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嘴里说了句什么,沿梅尔的脊背从上到下印上一串吻,“你为什么不忘掉他们而想想我呢?”
梅尔笑了笑,把白兰地放到床头柜上,“或许我会的。”她猛一翻身坐了起来,塞巴斯蒂安差点被掀到床下。梅尔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就势俯下身去,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你跑不掉了。”
他咧嘴笑笑,咬住了她的下嘴唇,“是的,是的。”
“我要对你实施一会儿管制。”她吻着他的鼻尖、脸颊、下巴,然后是嘴唇。“从你嘴里饮白兰地要比从酒杯里饮味道好得多。”
“再试试,看是不是真是这样。”
她眼里含着幽默,嘴唇移过来,深长的一吻,“呣——的确更好。我真的很喜欢,唐纳凡。”她把自己的手指与塞巴斯蒂安的交叉相握,又去吻塞巴斯蒂安的脖子,看到塞巴斯蒂安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挣脱的样子,她很高兴。
她挑逗着塞巴斯蒂安,吻着他的身体,撩拨着他的欲望,也撩拨着自己的欲望。她能感觉得到塞巴斯蒂安身体的什么地方温暖,什么地方凉一些,什么地方脉动坚实有力。她喜欢塞巴斯蒂安的体形:宽宽的肩膀,结实光滑的胸脯,一吻就猛一收缩的平平的小腹。
她也喜欢手指在塞巴斯蒂安身上滑动。自己的手比他的肤色要白一些,指上的戒指在明暗对比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她把脸贴着他的脸蹭着,心头涌动的不是一般的温情,而是一股像酒一般热烈的从地下泉眼中喷涌而出的深情,这种情感彻底淹没了她。
她感到喉头发紧,两眼灼灼,一颗心在融化……她长出一口气,又吻住了塞巴斯蒂安的嘴唇。
塞巴斯蒂安一边感受着梅尔的亲吻一边想,今夜,她成了巫师,她有了支配他一切的天赋才能,带走了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需求和他的未来,把这一切都捧在了她的手心。
他喃喃地倾吐着对她的爱慕,一遍又一遍,只是他说的是祖先凯尔特人的语言,梅尔听不明白。
他们一起动起来,在床上翻滚着、仿佛这床是一片令人陶醉的湖。月亮渐隐、夜已深沉时,他们已彼此消融,慑服于对方的魔力了。
当梅尔从塞巴斯蒂安身上坐起时,她的身体在灯光下闪着微尤,两眼充满着欢情,燃烧着爱欲,塞巴斯蒂安心想他从未见到过梅尔这般美艳动人,自己也从未这般健壮。
你求我应,他们又融为一体。这一刻是那么甜蜜,那么炽热,那么美妙。
她再把他抱得更紧些,身上掠过一阵幸福的颤栗。
他俩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相握,冲向另一座峰顶。
及至两人筋疲力尽,浑身绵软,她把头埋在他怀里,丝毫也没觉察到自己已两眼潮湿。当塞巴斯蒂安伸手抱住她时,她又是一阵颤抖。
“就这样,”她喃喃如呓语,“整夜这样,别走开。”
“我不会。”
他抱住她,她沉浸在爱河里,在困乏中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
要想看看银宫美容院和健身俱乐部的预约登记并不难,梅尔知道,只要你多给笑脸,多给小费,几乎没有打听不到的事;如果她多给点小费,让自己的日常安排与琳达的保持一致是不难做到的,难的是她一整天都穿那种紧身健美服。
梅尔与十几个女人站好位置,准备上增氧健身课。她朝琳达友好地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怎么?你也来试试?”红头发伸手摸摸头顶,看吸引人的发型有没有搞乱。
“谢谢你的指点。”梅尔回道,“因为搬家,我有一个星期没练了。身体要变形可用不了多久。”
“可不是吗!我一旅行时——”她的话说了半截儿,教练打开了一台录音机,开始放一首旋律易记的摇滚乐。
“该上课了,女士们。”所有的人都面带微笑,肌肉绷紧。教练把脸转向教室前面的一面大镜子。“现在,前伸!”她一边示范一边用她充满活力的声音喊着。
梅尔跟着大家做完一些预备活动、热身活动,又进行了一些要求更高的基本功训练。尽管她自以为体型不错,用不着参加什么健美班,但她必须跟着做每一个动作。显然,在这个高级健身班里,她比别人差一大截儿。健美运动既让人体态优雅,也让人难以忍受。
课还没上到一半儿,她已经恨透了这个活蹦乱跳、扎着马尾巴辫、声音欢快的教练。
“再让我抬一次腿,我就不干了。”梅尔小声嘀咕着,声音虽小,但琳达还是听到了,并投过来一个鼓励她坚持下去的微笑。
“我也跟你差不多。”她一边做着教练称之为“提拉”的动作,一边喘着气说。“她顶多二十岁,该死。”
梅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音乐停了,女人们一个个大汗淋漓,瘫倒在一起。
当脉搏跳动的速度降下来,汗落了以后,梅尔走到琳达的旁边坐下,用一条毛巾捂在脸上擦着。 “这就是十天没锻炼的结果。”她显得疲惫不堪地长出一口气,把毛巾从脸上拿下,“可按我的计划,今天要练一整天。”
“我知道你的感受。接下来我要做减肥训练。”
“真的吗?”梅尔朝她笑笑,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我也是呀。”
“不是开玩笑吧?”琳达低头用毛巾擦擦脖子,她抬起头又说道,“那我看我们要一块经受折磨了。”
她俩做完减肥又去做蹬车运动,做完蹬车又去做踏车,出汗越多,关系越亲密,谈话从运动健身转到男人,又从男人转到以往经历。
随后,两人一同洗了桑拿和旋涡浴,最后又去做了按摩。
“真不相信你会辞掉工作回家料理家务,”琳达趴在一张有衬垫的按摩床上,两臂放到下巴下面,“我真不敢相信。”
“我自己也不习惯。”梅尔叹了一口气。女按摩师正给她做背撇摩。“说实话,我也拿不准自己究竟该怎样,现在只是一种试验吧。”
“噢?”
梅尔犹豫了一下,为的是让琳达意识到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我和我丈夫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运气不佳。我们尝试过了各种方法、做了各种检查都没有结果,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在家休息一阵子,扔掉工作的紧张……说不定会发生奇迹的。” “真不容易啊!” “是啊。我俩……都是独生子,双方父母都只有一个孩子,所以很想有一个大家庭。真不公平!我们有漂亮的房子,有稳定的经济收入,婚姻生活也很美满,但就是没有孩子。”
琳达的脑子里肯定在想赚钱的机会又来了,但她却装出很同情的样子。“我想你们已经试了一段时间了吧?”
“好多年了。都是我的问题。医生说我能怀孕的机会可能很小很小。”
“我并不想让你生气,不过你想没想过领养一个?”
“想没想过?”梅尔努力让脸上的笑显得很无奈。“我都说不清我们在准备领养孩子的夫妇名单上登记了多少次了。我俩都认为我们可以接受一个非亲生孩子,可以爱他,可以给他许多,但……”她又叹了一口气,“我想这有点自私,但我们确实想要一个孩子。领养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更容易些,但我们不想。他们告诉我们也许还得等上好几年。真不知该怎样面对那一间空屋。”她眼里充满了泪水,但她努力没让眼泪流下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有点爱动感情。”
“没什么。”琳达隔着一张桌子伸手来拉梅尔的手,“我能理解你。”
中午,她俩每人吃了一盘菠菜色拉,喝了一杯加冰块果汁。她们的谈话又慢慢回到了个人生活上来了。梅尔扮演着天真而感情丰富的玛丽·爱伦·瑞安这个角色,将自己的婚姻生活、希望、恐惧一古脑儿全说了出来,为了把戏演好,有时还挤出几滴眼泪又勇敢地擦掉它们。
“你还不打算结婚?”梅尔问。
“我?噢,不!”琳达大笑。“我结过一次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我来讲,婚姻太约束了。杰斯伯·加姆和我将生活安排得很好。我们彼此喜欢,但生意还是各做各的。我喜欢来去自由。”
“真羡慕你。”你这个铁石心肠的荡妇——梅尔在心里骂道。“在我遇到唐纳凡之前,我也打算终生独身,过自己的生活。倒不是我后悔爱上一个人结了婚,但我想大家都羡慕能独立生活的女人。”
“我适合过这样的生活。但你也不错嘛。你有一个疯狂爱着你的老公,他事业成功,你们有一座漂亮房子,差不多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梅尔低头看着自己的空杯子,“差不多。”
“你们等有了孩子就完美无缺了。”琳达拍拍梅尔的手。“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梅尔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把装健身衣的挎包随便一丢,又把鞋随便一甩。
“回来了。”塞巴斯蒂安正从楼上平台往下看,“我正打算派一个搜查组去找你。”
“你最好带一副担架。”
塞巴斯蒂安脸上的笑容没了。 “受伤了吗?”他已经开始下楼,“我本该一直留意你的。”
梅尔朝他大喊大叫。“受伤?你真不知我受了什么罪。那个健身教练是个魔鬼,她叫佩妮,不知这名字对你有没有用。她精力真他妈充沛。后来我又落到一个叫迈吉的手里,她强悍得像亚马孙女王一样,教我练减肥,那么多讨厌的健身器。我踢、拉、蹦、跳、蹲,一天下来骨头都散了架。”她皱皱眉头,一只手按在胃上,“我一天就吃了几片菜叶。”
“噢,”他吻一下她的眉,“可怜的宝贝儿。”
她把眼睛眯了眯。“我现在只想打人,唐纳凡,就打你吧。”
“我给你准备一份精美的快餐怎么样?”
她的嘴撅起来道:“冰箱里有比萨饼吗?”
“恐怕没有吧。过来。”他搂着梅尔的肩膀,领她到了厨房。“你边吃边给我讲好了。”
她很听话地在铺着茶色玻璃的餐桌旁坐下。“这一天还真有收获。你知道吗?她——琳达——每星期有两天都是这样安排的。”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走到橱柜翻找一袋炸土豆条。“搞不懂为什么不管什么人都想那么健康,”她嘴里满满的,“她好像脑子还可以,真的。我是说,你一开始给她谈话时,会觉得她通情达理,挺聪明的。”梅尔眼睛变得冷峻起来,又坐了下来。“但谈下去你就会发现,她十分狡猾,而且残忍冷酷。”
“我想你跟她没少谈吧?”塞巴斯蒂安抬头说道,他正在做一个特大个儿的三明治。
“可不是。我把心都掏给她了。她知道我怎么样在20岁时失去了双亲,怎样在几年后遇到了你,怎样与你一见钟情,你又是怎样潇洒浪漫。”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土豆条咀嚼着。
“我是这样吗?”他把做好的三明治和一杯梅尔最喜欢喝的饮料放到她面前。
“当然。你把玫瑰花撒满我全身,带我去跳舞,在月光下长时间漫步。你狂热地爱着我。”
看她狼吞虎咽地吃着三明治,塞巴斯蒂安笑了。“我敢说我当时就是这样。”
“你还求我嫁给你。天哪!真好吃。”她闭上眼睛咽下一大口。“我说到哪儿了?” “我求你嫁给我。” “对。”她端着杯子的手一挥,“但我一开始很谨慎,不过最终还是与你同居,并被你完全征服了。从此以后,我的生活就像童话故事一样美好。”
“我听起来倒还像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当然了!我起劲吹嘘,说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只有一件事让我伤心。”她略一皱眉,边吃边说。“你知道刚开始时我觉得编谎言骗她有点于心不忍,我清楚这是工作,很重要的工作,但就是觉得这是算计。她很友善,对我很好,让我感到不该骗她中计。”
她又拿了一块土豆条,边吃边理着思绪。“后来,一提到孩子的事,我就感到她变奸诈了。所有那些温柔都不见了,她还在笑,还在假装同情和友善,但心里边却在盘算怎么样利用这个机会再捞一笔钱。所以,我就觉得编些谎话骗骗她没什么了。让她从我嘴里知道得越多越好,你说呢,唐纳凡?” “你很快就会再见到她吗?” “后天。到美容院做美容时。”好像还不十分满足似的,梅尔把面前的空盘推到一边。“她认为我是个总想与她一块儿做事的女人。”梅尔做出一副苦相,“我们还说到了一块逛商店。”
“为了工作我们多辛苦啊!”
“你苦什么呀!你一个上午都在打那种小白球。”
“我可能没告诉你我很讨厌高尔夫球。”
“没有。”她咧嘴笑笑。“好吧,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我们在第四发球区碰到了,当然是碰巧见面了。”
“那还用说。”
“接下来我们就一块儿打球,”塞巴斯蒂安端起梅尔喝剩下一半的饮料呷了一小口。“他发现我妻子很迷人。”
“那是自然。”
“我们探讨了生意,他的,我的。他很有兴趣做点投资,我就给他提供了几个房地产方面的建议。”
“聪明。”
“我说碰巧自己在俄勒冈州有一处地产,我正考虑着如何出手卖掉。而且,我们还一同饮了酒,谈到体育、健身的事。我想方设法把话题转了过来,说我希望有个儿子。”
“为什么只说想要儿子?”
“我告诉他,高尔夫球是一项男人的运动。有个儿子可以承袭我的姓氏,可以与我一块打球。话说得天衣无缝。”
“女孩子也会打球,”梅尔喃喃着说,“没关系。他接你的话了吗?”
“他非常审慎地接了一句。我支吾了一阵,露出了很为此烦恼的样子,然后又转了话题。”
“怎么会这样?”她坐直身子, “你既已钓到了他,怎么又把他给放了?”
“因为我感到应该这样。这一点请你相信我,梅尔。如果我这么快就对他如此信任,加姆一定会怀疑我的。这不同于你和那个女人,你们之间更自然些。”
她想了半天,虽然还皱着眉头,但点了点头。“好吧,就算是这样吧。看来我们俩的基础都打得不错。”
“你进来前,我刚给德弗罗通了话。明天他们要对琳达,哥拉斯进行全面调查。一旦加姆对我们有什么怀疑,他会立刻通知我们。”
“很好。”
“还有,我们将应邀参加加姆和他的情妇琳达举行的周末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