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枪声乍起,巨大的爆裂声充塞在整个大厅中,所有人都没料到桑妮居然说开枪就开枪,也没人来得及防备,直到那狂大的声响划破天际,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桑妮手一松,枪枝落地,而她也像用尽力气,整个人瘫软地跌在地上。
“爸——”
岑海蓝几近崩溃地抓着父亲狂声大喊,泪水疯狂地涌出眼眶,她顿时理智全失,只是发了疯似地朝着父亲又哭又喊,惊惧地无法接受父亲胸前那一片深色和血红。
就在桑妮开枪的那一刻,上官龙腾替她女儿挡了那一枪。
× × ×
一样的酒吧,有着一样的音乐,艾莉一样嚣张地勾引男人,然后再用泼辣的言语把喝醉的人骂跑,岑海蓝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这回,换成伊森在吧台等她。
岑海蓝的眼神在远远的地方就接触了他的,两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无奈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走到他身边,不假思索地就投进他的怀里,他的唇吻向她,完全出自本能、习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一吻已经包含千言万语。
“这个嘛……再过一哩的地方就有家汽车旅馆,如果两位需要的话。”也许是太过火热缠绵,艾莉忍不住在吧台里打趣他们。
伊森只好离开岑海蓝,对艾莉笑了笑,并要了一瓶啤酒给岑海蓝。
“你父亲的情况还好吗?”他关怀地问她,今晚的海蓝虽然还是美丽依旧,却掩不住脸上的憔悴。
“好多了。”她点点头。“至少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桑妮的那一枪没要了上官龙腾的命,却也把他伤得送医急救开刀,昏迷不醒。这几天岑海蓝几乎等于是住在医院一样,不眠不休地照顾父亲,偶尔才有机会跟伊森匆匆通个电话,更别说见面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还不知道。”岑海蓝幽幽低喟。“不过伤得这么重,就算出院,休养个大半年也免不了,家里的事业,他是没有心力管了。”
他停顿了一下,警觉地抬起视线,“你是说……”
她微微一笑,笑得有点苦涩,“我爸爸最希望的就是我能接管他的事业,就算我不愿意,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放着任公司群龙无首。我这一两天,就要回亚洲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他抬起手拨弄她胸前的那颗蓝宝石坠,他生命中的蓝宝石。
“不晓得,等一切安排好了……少说半年。”她说,抬起眼面对他,“桑妮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岑海蓝问的是桑妮枪伤她父亲的案件。
烦恼的神情立刻布满伊森英俊的脸庞,仔细看那张阳刚的脸,不难发现这几日的劳心劳力,也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星期四。”那是三天之后。“你来不来?”
“我回台北去了。”岑海蓝摇头。
他咽了一下口水,凝视着她,还是说了出来:
“我们的律师,想以她受了过度刺激历而精神状况不定,加上酒后失控,才错手开了枪。我们并不想让她坐牢,不过她当然得因此进疗养院待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真的这么判决,你们会不会……”伊森顿住了。杀人偿命,伤人自然也得付出代价,可他是绝对不会让桑妮坐牢的。
“算了。”岑海蓝一叹。“我不会要桑妮吃牢饭的,毕竟她是最可怜无辜的一个,是我害了她,要坐牢的也该是我。”
“错了。”他的手一下子盖在她手上。“该死的人是我。”
“一切都过去了。”岑海蓝抬起睫毛来,氤氲着泾气,而从他的眼神中,她看见了真诚的柔情,这一切似乎都像是过去了,然而对他们两人来说,几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挫折与磨难还未完全结束。
“我想——”她幽幽地说,“你是不可能陪我一块儿去亚洲吧?”
他犹豫了一下,只能苦涩地摇头。“桑妮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有办法跟她提离婚,或者是丢着她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岑海蓝的手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臂,那神情很像两个凄风苦雨的人互相安慰。
不过不晓得为了什么,岑海蓝这回的心里却平静而安稳,充满了希望,信心,她相信这回她跟伊森不会再落空——
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来找我,好不好?等你跟桑妮的事解决之后。”岑海蓝站起身来,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在台北,或是上海,如果你看见一家像这样的Bar,不要犹豫,走进去,也许你就会看见已经卸下重任的我,在台上吹萨克斯风。”
伊森的笑容与她同样充满信心,他认真地承诺岑海蓝这个不知何时才能实现拆:“我一定会去的。”
岑海蓝走心地笑了,她胸前的那颗蓝宝石映着伊森眼里湛蓝的灿烂。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