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迷竟然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问题就在这里,你是气自己竟然被动的成为人家恶作剧的对象?还是因为气自己要和单姑娘成亲?”
“这……”
“两者之间大不相同,主子应深思啊!”
褚问阳皱着眉头,脸上净是不悦的表情。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他不是已经被迫要娶她了吗?
“主子。”
“还有什么事?”褚问阳没好气的瞥头望向褚迷,在往褚府的一路上,他的表情一直都很难看。
“请主子尽早下决定。”
“为什么?”他连深思的机会都没有吗?
“因为单姑娘已经不告而别了。”
“啊?”褚问阳停下脚步,惊讶的看着褚迷。
“单姑娘只留了‘交易作废’这四个字就离开了褚府,目前不知去向。”褚迷尽责的守候在褚问阳房外,所以对这一切十分清楚。
“你为什么不早说?”
交易作废?这是什么意思?
褚问阳的心里乱了起来。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做生意的道德啊!这时候弃他这个合伙人不顾,他要到哪里再找一个未婚妻啊?
“她不在奴才的责任范围内。”褚迷答道。
“你为什么不跟着她?”
“主子希望找回单姑娘吗?”
褚问阳顿了顿,俊颜沉了下来,“算了,走了也好。”
褚迷扬扬眉,没再出声说话,他知道主子的心情不佳,这个时候一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若等他恢复心情,一定会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耻。
主仆两人继续往褚府的方向走去,褚问阳的脚步非常非常的慢,像是不愿回家似的,褚迷仍旧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你想,单蔚为什么要离开?”
褚问阳忍不住想问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她大可借这个机会赖上他啊!
褚迷眨眨眼,“主子不是已经说不希望和单姑娘结为夫妻吗?”
“有吗?”他蹙起俊眉。
“主子不记得自己离开房间时说过什么话吗?”
他说过什么?他只说她就是想要钱这些话而已呀!“我有说错什么吗?”
“不管主子心里怎么想,那一幕就足以让人明白主子并不想娶单姑娘。”
“哦!”
那只是一时脱口而出的气话罢了,而且,单蔚也的确是想要钱,他又受说错话。
他虽自认理直气壮,但心里却还是愧疚得很,他该如何是好?
褚问阳又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想,会不会我们一回到家,她就又出现了。”
“恐怕不会。”因为他是看着她走出京城的。
“哦!”
褚问阳又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单蔚到底会上哪里去呢?”
“交易不成自然是打道回府。”褚迷严肃的回道。
“那要走上好几天耶!”褚问阳不禁皱起了眉。
“主子和单姑娘相处了一段日子,应该明白以单姑娘的脚程来推算,回家约要花七到十天的时间。”
“这么久?”想想也是,那个女人看似强悍,实则娇弱,一路上没车没马,的确是需要不少时间。“那……我想……”
“主子想把她追回家?”
他的俊颜微现酡红。“因为她的身上没有半毛钱,我很担心她回不了家。”
褚问阳很尴尬的笑了笑,对自己想到一个这么好的借口感到满意。
褚迷难得的抿出一抹笑意。“主子的确很关心单姑娘。”
“才不呢!那是因为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而且,我又同情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竟然没赚到钱,还有……”
“哈哈哈哈……”
“褚迷,你竟然笑了?!”褚问阳惊讶不已,“这有什么好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褚迷仍笑个不停。
“不要笑了!”褚问阳恼羞成怒了。
“是。”褚迷点点头,止住了笑。
???
夜已深沉,明月当空照,不是一个翻墙过户的好时机。
单蔚沿着一栋大户人家的围墙走着,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身上仍穿着显眼的大红衣衫,这种打扮不适合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但是,单蔚实在是太饿了,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可又没钱买食物填饱肚子,这种痛苦实在难熬。
“唉!老爹若知道我把传家本领用在这种地方,一定会气得倒在黄泉地下打滚吧?”
她应该很有骨气的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但没有半毛钱就想不吃不喝的回到家,这简直比登天还难。“难道我的命真的这么悲惨?我只不过是一时心动,就要落到这种下场?”
唉!她的初恋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不!她不能接受这种悲惨的事实。
可怜啊!她永远说不出口的爱恋之情。
肚子的咕噜声响杀风景的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她一定会继续的悲情下去。
罢了,一不做二不休,她还是直接翻墙上了吧!
虽然仅有一墙之隔,可墙内墙外的景色却大不相同。单蔚瞧着眼前弯弯曲曲的回廊和一整排厢房,园中极尽奢华的引渡山泉水凿成一曲池塘,清一色的盈盈绿竹,再加上百花盛开。唉!她的眼光真好,一挑就挑上大户人家中的暴发户了。
单蔚身形轻巧地落了地,她知道厨房定然远离主屋,所以便往偏僻的地方走,她打算先到厨房找些食物填饱肚子,再“顺便”去库房偷点钱,好作她回家的盘缠。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屋檐下的阴影走,一路上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确定这屋子里的人全都睡死了,才敢把脚挪到下一间房门外。
没办法,她实在是不行了,一想到快要有东西可以填饱肚子,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倏地,哗啦啦的几声,突然出现好几把刀剑亮晃晃的交错在她眼前,而她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来人哪!把她给我拿下。”带头的人一声叱喝,单蔚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慢着,你们这是干什么?”单蔚虽不敢动,却仍中气十足地吼道。
“那你又来做什么?”
“我……”偷点食物而已嘛!她暗想。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爬墙进别人府内做什么?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唉!她的霉运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我是误闯,真的。”
一名秀才气质的中年男子匆匆走来,一见闯人府的人是位年轻女子,他倒有些惊讶。
“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难道贼还有男女之分吗?单蔚没好气的翻翻白眼,她已经饿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禀大人,我们已经观察她好久了,她肯定就是近来相当有名的盗贼玉兰花。”
啊?单蔚顿时傻了。什么玉兰花?好俗气的名字喔!她不禁笑了起来。
中年男子见单蔚露出笑容,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半生为求功名而不近女色的他,面对这妩媚又多情的单蔚,感觉有些招架不住。
“胡说,玉兰花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近来玉兰花四处犯案,不但偷窃贵重的宝物,还强奸掳掠良家妇女,这种恶行重大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
侍卫有些愕然,“大人,不管她是不是玉兰花,三更半夜混进太守府也非奸即盗,最近府上丢了不少文件,属下认为她的嫌疑重大……”
“天哪!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单蔚开始喊冤,凤眼我见犹怜的望向中年男子,露出惹人怜爱的表情。“你有何冤?”中年男子骨头都快酥了。
“我只是肚子饿了,想溜进厨房吃一点东西而己,有哪个贼作案还打扮成这种样子的?”
快快放了她吧!她真的很饿了。
要不然,干脆就把她送进牢里,起码还有牢饭可以吃。单蔚心里很没骨气的这么想着。
侍卫可不信她的话,“看你这身打扮不像是会饿着的人。”
“我身上真的没半毛钱哪!”
“那更奇怪了,有钱买这身漂亮的衣服,却没钱吃饭,这怎么可能?”侍卫继续反讽。
“这就是女人的本性呀!我家那口子也是这样,宁可冻死也要穿得美美的。”另一位已有家室的侍卫以过来人的经验道。
“我真的……”单蔚已经饿得两眼发昏。
侍卫打断她的话,“说再多也没用,就拿你私闯太守府的罪名来说,就够让你在牢里关上好几天了。”
这中年男子一点威严也没有,连底下的人都可以替他出主意,真是没用。
单蔚凤眼一翻,“你们干脆把我关进牢里算了。”
“啊?”中年男子讶异地道。
“牢里有饭吃吧?”
“嗯!这是犯人应有的权利。”中年男子呆呆的回道。
“我要这个权利,我快饿死了,快把我送进牢吧!”单蔚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褚问阳,这一切祸端都起源于你这个可恶的灾星哪!单蔚心里忿忿的想着。
第六章
第二天天一亮!太守府就热闹了起来。有京城美男子之称的御赐神捕密探褚问阳竟亲自造访,这个消息令太守府中的女性相当兴奋,她们纷纷挤到大门口,想一睹美男子的翩翩风采。
“褚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蔡明经身为六品小官的太守,只在皇宫内和褚问阳见过几次面,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亲自造访太守府的一天。
“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相询,还请蔡大人摒退左右。”褚问阳看到这么多的女性,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是。”蔡明经连忙斥退了众人,内厅这才安静下来,“褚大人有何要事?”
褚问阳美丽的瞳眸转了转,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抓到玉兰花这个盗贼?”
“啊!大人也知道这件事?”蔡明经讶异的瞠大了眼。
褚问阳轻咳了声,“我的人凑巧发现贵府昨晚出现盗贼的踪影,说到这个,敝人实在感到内疚,我身负京畿重任,却未能使人人高枕无忧,真是惭愧。”
原来如此啊!“莫怪圣上如此器重褚大人,你为国事废寝忘食,鞠躬尽瘁的态度真教人敬佩。”蔡明经有礼的向他颔了颔首。嘿嘿,也没这么了不起啦!褚问阳尴尬的笑了下,你确定盗贼就是玉兰花吗?”
“说实在的,这事疑点重重,她到底是不是玉兰花本人,下官还得再研究。”蔡明经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提到昨晚的女子,脸上的神情仍有一丝古怪。
“那就把她交给我。”
“呃,这……”蔡明经的口气带着犹豫。
褚问阳挑挑眉,“京畿的安全由我负责,盗贼玉兰花犯下的案子不少,还攸关几条宝贵的人命,这种危险的匪徒留在太守府,不太好吧?”
理由是很冠冕堂皇,但真正的目的褚问阳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他知道那个疑似盗贼玉兰花的女人是单蔚。
她居然跑到这里偷东西吃!这种事真亏她做得出来,昨晚他派出所有属下在京城大肆搜查的结果让褚问阳当场傻了眼,他原先还不愿意相信,但听到属下对那女子一身大红衣裳的描述,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个人就是单蔚。
“这……褚大人,在下虽不才,倒还是个六品小官,人是在我家里被抓到的,我应该有权审理这个案子吧?”
“蔡大人意欲何为?”
蔡明经左思右想了一会儿,仍决定坚持己见。“褚大人,这个案子就让我自己处理吧!”
“可是……”褚问阳的俊脸倏地刷白,他绝不能让单蔚单独留在这里。
蔡明经见他神色有异,问道:“褚大人为何对这件案子如此好奇?”
“捉拿玉兰花是我的责任。”
蔡明经的色迷心窍使他在这个节骨眼蒙头硬拚了,“要带走那个女人,褚大人得拿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则难免会落人口实。”
“我有什么好落人口实?”褚问阳开始发怒,他就不信奈何不了这个官。
“褚大人以大欺小、仗势欺人。”
天啊!褚问阳的身子震了一下,若真被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所带来的麻烦可不小,于是他不假思索地便冲口而出。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你抓到的人不是什么大盗,而是我褚问阳的未婚妻。”
蔡明经闻言,不由得一怔,“褚大人可别说笑!在下承担不起这个罪过。”
“我没有胡说,你抓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穿了一身红衣!小巧的瓜子脸,上有一双晶莹妩媚的凤眼,说话的声音慵懒娇甜,自称单蔚的女子?”
“没错,褚大人连这些都知道?”
唉!这个人怎么会如此迟钝?他低叹一声,“因为单蔚是我的未婚妻,她绝不会是盗贼,我可以用身家性命作保证。”
蔡明经表情有些迟疑,“褚大人这番话可是百分之百的认真?”
“再认真不过。”
此刻,褚问阳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微妙情绪,虽然和她的亲事一定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失去她时内心的苦闷,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的感觉了。
蔡明经心有不甘,“那位女子看来不似正经的好人家出身、大人你……”
“住口!”褚问阳脸上已现薄怒,“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蔡明经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大人说这话未免过于武断,那位女子是否真是褚大人口中说的未婚妻还未可知,大人何必动怒?”
“你到底放不放人?”
唉!放了她呢!那个女人难得的对了他的胃口,这样实在可惜;可若是不放呢!恐怕会大祸临头。
两相比较下!蔡明经突然心生一计。“褚大人怎么说怎么是,下官就让底下人把她放了。”
“慢着。”褚问阳站起身来,“我亲自去接她。”
“这……”蔡明经变了脸色。
“有问题吗?”
“不,没有。”蔡明经暗恨在心头,这下就动不了手脚了,他只得打消偷天换日的伎俩,乖乖的带领褚问阳往地牢走去。
越往阴暗简陋、潮湿又不通风的地牢走,褚问阳就越是心惊胆战。她居然在这种地方度过一夜?她那娇弱身躯如何承受得了?转过一片土墙,便见简单横列着的三间牢房,褚问阳快步上前,望着中间牢房那抹倒卧在地上的红影,心慌的叫喊,“蔚!单蔚?”
倒在地上面朝内侧的红影没有丝毫动静,褚问阳顿时心急如焚,“还不快把门打开。”
“是。”牢房侍卫掏出钥匙,不等门全开,褚问阳已经钻了进去。
“蔚,你怎么了?醒醒吧!别吓我。”他冲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扳过她的脸。天啊!她竟然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紧闭的双眼让他焦急万分。
“蔚,蔚!”
他心急的拍打她的小脸,却见她蹙着眉头,断断续续的道:“别……别吵……”
“快醒醒啊!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褚问阳轻轻摇着单蔚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