你再这样,我们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卓若成愣了愣,伸出的手转而搅动桌上玻璃杯中的冰块。这时,在他身侧适时的坐入一位女子。
他正想开口斥骂那个不识相的家伙时,那名女子先开了口:
“她的脖子上有着一颗颗的草莓,不过,不是你‘种’的。”
“你……”卓若成看向来者,是个很陌生的面孔。“你不是公司的人。”
田恬拂了拂头发,撇了他一眼,有着讥讽的味道。
“我当然不是,你们公司的大门可没有贴‘外人勿进’。”
“你来做什么?”露肯后没好气的问。见到她,就想到她看着迦罕银那副眼巴巴的模样,确实让人生气。
“我当然是来找你,”田恬又看了卓若成一眼,不客气的说:“你是哪位?我想与露小姐谈谈,你可以走了!”
什么口气?他好歹也是全公司上下女性同胞所爱慕的对象之一,除了露肯后,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敢这么不屑的跟他说话。
“你又是谁?我先坐在这里的,你要说话就说呀!大不了你自己换个位子啊!”
田恬瞪了他一眼,朝露肯后使了使眼色,“我们换个位子。”
“不换!”凭什么听你的!露肯后心头这么批评着。
田恬真是踢到铁板了,看着卓若成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她愈恨得牙痒痒。
“好,没关系,多个听也无妨。”
“有什么事?”露肯后直到此刻才有机会开动眼前的午餐。
“放过迦罕银吧!”田恬冲口说出,自己也讶异。
露肯后一脸狐疑,无奈地看着她,“放过?我又没有囚禁他!”
“况且,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卓若成竟然仗义执言?之后的补充让露肯后喷饭。
“肯后,拿出你的勇气,跟他分手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露肯后决定不理会卓若成。
“你不能让他屈就你一辈子吧!”谈到迦罕银,田恬不由得激动起来。“还是你要你的丈夫没出息?”
“你何以认定他没有出息?”露肯后不解,她和迦罕银很熟吗?
田恬胸有成竹的说:“当然,你有没有真正了解他在想些什么?或是想做些什么?”
露肯后冷冷地看她一眼,不让被猜中的心思流露出来。“你又知道了?”
“我认为你这么做,会严重耽误他的一生。”
“哦?”露肯后耸耸肩,她不会承认她所说的话。“所以你要我放了他?然后呢?”
田恬有着十足的把握,她说:“让他进入我的公司,我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认得他。”
“那又如何?”对露肯后而言,那不重要。“平凡不好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认得他,又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影响?”
“你只是一味的要他照着你的指示做。”田恬讥诮批评着,在她认为,露肯后只是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没什么优点可言。
“你看到了?”露肯后怀疑家里是否装了针孔摄影机。
田恬摊了摊手,眼睛斜睨着她,有着挑衅的味道,“你每天安排一堆工作给他,全公园的人都看到了,你以为大家会纵容你如此下去吗?”
怪了!“那是我家事吧!”露肯后第一次承认和迦罕银共处一室为家。
田恬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又指责:
“你把他当成什么?”
“我丈夫!”露肯后吐出这个称谓,眼睛却不争气地瞄了下四周,生怕迦罕银又送便当来。
田恬对她嘴里的称谓很痛恨,几近咬牙切齿地说:
“你只是利用他而已。”
露肯后从未想到“利用”二字,这二个字如此严重,深深地刺伤了她。她不否认这些日子以来,绝对委屈了他,但——“容不到你来指教。”她反驳。
田恬简直想拍桌子来增强自己的气势,她深信露肯后被她猜中了心思。
“你这么做是害了他,你难道不明白?你要到老才后悔?”
露肯后有着惭愧,她不知所措的捧起桌上的汤碗,沉默不语。
卓若成冷眼旁观,不容许田恬再如此咄咄逼人的伤害她,他明白自己的矛盾,却不能克制自己保护她的念头。“难道,他一定要到你公司,才会有一番成就?”
露肯后猛地抬眼,卓若成朝她眨了眨眼,得到她的感谢。
田恬恨死身旁这个多事人了,她朝着他怒目相向。
“干你什么事?多嘴!”
“那又干你什么事了?”卓若成说的是肺腑之言:“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挑拨离间?就算是你要拉他进你公司,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呀!摆明了是跟人家抢男人……”
“你……你不要乱说话!”田恬一阵冷汗冒出,急得连话也不会说了。
卓若成像捉到了把柄般的指着她,“我没说错吧!都结巴了,还不承认。”
“你……你叫什么名字?”可恶!她非得教他好看不可。
瞧她握拳咬牙的模样,卓若成愈说愈高兴,“说不过人家,就要打人了吗?肯后,这人真没风度,你说是不……肯后?”
卓若成寻不到人,终于发现露肯后不知何时已然离开。回过身,他看到了瞪着自己的田恬,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我才要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没有礼貌。”
“我没有礼貌?”田恬瞠圆了眼。
“你承认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我想,我得转告柜台,以后别让疯子进来才行……”
“疯子!你说谁?”
“又不是说你,你紧张什么?”
“你……你……你可恶!”
“我知道!”
*
面对迦罕银为她辛苦了一下午的成果,露肯后感动、百味杂陈的心情表现在脸上,阴阴郁郁的。
“不好吃吗?”迦罕银误解了她表情的真正意义。他可是亲尝了好几回,光是蛋,他的肚子里就不知塞了几颗。
金黄色的玉米饼炸得恰到好处,蕃茄炒蛋色香昧俱全,汤锅里飘散着翠绿的青葱调味,蜜汁熏肉让他费时费力,连鼻子都热红了。
用心如此,她还有什么话说?
“你有进步了。”手艺至少已经胜过她。
他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她双手抱拳的搁在桌上,却不安的动着;他递过一杯水后,才道:
“你连菜都没动,怎么知道我有进步?”
露肯后接过水,无意识的转动着它,看着水杯里的液体晃动,她深吸口气,似下了重大决定般慎重的问他:
“你怪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
“把你强留在我身边,委屈你了?”她继续问,生怕勇气不够让她谈不下去。
奇怪,“委屈”二字这阵子一直出现在他耳边,他委屈了吗?乐在其中吧。不过,她话中的隐喻他自是心知肚明,离他延期回国的日子还剩三个月,他是该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你回答我!”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变得急躁。
“没有。”迦罕银摇头,“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不像你。你有心事?”
“真的没有?”她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他蹙紧眉,再度摇了摇头。
“今天田小姐找过我。”她垮下肩头,叹了口气,“她提醒了我一件事,有关于你……”
果然!他早猜到了。“她怎么说?”
“我不管她怎么说,但她让我彻彻底底的想到一个问题,你是男人……”
“我是。”这是他的性别。
“你该要有自己的事业。”她不该牵绊他的。“我不想让你怪我一辈子,而我,也不可能留你一辈子。”
“你一向讨厌蜚短流长,何须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好整以暇,等着听她会说些什么?
“你呢?”她摇了摇头,“我不能忍受别人对你的伤害。”迦罕银偷偷一笑,对她的话相当感兴趣,“为什
露肯后瞪了他一眼,对他的不正经感到生气,“我决定让你出去闯一闻。”
“为什么?”他的问题仍停留在前一句。
“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他叹了口气,“你一直坚持的事情,如今却自己反抗了。”
“这是现实。”她仰起头,无奈的表示:“也是生活。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和你之间有着什么?感情?还是爱情?我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爱情。”他可以肯定的说。
“是吗?”不知为何,她不敢这么想。“这与我想像中的不同,也和我以往的恋情不同……你的出现太突然,甚至,我对你存在着莫名的距离感。”
“距离感?”
露肯后啜口水,点了点头,“我对你,总觉得还很陌生。”
“我倒是对你全身上下一清二楚。”前天查到的成语,他希望用得恰到好处。
没想到却招来她的白眼,“我不是指那回事!”臭色鬼。
迦罕银摊了摊手,请她继续发表高论。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有关于你的事情,顶多,我只知道你是古德铁的仆人。奇怪的是,古德铁怎会没有发觉他的仆人来台湾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瑜妃,连通询问的电话都没有。就算是去找个什么曲子城的主人吧,可是这么久了……”
“曲女城。”他又更正她,惊异她什么事都记得了,就是记不住他的城。
露肯后不耐的挥挥手,“管他什么城。你不回去可以吗?能够远行台湾,又能得到主人的同意在台湾工作一阵子再回去,我想你的职位一定比一般人还要高才是。”
“因为他们信任我。”需要再构思一个谎言。“就‘如你所说,我的职位高,而通讯联络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你不在家,所以没接到而已。”
“这么说,莫瑜妃来过电话喽?”
岂止来电话,连人都来了呢!但他不想明说。
“没错,她说……迦城主已经找到了,而且,她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什么时候?”露肯后吓了一跳,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告诉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