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你们之间的风风雨雨可是欲罢不能了,这些没有水准的八卦记者,竟然没脑子到去找黎绍裘的未婚妻,问她对你们的事有何感想,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在杂志上的铁青表情?”冷蝶吻笑得一副花枝乱颤的三八模样。
黎绍裘的未婚妻?商豫斐的心底似乎有根针刺得她隐隐作痛。
一想到自己明知黎绍裘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毫无忌惮的爱上了他,甚至还将神圣的初夜也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他。向来道德感保守强烈的商豫斐,不由得对他的未婚妻产生一股罪恶感和歉意。
“报上写的这些事都是真的吗?黎绍裘还在被警方拘押的期间,由于你是个助理检察官,所以常到看守所去看他,因此才发生了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是真的吗?”
商豫斐被她问得粉脸通红,但仍佯装出随意淡然的口吻:“当然不是真的,连八卦杂志乱写的东西你也会相信,还亏你是目前台湾顶尖的商业间谍之一。”
“八卦消息人人爱听,当然我们这种道德感浅薄的商业间谍自然也会格外有兴趣。”冷蝶吻嘟囔着小嘴说完,忍不住又将视线调回杂志上的照片:
“他的未婚妻真可谓是明艳照人,又是基金财团大老的掌上明珠,从小就备受娇宠和呵护,无怪乎当记者询问她对于未婚夫和女助理检察官之间的情愫时,她会当场板着一张臭脸了。”
“我都说我和黎绍裘之间没有什么了!”商豫斐被她激得满面通红,然而却更显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你——你再这样强词夺理,我就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好啦!我跟你也是闹着玩的。”冷蝶吻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的能从他未婚妻赵映佳的手中把他给夺过来的话,咱们这群曾和你一起待过育幼院的朋友也会为你鼓掌喝采,毕竟要钓到像黎绍裘这样的金龟婿也得上辈子有烧过好香才行。”
瞧瞧你愈说愈不像话!”商豫斐笑骂着她,另一方面将身子钻入被窝里,“早点睡吧!你这几天不是才被派到一家股票刚上市公司去卧底?”
冷蝶吻也钻进了被窝里,她顺手熄灭了床头旁的小灯,“没错,这次的老板是个脾气不好、阴险又顽固的男人,他这种臭脾气难怪可以离两次婚!最近好不容易才得到可以混到他身边的机会,说什么我都得好好表现。”
商豫斐背对着她听完她说的话,过了半响,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趁着冷蝶吻要入睡前,轻声细语的问了句:
“蝶吻,你是否曾经很深刻的爱上过一个男人?那种感觉刻骨铭心到你会想为他付出你所有的一切?”
“没有。”冷蝶吻在黑暗中睁亮她那对清灵如水的眸子,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我不想去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我不需要爱情,金钱和钻石才是一个女人最需要的东西,人不需要背负过多的道德包袱,更毋须有过多的感情牵绊,惟有这样你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出卖和利用别人的灵魂和情感。”语毕,她深深的打了个阿欠,“就是这样子,晚安了,我亲爱的豫斐。”
商豫斐悄悄的转过身子去,双眸温柔的注视着她美丽安详的睡容。
她知道冷蝶吻没有她自己讲得那么没有人情味,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温柔善良、懂得体恤他人的女孩只不过生活环境造就了她不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格。
她深信总有一天,冷蝶吻的生命也会出现一个月以扭转她的生活、影响她的一切的男人,来开启她的心扉,让她心甘情愿的安于平淡的生活。
想到这里,商豫斐的心里,开出了愉悦满足的心花。
隔天早晨,商豫斐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时,已是近午时刻了。
她晃晃自己仍近昏睡的脑袋,下床后就到浴室里冲了个醒脑的热水澡,随后便在厨房里料理起午餐正当她开心的享用炒饭之际,卧房里的电话铃声倏的响起。
“喂?请问找那位?”商豫斐漫不经心的问道。
“豫斐吗?是我。”当她听到话筒那端竟是她朝思暮想的男性嗓音,她的手竟微微颤抖。 “你……请问有事吗?”该死的!怎么才一听到他的声音,她整个人就惶惶难安起来。 “当然有事,还有——在我还没说完想说的话之前,不许你挂我电话。”黎绍裘在电话那头沉声沙哑的警告她。 “好,有什么事你说。”商豫斐抓紧了话筒,她不会傻得把他的威胁恫吓当玩笑话。 “我现在想要见你,你最好能马上来我的办公室一趟,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空。”黎绍裘的声音里透露着不窖驳斥的独裁。 “现在不能说吗?!”商豫斐愕然的反问道。 “现在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要你现在就到我的办公室来。”他的语气里仍旧坚持而霸道。 他似乎真的想亲口对她说些什么,再加上对他的思念也已到了沸腾长呜的地步,于是她允诺一小时后台到达他的办公室。
挂下电话,手指轻轻抚触着自己的胸口,只是单纯的接到一通黎绍裘打来的电话,就可以教她方寸大乱? 商豫斐咬着下唇,心底充斥着慌乱和苦涩的感觉,把她的心扉填塞的好苦好苦…… 她知道,那种悲喜交集、矛盾慌乱,是面对爱情时,必然的感受。
商豫斐带着期待的心情步下公车,预备搭乘电梯直接上十楼去找黎绍裘,她行经大厅却看到了黎绍裘的未婚妻赵映佳,正在大厅中央和一位看起来像是高阶主管的体面男人站着谈话。
难道她也是来找黎绍裘的吗?商豫斐在原地呆愣愣的想着。
她摇摇头,或许赵映佳才刚从黎绍裘的办公室里出来而已,反正她自己也不可能在黎绍裘的办公室待上太久,想到这里,她便毫不迟疑的上了十楼。
徐秘书一见着是她,便笑意盈盈的请进办公室,一映人眼帘的就是黎绍裘那健硕颇长的背影。
他一脸凝重的倚在落地窗前,纠结的眉头似乎在犹虑着些什么亭。
商豫斐轻咳了几声,“你找我来有事吗?”
黎绍裘的肩头颤动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的转过身子,黝黑深沉的双眼像两簇火炬般紧盯着她。
他在她面前的意大利皮棉中坐了下来,过了半晌,才缓缓沉声说道:“我请你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些话我想跟你当面说清楚。”
“什么话?”
“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至于以前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不论它是多么的清晰刻骨,我都希望你能够把它彻底忘记。”
商豫斐的脸色狠狠刷白了,她万万也没有想到黎绍裘想和她会面,竟只是要当面讲这些羞辱她的话语而已。 “为……为什么这样对我?”商豫斐惨白着一张脸颜声问道: “你今天把我叫过来就只为了跟我说这些?还是你根本就是害怕我会纠缠着你不放?”
黎绍裘挑起浓眉,悠闲的在她面前抬起二郎腿, “你何必把话讲得这么直接?我也知道你有恩于我,倘若不是你的鼎力相助,到现在我很可能已被判几十年的徒刑,说不定老早就在吃牢饭。”
“有恩?”商豫斐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他残忍的撕成片片,“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恩于你,当初会毅然决定要帮助你得到属于你的清白和正义,也是我的天职使然,对你又何来恩情之有?”
黎绍裘撇撇唇淡然一笑,“话虽这么说,但是外面的人似乎并不这么想,老实说八卦杂志的造谣和不实报导已经造成我和未婚妻莫大的困扰。”
一股又急又气的感受占据了她的情绪,她浑身颤抖的问道:“原来你今天找我来这里就是想暗示我要识时务为俊杰,我知道我们身份悬殊,也知道惟一能与你匹配的只有赵家千金,但是——”她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一夜给了我难以言喻的美好记忆,我以为它对你也一样有意义。”
黎绍裘的身子微微一震,他深邃如海的双眼火热的扫视她,但没一会儿的功夫,表情又回到了原先的淡漠倨傲。
“如果我让你有这种错觉的话,那么我真的很抱歉,毕竟跟我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实在不少,又怎么有办法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记住?”他轻浮的嘴角漾上一抹浪子般的笑容:
“如果对你而言那一夜真的是美好记忆,那么就请你善自珍藏它,毕竟我希望和我的未婚妻在下个月月底的婚礼上,没有任何女人会站出来闹场。”
没有一句话比得上这一句更教她痛彻心扉,屈辱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为了维持自尊,她硬是不.让它们夺眶而出。
“我已经明白你今天请我过来的目的了,如果你只是在担心我会对你苦苦纠缠,或是在你的婚宴上闹场的话,那么你真的是多虑了,从今以后,我不会继续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更不可能会在你的婚宴上让你下不了台。”
黎绍裘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残酷无情的继续说道:“我很高兴你也有一样的认知,你知道的——结了婚后就算我有千百个不愿意,也都得摆出一副爱妻爱家的形象,毕竟,黎家和赵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够了!”愈见苍白的脸孔已泄露出她所承受的冲击和痛楚,“你真的用不着再跟我说这么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希望和你划清界线!”
为了维护自己脆弱、仅剩的自尊和感情,她不得不反击的说出言不由衷的话。
她硬生生的逼回自己眼眶中的泪水,黎绍裘是这么的冷酷无情,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现在的她心头正在淌着血?
“如果你已经完成叫我来办公室的目的,那么我可以走了吗?”该死的!再不走,她的泪水真的会夺眶而出。
黎绍裘竟然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后,立即旋过身子望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商豫斐望着他的背影,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什么叫“伤心欲绝”,她知道黎绍裘已然在对她下达逐客令了。
为了维持最后一抹尊严,商豫斐强迫自己转过身子,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去。
当大门砰然一声关上时,黎绍裘蓦然闭上双眸,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碎和痛楚。
他表情淡漠的旋过身子,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
脸色凝重的读着文件上的每一字每一句,这份文件他早就上上下下看过不下数百遍了,迄今,他仍无法平复自己心中的惊愕和震慑。
这份文件是他动用不少政商名流和私家征信的管道得到的,里面洋洋洒洒的载录着他继母的洗钱纪录和投资方向。
最教他不敢置信的是,原来这个案件叶雅芃早就暗中调查过了,所以他不得不怀疑叶雅芃的死,实际上和他的继母有很大的关连。
案件到这里,已经愈来愈明即化,但也愈来愈危险,他不愿再让商豫斐随着他这样出生人死,甚至把大好青春的性命都断送掉。
他的世界里尔虞我诈的事件太多,实在不适合再让商豫斐陪着他走下去。
而另一方面,黎绍裘也决定和赵映佳举行婚礼,用这种方式来放松他继母的成心,以方便揪出她更多的犯罪证据。
他知道这样子豫商队斐不公平,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要在生离死别中择其一,他宁可和商豫斐生离也不愿死别。
如果连她都像叶雅芃一样香消玉殒,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得了这样苦楚和煎熬?
他不愿意失去商豫斐,所以就得狠狠的把她从他的身边推开。
自己可能真的是命中带煞,否则怎么接近他的女人全都没落得好下场?
思及此,黎绍裘的嘴边不由得浮上一个讥讽却落寞的笑容……
商豫斐一路摇摇晃晃的步出黎氏传播集团大厦的同时,并没有发觉她的背后有个女人跟着她走了大半条街。
直到那个美丽纤细的女子看见她在一间咖啡厅窗前,失魂落魄的瞪视着里面时,才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商小姐吗?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商豫斐神色木然的回过头去,赫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竟是黎绍裘那个如花似玉、家世显赫的未婚妻子赵映佳。
犹疑了一会儿,她点点头,静默的跟着赵映佳走进了咖啡厅。
她们坐定位后,维持了好一阵子的沉默和凝滞,赵映佳若有所思的轻啜几口咖啡之后,姿势优雅的从皮包中掏出一张即期支票摆在她面前。
商豫斐脸色骤变,她看着支票上的数百万金额时,整个人像被当众打了一记耳光般的难堪,虽然这笔钱对收入微薄的她是笔巨款,但在目前这种情境之下,无疑对她的尊严是种最大的羞辱。
悲哀的看着手上这张支票,一种痛苦的感受差点就要撕裂她。
“请问赵小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赵映佳只是淡淡的一笑,把弄着手上那张巨额支票,“我很讶异在你看到这张支票上的金额后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如果不是看到绍裘连个分手费都没有给你的份上,我说什么也不会花这个钱在你身上。”
原来是分手费!
商豫斐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平淡索然、语带苛刻的回道:“赵小姐真的是白操这个心了,我不会傻到不懂得和富家阔少之间的游戏规则,更何况黎先生在外头的莺莺燕燕又那么多,恐怕连有没有给过我他自己都不记得!”
“你!”赵映佳气得脸色发白,但仍维持风度的笑了笑,“很不幸的,你和绍裘在办公室里的对话都被站在门外的我听见了,我很高兴绍裘终于在婚礼前的一个月迷途知返,可见他的心一直都是向着我的。”她的手掌轻轻的往支票一击:
“这张票子要不要随便你,绍裘对待情人向来大方,我真搞不懂怎么这次他连一毛钱都没给你?”
商豫斐面无表情的接过支票,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正不停的在淌血,他们待她竟可以如此的残忍无情,更将她的尊严羞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深吸一口气,她挑了挑眉毛,讥讽的笑了,“这就是你们这些权贵子弟对待人情世故的态度?只会一味的使用金钱打发,但可惜的是很多东西是你们耗尽千金也无法买到的。”
“喔?例如呢?”赵映佳噘起双唇,似乎很好奇她的答案。
“例如我的感情和尊严。”话刚落,商豫斐的唇畔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将那张支票丢人了她那杯原封不动的咖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