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她的肩膀,虽然细瘦,但又不至于没半点肉,农纤合度线条配合无瑕如雪的肤质,简直是赏心悦目好看得不得了……”
“嗯哼。”
“哦,”叶风夸张地吸了口口水,“更棒的是她那双腿啦!你有没有发现,她刚才穿那件合身的白色七分裤,把她腿部的线条衬托得好美哦,她的腿真的好直、好修长,要是可以被那双腿……”
耿劭璋原本还慵懒的双眸陡然一瞪,狠狠地射向叶风,“可以被那双腿怎样?”
叶风被他阴骛的口气吓了一跳,整个人猛然向后一缩。
“干么啊,讲讲都不行哦?我说的全是实话嘛,你都没看见,刚才她走出去的时候,坐在外面的那一堆男性电脑工程师全都放下工作,从电脑后面伸出头来猛盯着她吞口水的样子……男人嘛,哪个不好色?难道,你敢发誓你完全没感觉?”
话甫说完,叶风又自顾自地说道:“话说回来,问你不准啦,除了高中时代那个顾敏悠,之后,你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我怎么会笨到跟你讨论女人呢?简直是自讨没趣嘛。”
“如果我说──”此刻,耿劭璋终于将忙碌的指尖自键盘上离开,双手交握撑住下巴,深不可测的双眸闪烁着一股誓在必得的光芒,“我想要她呢?”
“你想要她?”叶风不可思议的大喊一声,“你是想要跟她上床,还是想跟她玩真的?你跟她看起来……挺不对盘的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我就越渴望征服?至于我是想跟她上床还是玩真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耿劭璋忽地以冷厉的目光扫向叶风,“像你刚才这样讨论她,我会很想把你吊起来扁。”
“啊?”注意到他的眼神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叶风开始冒冷汗。
“而且……”
“而且怎样?”
“而且,你刚才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的时候,我也很想把你的手剁掉。”
“什么呀!阿璋,冤枉啊,”叶风惊惶失措地大喊,“刚才是因为她头昏,差点昏倒,我才好心伸手扶她的呐,你千万不要误会了!”
“还有,我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
叶风不断在脑袋里迅速倒带自己方才还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天哪,看着阿璋凶狠的眼神,他真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多年好友给分尸了……
幸好,接下来的事与他无关。
“若让我亲眼目睹外面那堆下流胚子工作不工作,尽是拿双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她瞧,我也会很想把他们的眼睛一双一双地挖下来。”
“阿……阿璋……你对她的喜欢……未免也……太强烈了吧?”
夭寿哦,这是不是该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向刚强得像没什么事能打倒他的耿劭璋,此时却突然长叹一口气,眼神亦在瞬间黯淡下来。
“不过,这个女人,既复杂又难搞,连我都有罩不住她的感觉。”
见他情绪缓和下来,叶风才终于暂时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心,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慰。
“女人嘛,简单啦,根据我丰富的经验,不外乎就是喜欢听听动人的情话,喜欢男人哄,喜欢被男人捧在手掌心疼宠,只要能做到这几点,女人多半是无法抗拒的啦。”
“但是,话说回来,对一个既花心又现实的女人,值得用那么多的心吗?”
“这个问题我可无法回答你!”叶风老实又不怕死地道,“不过……欸,如果你考虑之后不想要,记得赶快告诉我,兄弟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享受这么一个大美女的机会啊!”
“几岁了,还那么爱玩女人?”耿劭璋赏他一记白眼,“小心得病。”
“玩归玩,该办的正事我可没忘!”叶风从口袋掏出一片磁片丢给他,“喏,你瞧我多有效率啊,你丢给我的工作,我三天就完成了!人生嘛,正事要做,该放宽心享受的也别轻易错过,凡事何必太执著呢?是不是?”
难得听吊儿郎当的他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耿劭璋还真不习惯。
“没想到你这张狗嘴,还吐得出半截象牙来。”
“我先走了,未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叶风朝他挤眉弄眼一番,“记得Call我啊,兄弟一场,我会尽力帮你的。”
深黝的双眸已见不着片刻前起伏的波澜,“再说喽。”
“喂,再容我提醒你一句:光坐在这里装酷,一个稍微有骨气的女人是不可能自动贴上来的哦。再说,跟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相较起来,先低头、道个歉绝对是微不足道的。”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罗唆。”
话虽如此,叶风的话还是多多少少在耿劭璋心里起了作用……
只是,自己好像已经把状况弄得很僵了,该怎么收拾残局才好呢?
哎,这会儿,耿劭璋也不得下承认,感情的学分远比硕士论文难搞多了。
※ ※ ※
气急败坏地走出威赫资讯的大门,饿得两眼发昏的小恋先随便在路边吞了碗肉羹米粉,恶劣到极点的情绪才终于稍稍好转。
这个该死的耿劭璋,竟然卑劣到拿支票来逼她低头!
也许她刚才的反应的确是太意气用事了些,但士可杀不可辱,最惨最惨,不过是再被债主放狗咬一回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房租不能再拖了。
幸好,今天刚从杂志社领了上个月的费用,本来想将这笔小钱当成这个月生活费的,但现在看来,这个月没工作、没便当吃的时候,只好继续吃泡面维生了。
她得先把这笔钱拿来付房租才行。
打定主意之后,小恋直接坐车回家,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积欠了将近半个月的房租先拿给房东阿玉姊。
幸好寡居的阿玉姊个性爽朗,对她就像对自己小妹一样,对她一向很宽容也很照顾,要不然以她经常拖欠房租的纪录,遇到一般的房东,恐怕早就得被扫地出门,搬到台北桥下去跟游民们凑一脚了。
“阿玉姊,这是上个月的房租……不好意思,又晚给你了。”小恋双手奉上房租,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道。
“啊,没关系啦……”
清完房租,小恋总算松了口气,免得每次遇到阿玉姊,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正打算回房见周公去,阿玉姊却叫住了她。
“小恋啊,你最近还好吧?”
小恋苦笑,“还好啦。”
“你跟那个姓夏的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
虽然之前她曾跟阿玉姊提过夏敬炎好像有老婆的事,但之后“分手”的事除了耿劭璋,她则没跟任何人提过。
阿玉姊笑笑,肥厚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说了你不要介意哦,隔壁李太太跟我说,上个礼拜她从二楼阳台看见你跟一个男的和他老婆,好像在谈判,而且,她还看见那个男的老婆动手打人。”
这么一副精采的画面落入隔壁那个长舌八婆眼中,她恐怕不知道会将她描述成什么样的狐狸精,到处宣传去了,难怪呀难怪,昨天晚上她在楼下遇见三楼的刘太太时,对方看她的表情就透露那么点古怪,铁定也是听了李太太替她做的宣传。
被形容成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过,更何况,她是在无辜的情况下误触地雷,心情更加难以平复。
小恋难过地咬着下唇,“她一定把我讲的很难听吧?”
“哎,你也晓得,李太太对你一向……她那个老公每次看见你就像蜜蜂看见花蜜一样,那双眼睛转来转去贼得跟什么似的,李太太嫉妒心又强,对你当然就没什么好印象。”
“我知道,但眼睛长在他老公身上,我又能怎么样?”小恋无奈地道。
阿玉姊安慰地拍拍她,“所以啊,我有帮你跟他们说,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人……不过,听说,后来又出现一个男的把你带走了?”
小恋点点头,“嗯,一个朋友。”
“李太太说,她听见对方也自称是你男朋友。”
这死狗仔,听得还真够仔细。
小恋双眼无神地望着阿玉姊,一时之间,只觉得累,不知该如何解释。
阿玉姊以为她不高兴,连忙解释,“小恋,你别误会哦,我并不是想刺探你什么,只是,那个姓夏的毕竟有老婆,若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你身边,愿意好好照顾你,究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有时候,看你一个女孩子那么辛苦,真希望你身边有个好男人能让你靠靠。”
小恋知道阿玉姊是个好人,她也不想让她担心。
“阿玉姊,你放心啦,我绝不会因为夏敬炎的事就放弃谈恋爱,但是,也不能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总得要找到适合的人才行啊。”
“话是没错,但那个男人肯英雄救美,感觉起来好像还不错呀。”
“是啊、是啊,”不知怎的,一想到耿劭璋,小恋的头又更痛了些,“我承认他不但是长得一表人才,年轻有成,而且他那天晚上的的确确是帮了我,但可恨的是……”
“怎么?”阿玉姊听得入神,模样比她还紧张,“该不会那么巧,也是个有老婆孩子的吧?”
“那倒不是。”阿玉姊认真的样子逗得小恋想发笑,“是他有张讨人厌的贱嘴!”
“唷,小恋啊,不是阿玉姊倚老卖老,太会说话的男人未必就好,男人啊,只要肯真心对你,嘴巴钝一点哪有什么关系?像我那个没福气的老公,你都不晓得,他个性比块木头还沉闷,但重点是他顾家、脾气又好,对我和孩子更是万事包容,所以我说,不会讲话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好吧,不会讲话不重要,但耿劭璋的罪行可比不会讲话还要糟糕一千倍、一万倍,一般人没有经历过他的摧残,是不会了解个中滋味的。
再说,耿劭璋也没说他想要她啊!
他只是说他愿意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负责而已,而她何小恋目前也还没行情差到需要接受男人这种勉勉强强的施舍吧?
但这种事,要怎么跟阿玉姊解释呢?
“阿玉姊,别操心我了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呀,有时候就是太好强了,才叫人担心你把什么烦恼都闷在肚子里,若是能够有个男人……”
哦,又来了!
为了避免阿玉姊继续跟她说教下去,小恋只好先投降再说,“好好好,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认真替自己找个好男人,这样可以了吧?”
“这样才对!”阿玉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放心,阿玉姊也会多帮你留意的,我每天早上去国父纪念馆跳上风舞时,遇到的那些妈妈们好像也有不少适婚年龄的儿子急着找女朋友。”
“好啦、好啦。”小恋哭笑不得地敷衍阿玉姊,“你再帮我留意看看,只要小心不要害到别人就行了。”
“你这个丫头,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为了尽快阻止阿玉姊一发不可收拾的“关心”,小恋只好使出撒手钔,撑大嘴巴破坏形象的在阿玉姊面前打了个有够大声的哈欠。
这下子,阿玉姊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你困啦?”
“没办法,今天凌晨三、四点就起床了,而且好像有点感冒。”
“好好好,那你快去睡……我今天刚好炖了锅鸡汤,等你醒来,我再装一碗给你喝。”
“谢谢阿玉姊。”
妈呀,再不让她睡觉,她真的快累死了,.
快速溜回房间,小恋什么也不想便直接倒在床上,现在她什么事都不想管,只想见周公去。
第六章
抱住被子伸个大大的懒腰,小恋已呈现半醒状态,只是,她一向有赖床的习惯,即使醒了,只要时间上没有紧迫性,没在被子里磨蹭个半小时以上,她是不会甘心离开床铺的。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醒了之后,翻来覆去,整个人就是觉得不大对劲,无法再安安稳稳睡上一个小小的回笼觉。
“可能是有点想上厕所吧?”
她捏着被子自言自语,然后,终于肯用力掀开棉被,揉着朦胧的双眼往洗手间走去。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但自恃着自己对这个房间的摆设熟到就算闭上眼睛也不会走错路,所以仍半眯着美眸的小恋丝毫没有打开灯光的打算,满脑子只想着,等上完厕所,她还要回被窝里待上一会儿。
就在此时……
“啊!”
她的右脚不晓得被什么鬼东西勾到,整个人眼看就要往前仆倒,重重跌个狗吃屎。
结果……
耶?不但她脑中闪过的惨状都没有发生,而且,她现在整个人正倒在一个软软热热的垫子上,舒服极了!
小手在垫子上摸呀摸的,依然浑沌的脑袋瓜子吃力地想着,“奇怪了,我怎么不记得我房间里有这么个好东西?”
半晌,她以手臂撑起身子抬头一看,不料竟毫无预期的对上一双也正盯着她瞧的炯亮眸子。
这下子,小恋的睡意全消,浑身起鸡皮疙瘩,吓得只差没飙出眼泪来──
妈妈咪呀!她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个人?
眼见跟他拌起嘴来气势强悍、毫不退让的小恋,竟然也有花容失色的脆弱时刻,耿劭璋就是忍不住想笑……但不敢笑出声,免得一个不小心,又激怒了爱生气的她。
他好心的发出点声音,以免小恋当真被吓破胆,“没想到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小恋小姐也怕鬼啊?”
嗯?这个声音好熟悉!
小恋浑身陡然一震,“耿劭璋?”
啪一声按开电灯,恼羞成怒的她怒气横生的将俏颜转向端端正正坐在她床尾前的耿劭璋,受不了地咆哮起来。
“耿劭璋,你是吃饱太闲没事干是不是?没事跑到我房间来装神弄鬼干么?”
该死,她刚才还糊里糊涂的在人家身上乱摸一阵,简直是丢脸到家了……
再说,谁知道他在这儿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睡觉时,有没有做出什么不雅的动作,或者发生打呼之类的怪声?
若真的被耿劭璋抓住什么把柄,不被他糗死才怪!
“我哪有?”
刚刚欣赏完她可爱纯净的睡颜,耿劭璋的心情正好,加上今天走这一趟,本来就是想来修好的,所以并没有跟她起冲突的打算。
“说──你是怎么进来的?”纤纤玉指愤愤地指向他挺直的鼻梁,“是不是趁阿玉姊不在,偷偷撬开门锁摸进来的?”
“你当我是职业偷儿啊?不然,我哪有这本种本事?”耿劭璋摸摸头发,凉凉地回答。
“那是阿玉姊出门忘记上锁?”
“并不是。”
没耐心跟他兜圈子,小恋简直快被他不痛不痒的答案给气死,“那你倒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
“怎么进来的?当然正大光明的来按电铃啊!难道我还会隐形穿墙啊?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