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思念」这二字是陌生的,但此刻却紧紧的攻占他的心,在此时他深刻的体认古人所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宝贝呢?她是否与自己一样的相思?还是……
他烦躁的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然后站起身来,打开阳台的门,置身于黑暗之中。
他静静的伫立在阳台上,无言的凝视着深夜的天空,星光点点闪烁,将整个天空点缀得格外亮丽,他望着天边最明亮的一颗星,心里想的依然是在台湾的宝贝。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香烟,不记得最后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了。
「吸烟有碍健康,请向烟说不。」宝贝总是边说边夸张的做着反烟的动作。
想起宝贝管家婆似的俏皮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叛逆的抬起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思念的烟雾,然后轻轻的皱眉,忽然发现香烟的味道不再像记忆中那么美好,于是随手熄了手上的烟。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他转身看向房门,看到恒如推门而入,他随口问道:「小妹!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可以吗?」她站在门口处,不肯定的问着。
恒帆扬眉,好奇的看了妹妹一眼。
「当然可以,坐吧!」他用手指着沙发,并跟着在她的旁边坐下。
「妳想谈些什么呢?」
「大哥,还气妈妈把你骗回美国吗?」
他苦笑一声,莫可耐何的说:「对于妈妈的怪招,我早就习以为常,也麻木了,我只希望她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把戏,那就谢天谢地了。」
「大哥打算停留多久呢?」见大哥不再为这一次的事生气,她的心情放松不少。
「大概三、四天吧!」
「这么赶?大哥难得回美国,为什么不多留几天呢?」
「我这一次匆匆的赶回美国,台湾那边有许多事均未做妥善安排,所以无法久留。」
「哦!那……」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恒帆。
恒帆了然于胸的看着妹妹,「是不是妈派妳来打探什么事情?」
「才没有!」她心虚的否认。
「哦!是吗?」恒帆扬眉,他才不信母亲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好嘛!妈是有请我来试探,但我自己也想知道啊!」
「妳们想知道什么事呢?」他明知故问。
「我只是好奇,大哥什么时候才想安定下来。」她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笑道:「我食、衣、住、行,样样安排得很好,这样不算安定吗?」
「我……我是说,大哥什么时候才打算结婚?」她干脆明问。
他轻耸肩两手一翻,说道:「自然是等到我想结婚的时候了。」
恒如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叫道:「大哥,我是认真的在问你耶!」
恒帆扬眉轻声道:「我也是认真的在回答妳啊!」
「我——」她从不知大哥这么詨诈,「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否有中意的人?」
「当然没……有。」他的声音随着自己的不肯定越来越小声,而宝贝的模样不期然的浮现在他的心头。
「没有?」恒如也听出了大哥语气中的不肯定。
他不自在的看了妹妹一眼,「呃!至少我们之间尚未谈及男女感情的事。」
她一副爱情专家的语气说道:「大哥就是这样,你对女人总是彬彬有礼却显得冷漠,让女人觉得没有安全感,到头来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他辩驳道:「那是因为我从未遇到令我心动的人。」
「那么现在你遇到了吗?」她紧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也不知道,但她的确让我体验到许多前所未有的感觉,我——」他不太习惯剖析自己的心情,于是以一个耸肩结束话题。
「你告诉过她你的感觉吗?」
「不,我们曾未谈及男女之间的情感,再说原本我也不是很确定。」直到这一次短暂的离别,他默默的补充着。
「没关系,虽然你不曾向她表明心意,但女人这种事是很敏感的,她一定了解你的心事。」恒如十分肯定的说。
「那可不一定。」想到宝贝的迷糊样,他不由得无奈的一笑,眼光也不自由主的流露着万千柔情。
「是宝珠姊吗?」虽然她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好奇的问了。
「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惊讶的看着妹妹。
她耸耸肩,笑道:「因为她跟我们一起长大,而你又一直跟她保持不错的情感,所以——」
恒帆惊讶的说:「天啊!我一直当她是另一个妹妹,从未与她谈及男女情感啊!真搞不懂妳怎么会看不出来。」
恒如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转移话题问道:「那么,那一个『她』是谁呢?我认识她吗?」
「不,妳不认识。」
「那她是怎么的女孩。」
「她……」恒帆思索着,该如何形容宝贝,最后只有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总之她是一个特殊的女孩。」
「噢!那我来猜看看。」恒如兴致勃勃的说着。「嗯,我想她一定是一个温柔婉约、端庄贤淑的女孩,对吗?」
「也许吧!」他一笑置之,并未做任何评论。
「大哥。」她不依的看了大哥一眼,「你多少透露一点嘛!」
「不是大哥故作神秘状,只是这一切尚是未定之事,现在多谈无益。」
恒如盯着大哥的脸,微笑道:「大哥这么慎重,可见她在你心目中占有极大的份量。」
「是的,她的确是。」他毫不考虑的回答,两眼再度散发温柔的光芒。「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妈知道,等一切明朗了再说,好吗?」
恒如为难的说:「可是妈她……」
「放心!妳就告诉妈,我还在生气,什么也套不出来,这样不就得了。」
「好吧!看来妈有得等了。」恒如有点同情急性子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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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无眠的瞪视着天花板,以往她几乎只要头一沾枕,不到一分钟立刻呼呼大睡,现在却在这儿剔尽寒灯梦不成。
从未经历过失眠之苦的人,对于无法成眠更感到痛苦,转身看一眼早已呼呼大睡的漫妮,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惆怅,挣扎了半天,她终于静静的爬下床铺,拿起床头柜上的贝壳鸟,悄悄的走出卧房。
她静静的窝在沙发上,失神的看着手上的贝壳鸟,睹物思人的想着恒帆,这个东西对宝贝的意义重大。
从小就生长在家人的溺爱中,要什么有什么,但从来没有人像恒帆这样宠她。
就因她真心的喜爱这个贝壳鸟,恒帆便大费周章的帮她取得,若换成她的家人,可能只是宠爱的摸摸她的头,然后说:「别孩子气了,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呢?我们去看一些比较适合妳的东西吧!」
但恒帆却不计代价的帮她取得,他认真的神情一直烙印在她的心中,也因而这个贝壳鸟在她心中占有极重的份量,连钻石也比不上。
虽然恒帆与她不过初相识,但他却以他的温柔关怀,使她得以淡忘家人的冷漠,突然,她觉得自己好想他,好想好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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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宝贝……」漫妮惊慌失措的大叫着,因为一早醒来,竟然发现宝贝不见了,这可吓掉了她好几条魂。
地猛然的冲出卧房,到处找着宝贝,最后才发现这个小妮子竟窝在沙发中睡着了。她轻轻的坐在宝贝身旁,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见她一切正常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宝贝,宝贝。」她轻轻的拍着宝贝的脸颊,想唤醒她。
「嗯。」宝贝终于迷糊的张开眼睛。
「该起床了。」漫妮好笑的看着她。
「哦!」宝贝慢慢的坐直身子。
漫妮关心的问道:「妳怎么跑到这里睡觉呢?还好没着凉。」
「我也不记得了。」刚睡醒的宝贝脑袋一向不灵光。
漫妮好笑的看着她,难不成她还会梦游啊!下次与海子敬碰面时,一定要好好的问他。
「好了,妳先去洗把脸,我来准备早餐。」漫妮说着,顺手拿起宝贝手上的贝壳鸟。
「不要。」宝贝顿时睡意全失的跳起来,一把抢回自己的贝壳鸟,宝贝似的捧在胸前。
「对不起!」宝贝抬头见漫妮错愕的表情,立刻愧疚的道歉。
「没关系。」漫妮潇洒的一笑,并不在意,「妳快去洗洗脸吧!」她转而安抚起宝贝。
「好的,谢谢!」宝贝感激的一笑,慢慢的往浴室走去。
漫妮刚准备好早餐,见宝贝走向饭厅,立刻招呼着说:「宝贝,妳先吃吧!我去盥洗一下。」一说完话,人便消失在饭厅。
漫妮盥洗好回到餐厅,发现宝贝只吃了一点东西,立刻关切的问道:「妳怎么吃得这么少?」
「我吃不下嘛!」宝贝撒娇的看着漫妮。
「那可不行,董事长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盯着妳吃饭,妳自己也看到纸条了。」
宝贝商量道:「反正他又不知道。」
漫妮摇头说:「但我的良心知道。」
「可是……」
漫妮折衷的说:「至少把牛奶跟面包吃了。」
她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说:「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大家都要逼我吃东西?」
「是啊!妳不是小孩子了,更应该自己照顾自己,不是吗?」
「好嘛!」宝贝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牛奶,慢慢的喝着。
见宝贝听话的喝牛奶,漫妮这才开始吃早餐。其实她自己以往也不爱吃早餐,最多一杯咖啡或是牛奶就打发了,但现在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只好以身作则了。
宝贝无奈的喝着牛奶,两眼在漫妮身上溜着,忽然灵机一动,兴奋的看着她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介绍妳给我二哥认识。」
「咳……咳……」正悠闲的轻啜着牛奶的漫妮,闻言不由得呛了一下,开始猛烈的咳嗽。
「妳怎么了?」宝贝立刻走到她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没什么。」漫妮试着以正常的声音回答。
「好了,司机已经在等我们了,该上班了。」
「嗯!」宝贝点头站了起来,跟着漫妮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的走回,拿起自己的贝壳鸟放入包包中,这才满意的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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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帆自从接掌台湾的事业后,便难得回美国,因而也利用这一次的机会,陪刚从法国回来的父亲一起出席酒会。
他没想到在这儿巧遇许久未连络的同窗,兴奋的说:「嗨!子杰,真巧,在这里碰到你。」
「恒帆!」子杰同样惊喜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
「我昨天晚上才到,因为行程比较仓卒,所以没有通知任何人。」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子杰热络的环着恒帆的肩膀,几乎忘了他身旁那位美艳动人的女伴。
「那么她呢?」恒帆不好意思的看着子杰的女伴。
「我要跟朋友谈话,妳先去吃点东西,好吗?」子杰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女伴。
「可是你是我的男伴耶!」她不依的撒娇着。
子杰有点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但我临时有事,等会儿再去找妳,可以吗?」
「那我找其它的男士陪我好了。」她娇嗔的说着。她一向被男人捧在手心,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随妳的意吧!」子杰淡然的看她一眼,随即与恒帆一起走离,留下她在身后跺脚。
「这样不好吧!她好像生气了。」恒帆对于自己的出现,令子杰忽视女伴感到过意不去。
「由着她去吧!」他毫不在乎的说。
「你对女人还是这么无情啊!」恒帆忍不住开口稠侃他,
「也许吧!」他耸耸肩,「你呢?还是个多情种吗?」
子杰一说完话,两人相视一眼后,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子杰对女人始终冷若冰霜,而恒帆则是温柔多情,却一样受到女人的倾慕,只是两人一样从未付出过真心,令无数女人为之梦碎,而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却因欣赏彼此的才气成了莫逆之交。
「对了!你这次到美国,是为了公事或私事?」他们才在角落的位子坐下,子杰便关切的问道。
「唉!还不是为了我妈妈,她一天到晚就希望我早点结婚,这次还把我骗回美国。」他摇头叹息,简单的说明事情的经过。
「起码在这件事上,我比你幸运多了。」子杰的长辈们,早就放弃了将他送进结婚礼堂的希望。
恒帆只能摇头苦笑。
「对了!前一些时日,我祖父曾向我打听你的事,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我猜测他八成是想为我的宝贝妹妹找夫婿。」
「你不会跟着起哄吧!」恒帆紧张的看着子杰。
「婚姻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我虽然欣赏你,但也不至于要你成为我的妹婿,一切随缘吧!」子杰坦然告之。
「那就好。」他真怕子杰跟着起哄。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现在可有心仪的对象?」子杰好奇的问着。
「我遇到了一个令我动心的女孩,只是我不确定她是否与我一般。」在好友面前,恒帆并不需要隐瞒什么。
「喔!这么说是我妹妹没这个福气了,不过也真难得,竟然有人能令情圣动心,更难得的是能让一向情场无敌的人感到不肯定。」
「你就别笑我了,哪天有人融化了你那颗冰冷的心,那才值得惊奇。」他们彼此调侃着。
子杰笃定的回道:「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好了,不谈这些了,说正经的,你也好久不曾回台湾了,最近有没有打算回去?」
「嗯,可能吧!我那宝贝妹妹回台湾了,平常有她在身边,总觉得她是个小麻烦,一旦她不在身旁,却又觉得像少了什么东西,怪不习惯的,所以我打算过一阵子,安排一下回台湾的行程。」
恒帆会心的一笑,但浮现在他心头的却是宝贝。
虽然他与子杰可说是无话不谈,但他们很少谈及自己的家人,而每次子杰谈起妹妹,总是说我那宝贝妹妹,恒帆并不知道她的名字真的叫宝贝,更没把她跟台湾的宝贝联想在一起。
「那你回台湾时,一定要来找我。」恒帆立刻开口邀约,「这是我的名片。」
「当然!」
两人久别重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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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恒帆尚未回台湾,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漫妮,又被魏经理抓去出公差了,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的,就连空气中也充满萧瑟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