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一分货,付出怎样的代价,就该得到怎样水准的服务,这样没错啊!”杨硕心情很好的解释。
“你很喜欢这样吃?”他已经变得这么养尊处优?易言怀疑的看着他。
“唉,不会很喜欢。”他委屈地说。“不过既然当了总裁,总是要常常到这些场合的。”
易言瞄他一眼。这人的自大病又犯了,他根本一点也不委屈。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常来。”他有点恶意的给了建议。
“休想!”易言断然拒绝。
这样吃得战战兢兢的,实在太难过了。
杨硕看了她一眼。“但是你完全不用在意那些轻视的眼光,不是吗?”他语气平和,已没了玩笑意味。
杜易言怔了下,拿着叉子的手停了下来。
是啊,她根本完全忘了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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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从餐厅吃完饭后,杨硕开车载着她随处去兜风、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了下来。车上流泄着温柔的西洋情歌,那低沉的嗓音,容易引动人心寻找回忆。
“没有……只是没想到阿东已经在画坛占有一席之地……每个人都变了好多……”
就像大家在迈步前行的时候,只有她被留了下来……有点寂寞的感觉。
眼尾扫了她一下,杨硕厚实的掌握住她冰凉的手。
他能了解她的感觉。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杨硕淡淡地说。
杜易言转头看着他,脸上有种无法描绘的忧伤。
“不要对我太好。”有时,无法回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在我面前,你用不着坚强。”
杨硕轻柔的话语间、掺人老歌余韵,软软柔柔的,有种劝诱的魅惑。
车窗外的霓虹消失得很快,就像回忆,过了那阶段再回想,不过是一眨眼。
是时间无情吗?也许游走在时间中的人才最无情吧?
“我想去海边,我想看看海边的天空。”突然有了种想接触无际海天的欲望。
“好。”杨硕干脆的回应。随着应话声,车子猛地一转,像子弹——样的冲了出去。
杜易言把车窗打开,风声呼啸得让人感觉到奔驰的快感。
杨硕也将天窗打开来。
“啊——”杜易言朝着车窗外大声吼着,胸臆间的忧闷霎时间让风给吹得干净。
“这里是哪里?”到了目的地后,杜易言睁着大眼,看着这个可以见到海,也可以看到繁华城市灯火的地方。
“和平岛。”
杨硕将车停在岸边,放下两人的座椅,将杜易言拉躺下,一起仰望着夜空中数不清的寒星。“这里的星星不错吧?”
“嗯。”
“我常常一个人来,有时候就这样看着星星,—看就是一个晚上。”杨硕低沉的语音,像徐风拂在青草上,有种虚幻般的清寂。
“你不该这样的,如果多花一些时间在婚姻上,你现在会快乐的多……”
“我宁可在这里寻找回忆。”他的话,淡淡的。“从没带过人来,我把第一次给了你,你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你还记得那时……”易言很惊讶。
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记得,原来他也……一股暖暖的感觉荡漾在心海,令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感觉,一时间消散了。
杨硕笑了。“怎么忘得了?”
杜易言看着他,眸子渐渐湿了。
“下去走走吧。”杨硕打开车门走出去,杜易言也跟着下车。
较远处的岸边有火光、笑语,有学生在烤肉、野营。
步下石阶,海浪声更响,仿佛有种侵略性。
“刚到美国时,我很难过,无法念书,—心只想想办法回台湾。有一天,我拿了车钥匙,偷偷将车子开出去,开了好久好久,直到一片大海挡住了我。
我就在那边傻傻地待了一整晚,直到隔天清晨,警察才把我带回到闹了一天一夜的家。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海了……”
“对不起……”微风般的声音,带点哽咽,她不知道他会那么苦。“我不该瞒你的……”杜易言抱住他结实的身躯,安慰着他,也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杨硕厚厚、暖暖的掌心揉着她乌黑细柔的发丝,两人静静地在满天星光映照下的海滩上相拥。
好一会,杜易言拉起他的手,轻轻捏玩着他厚厚的掌。漫步在咸咸的海风中,缓缓诉说:“住院时。我昏迷了好几天。直到快出院时,子柔的母亲拿了十万元来要我不要再回学校,也希望我们离开那里。 可是妈不肯。她认为我不可能会犯下那样的错,所以没理由离开。”
杨硕将她不安分游走在他掌心的手包覆住,拉环在他的腰侧,另一手则搅上她纤细的腰身,让她依附在他结实的臂弯里。
“后来,她们又来了一次,这次带来的是一张退学通知单,说我犯的罪是作弊和恐吓同学,外加勒索。”
“很好笑吧?他们定给我够罪名,足以让我进到感化院……”落寞的语声,和她脸上刻意表现出的笑容格格不入。
“所以你们就离开了?”抚着她的发丝,好柔、好软,很舒服的感觉,
“你知道我们在那里的处境,再加上这件事,还待得下去吗?是我劝妈离开的,我不要她再受那种无意义的苦。”
潮水声激荡着,一声声,像心跳。
双手轻柔地捧起她的脸庞,像掬起最珍贵的清泉,美丽清雅的面容让泪水占得满满,未干的泪痕融人新增的泪水,也滴人他满溢疼惜的心。
杨硕吻去她柔细面颊上像海水般的泪,仿佛这样就能吻去她心中的伤感,直到攫住那红艳的柔唇、将舌探人,舌与舌的交缠,使得被海风吹袭的身躯变得火热……
天地沉寂,只百浪涛声激荡在耳畔。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杨硕才放开她,将她揽人怀中。
呼吸渐渐平缓,牵着手,两人继续在海岸边漫步。
“到了美国没多久,我留逃回台湾,问了好多人,每个人都告诉我,你死了。那时,我真不知道自己活着做什么?”杨硕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声音变得幽远难测。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美国的,只知道,当我清醒了,已是半个月后的事。”
两人缓缓走着、杜易言靠紧他,脚轻轻踢着石子。
她的心情很复杂,知道阿硕对自己有感情,但从不知道竟如此深刻。
该怎么办呢?
她难以见容于世人的卑微背景,和肢体的残缺,除了给他困扰,还能带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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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边回到住处后,杜易言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傻傻的想着。
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再害阿硕了。
心念一起,她不让自己反悔,走到衣柜抓出自己少得可怜的衣物,胡乱塞到大包包内。
拉起包包拉练,看了房间一眼,她咬了咬牙,不准自己再留恋地转身步客厅气派、华丽,却冷清。雅致的红木长桌上,放着凌乱的文件,她走出。
过去一一整理、放好,然后随手拿起一张白纸。
要写什么呢?
蓦然涌上心头的酸楚,让她几乎无力招架,想放弃离开的念头。
泪水无法自抑地流下,她挥手欲拭,举起的手竟微微地颤抖着。
离开阿硕……比想像中难得多。
蹙紧了眉头,她随手写下——
再见了。
放下纸,易言转身走向大门,拉开了门,还来不及迎接再次袭上心头的伤痛,她已被蹲在角落的人吓了一跳。
“一定要这样伤害我吗?”杨硕的声音闷闷的。
杜易言心头酸酸的,像似含了未熟的青梅般。“我只是……”
“一只乌龟。”
她话末说完,便被他打断。
“什么?”杜易言一时无法了解接收到的讯息。
“我说你是一只大乌龟,从小就是,胆小又自以为是。”他低低哑哑的声音指控着她。 沉默着,杜易言没理会他的嘲弄,闷闷地问:“怎么知道我要走?”“我知道你的脑袋如何转动。”
“胡说。”她小声地道。“又不是蛔虫……”
“快了。”
他看她一眼。
“你从小到大都没变,胆子小,爱胡思乱想,不敢接受别人的情感,却又自以为潇洒,只会在面对问题时逃避……还有,你需要的不是这些东西。”
杨硕指指放在他身侧的一堆绘画工具、颜料。那是下午看完画展,他便要人送来的,原来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的。可惜——
“你需要的是一个龟壳、好方便你随时躲进去。”
“够了!你正在做很过分的人身攻击。”杜易言被骂得有些生气了,原本因哀伤而让泪水浸润过的明眸,因恼怒而显得灿亮动人。
“你现在不就想躲回你的铁皮龟壳里?对了……”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那个铁皮龟壳的押金,那里已经换人躲了。”
杜易言嘴巴顿时张得很大、很大。
“你竟敢这样做?”
杨硕没理会她,站了起来,将画具一件件提进去。
“你放在铁皮龟壳里的东西在我屋里,有空来领回去吧。”杨硕的眸子里闪着愉悦的光辉,双脚移着轻松的步伐,踱回了隔壁。
第八章
和业务主管谈着话,杨硕眼角余光不住打量着那个走路走得有些摇晃的女人。
不能怪他一心两用,因为真的很好笑。他知道她一定被刚才的并购案弄得头昏眼花了。
“杜特助,你还好吧?”
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这点。对于这些多余的关心,杨硕有些不满。
“等一下。”暂停那个主管的报告,他走过去将杜易言揽到身边,阻挡住其他人表示关怀的机会。
“继续。”
“呃,是。”
不只这个主管,其余刚开完会的人,也都被杨硕这占有性的举动吓了一跳,包括被困在他手臂间的杜易言。
她连挣扎都不敢,怕会惹出更尴尬的举动。
直到闲杂人等都回到各自单位,杨硕转头看向易言。
“这件案子不是你负责的,我只是要你旁听而已,你不要太勉强。”
他讨厌她这种快逼死自己的拼劲。原本便没受过商业训练,缺乏基础的人,硬是要求自己在短短时间内,便要进入状况,怎么受得了?何况这都是一些复杂的大案子。
“我不要白领薪水。”杜易言坚定的说,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她打算克服一件事——她要赶在任何可能的流言蜚语出现前,证实自己是有实力的,她要找回自信!
陪着杨硕走回办公室,秘书小李就敲了门,拿了份文件走进来,脸色有点难看。“总裁,这是你的传真。”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杨硕看了下,脸色也变得难看。
杜易言探了头,他却将它拿开。“先回你办公室。”他打发她走。
“怎么回事?”杜易言好奇的向小李探问。
“没什么。”小李笑笑的回应,却不肯透露内容。
杨硕很少有事瞒她。不过虽然疑惑,杜易言也没再探问,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小李看着杨硕不太好看的脸色。
他知道这事不能和杜特助说,总裁肯定会很火。而且他也不想伤害杜特助。他怀着忧心,走回秘书室去。
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很欣赏这个女人了,自然、不做作,又和善,真正和她相处过的人,都会知道,那张充满攻击性的传真,十之八九都是垃圾。
只是,他不知道,即使瞒着杜特助传真的内容,也藏不住放在每个楼梯间,那一份份的纸张,还有晚报的头版。
直盯看着手上的传真纸,杨硕觉得从未这么生气过。
父亲为妓院掮客……学生时代行为不良,勒索、作弊、威胁、男女关系混乱……均在校方留有纪录。现并逼迫开阳集团总裁杨硕与妻离异……
“真的非逼我赶尽杀绝不可?”平静阴冷的声音,有种嗜血的狂热。
“总裁,古特助来了。”桌上电话扩音传来秘书小李的声音。
“让他进来。”杨硕将传真放在桌上,人往椅背靠。
“杨硕,这太过分了,你看看这个……”开了门,古之浩还没进来,声音已急切的传来。
“怎么了?”古之浩愣了下。他还没报告,怎么这家伙的脸色就已像是吞了几斤的冰块一样,阴阴冷冷、怪里怪气的?
“什么事?”杨硕催促着问。
古之浩将手上那叠纸放在桌上,却见到放在文件最上方的那张传真。
“喔,原来你已经看过了啊!”难怪表情这么可怕。
看到古之浩拿进来的那些纸,杨硕蓦然站起。
“这些是哪来的?”
那一堆纸怕是有两、三百份,他不用仔细看都知道,内容和小李拿给他的那张传其一模一样。
“不只这些,每个楼梯口都放了一堆,员工们已经拿了不少去。”
杨硕掌握成拳,眸子闪着愤怒火光,他很快的拿起话筒,拨了几个键。
“石主任,立刻通知每个门口的人员,不准让杜特助离开大楼。”
放下话筒,他又按了下键。
“小李,立刻传我的命令下去——开阳全体员工,不准讨论今天那封黑函的内容,否则一律革职。”说完话,杨硕快步朝门口走去。
古之浩没勇气叫他。那男人现在就像只猛兽,随时会一口咬死人!
他正等待着被遗忘,杨硕却回过头来。
“把那些纸全部收起来,烧掉!”交代完,他又踏着迅疾的步伐离开。
他要立刻带小言离开公司,不能让她看到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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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楼梯间,清冷静寂,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
这里没人会来,是安全的……杜易盲不停地说服着自己。
“不用怕,不会有事的……别怕……”口中不停地说服着自己,却止不住那发自全身细胞的颤抖。
前面的阶梯上摆了四、五张纸,纸角随着风轻轻飘动,那纸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一样残酷的摧毁着她的心。
那些曾经伴随着她成长的流言、那些人们怀疑、评量的目光……正在她脑海里不断地放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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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硕走遍了整栋大楼。他从未因开阳大楼太大而生气过,直到今天。
找不到人!
整个大楼的保全人员除了守住大门的以外,全部都被他派去找人了,却直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你看这个!”古之浩匆忙走到杨硕身旁,拿了晚报给他看。
报纸上的画面狠狠撞入眸中,无可抑制的愤怒涨满杨硕胸臆。
报上头版印的,是易言大大的正面特写照片。照片下则是以放大的字体,完整的呈现那篇黑函。
杨硕眸里泛着森冷寒光,冷酷至极。
“通知律师团处理。另外,打电话给各报社、杂志社,说今天以后,我要是再见到任何一份刊物,刊登关于杜易言的报导,我就会抽掉他们全部和开阳有关的广告。”说完,他踏着大步伐,面色阴沉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