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给我们四间连在一起的房间。”夏蓝蓝朝柜台接待员说道。
柜台小姐低头看看电脑。“只剩四楼有四间相连的房间。”她抬起头来看夏蓝蓝,谨慎地问道:“你们介意住四楼吗?”
夏蓝蓝不解地望着柜台小姐,这问题有点奇怪。
“喔,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忌讳?很多中国人对‘四’很敏感,不喜欢住四楼。果是外国人,我就不会这么问了。”柜台小姐连说明。
“噢,原来是这样。”夏蓝蓝恍然大悟。“我想我们四人都没有这种禁忌,况且我们也别无选择,不是吗?”她的语气略带些许无奈。
她只求这趟旅程能够平静顺利,不要再吵吵闹闹,哪还顾得了迷不迷信。
“这样就没问题了。”柜台小姐露一贯的笑容。
她取出四把钥匙放到柜台上,房号分别是:402、404、406、408。
夏蓝蓝拿了406号房的钥匙。赵世扬随之取走408的,他用眼光暗示崔翎,崔翎立刻伸手要拿404,但沈玉书的手抢先落到404号房的钥匙上。
“哼!”崔翎不悦地噘噘红唇。
“我们上楼。”沈玉书懒得再理他们两人,他揽住夏蓝蓝的肩,轻声说道。
“嗯。”夏蓝蓝点点头。
崔翎只好拿起唯一剩余的钥匙。
“喂,四楼该不会是闹鬼吧,不然,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问?”崔翎撇唇问向柜台小姐。她受了那么多气,总得找个人调剂一下心情。
柜台小姐脸色变了变。“闹鬼?!我们是新饭店,怎么会闹鬼呢?”
“谁说新饭店就不会闹鬼?就算昨天才开张,只要有人死掉,照样会闹鬼……”
夏蓝蓝和沈玉书对看一眼,无奈地走向电梯。
“没这回事。”柜台小姐沉着地答道。
“哼,你骗我对不对?我光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说谎,说,哪个房间闹鬼?该不会是我的房间吧?!”
“绝对没有闹鬼的事……”
“是吗?我可是会通灵喔,你冉小说实话,我晚上就唆使冤死鬼来抓你……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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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夏蓝蓝睡得特别香甜。
紧凑的飞行,左右为难的尴尬,忐忑不安的心情,这些白天里令她精神紧堋的因素,都被沉稳的睡眠吸收滤净。翌晨,夏蓝监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中庭咖啡座,神采飞扬的她和昨天那个灰头土脸的夹心饼干判若两人。
用过早餐之后,他们决定搭三轮车游览合肥市。
沈玉书拉着夏蓝蓝跳上一辆装有遮篷的三轮车,赵世扬和崔翎立刻拦了一部出租汽车,紧紧地跟在三轮车后面。
“请骑慢一点,我想好好看一看这个城市。”夏蓝蓝朝三轮车夫说着。
“是的,老板娘。”三轮车夫转过头来,朝夏蓝蓝露出友善的一笑。“我们合肥有很多值得观赏的风景名胜,你们一定会玩得很开心。”
“我也是这么想。”夏蓝蓝笑道。
“老板娘,既然你们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玩,那么我就先载你们去本市最著名的包公祠玩好了。”车夫见夏蓝蓝美丽又和善,忍不住向她建议。
“包公祠?”夏蓝蓝惊叫。“你说的可是铁面无私的包青天?”
“是啊,就是那个包公。”车夫边踩车子边答。“包公祠建在包河中的香花墩上,据说包公当年便是居住在香花墩中读书。后来,宋仁宗想要把巢湖赐给包公,包公怕子孙会因为分家产而闹翻,坚持不受,仅要了城南的护城河,反正河水又不能分,子孙是不会为了一段护城河而反目成仇,所以那段河就被称为包河。”
“哇,原来有这个典故。好,我们就去包公祠逛逛。”夏蓝蓝兴奋地答应着。
她对安徽毫无认识,来大陆之前又忙着毕业考,根本没有时间去搜集资料,然而她是个求知欲极强的女孩,绝不甘心只做浮光掠影的浏览,三轮车夫的介绍令她既兴奋又开怀,她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
“是。”车夫高声回答。
沈玉书搂住夏蓝蓝的肩,夏蓝蓝顺势把头枕在他壮阔的胸前。
“糟糕,车夫把我想讲的话都讲完了。”他附在她耳畔低语。
“你也知道包公祠的事?”夏蓝蓝很讶异
“我不知来过安徽多少次,包公祠的事,我岂有不知的道理?”
“噢——”夏蓝蓝同情地望着他“原本想发表的资料被人抢先一步发表,的确是一件很惨的事,不过——”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亲了他的脸颊一记。“这应该足够弥补你的损失吧?”
“当然不够。”沈玉书突然攫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拉入他怀中。“虞姬,我想你,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念着你。天啊,我多么希望分分秒秒都拥着你,吻着你,抚摸你……”他低头亲吻她的双唇,浓烈的情感沸腾得犹如一锅热水。
夏蓝蓝也热烈回应着。
她感到自己身体中有一处空虚,唯有他才能填满。
两人在座位上缠绵拥吻。
车夫从后视镜瞥见后座的情形,不禁露出会心的一笑。
由于遮篷的缘故,尾随在三轮车后的崔翎和赵世扬,并不知道车座里发生了什么事,唯一令他们两人纳闷的是——
“奇怪,三轮车的遮篷怎么会突然震动得那么厉害?”赵世扬盯着前方,自言自语着。
“可能快坏了吧!”崔翎嘟嘟唇,不以为意地说。
“真可怪,刚才还好好的。”赵世扬望着遮篷,喃喃说道。
崔翎又望望剧烈晃的遮篷,蓦然,一个令她气结的念头划过脑海。
“贱女人!”她突然破口大骂。“那个女人真是不要脸,竟然在三轮车上勾引我表哥,无耻,下流,婊子!”
赵世扬一听,脸色僵成紫黑色。“没想到蓝蓝竟敢公然在街上……”他气得说不下去。平时,蓝蓝圣洁得连手都不让他握,可是她和沈玉书竟公然在路上亲热,可恶,蓝蓝分明是故意给他难看嘛。
遮篷晃得愈剧烈,崔翎和赵世扬眼里的怒火就愈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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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虽是个具有两知多年历史的占城,然而,经济起飞改变了它原来的面貌。
大街旁矗立着一栋又一栋的公寓楼房,这些灰蒙蒙的楼含大都只有两层或三层,店家的商招杂乱无章地立在每个醒目的地方,阴暗的骑廊水仅权充脚踏车停车场,更是摊贩叫卖的地方。
这样的街景很熟悉,它令夏蓝蓝想起台北一些比较老旧的区域,像是圆环、西门町等地
奇怪的是、合肥的街市看起来十分美丽,毫无台北旧商区的凌乱与脏乱。
夏蓝蓝好奇地探究原因。原来是一片片翁郁的绿树美化了这个城。
“合肥怎么种了这么多树木?”夏蓝蓝仰头望着沈玉书。
“我们合肥有个外号叫‘绿色的志城市’,是全国绿化程度最高的都市。”耳尖的车夫立刻自豪地表示。
夏蓝蓝和沈玉书相视一笑,这个热心善良的车夫俨然是个最佳导游。
三轮车滑入一片浓荫之中。
“这儿就是包公祠了。”车夫转过头来对他们说。
为了答谢车夫的热心,夏蓝蓝付了双倍的车资。
车夫谢了又谢,还说他中午会再到这儿来。
“我们一定会再搭你的车子。”夏蓝蓝斩钉截铁地表示。
沈于书扶夏蓝蓝下车。但当她踩到地面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眼前的景物忽然摇晃了起来,尚未站稳的她只觉天旋地转,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她踉踉跄跄地倒入沈玉书的怀里。
“虞姬,你怎么了?”
“老板娘,你没事吧?”
夏蓝蓝听见沈玉书和车夫同时惊叫起来。
然而,她的头仍然晕得像个无法停止的陀螺,她脚下的土地仍然隆隆晃动着。
她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只能紧紧抓牢沈玉书的腰际。
“夏蓝蓝,你比我想的还不要脸!”一记刻薄的辱骂响了起来。
夏蓝蓝当然知道这个骂她的女孩是谁。
“你不但在三轮车上勾引我表哥,还在公共场所公然搂抱,妨害风化。哼,你以为你现在在拍爱情电影啊!脸皮真厚!”
“滚开!你们两人都给我滚!”沈玉书暴怒的斥责。
“蓝蓝,你太令我失望了。”
夏蓝蓝听见赵世扬的喟叹。
“滚——”沈玉书咬牙切齿的大吼。
一阵杂沓的足音匆促的离去。
夏蓝蓝还是虚弱无力地趴在沈玉书怀中。
“老板,我们先把老板娘扶到那边坐着吧。”车夫好心提议。
夏蓝蓝感到自己的身体被轻托起。
“虞姬,你到底怎么了?”
沈玉书担忧的昵喃旋绕在她耳畔。他的脸庞摩挲着她冰冷的脸蛋,他温暖有力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冷汗淋漓的背部。
过了许久之后,夏蓝蓝才觉得好一点,她抬眼望望沈玉书,苍白的双颊血色尽失。
“虞姬。”他立刻轻抚她的脸。“你没事吧?”简短的言语中有着太多的焦虑与关怀。
夏蓝蓝抿出一丝虚弱的笑意“我没事,只是不知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沈玉书想了想,低低问道;“你有贫血?”
“贫血?不,我没有。我知道很多女孩都有贫血,但是我没有这种毛病,我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况且,我早餐吃了那么多东西,精神和体力都处在极佳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会感到不舒服。这晕眩来得甚是奇怪,我从没遇过这种情形。”
“你今天的气色的确很好。”沈玉书用嘴唇碰她的脸颊,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静立一旁的车夫讶异地望着夏蓝蓝,蓦然,一道灿烂的光华照亮车夫干瘦乌黑的脸孔。“我知道了!”他兴匆匆地喊道。“晕乡症!老板娘刚刚是晕乡。”
“什么症?”夏蓝蓝和沈玉书异口同声问。
“晕乡症。”车夫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晕乡症?”夏蓝蓝听得满头雾水。“晕乡?我知道有人会晕车、晕船、晕机,可是我从没听过有晕乡这回事。”
“老板娘,也难怪你不知道,其实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若不是亲眼瞧见你方才的情况,我还不知道我爷爷说的是真的。”车夫雀跃不已。
“你爷爷?”夏蓝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仰起脸望着车夫,浓淡合度的秀眉微微蹙了蹙。怎么连他爷爷都搬出来了?
“是啊。”车夫兴高采烈地答。“我爷爷是个民俗学家,他知道很多奇怪的风俗。从前他还活着的时候,经常讲一些有关安徽的怪事给我们听,晕乡石的故事就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晕乡石的故事发生在明朝,当时有位离乡背井的游子染了病,他思乡情切,想回家见父母最后一面,便不顾一切回到故乡来,不料,他竟然在离他家几步之遥的包公祠前面发病,死在一块黑色岩石上。从此以后,许多归乡的游子坐到那块岩石上休息时,都会感到头晕目眩,晕乡症的传说因此而流传开来。不过,我爷爷说现代的交通很发达便利,离乡返乡容易多了,因此,除了少数和这块土地特别有渊源的人之外,已经鲜少有人会出现晕乡症。”
“但是,我刚刚是踩在土地上,并非踩在岩石上啊——”
“不,老板娘,你刚刚一定是踩到了那块岩石。”车夫摇摇头。“从明朝到现代,合肥市和包公祠经历过不少次的扩建整修,我爷爷说那块黑岩石被埋入泥土中去了,现在,我终于知道它埋在什么地方。”车夫得意洋洋地道。
“我得了晕乡症?”夏蓝蓝摸摸自己的脸颊,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沈玉书。
“听起来很合理。”沈玉书忽然露出笑容。
夏蓝蓝自然知道沈玉书在想什么。
“老板娘,你的父母一定是安徽人吧,否则你不可能会晕成这样,”车夫自信满满地说。
“哦——”夏蓝蓝见车夫笑得那么自得,一时之间倒也不忍心说出真相。“应该是吧,差不多。”她含糊带过。其实,她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曾曾祖父母都在台湾土生土长,和安徽根本扯不上关系。
“我就知道。”车夫骄傲地说。
车夫走后,沈玉书附在夏蓝蓝耳畔说:“你看,又是一项证明。虞姬,你的前世属于这儿,你的鲜血渗落在这块土地,它们正在呼唤你。”
一望无际的荷田擎起朵朵粉花,淡淡的荷香自四面八方飘来,空气里浮满了清新的甜味。
树梢送下七彩的光谱,婉转清脆的鸟啭此起彼落,宛如一曲曲动人的曲调。
夏蓝蓝望望四周,心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感觉。
这空气,这清甜,这阳光,这鸟声,还有拂面雨过的清风……这一切仿佛似曾相识,她仿佛呼吸过相同气息的空气,仿佛同的清风亲吻过……
夏蓝蓝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的下巴微微昂起,娇俏的脸孔辉映着七彩的光芒。
“好奇怪的感觉。”夏蓝蓝合上眼帘,叹息地道。
“什么样的感觉很奇怪?”沈玉书轻轻揽住她的腰,生怕她会再度晕厥。
“这空气,这风,这阳光……噢,这种感觉太复杂了,我说不出来,它们给我一种既安全又危险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好像感到很快乐、很满足,可是我又同时感到焦虑和悲伤,我不知道,我的心好像快要爆炸了……”她咬咬嘴唇,低垂着眼。
“不要再想了。”沈玉书搂她入怀,心疼不已地说着。他当然希望她能记起前世的回忆,但是,他不要她在情感边缘挣扎,她今天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
“你真的很爱我,对不对?”夏蓝蓝仰起嫣红动人的脸孔,忽有所感地问。
“好傻的问题。”他捏捏她的脸颊,然后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记。
夏蓝蓝开怀笑了出来,“我爱你。”她轻轻说。
沈玉书呆了一下,震惊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这句话,他不知等了多久……
夏蓝蓝害羞地躲入他怀中,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对男人说这种话。
震惊过后,狂喜潮涌而至,沈玉书抱紧她,他那双壮如钢铁的胃膀竟然微微抖动着。“我爱你,虞姬,我生生世世都爱你!”他激动地说。
有人相依相偎,缠绵低语。
坐在对面树荫下的男女是看得火冒三丈,怒气冲天。
“拜托!他们两人非得时时刻刻都抱在一起不可吗?真恶心,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赵世扬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骚货。”崔翎咬牙切齿地咒骂。“如果让我逮到机会,我非得好好修理那个贱女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