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崖’,嗯!这个名字取的真好。”
严筝望著氤氲的山顶上,那耸入云端的陡峭山巅,再低头看了看渺无人烟的地面,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大口气。
“到这个地方好次了,每一次的感觉都下同,因此,我们确实不得不承认,在冥冥之中,是真有股什么力量掌握著大自然的一切。”
一阵山风向他们吹了过来,严筝直觉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季岚平立刻将他身上的长袖衬衫脱了下来,披在严筝的身上。
感受到季岚平的体贴,严筝的心上暖暖的,然而,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马上记起了季岚平是病人的事实,立刻拿开身上的衬衫,递回给季岚平。在递衣服的同时,她看到季岚平眼中,那抹爱慕的眼神。
像是遭受到电殛般,严筝迅速收回了视线,她忽然感受到全身一阵燥热,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这些异样的感觉,令她一时之间只能愣在原地,脑子里空荡荡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动作应该做什么。
很自然地,季岚平用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著严筝那滑嫩红润的脸颊,然后,他的唇轻柔的印了上去,从脸颊到额头,由鼻尖到嘴唇。他的吻,由轻柔到饥渴,由和缓到热烈。
被亲吻著的严筝,觉得自己正一寸一寸的融化著,只能全身无力的倚靠著季岚平,双手直觉的圈住了他的颈项,像是深怕自己若没有抓住一根浮木,很快就会沉入那无底的漩涡里。
第一次对女孩动情的季岚平,无法自抑的将他所有的情感完全激进而出。他的唇,渐渐地由严筝柔软轻巧的唇,滑向了绌腻的颈,以及肩,终于,他们在天地的见证下,融为一体。
当严筝感受到一阵痛疼袭来,她咬紧了牙根,不让自己叫出声。然而,成串的泪水,却像是泄洪般自严筝的眼里狂奔而出。
季岚平继续不断的抚触,下断的亲吻,缓和了严筝那疼痛的感觉。
当季岚平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时,他看到了满脸泪痕的严筝,正不住的瑟缩著她那青春姣好胴体时,季岚平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竟然无法自抑的和严筝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
一直以来,因为知道自己的病,他总是封锁著自己的情感,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不自禁的对严筝付出感情,却发生了这种事。他是真心的爱严筝啊!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伤害了她,因为他根本就无法确定自己还能拥有她多久。
用身体圈著严筝,季岚平缓缓的为严筝整理好衣裳,然后再整理自己的。他在心里不断的自责著,他如何能保护严筝一生一世?
“严筝,相信我,为了你,我一定会好的医治我的病,等到我的病完全好了后,我们就结婚,在小木屋里生一窝的小孩。”
搂著一直紧闭著双唇不说话的严筝,季岚平认真的对著严筝、对著天地间说,那股与病魔缠斗的信心,终于因为严筝而回来了。
一直到他们回到小木屋,严筝仍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知道,今天在“半天崖”上所发生的事情,并不能完全怪季岚平,因为,她并不曾阻止、反抗过他。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无法拒绝季岚平?对于男女间的事,严筝几乎是完全不懂,当时只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亲吻,他的抚触,他的一切一切。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事要发生了。
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了,她才不过认识季岚平几天,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他了?
为他们准备好了午餐的张伯,见到严筝的异样,以为她不过是走累了,并不觉得奇怪。
饭俊,严筝按例为季岚平准备好药,递到他的面前;当两人四目交望,季岚平牵起了严筝的手,严筝并没有挣脱,只是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他从来不准任何人踏进的画室里。
一进到画室,严筝就看见了立在窗户边的那幅画像,里头有戏耍著的妞妞和她,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真的是美极了。
“这幅画,送给你!”
严筝张大了眼睛,惊讶的向那幅画走过去,眼泪又不自主的簌簌落了下来。
抚著画布,严筝不敢相信画里那个青春洋溢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她不明白,季岚平如何能这么深刻的画出自己?终于,她相信了季岚平对自己的那份情感。她回过身子,向季岚平的怀中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也许是心情好关系,季岚平不曾发过一次病,两人也十分开心的度过了那一段热恋时期。虽然,季岚平的病总在他们的心上像个无形的阴影般逐渐扩大著,但两个人却都不提,只想开心的度过眼前的日子。
他们两人的恋情,没几天就被张伯发现了。看见少爷变得如此开朗,病情也明显的好了许多,张伯很自然的替他的少爷高兴著;然而,他又害怕,害怕少爷的病会不会误了严筝?
少爷能活到今天,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上天真的还会给予少爷另一个奇迹,让他再多活几年吗?张伯向上天祷告著,他真的愿意将自己的寿命分一些给苦命的少爷。
第六章
一天,季岚平在画室里,正为严筝画著素描,当他勾勒著严筝脸上美丽的线条时,忽然全身抽搐了起来,没有多久,便倒在地上。
“张伯!张伯!”
严筝看到倒在地上的季岚平,吓得跑过去紧紧抱住他不断抖动的身体,她害怕她会就此失去他。
当张伯慌张的跑了过来,将季岚平一把抱到卧房的床上,并为他多加了几床棉被,然后,在他的手臂上为他注射了一针止痛剂,季岚平才缓缓的停止了抽搐,沉沉睡了过去。
看著面无血色,倒在病床上的季岚平,张伯和严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著,一直到张伯退出了房间,严筝才跟了出去。
“张伯,无论如何,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岚平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他总会这么无缘无故,突然的发起病来?”
严筝坚毅的看著张伯,今天,她既然敢问,就表示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能够接受张伯说出的任何答案。
“少爷他得的是血癌。从十二岁发病的那一天起,少爷几乎可以说是在医院里长大的。因此,除了你,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朋友。”
张伯说到这里,看了严筝一眼,眼眶里饱含著泪水。他清了清喉咙,哽咽的继续说下去。
“去年,少爷接受了最新引进的疗程,治疗后的情况一直不错,我和先生、太太满心高兴的以为终于把少爷给救了回来。先生、太太因为考虑到空气和环境的问题,所以要我陪著少爷,在花莲的小木屋里静养一段时间。没想到,来到花莲没多久,少爷还是发病了。少爷心灰意冶的不许我通知先生、太太,我知道,他这回是完全绝望了,他不愿意再回到医院面对那些针头和药物,他决定要放弃自己。因此,他自己在报上刊登了广告,打算病死在花莲的这栋小木屋里。”
张伯涕泗纵横,缓慢而伤心的说著,却被严筝突然冒出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就这样顺著他,看著他在这里等死!”
此时,严筝的眼泪也跟著张伯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你不知道少爷为这个病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我实在是不忍心,再把他送回去,看他再次的接受治疗,再次的病发,/水远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听到严筝怪罪的语气,张伯除了难过的说明自己心疼少爷的心情外,也无法做出其他的解释。
“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岚平平常的时间都好好的,不是吗?他说过,为了我,他的病一定会好起来,他说过的……”
严筝几乎崩溃的哭著。她知道,季岚平的病一定下轻: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绝症。
她又哭著冲到了季岚平的床边,趴在季岚平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哭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渐渐地累了,才睡了过去。
⊙⊙⊙
“不要!岚平!你们不要带他走!”
由睡梦中惊醒,严筝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很快的审视了床上的季岚平,发现他仍然均匀的呼吸著,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严筝替自己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再回到床边时,季岚平已经睁开了双眼。
“对不起!小筝!”
此刻,季岚平看著严筝,眼里有无限的爱意和歉意,他知道,这次的发病是个警讯,难道老天爷不再眷顾他了吗?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为什么要放弃治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只是懦弱的躲在这里,等候上天的怜悯,一天度过一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我怎么办?你教我怎么承受这一切?”
严筝情绪激动的摇撼著季岚平的身体,泪水就像溃堤般,汩汩的汹涌而出。
“小筝!”
季岚平坐起身子,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严筝紧紧的搂在怀里。
“原谅我,认识你之后,我真的想再回去治疗,再忍受一次痛苦。但是,我只是贪心的想多和你相处几天,你不知道,有你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多么害怕,一旦我离开你回到台北,你就会像泡沫般消失不见。”
抚著严筝俏丽的短发,季岚平哽咽的继续说著:“是我太自私了,想要用我剩余的生命全心全意的爱你,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原谅我,好好小筝,我答应你,为了你,我会回去台北,继续接受治疗!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会在这里等著我回来。”
如今,对季岚平来说,让严筝快乐似乎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只要你肯为了我们的未来去和病魔搏斗。”
看著满脸泪水的严筝,季岚平心疼的为她吻去了眼角的泪,再吻上她那颤抖的唇。然后,两张唇激烈的回应、吸吮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与不快,全部融化在这一吻中。
⊙⊙⊙
在严筝的催促下,季岚平终于和张伯搭上了北上的火车,驶离了花莲,回到台北的医院,进行又一轮的治疗。
虽然季岚平和张伯已然离开,但严筝依旧每天来到小木屋,跟妞妞讲话,喂它食物,替庭院的植物浇花。她常常在房里的沙发上,抱著妞妞,想著季岚平在台北的情况,想著、想著,下知不觉的,就这么睡著了。
偶尔,她也会一个人爬到“半天崖”,向著高耸入云端的崖顶祈祷著,希望季岚平这次的治疗真的能够成功。
过了一个多月,大学的新生训练通知寄到家里,她正开心的想,到了台北念大学,就可以去帮季岚平加油打气的时候,她整个人开始下对劲了,常常无缘无故就呕吐了起来。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体力一下子差了好多。她的母亲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带她去一间中医看诊,那个中医师在把过脉之后,皱著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严筝,问她的母亲。
“你女儿结婚了没有?”
“她还是学生,怎么可能会结婚!”
母亲不明白那个中医师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时之间,倒紧张了起来。
“我女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长了什么很不好东西?”
“照你女儿的脉搏和征兆,她应该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医生,你会不会搞错了?我女儿是不可能怀孕的。”
母亲听完医生这么说,著急的反驳著,当她看见医生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做出任何反应时,她就气呼呼的带著严筝离开了那家诊所。
回到家之后,母亲只是生气的告诉父亲,说那个诊所的医生是个庸医,竟然说她的女儿怀孕了,而完全没有想到那医生说的可能是真的。
这个时候,只有严筝自己心里明白,她的确是怀孕了。她开始小心的不露出任何症状,一心期望季岚平能够早些回到花莲,陪她一起解决这件事。
然而,由于她的体力一直下好母亲在她临上台北念书之前,又带她去一家西医做检查,在抽血检验的结果出来后,她的母亲终于相信那个中医所说的话是真的了。
整个严家,在事件爆发开之后,大乱了好天,严筝也因此去不成台北。
父亲每天向她逼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害怕父亲会找上正在台北治疗的季岚平,而影响了他的疗程,因此,坚决不吐实。
最后,当她的父母亲决定要她把孩子拿掉时,好不容易将她架到了一个密医的家里,那个密医要她父母签署一张若有任何危及病人生命的情况出现,密医本人概不负责的同意书时,她的父母胆怯了,毕竟,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当他们放弃了将婴儿打掉的念头后,便开始对严筝严密的监视著,不许她再到外头乱跑:因为严筝的肚子已经渐渐的凸了出来,而父亲是好子的人,怎么能让村子里的人看这种笑话。
为了等待季岚平,严筝仍然不时的偷溜出去,有时到小木屋,有时到“半天崖”,却怎么也等不到季岚平的消息。
终于,严筝未婚怀孕的消息在村子里传了开来。每当严筝又趁父母不注意而偷溜出去时,她总会遇到那些围成一圈,对她指指点点的三姑六婆们。有时,一些村里的小孩也会跑到她的跟前,大声的喊著:“大肚婆!”然后,又一溜烟的跑开。
这段时间,严筝左等右等,却怎么都等不到季岚平,面对村里人的嘲笑,她开始有了严重的幻想症,常常坐著、坐著,一个人就笑了起来:或在小木屋里和妞妞说话,一说就是一整天。
一直到严筝肚子里的娃儿生了出来,严筝还是恍恍惚惚的,要不然就是成天不说一句话,再不然就是“岚平、岚平”的叫一整天。
严筝的父亲眼看自己女儿的疯病愈来愈严重,就把她送到一家私人的精神科医院。
在医院里,有一位曾经留美的医师,见到年纪轻轻,又依然美丽的严筝,直觉的就想对她好因此,他一直非常的照顾她,直到严筝的病情稍微好转,那位医生告诉她,他要到美国去开业,问她愿下愿意跟他一起去,并且嫁给他。
严筝的父母听到有人愿意娶严筝,而且还是个医生,也不管女儿飞到了美国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女儿一面,便一口答应下这门婚事。
他们简单的在男方处举行了婚礼。这段期间内,严筝除了医生,对其他人都是排斥的,包括她的双亲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