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冬儿气鼓鼓的模样,天浚就在心里窃笑。
反正冬儿无论是气得杏眼圆瞪,快乐地会心微笑,伤心而泪流满面,还是忧虑而愁眉深锁,他对她的爱也不会变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陷得如此深,明知道冬儿有意排拒他,他却不会逃、不会否认,爱上一个人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没有什么好收藏,他做事从来说一不二,敢作敢为,对爱情的执着也是一样。
看到天浚奸计得逞的模样,冬儿再没有什么好脸色,平日总是笑盈盈的她变得比冷脸阎王严君字更酷,因为她心底里有一股令她害怕的渴望,她想在离去之前多和天浚好好相处,回味当日的温暖。
矛盾在她心底互相纠缠,叫她好不痛苦。
天浚一手按在她正在批阅的文件上,中断她对他的漠视。
“你究竟想怎样?”冬儿眯起眼,略带敌意地瞪住他。
“你以为呢?”天浚但笑不语,眼光像在审视她那身男性打扮。
的确帅气十足,无怪乎一直未有人揭破她的身份。
冬儿推开他缠绕的大手,继续未完的工作,表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却是慌乱无措。
“你不打算向我交代清楚!”天浚剑居高挑。
“我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平淡的语调没有泄露她内心的惶恐。
“但我记得你还未给我答案。”他森冷地睨着她。
你是在享受被爱的虚荣感,还是玩弄人的快感呀?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他的指控言犹在耳,伤透她的心,既然当时她狠得下心,此刻她更不能动摇。
“是吗?”天浚双眼冒着星火,二话不说将冬儿扯进怀内,疯狂地吮吻着她娇嫩的唇瓣,以慰解他多日来的担忧,惩罚她的心口不一。
没料到天浚会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冬儿完全无力抵抗,她能做的,只是尽量管着自己的心,不让它进一步陷落,可惜理智就像脱了轨,她的抗拒渐被忘情取代,陶醉在他狂野中隐含温柔的热吻中。
像过了一世纪之久,天浚终于放开了她,两人气喘吁吁。
“你不也乐在其中吗?还敢说没对我动情?”若他不停下来,他可能会控制不住,他可以感到身体某部分已不听使唤。
冬儿伸手就是一巴掌,吃过一次亏的天浚迅速地挡下,借力使力的把她又一次拉进怀里。
“不是不承认爱我吗?怎么又投怀送抱呀?”天浚贼贼笑道。
想挣脱他的怀抱,冬儿使劲地扭动身子,却不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举动。
“别动!”他喑哑地低吼,“你不想我在这里要了你,就给我安份一点!”不知怎地,他愈来愈渴望她,她的心,还有她的身……但他很清楚他想要的是她的一切,不是单纯的欲望,只求发泄纾解,所以无论有多辛苦,他仍愿意为她忍住。
闻言,冬儿立即停下反抗,她知道他不是在说笑,隔着衣物她依然感觉到他对她的“反应”
天浚紧绷的表情令人得知他有多努力克制。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尤其在两人独处的日子,天浚只是抱她吻她,始终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她知道他在等她接受他,并不是对她不感兴趣,只是她已无法回应他的爱,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完全占据。
深呼了几口气,天浚轻轻放开紧锁的双臂,转身背着冬儿,可惜他的欲念并没有退消。
想了想,他还是悻悻然地离开这危险地带。
* * *
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岂知才两个小时,他又重新占领她的地方。
这一次,他的态度有了重大的改变,不再追问以前的事,不扯上和她的秘密有关的问题,经常摆出笑盈盈的模样,无论她如何故意激他,他就是不发脾气,不拂袖而去。
差不多一星期,他不理会场合,总是有意无意的吃她豆腐,公司上下已流传着不少不堪入耳的流言——
有人说齐凌冬不甘受龙天浚污辱,才会愤而辞职;有人说齐凌冬的妻子受不了丈夫是双性恋者,才会离开;有人说龙天承为阻止两人相恋,迫令齐凌冬辞职……
对于这些蜚短流长,龙天承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知道这是天浚的把戏,他希望借故令他赶他离开天龙集团,好让他自由地创出另一片天空。
不过几天下来,他的脸色却愈来愈黑。
他等着天浚玩腻,自觉地收敛,但他非但没有玩厌的迹象,反而愈玩愈起劲,就是在他面前也毫不避讳地对小冬搂搂抱抱,眉目传情,不禁令他怀疑天浚是否真的爱上一个男人。
严君宇他们则觉得天浚只是闹着玩,懒得理会那些荒诞的流言。
冬儿就没有那么好耐性,她的脾气愈来愈阴晴不定,平日甚少厉声责怪做错事下属的她,几天来已骂哭了三个女职员。
第七章
冬儿一边翻阅案卷,一边简述内容和意见,天浚火热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解说呀?”冬儿忍不住发飙地吼道,她的耐性快被天浚磨光了,要不是午后有重要的会议,龙创华要她先将细节向他解释,她才懒得理他。
“当然有。”天浚肯定地道,笑意不减地将她刚才向他详述的案子复述一次。
听到的不是单纯将她的话一字不少地复述,而是经过分析和整理,综合了他个人意见的独到见解,冬儿不由得打心底佩服他。
真不明白为何上天要那么不公平,总是对龙天浚特别厚待,不但给了他俊逸不凡的外表,还不吝啬给他一颗金头脑。他分明就没有专心地听她解说,偏偏她就连想找借口赶他出去的机会也没有,只能独自生闷气。
“你在想我怎可能同时专心地欣赏你的美丽,又能一字不减地消化你说的话吧!千万别为自己没有我这样的天才头脑而生闷气,气鼓鼓的会破坏你的美貌,而且嫁给我后,我可不会让你辛苦养家的,如果没有一点本事哪敢亲近你呀。”他洋洋得意的,一点也没被冬儿眼中的怒焰吓到。
几天来已知道她愈生气他就愈得意,冬儿索性懒得多看他一眼,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工作上。
冬儿的不予理会换来一阵静默,可没有令天浚心死。
他不断找话题来聊,她也只是爱理不理地答上两句。
几天来不分昼夜地工作,又要应付天浚三不五时令她胆战心惊的举动,冬儿实在疲惫不堪,她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大口的喝下去。
“你想我们的孩子会像你一点,还是似我一点呀?”
“咳,咳——”
被天浚的语出惊人吓倒,冬儿呛得猛咳,纵使她已立即用手捂住口,仍阻止不了刚送进口中的咖啡渍洒在天浚脸上。
见她咳得快要窒息,天浚无暇理会一身的脏乱,赶快走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背,让她顺顺气。
虽然效果和他所想不一样,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好歹也令冬儿不再漠视他嘛,也算得上成功吧!他自我安慰地想。
“闭上你的脏口!别再打扰我工作!要不立即滚出我的办公室!”冬儿愤然撂下最后通牒,她积下的工作足以要她不眠不休努力两星期,这下子被天浚在一边搅和,令她无法专心,叫她何年何月才忙完?
天浚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打内线命人把备用衣服送来。
看到他那身狼狈,冬儿心又软了,她用手帕轻轻拭去天浚脸上的水滴,清理他衬衫上的污渍。
近看着冬儿,见她深深的黑眼圈,他心疼死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
如此细嫩的肌肤岂会是男人能拥有的?对其他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天浚直觉笑话,同时亦感到庆幸,若非其他人眼拙,她可能早被别人缠上,更可能被天承发现她的真正身份。
“副总经理,你的衣服——”推开虚掩的大门,替天浚送换洗衣服来的秘书庄洛林登时吓得目瞪口呆。
拥吻?两个男人?他们真是……
高大的天浚低下头,冬儿的手则圈在他的颈项,为他除下沾上咖啡的领带,从庄洛林的角度看去,就像……
“你——你看到什么吗?”天浚装出吃惊的模样。
“我什么也没看见!”庄洛林慌忙抢白道。
“我们‘真的’没什么。”天浚刻意强调,反而令她深信不疑。
“庄秘书,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离开了。”冬儿岂会不知天浚想借庄洛林的口造谣。
庄洛林闻言即像脚底抹油一样溜掉。
她一离去,冬儿就以充满怒焰的双眸瞪着天浚。“你是故意的!”
“不让人关上门的是你,我怎料到她会看见我们的暧昧啊!而且我不是立即解释了吗?”天浚一脸无辜。“省省吧!庄秘书是秘书处唯一不碎嘴的人。”仿佛看到他在心里笑,冬儿气得咬牙切齿。
天浚耸耸肩,不实可否。
* * *
“天浚和小冬还未到吗?”龙天承不耐地道,但见天宏和久别的恋人愉悦地畅谈,他也气不出来。
天宏性格内敛,从不主动结交异性,他唯一的异性朋友可说是杨沛浠,得知他平安回来,她更立即赶回香港见他,所有人都认定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沛浠是美国知名的广告制作人,年仅二十六便在美国广告界打出一片天空,在异乡创出一番事业,不少妒忌她的人都在背后说她靠的是蛋脸和身材,但每每她制作的广告一推出,市场势必引起轰动,令产品的销量节节上升,公司商誉大增,外界不实的传言就不攻自破。
更难得的是沛浠并没有后台,她出身于小康之家,家景不怎么富裕,所有的成就都归功于她的双手。
她和龙家兄弟在六年前认识,当时天浚和她是同学,同是校内的风云人物。
读书时代,她已开始自力更生,四处做兼职为自己赚取生活费、学费,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和人生经验。
尚未毕业,已有多间大公司邀请她加入,短短三年间,她在竞争激烈的广告界里创造了不少奇迹,奠定她在广告界的女皇地位。
纤细柔弱的外表,令人难以相信她有一颗不输任何男人的奋斗心。
严君宇、杜逸凡和穆佑岚才与她认识,就在言谈中被她的才气吸引,鲜少地佩服一个女人。
“对不起,我们迟到。”天浚笑盈盈地走进会客室,跟在后面的则是脸如死灰的冬儿,她才刚被偷香,不生气才怪!
“让我来介绍,杨沛浠,Fion。”龙天宏拉着沛浠的手,热络地介绍。
其实天浚和沛浠早已认识,只是龙天宏太高兴,忘了他们本来就是同学。
沛浠没好气地笑着,眼角不经意扫向站在天浚身后的冬儿身上,脸上的笑容瞬即僵住了。
“冬冬,真是冬冬——”眼前尽是迷蒙,沛浠只觉一阵鼻酸,泪水如泉涌!摇曳的身躯拖着缓缓的脚步向专儿移近。“你没有死……”她微抖的手轻轻抚摸冬儿的脸,生怕稍一用力,她就会消失于眼前。
愣了半秒,冬儿内心警铃响起,她二话不说,快步上前搂住沛浠,用她娇嫩的唇封住沛浠欲言的樱唇。
女人吻女人,的确有点恶心,不过她已别无他法,她不能让沛浠泄露她的身份。
处于极度惊愕的岂止被莫名其妙地吻住的沛浠,连带其他人也万分震惊。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冬儿是女人,不会误会她是同性恋,但众所周知沛浠是龙天宏的女朋友,这样一来专儿岂不是在挑战龙天宏。
“什么也别说。”冬儿用意大利语对沛浠说,她知道在场只有她俩懂得这种语言。
冬儿慢慢放开双手,让沛浠面对着她。
好不容易沛浠才恢复过来,对冬儿上下打量一番,才发现她的一身男生打扮,立即警戒地察看严君宇、杜逸凡和穆佑岚。
“他们不是。”冬儿知道沛浠在担心什么。
冬儿的父母八年前在一次交通意外中身亡,留下庞大的遗产给年仅十六的她,之后,她接连不断地遇到大小的“意外”,直到六年多前,她前往高山滑雪失踪,几经搜索仍找不到她,此案便成为悬案,她一直被当作失踪人口。
沛浠和冬儿一起长大,冬儿的母亲更是她的钢琴老师,凌氏夫妇去世后,她和冬儿暗地里搜寻她父母被害的证据,她们相信那次车祸并非意外,而是有人精心策划以谋财害命的毒计。
可惜尚未查出端倪,冬儿就失踪了,坚持了六年,沛浠始终未放弃找寻冬儿,更一直没有离开冬儿失踪的国家——美国,若非得知天宏获救,她可能仍留在美国,搜寻冬儿的身影。
“那么!”沛浠狐疑地端睨在场的各人。
“别让我的身份曝光,在这里我有另一个身份。”冬儿几句话便概括了她目前的状况。
令沛浠震惊的是冬儿竟已结婚,不,是已成未亡人。
为什么疼爱她、关心她的人都一一离她而去?
冬儿比她还小两岁,怎么她却已历尽沧桑?
失去亲人、爱人的痛苦为何始终对她纠缠不休?
愈想,沛浠哭得愈凶。
为安抚她失控的情绪,冬儿紧紧的拥着她。
久违亲人的怀抱,冬儿亦忍不住痛哭失声。
看着两人抱头痛哭,所有人都有一肚子的疑问。
最恼怒的莫过于龙天承,他一心安排沛浠到香港,为的是要撮合她和天宏,怎料她一见小冬便上前抱住他,两人更毫不避讳地拥吻,若非他定力过人,恐怕小冬脸上已印上五爪印。
倒是龙天宏脸上只有错愣,并无妒恨之意。
他和沛浠是很谈得来的朋友,却不是来电那一种,只不过大家总爱把他们凑成一对,两人懒得解释,才会令人误会他们是默认。
天浚脸上并无波澜,内心却是风起云涌。
他当然不会以为冬儿是同性恋,但他心里却响起强烈的警号。
她真的那么讨厌他?讨厌得要让他以为她是同性恋?
她明知道大哥的安排,却仍挑衅大哥,是为令他怕她被伤害不得不放她走?
“另一个身份?”严君宇率先打破僵局,身为秘书处主管,他一直未停止进修,最近他正开始学意大利语,只是冬儿说得太快太轻,他只听到几个单字。
冬儿微征,警戒地看着严君宇,从他眼神内知道他没有听懂她的话,立即在脑海搜寻刚才所说的片段,编一个亦真亦假的故事。
她坦诚了自己另有一个身份,但她表示无意要其他人牵涉其中。
她将父母被害,自己被仇家追杀的事略加修饰地道出,故事的后半段则改成她为保儿子的安全,用另一个身份避开仇家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