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好想哭,这样牵扯一大堆出来到底有何意义?「师父……」
「师父了解的,妳很感动对吧?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路上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结果,她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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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什么都没说,而大家也都不打算听她说,那就只有拖着了,一直拖到约定期限已到,她还不知死活地闲散在云平,在海芽等人的刻意讨好不过得好不快活,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良心发现地想起西梁的明月和王爷的浓茶,这个没有自觉的女人!
她既然成不了事、断不了后患,自会有人好心地过来帮忙。
只是,当这人不得不出手的时候,手段通常会比较激烈一点。
「那个是什么?你们快过来看看!」
云平城门上某个守卫以为眼花地揉揉眼,再用力地看过去,好像真的没看错。
好大的烟尘啊!「什么东西啊?是军队吗?出现了……看见旗帜了!那个红色的旗面上绣的是什么字啊?」
「是红色的吗?」一个老鸟惊慌地爬上眺望台。
「真的是那种腥红的血色?!还有那上面的旗号……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军队?!」
「前辈是在说什么?这军队很有来头吗?」菜鸟一脸惊怪。
「是大有来头啊!快传报上去,快通知少主和顶头的人!」
「是,那要怎么通知呢?」
「就说,鬼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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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不是已经停战了吗?鬼王也交出兵权了,他是想怎样?挑战神谕吗?西梁的皇帝竟然也不阻止?不怕朝廷的人作乱?」
议事厅中,众人议论纷纷。
「有情报进来了,说是原本驻守康平的霍将军已经把帅印交给邝允炽了,是由西梁皇上授权的。」
「怎么可能?!他不怕自己真命天子的地位不牢?」组织中的元老一号叱道。
「又有情报进来了,说是西梁皇上这趟要御驾亲征,邝允炽是先锋,皇帝已经驾临康平城,这趟是来真的。」
「这……这是……怎么可能?!」元老二号惊叫。
「这样一来,西梁朝廷就不用担心会触怒天威了,有皇帝御驾亲征,征服整个东蜀后,更能说服天下他乃天命真子的身分。」
「这可怎么办?!」众人心慌慌。
「你们这些年轻人快出主意,快救救云平啊!」元老们把希望投向议事厅内另一头无权发言的年轻人。
「海漠,你有主意吗?你是云平的少主,军事方面你最行。」师父点名。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面对面出城迎敌。」海漠道。
「清音,妳说呢?妳有没有在想主意啊?」师父又点名。
「我当然有在想。」而且想得很认真。
众人闻言,顿觉求生有望。
「那就好,有主意了吗?想到了什么?」
「嗯,我还在想……云平现在到底是以哪位为首?」清音沉吟。
「这很重要?」
「当然,对手是鬼王,他是以猎人头起家的,大家不会不知道他一贯的作战方式吧?」
「是、是有印象。」众人全身冒汗。
鬼王一出兵,敌军主帅的头就不保。
「唉!这种事应该早料到的,康平城主的头前几个月都还挂在他们的城门上晾着,大家都没心理准备吗?」清音摆摆手,有点风凉地道。
她会这么轻松,主要还是因为她是这议事厅里最小的,刚被揽进来的,前面人头众多,怎么排都轮不到她。
「清音!妳快想些别的!想个解决的办法啊!」师父低喝着。
「人家有在想嘛!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啊!你们以为我很厉害?这组织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份啊!别只是指望别人好下好?」她也是有个性的。
「妳这丫头,不是一直都跟在鬼王身边吗?妳应该很了解他的行事风格,能摸到他的个性,快从里面找出方法!」师父有点火大。
「王爷的行事是很有风格的,他绝对不是个不拘小节、不记旧恶的好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小心眼、脾气暴躁、个性恶劣、态度差劲,看过他手下人的办事效率就知道,即使他下的命令有多夸张离谱、天理不容,他们仍旧不会有半点质疑,接受命令然后完成任务。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摇头。
清音对他们的不受教很是受不了地道:「那是因为,敢质疑他的人,现在没半个还有命留在他的部队内;敢接下命令却给他半调子没完成任务的,现在没有哪个听到他的名号还能平心静气而不发疯发狂的。你们觉得是为什么呢?」
众人畏怯地互望几眼,呆傻道:「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个不拘小节、不记旧恶,并且还很小心眼、脾气暴躁、个性恶劣、态度差劲的人?」
「很好,大家都记住了。」太好了,历史重演,有苦大家一起吃吧!
「那,清音干脆想办法跟他谈条件吧!」师父无力地道。
「对,谈条件!我们愿意和谈!」众人又求生有望地醒过来。
「鬼王是不谈条件的,从来没有过。」冷声浇醒他们。
「那怎么办?!」议事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恐慌。
他们云平只是个小国,怎能跟强大如西梁者对峙?并且敌方还有个像刽子手般锐利的鬼王正拿着大刀等着他们,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平时他们用尽心计、要尽心思,唯一能想到保住国家的方法就是靠组织的地下活动,但那东西……好像碰上鬼王后就一点用也没了。
「逃吧!乘还有机会,赶快从地道逃吧!」众元老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此了。
「情报又来了!外面的鬼王军已经完成合围之势,我们被团团包围住了!」
「完了……」
「真的是完蛋大吉。」
这突然加入的声音既轻淡又优雅,和议事厅内的沉窒完全不搭轧,简直悠闲恬淡得让所有人侧目,然后,这一侧目就像闪了眼睛一样,再也调不回正常视线。
这、这人是谁啊?!
这人身穿苍月色的锦袍,头载宝冠玉带,斜倚在大开的门边像是看热闹的,但他身上偏是有一股隐隐的威仪形而不露。
这种人只要一出现在人群中,是很难不被人注目的,那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进来多久了?为何都没人发现预警呢?
「是鬼王!」海漠是现场除了清音,唯一见过邝允炽的人。
而他那一声惊呼,比鬼王军团冲杀进城的效果还惊人,就见众元老以冲锋陷阵的气势冲到最里边,离鬼王最远的那面墙贴起壁纸来,若不仔细看还会不小心的把他们抖颤如落叶的身子看错为精神抖擞哩!
「不愧是元老级人物,倒是挺懂得体贴本王的,都给我一个个排排站好,领子拉低一点,这样本王只要一刀就能省事了。」
「十王爷口气未免狂妄了点,只不知我手上的人头够不够抵这边所有的人?」
哪一颗人头,可以抵在场的所有人?
海漠等人转头,看向勇敢跟鬼王对峙的师父,就见他抓着脸色煞白的清音在身前,一手扯住她的长发,令她不得不仰起头,另一手如爪般威胁着她的脖子。
「师父?!」海漠不敢置信地惊呼。
「组织中的每个人都要有随时为云平牺牲奉献的准备,何必大惊小怪。」师父又扯了下清音的发,引来清音痛苦的呻吟。
「这样是没用的,师父忘了鬼王是不跟人谈条件的吗?更何况……清音这颗头还是这里面最没价值的。」历史又重演,但这一次,她却有苦自己吃。
「哼!那只是妳这丫头看不清事实吧?到底值不值得由王爷来决定,你说是不是呢?王爷。」
清音根本不敢看邝允炽的脸,她觉得自己很丢脸,竟然让这种事不断发生在身上,上一趟海漠的背弃,或许还有可议之处;但这一次,她真的无话可说了,连她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师父都这样对她了……
「师父……你一开始打的就是这种主意吧?命令海漠少主不择手段也要把我带回来的真正原因,为的就是这一刻吧?」这个顿悟让人很心寒。
「丫头,这确实是一个打算,妳可以怨我,我这当师父的也无话可说,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当初相中了妳,也是因为看出妳的价值,而妳的表现也一直没让师父失望,本来想说服妳继续在鬼王身边当个有用的内应的,只可惜妳一心想退出组织,那就只好把妳最后的价值给逼出来了。」
价值?!
她哪来的价值啊?
邝允炽是有说过要她跟他回南方没错,但她绝不会因为这一点示好,就得意得把自己摆得老高,那样……摔下来的时候肯定会很痛!
尤其邝允炽又是那种最喜欢玩鬼把戏的人,见不得别人好、得小心应付着、更不容许别人威胁他!
这样是行不通的……
其实,她不敢看邝允炽的脸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怕在他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上,见到对师父这荒唐提议的嘲弄和取笑,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有着逗他开心的可笑价值吧?
其实也不用太怀疑,他自己就曾说过了,若是她敢跑的话,她将会成为他所猎的最没有价值的人头,事实就是如此了。
果然,鬼王的答案马上揭晓--
「鬼王是从不跟人谈条件的。」他语气中的讥诮,让清音的绝望落到谷底。
「是吗?那我当着你的面了结自个儿徒弟的性命,你应该也没话说吧?」师父抓着清音脖子的手暗暗使劲,锐利的指甲刺破清音细嫩的皮肤,殷红的血缓慢地淌下。
「真是……」邝允炽的沉吟虽浅,但在这剑拔弩张的议事厅内,却有雷响般的效果。
「专爱惹麻烦的小姐,这可怎么好呢?妳真的甘愿把小命奉献给这种大爱无私的组织吗?」邝允炽噙着笑,盯着一直回避他视线的清音。
对他的问题,若清音不回答,交易便无从开始,所以师父「很体贴」地扯着她的发,硬要她面对他。
一接触到他那双眼,清音就不可自拔地红了眼,鼻头泛酸。
「如何?我对妳一向很宽容,妳想要怎样就怎样,想要我连吃两场败仗我也认赔,事后也没二话,还陪妳泡茶,约妳一同回南方寻乐去,妳呢?妳是觉得继续这样卖弄自己的小命好些,还是有点洗心革面想换个不同的生活方式了?」
清音瞠眼瞪着他,差点要像个白痴一样张着嘴傻傻地享受起人生中最美妙、最矛盾,也最诡异的一刻。
他、这个平时只会欺负人、开杀戒时从不手软的强者……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就像是当着敌人的面,敞露自己的弱点吗?
为什么?她不懂……
「还不懂吗?妳这无情的师父比妳还了解妳自己的价值呢!他能提拔妳,也懂得拿妳威胁本王,妳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就是拿生命报答他,和飞奔到我的怀抱两种选择吗?」
鬼王一贯的鬼话连篇风格,还是没有变。
清音看着他,心中竟然有点埋怨他这样故作潇洒的个性。「你……你为什么……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我连着两次出卖你,你为什么不生气?还有说有笑的让我骗!你有病吗?还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你……我根本一点都不懂你。」
「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妳,但快乐就好,两个人在一起都能快乐就好了,妳还能奢求更多吗?」
啊~~快乐就好……清音眨了下眼,脸颊上的重量让她知道眼里的泪偷偷背叛了她。
但,竟然有点高兴说。
就如他说的,快乐就好,虽然他脾气坏、嘴巴贱,个性恶劣到极点,不过,他要让人快乐的时候,就能将人捧上天。
她还奢求呢!
「如何啊?小姐,妳的小命正危在旦夕呢!要不要给咱大家一个痛快啊?」
这种时候他也能吊儿郎当。
清音突然好想笑,这种人……跟他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寂寞无聊的!
她涕泗纵横,豁出去地扬声给个明白,「我……我不要死!我要跟你回南方!你最好看着办,别让我死不瞑目。」
邝允炽对她聪明的选择很满意地点头,然后才瞄向她身后的师父。「小姐既然要我看着办,那就开始吧!本王愿意有限度的配合你的条件,开口吧!」
「王爷的有限度指的是……」
「我希望你不是太笨,净开些要我刎刀自尽,或自废武功、自断手脚的白痴条件,只有同样的白痴才会真的照办。」
「若不如此,怎能保证你会不会守信?下次还会不会找上门来?」
「那是你家的事,眼前你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要我自刎,那我要小姐活着何用?不如大家一起上路吧!可到时谁做谁的陪葬品,那就别计较太多了。」
「好,我就信你!希望鬼王别让我们失望。」
「那就没什么好啰唆的,尽管狮子大开口吧!」一副皇恩浩荡样。
「我要你不准杀这里的每个人。」
「可以。」
这个交易一成立,现场所有人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
「我还要鬼王率军退回西梁,解除城外的包围网。」
「也可以。」
这样的条件都能接受,就更证明了清音在他心中的价值和地位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着强大的变化,尤其是清音,她觉得自己以后都没资格抱怨邝允炽的死德行了,因为,他曾这样当着多人的面说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情话」,真正的价值连城呢!
「我还要鬼王承诺以后不再对云平发兵。」这个才是真正的狮子大开口!
所有人全屏住气息,不相信师父这么贪心,更不信鬼王会点头。
「有何不可?」但他点头了。
清音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怎么这么好欺负啊?会不会鬼王其实是个不懂谈判技巧的人,才会从不跟人谈条件?
「就这样了?我瞧你应该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了,除非你想要本王认你当干爹?」
「这三样,若鬼王能守诺,这丫头就是你的了,以后和云平一点关系也没有。」师父不得不点头,他已经从鬼王手上要到最大的胜利了,是史无前例的,他略微放心地挪了下手……
「我等的就是这个!」邝允炽话声一落,他手上的刀光一闪,蓝月刀已旋了出去,在众人错愕得无法反应的情况下,听到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惊叫和痛呼声。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师父,现在已经痛苦地躺在地上,而那两只威胁着清音的手也告别他的身体,连骨带肉,整齐的断在地上,血溅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