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主动令他很意外,这才明白她是如此重视他、需要他,而她的要求竟是如此微小。
她的爱打动了他的心,发自心底深深的叹息,他反手拥抱住她柔声说道:“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我不该娶秋月来伤害你,而我竟该死的那么做了。”
秋月就在这时闯了进来,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对……对不起!”她为自己贸然的惊扰,发出最深的歉意。
两条紧贴的身躯骤然分离。
“你来这里做什么?”玄灿不悦的斥道:“我不是吩咐过你,别再到这里来吗?”
“妾身听说贝勒爷怒气冲冲的来找姊姊,还以为会有事发生,就担心的跑来看看,没……没想到……”
“你回房去等我!”他命令。
秋月不敢不从,马上欠身退下。
玄灿回过头来,才发现品瑶的脸色已变。
他居然当着她的面招妾侍寝,若她不生气就不是女人。
她闷声憋气说:“你走吧!”
“你赶我走?刚刚你还……”
“刚刚我不知道秋月对你如此重要,你快回到她的身边去,她正等着你。”她赌气说道,转过身子不看他。
他真的走了,还不忘将门带上。
品瑶正觉得失望,忽然被玄灿自身后抱住,她想转身看他,却挣脱不了他双手围成的囹圄。
“这里只有我可以下命令,你要懂得顺从我,而不是故意恼我生气。”他跟着又问:“你当真要我去秋月那里?”
她连忙摇头。“我想我是气昏了,如果你真的去了秋月那里,我会恨死我自己。”
他蓦然反转过她的身子,俯首吻住她的唇,猛烈吸吮着,随即一把抱起她走进内室。
“我有没有告诉你,这一天,我脑子想的都是你。”他轻叹的低语,“我想我是中了你的毒,爱上了你,也恋上了你的身子。”
品瑶的心深深震动着,用手圈住玄灿的颈项,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屋内是情人缠绵悱恻的呢喃呻吟,屋外是闺中怨妇妒恨的目光。
第七章
宫里传来甄嫔生病的消息,品瑶好不容易才央求玄灿答应带她入宫探视。
原来太子对甄嫔的不顺从十分震怒,已将她贬入冷宫,后宫嫔妃一旦入了冷宫,再无获见天颜的机会,就连娘家省亲也是不允许的,所以玄灿是冒着被砍头的可能,偷偷把品瑶送入冷宫。
两姊妹相见,恍如隔世,不禁泪眼相对。
“上回见到姊姊,气色和精神都还不错,怎么转眼没过多久,就病成这副憔悴模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品瑶握住甄媛的手,心疼的说。
甄媛笑了笑,平淡的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所以不怨也不恨。”
品瑶摇头叹息,放眼望去,四周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还异常的寒冷,她忍不住为姊姊抱屈。
“太子也真狠心,居然让姊姊住在这样的地方,昨儿夜里还降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以姊姊现在的身子怎捱得住呢?”
“是吗?下雪了。”甄媛轻喃,眼神飘向窗楼,只见一格格透着白光,看似不真切,不觉神思迷惘了。
“姊姊,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品瑶唤道,“太子不该让你住在这里,这里这么的冷,继续住下去,你的病是好不了的,姊姊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傻丫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甄媛无奈笑道,“岂是姊姊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再说冷宫都一样,住哪儿都是一样的冷。”
“难道太子当真不管姊姊的死活?”品瑶低嚷。
“他……”甄媛一顿,垂下了头。“只怕今生今世,与他无缘再相见。”
“怎么会呢?”
“是我自己愿意的。”甄媛接口,“与其跟别的女人争宠,倒不如住在这里要清静些。”
“姊姊还是想不开,不肯接受太子的宠幸?”她小心的询问。
甄媛垂下了眼皮。“有些事不是你不愿意或者你严厉的拒绝就能够不发生。”
品瑶明白了。
“既然姊姊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为什么太子还要这样对待你呢?”她不解的问。
像她和玄灿圆房之后,感情如胶似漆,别人不该也如此?
“难道太子不爱姊姊吗?”她捺不住的又问。
“爱”甄媛闻言,不觉失笑。
“以太子尊贵的身份,女人自然会对他顺从,他根本不需要爱女人。”甄媛轻叹,“偏偏我连顺从都做不到,所以他对我感到了厌倦,把我贬进这冷宫。”
“既然你和太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不顺从太子的意思呢?难道姊不爱太子?”
甄媛沉默了好一会儿。
“或许吧!”她淡淡的说。“打入宫选妃,就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偏偏又被选中封为嫔,必须忍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宫中生活,为不爱我却要我身子的男人侍寝,这一切一切都让我做不到顺从。”
“姊姊,你真傻。”品瑶心疼的看着她。“你太过执着了,其实你只是要太子的爱,你希望他能爱你,而你是真心爱他的。”
“但我这小小的愿望,竟成了最大的奢望。”她摇头苦笑,“他宁愿要所有女人的崇敬,也不要爱一个女人。终于我惹恼了他,他把我贬入冷宫,并且誓言老死不相见。”
“姊姊……”
“妹妹不用为我难过。”甄媛插口说,“其实爱一个人是很痛苦的,尤其这个人并不爱你,或许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
“可是姊姊都病成了这样。”品瑶的眸子里满是忧虑。
“我只是稍稍受了风寒,没有你所想的严重。”说着,她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字画。
“你瞧,这些都是我来这里之后书画的,我可以打发自己的生活,你不用为我担心。”
品瑶拿起床上的披风,走过去覆住甄媛单薄的身子。
“但愿姊姊不是在安慰我。”
甄媛微笑。
这时玄灿敲门进来,提醒品瑶不要耽搁太久,然后到外面继续守候。
“他对你好吗?”甄媛悄声问。
品瑶笑着点点头。
“瞧你气色红润,我就已经明白了,果然你是幸福的人。”甄媛安慰的说。
“谢谢姊姊,这都是姊姊赐给品瑶的,但愿品瑶也能为姊姊做些什么才好。”
“千万不要。”甄媛摇头回拒,并且警告,“太子爷的脾气阴晴不定,这次你潜入冷宫来看我,万一让他发现,说不得会连醇亲王府一起怪罪,我不要你跟着我一同受罪,之后也不要再来了,知道吗?”
甄媛的话语才落,房门“啪!”一声被推开,吓坏了她们。
只见太子脸色铁青的走进来,猛然一把抓住甄媛的手腕,气急败坏的大声暴吼,“你一个小小的嫔妃,居然敢骂本太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太子请住手,请不要伤害甄嫔。”
“你是什么人?敢跑到这里?敢管我的事?”太子用眼角余光扫视品瑶,怒不可遏。
“她是我的妻子。”玄灿适时现身,将品瑶拉到自己的身边。
“玄灿。”太子唤道,脸色不曾稍有和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破坏宫中规矩!”
“不关他们的事,你要气就气我,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帮别人求情!”太子打断甄媛的话,冷冷的说道。
“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如果你要加罪于他们,我就……咳……”她一时心急,竟呛到口水,猛烈咳了起来。
“你怎么样?”他怒声追问。
她竟然甘冒大不讳,出言顶撞,他实在意外也更加愤怒了,但见她咳得弯腰的身子,又忙伸手揽抱住她。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太子伸手一探,发觉她的额头奇烫无比,骇然道:“你病了!该死,怎么都没人来通知我?”
“毋需劳烦太子。”甄媛推拒着,却怎么也推不开太子,还被他拖往外面,她惶惶然,仓促的问:“太子,你做什么?”
“你病了,我传御医来给你治病。”他解释着,随即又皱起眉头。“我干么跟你解释?你跟我走就对了。”
“不,你答应让我留在冷宫,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是堂堂的太子,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
他早忘了那该死的誓言,她偏偏要捏醒他,真是拿她没辙。
忽然他看见了立于一旁的品瑶,混沌的心顿时清澈。
“你想清楚,”太子手指着品瑶。“你是要乖乖听我的话,还是让我治她的罪?”
品瑶见太子拿自己来要胁甄媛,开口想要说话,身旁的玄灿却拦住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妄动。
甄媛瞠目,看看太子,又看看品瑶,终于妥协了。
太子见她屈服也不搭理旁人,拉着她走了出去,见她脚步蹒跚,又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姊姊。”品瑶轻唤,向前追了两步,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带走甄媛。
“你不用太担心。”玄灿上前,站在她身旁说:“看样子,太子是很在乎甄嫔的。”
“可是,姊姊还病着,万一……”
“我从未见过太子如此为人忧心过,我想他比我们都不愿甄嫔受苦。”
品瑶叹口气。
“但愿如此。”她难过的说:“我本想帮姊姊的,想不到反而先害了她。”
“那也不一定。”玄灿别有意味的道:“这或许会是个好的开始。”
品瑶不解的看向他,他拧了拧她的鼻子,笑说:“我也不能肯定,就等着看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该担心的是自己。”
“担心自己?”
“是呀!”他点头,“刚刚太子爷不降罪,不表示他就会忘了我擅自带你进入冷宫的事。”
“哎呀!”她这才发觉事态严重,慌张的问:“那该怎么办?”
他耸耸肩,摊了摊双手,一副没法子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或者太子哪一天想起,就赐我一个斩首的死罪……”
她连忙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不不不,不能这样。都怪我不好,害了姊姊,又害了你,都是我的错。”她忙抓住他的手臂,惊惶失措的喊,“怎么办?太子爷若是真的降罪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玄灿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品瑶竟当真了,他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在乎他,连忙上前拥住她,抹去她伤心的泪水,疼惜的说:“放心,我是吓唬你的,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是真的?你不是在安慰我吧?”她仰着头问他,羽睫闪动着泪珠。
他的心撼动着,忍不住低头吻去她的泪,自内心发出深深的叹息。
“感谢老天,在我还未被自己的愚昧给蒙蔽之前,让我先拥有了你。”
他用双臂搂紧了她的身子。
???
之后,宫中太平,醇亲王府也相安无事,品瑶才总算安了心。
天气随着入冬变得愈来愈冷,玄灿知道品瑶怕冷,就命人在屋内四处摆置暖炉,细心的态度让全王府都知道贝勒爷万分疼爱品瑶这位少福晋。
两人感情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就连一度对品瑶感到不满的兰馨,都对这样的改变给予莫大的祝福和期盼。
这天正要回房的品瑶见到秋月瑟缩着身子,伫立在回廊边,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她想起这些日子与玄灿的恩爱,不禁对受尽冷落的秋月感到很抱歉,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上前邀秋月到房里避寒。
“贝勒爷不许妾身进去。”秋月悲情的说。
“我允许,他不会不准的。”品瑶执意。
于是,秋月随着品瑶进入屋内,受冻的身子立刻暖了起来,她不禁称羡,“这屋子真暖和。”
“难道你那里很冷吗?”品瑶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粗心,马上推说:“没关系,我派人拿几个暖炉过去你那里……”
“没用的。”秋月插口,摇着头说:“如果一个人的心死了,对她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
秋月丧气的语调,让品瑶很是担心。
“你不要这个样子。”忽然间,她竟异想天开的表示,“要不我让玄灿今晚上你那儿去……”
“姊姊,千万不要。”秋月惶恐不安的摇手,“别人会说秋月不懂事,妄想和姊姊争宠。”
“我知道你不会,玄灿也是明白人。”
秋月还是摇头。
“秋月明白自己是什么命,也早就已经认命了。其实秋月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想想自己怎比得上姊姊的天香国色,又没本事可以留住贝勒爷的心。
“之前蒙贝勒爷看得起,娶秋月为妾,受到贝勒爷的宠幸与垂爱,这已经是秋月前世修来的福,不敢再有什么奢望。”
不知怎么地,秋月的话,让品瑶想起了甄媛,姊姊的幸福不就是扼杀在这种人的手里,那使得品瑶有了极深的罪恶感,间接想要补偿秋月。
“玄灿不是朝秦暮楚的男人,你对他的好,他不会不知道。”
“秋月不怨贝勒爷,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哎呀!秋月不该在姊姊面前说这种话,秋月给姊姊赔罪。”说着,忙起身想下跪。
品瑶适时阻止了她。
“不,你说得对。”她一时颇有感触,无奈的说:“即使再美的容貌也会逝去,或许玄灿也有厌倦我的一天。”
“都是秋月不好,惹姊姊不开心。”
品瑶摇头,微笑着。“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或许女人才最能了解女人。”
她主动握住秋月的手,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会提醒玄灿重视你的存在,毕竟你是他挑选入府的,他对你有责任。”
“谢……谢谢姊姊。”秋月感激的涕泣。
品瑶起身进入内室,取了珠宝盒出来,那是她的陪嫁品,里面有爹娘及玄灿送她的贵重饰物。
“来,你来挑一样,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虽然晚了些,但相信你是不会计较的。”
“这……怎么可以呢?”秋月惴惴不安,“秋月不敢,谢谢姊姊的好意。”
“什么敢不敢,你再拒绝,我就当你是不领我的情,那我真要生气了。”说着,品瑶当真嘟起了嘴。
秋月万不得已,只好从命。
品瑶很开心,忙开启盒内夹层,把所有的宝贝都呈现在秋月的面前。
“你只管挑你喜欢的。”她心无城府的道。
“这是什么?”秋月问,从盒中取出一个绣制精美的锦袋。
品瑶一看,顿时变脸。
“这个不行。”她一把从秋月手中夺回锦袋,神情紧张的说:“除了这一样,其他都任由你挑选。”
品瑶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怎么这样粗心,差点就把小言子的心意送给了别人。
秋月像是吓到了,忙说:“秋月还是不要了,谢谢姊姊的好意。”
“不不不,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怪我自己糊涂,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搁在里面,出尔反尔是我不对,请你不要介意,尽管重挑一样你喜欢的,这次我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