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利害关系我比谁都清楚,但是华崴传播集团在我父亲那时就打下深厚的基础,叶雅芃的命案影响的只是我个人的声誉和形象,公司的运作一切依旧照常运转,况且……”黎绍裘说得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只有眼角流露出的精光隐约透露出恨意和杀气。“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去挽救我个人的声誉或公司营运。”
商豫斐的喉头一窒,仿佛是刚咽下去的丁骨牛排卡在咽喉,“喔?那么你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望着他那似乎覆上一层冰霜的男性脸孔,竟有些许的颤抖。
“抓出杀害叶雅芃的真正凶手,我要他付出惨痛万分的代价。”黎绍裘的语气平静淡漠,仿若激不起一丝涟漪,但他不断切割着盘中肉块的力道,已然泄露出他的愠怒。
商豫斐胸口一凛,纤细的身子打了个冷颤,“你不应该这么想的,司法已经给了你公正的裁决,其余的一切自有警方和司法单位会去深入调查。”
“警方?司法单位?”黎绍裘砰然放下手下的刀叉,冷笑着说道:“你这是在痴人说梦?如果不是他们那蜗牛爬行的办案速度,我也犯不着在牢里多吃了好几个月的牢饭,再交给他们侦办下去,叶雅芃的命案迟早会成为悬案一桩。”
“不会的,你应该对司法单位多点耐性和信心一”商豫斐急急的开口,不知怎的,黎绍裘想要铤而走险去亲逮凶手的想法,让她的喉头微微一窒。
然而,黎绍裘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的眼底披上一层坚不可破的冰霜,“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还是专心帮我把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全都塞到你的胃里去,除了要挽救你那瘦骨如柴的娇小身材,也免得辜负我的厨子忙了一整个晚上的美意!”
“难道你不懂得先询问别人的意愿吗?”商豫斐为之气结的看着他倨傲的模样,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霸道独裁!
“吃饭这种事情我不认为需要征询你的意见,毕竟你的消瘦纤细教每个男人看了都于心不忍,难道你想主动要求我来喂你?”黎绍裘打趣揶揄的看着她。
“你少臭美!”商豫斐嘟起嘴巴咕哝着。
黎绍裘看着她困窘得满是红光的秀气脸庞,不由得仰头放声大笑起来,好长的一段岁月里,他都不曾这么愉悦放纵自己过。
在他的生命里,似乎没有出现过像她这样的女人,具备娇涩和矜持的特质之外,在她身上发掘出的,是更多的慧黠和勇气。
晚餐过后,过量的香槟美酒将商豫斐原本略显苍白的双颊,染上一层粉嫩透明的殷红,她带着些许晕眩坐在壁炉旁的高级皮椅中,将自己衣衫单薄的身子蜷曲起来。
-黎绍裘从她对面的沙发皮椅中站起来,径自走到壁炉旁边添加煤炭和柴火,商豫斐近乎着迷的看着他那无比熟练的动作,黎绍裘拥有一双修长而匀称的双手,火光照映在五官分明、轮廓深邃的男性脸庞上,看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的英俊。
“现在已经是人秋时节,这里又是很偏远的滨海地带,入冬后的夜里这里会更冷。”他的双眸扫视着她白得有些苍白的脸庞。
那如鹰阜般犀锐的眼神倏然教商豫斐感到强烈不安,她连忙正襟危坐,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呃——谢谢你还特地烧了盆火让我取暖,但是我想我真的该走了。”
“我们都还没有正式进入今晚的主题,现在就急着走会不会稍嫌早了点?”黎绍裘平淡的语调下隐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量。
“你到底要我怎么帮助你?我刚刚已经和你说得再清楚不过,我为司法单位工作,不能站在私人的立场帮你揪出凶手。”
黎绍裘开启放在桌上的红酒,“再陪我喝点酒,现在时间还早,我还没有好好的尽地主之谊,况且你也尚未答应我的提议。”话毕,他递给她一杯红酒,健硕的身子也逐渐朝她靠近。
商豫斐打了个冷颤,他现在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肌肤与肌肤之间几乎要碰触到,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微微发热,就连脸颊也感到滚烫异常。
“我说过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提议,既然为法院工作,就有职责在身,我必须保持立场中立。”
她不自主的往后退到沙发椅的最边缘处,黎绍裘的身子也跟着半倾斜的靠了过来,一时间,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立刻缭绕在她的鼻息间,竟让她有股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
“你……为什么非得要跟我坐得这么靠近?”为了抗拒那股愈发剧烈的虚软感,她不断努力的想要挺直背脊。
黎绍裘闻言,从喉咙逸出一连串低沉沙哑的笑声,而这样的笑声竟惹来商豫斐的芳心颤悸。更令她近乎着迷的凝睇着他那英俊而略带邪气的男性脸庞。
“你呢?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这么靠近?”黎绍裘的气息像徐风一样轻拂在她耳际,一阵酥麻而痒骚的感受席卷了她的知觉。
“我……我怎么……怎么会知道?”商豫斐吞咽了一口口水,笨拙的反问道。
黎绍裘漂亮的嘴唇扬成一个美好的弧度,他微微向前倾身想拿起桌上那杯红酒,手臂却不经意的掠过她的手,刹那间商豫斐的胸口简直像是有股电流通过,她被那种强烈的电击感给震慑住了。
黎绍裘将那杯红酒举至她的面前,眼神深沉的盯视着她,那样的眼神让她联想到野豹即将出击前的虎视眈眈,商豫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陪我喝掉这杯红酒。”黎绍裘扬了扬他手上那杯红酒,以半哄诱半强迫的口吻命令道。
“不,我已经顺你的要求陪你吃完这顿晚饭了,现在应该要让你的司机送我回去才是。”商豫斐试图想推开他那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但怎奈仍是无法移动他分毫。
“是吗?”他的双眸倏然深沉下来,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举手扬起酒杯便喝光了杯中的红色液体。
就在商豫斐安心的轻吁一口气,以为他不会再强迫她饮酒之际,黎绍裘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那不断颤动的双唇。
商豫斐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她的嘴里尝到红酒的味道,这才惊惧而惶恐的瞪大了双眸,她那小小的脑袋不断的来回推拒着,以致被强灌人喉的红酒从她的唇畔流出了些许。
黎绍裘的右手钳制住她的头,却霸道的不允许她移转开来,在半推半就的状况下,她终究还是开启双唇去啜饮从他口中灌输给她的美酒。
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商豫斐任由他的舌尖恣意地在她的小嘴中游走,脑袋却开始浑沌模糊起来。
黎绍裘轻柔的撬开她的唇齿,舌尖像尾擅于溜游的鳗鱼钻人她的口中,不断在她的舌间轻挑吮吻。商豫斐浑身无法动弹的虚软在他的怀里,像一尾被冲上岸的小鱼,正在沙滩上精疲力尽的喘息。
他的十指仿若有魔力般的滑过她修长的颈项,商豫斐全身不由自主的掠过一阵快感,她几乎不敢相信黎绍裘竟敢恣意妄为到这等地步。
“放……放开我……”被他的行为和自己的生理反应给吓住了,她真希望自己有多余的气力来挣脱他的钳制。
“为什么我得放开?!难道你想跟我说你压根儿不喜欢这种感觉吗?”黎绍裘在她耳际轻吹着热气,眼底和唇畔尽是邪恶的引诱意味。
“不……”他的呼吸像一股奇异的热流拂刷过她的耳际,“求求你不要这样,你答应会让我走的——”
“我会让你走的,但是——必须是在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之后。”黎绍裘的眼神变得阗暗幽沉,全身上下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这样的气氛深深震慑着商豫斐,她是这么亟欲逃离他所下的天罗地网,但她整个人似乎被这抹激情弄得茫然困窘,就连最后一丝气力也都被抽离。
她浑身颤抖的瑟缩在他怀里,希望在他短暂的抚摸过自己后,便可以放她离去。
“只要答应我的提议,我愿意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黎绍裘的喉间逸出几声低沉的轻笑。
这句话像是一条皮鞭正鞭笞在她的心口上,一股既悲凉又凄楚的哀戚戚袭上她的心头,情不自禁的望进那对幽沉阗暗的男性眸底,她在那样深邃的眼中看到小簇火光在闪动,但却是饱含了戏谑、嘲讽、玩世不恭的神色。
黎绍裘到底把她当什么?!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肤浅到被他给利诱、蛊惑吗?
商豫斐的胸膛里蓦然涌人一阵苦涩难言的味道,这个认知深深的伤害了她,悲苦的味道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从那里衍生出来的力量,试图想要挣脱他的抚触,“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子,不要让我后悔自己曾经那么用心的帮过你!”
在眼眶中盘旋许久的泪水几乎要从她清亮的双眸里泛出,但她的自尊仍命令自己得强忍住。
黎绍裘恼怒阴鸷的瞪视着她那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他的嘴畔浮上一抹邪佞的笑容:
“难道你真的对我无欲无求?我不相信!否则你怎会不遗余力的为我沉脱罪嫌?我以为我只是用了我想要的方式来回馈你——一种你也会想要的方式!”
商豫斐一脸漠然的站起身子,静静的整理着自己紊乱的衣装,这种既羞辱又难堪的感受,她从没有经历过。
深吸了一口气,以淡漠而犀锐的口吻对黎绍裘说道:“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一些事了,我从没有期许过你会用任何方式回报我。还有,我不是你的傀儡,也请你别自大得以为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我有我的尊严和意志。”
黎绍裘的表情有份难以掩饰的惊异,眼前这个小女人,除了正直矜持之外,以乎就连固执和倔强也都是高人一等。
“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清高孤傲?”黎绍裘双掌按住她的肩头,她竟然觉得如有一股电流贯人她身体,“就连我愿意拿出一大笔钱来利诱你为我做事,和我一起把凶手揪出来,你也不愿意?”
商豫斐挣开他的双手,谈然的说道:“我不否认这的确是个很令人心动的提议,如果今天我没有为法院工作的话,我想我也许会答应。”
“你还真是认真尽责得可以。”黎绍裘讥讽的对她说道。
商豫斐并不想理会他,转过身子准备径自离去时,黎绍裘又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商豫斐回过来问道。
黎绍裘的眼神深沉的扫视着她,“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现在天色不早了。”
商豫斐无言的点点头,跟随着司机走到玄关门口处。
“我还没有放弃,也不会就此轻易死心,我仍会等候你的答覆。”
商豫斐的心一凛,原来黎绍裘在商场的铁汉作风是其来有自,他永远不轻易宣告放弃,直到他完全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为止。
就像一头正在觅寻猎物的野豹一样,不撕咬住猎物的咽喉绝不肯罢休。
想到这里,商豫斐倏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浑身打了个冷颤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炙烈的视线,和仿拂至高无上的势力范围。
第四章
时节进入冬至时分,又正值寒流来袭的季节,刺骨的寒风教人抖瑟不已,一大早依旧照常来到法院上班的商豫斐,整个人也陷入一片凄风惨雨中。
最近的她时常在上班和审理案件的时候,感到一股强烈的心不在焉,这是她在法院工作好几年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形。
她时常若有所思的盯着办公桌前的年历怔愣出神,随着日期的流逝和远近,她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始终在等着她的答复,她想躲也躲不掉。
今天一整个上午,商豫斐丝毫提不起工作的情绪,待午休铃声响起,她才轻吁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座位、去员工餐厅拿她的鲔鱼三明治时,一个娇滴滴、秀气十足的女声叫住了她:
“豫斐,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有些话还是得私下对你说。”
商豫斐有些意外的望着她,共事四年来,她很少看到叶湘亭以这种凝肃忧虑的态度看着自己。
她轻轻的点点头,“湘亭,你有话直说无妨。”
叶湘亭轻叹了一口气,径自将她拉往无人的会客室里去,准备向商豫斐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谈话。
“湘亭,有话但说无妨吧!”商豫斐微笑的对她说道。
叶湘亭轻轻的摇摇头,似乎有满腹的难言之隐,“我不晓得该怎么跟你开口讲这件事。”
“究竟是什么事?”商豫斐呐呐的反问。
“豫斐,你知道的,虽然这次黎绍裘得以交保候传,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无罪。”叶湘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黎绍裘被交保的原因,是因为找不到凶器,所以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有罪,但是他并非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起码……有人可以证明在叶雅芃遇害的那一天,她的确曾经和黎绍裘在一起过。”
“但是那也不能证明叶雅芃就是他所杀害的,况且——”商豫斐胸口一紧,下意识的想要为黎绍裘辩解。
“豫斐,不要让盲目的情感冲昏了你的理智,相信我。”叶湘亭倏然脸色紧绷的压低声音说道: “你别再傻下去了,有人真的可以证明黎绍裘的确在案发当天出现在饭店内,而且他离开时已是法医判定叶雅芃死亡之后。”
叶湘亭的话对她而言不只是一记当头棒喝,有好半响的时间,商豫斐根本无法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瞪大双眸,茫然若失的反问道:
“你……你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个人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叶湘亭的表情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人证是谁我不能说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人证的来源,这个人是我们的一个世伯,我们叶家和他们家族已有数代的世交情谊。这位世伯并不是个喜欢兴风作浪的人,他做事向来低调异常。”
“为什么他不肯上法院做证指认黎绍裘!”商豫斐的脑子乱糟糟的,整个人仿若受到什么重击。
“这件事情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我答应过这位世伯绝不会强迫他出庭做证,况且……”叶湘亭有些难为情的继续说了下去:
“这位世伯在政商两界都拥有极高的评价,要是他出庭做证,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他和当今首席女明星在饭店里寻欢作乐,这会毁了他那好老公、好爸爸的完美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