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我了。”他不禁拍拍胸脯,喘口气。
端坐在床头的倌莹也颇有同感,她仍然不敢相信慕容伯父……不,该改口叫爹了,竟然有那种想法。
不过,经过这一路上与他们的相处,再加上这儿的仆婢告诉她的许多事来看,这一家子互相设计的情况倒是时常上演。
想必刚才的事只不过是吓人的。她性。
“娘子。”常清走近她,低声地叫道。
来了!倌莹瞬时变得好紧张,心儿猛跳,手心冒汗,全身变得好热。
产妇请一伸手,揭下了红头巾,借着烛光欲再看看他的妻子。但那大大的凤冠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连她的鼻子也没瞧到,真碍眼!他蹙眉想道。
手一放,他任红头巾掉落在地,然后抬手将凤冠整个自她头上取下。
“哇,这还真不轻,亏你能戴这么久。”他说,走到桌边将它放在桌上,而后走回床边,一屁股坐在倌莹旁边,然后举起手,抬起她的下巴面向他。
“哇!你好美。‘他叹道,然后就待待地看者她。
倌莹又是高兴又是羞怯,他说她美,害她一颗心轻飘飘地飞到云端上。
怯怯的,她抬起眼看他,只见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她,好羞人喔!她立刻低下眼睑,屏息的等待着。
良久——
也太久了吧!她又抬眼看向他,仍看到他一如刚才,只是凝视她,有点怪怪的,她不安的想。终于,她鼓起勇气试探地叫声:“相公。”
常清猛然自纷乱的思绪中醒过来。
“娘子,你一定要原谅我。”他带着歉意倒。
“失神吗?”倌莹被他这突兀的一句搞得一头雾水,他要她原谅什么?
“原谅我待会儿对你做的事。”他急急地道。
倌莹顿时恍然大悟,他指的是圆房的事,她害羞地想起娘对她的教育,她相信常清指的是圆房时会带给她的痛。
顿时,心头觉的甜蜜蜜的,她的夫君真体贴他!当下,她怯怯到微微点头。
但这对常清仍嫌不够,因为他接着轻声要求:“告诉我‘我原谅你’”。
“我原谅你。”倌莹轻声地同意。
“谢谢。”常清笑道,心头的罪恶感减低不少。
高兴之余,他一把抱住娇妻,炽热的唇封住她嫣红的唇,火热的吸吮着。
倌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强迫自己放轻松,任由他吻着。
随即,她就软化成一滩水,心醉神迷的瘫在他怀里,感受他温热的胸膛,他大大的手掌轻抚她的身,炽热的春舌带给她麻马的灼热感,她感觉愈来愈热,气息也愈急促。
嘤咛一声,她圈住了他的颈,更加贴进他。
“老天。”常清终于喘息着离开她的唇,依依不舍地拉下她的手,离开她的身,然后气息不稳的看着情况跟他一样糟的倌莹,“我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一刻的。”他喑哑地道。
常清仍惊讶于她的甜蜜、她的美好带给他的深深震撼。老天,他刚刚几乎失去理智,完满达成圆房这项任务。
多亏他的好胜心胜过一切,他庆幸地想。但他不后悔刚刚碰了她,这让他了解到她有多甜美。
倌莹人晕陶陶地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他为何撤退,但她仍充满期待地看向他,她从未尝过这么具有爆炸性的美好感觉,她想要继续下去。
常清受不了她的表情,急忙头一偏,硬压下将她按倒在床上的冲动:“我需要先上个茅房。”他狠下心说出着拙劣的借口。
“什么?”倌莹神智迷乱地问,脑筋还不大清楚。
“酒喝多了,需要先小解一下。”他解释,双眸仍无法直视她。
倌莹好不容易听懂了,硬压下满心的失望,笑着道:“那你快去吧!”没办法,这事是忍不得的。
常清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向门口:“你记住,我一定回来的。”他另有所指地说,脚步却仍然不停。
倌莹害羞地点头,对他的保证直感到甜蜜。
过了匆匆三个时辰,庄里的更夫喊着四更天。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甜蜜的期望变成不安,最后化成恐惧。上个茅房也用不了那么久呀!难不成他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来抓人了?
但,“他”该抓的是她呀!奇怪!
不管了,先出去探探吧!
推开门,她朝最近的茅房走去。
“相公,你在里面吗?”她敲敲门,试探地问。
没人应。她推开门一敲,没人。奇怪!
她朝第二个茅房走去,仍结果相同。
就算他醉倒在路上,她也该碰得到呀!更何况,他看起来并不像醉了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恐惧攫住了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慌张的想,立刻拔足往慕容夫妇的寝房奔去。
* * * * * * * *
慕容夫人打着呵欠不悦的开门,一看见是满脸惊慌的儿媳妇,瞌睡虫立刻跑得光光,全身也警觉了起来:”莹儿,发生了什么事?”
“常清不见了!”她着急地道。
慕容夫人楞了一下,马上笑开了:“你们刚当夫妻不久,就这么急着帮丈夫了吗?”她暧昧地说。
倌莹立刻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十分不解。
“瞧,你连新嫁服都穿上了,难不成常清这么快就想报我们一箭之仇?”她呵呵笑,“没用的拉!我才不上当。”
倌莹想起她听来的家庭趣史,她明白了。虽不明白爹娘到底是怎么整常清的,但现在娘显然认为她是在帮常清回整他们。真另她哭笑不得。
“娘,我说的是真的呀!”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甚至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慕容夫人摆摆手,仍旧不信地道:“他怎么敢逃,除非他不想活了。”她有自信极了。
倌莹并不十分明白慕容夫人指的究竟何意,但有一点她倒是听得懂。
“娘,我想,常清一定是被抓了,他那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呀!”她急叫。
慕容夫人迟疑了,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会吗?他的动作会这么快?”
“就算那时我们使计瞒过了他几天,但你不能否认他是个很有效率的人呀!”她喊道。
“他根本不算人。”慕容夫人骂道。
“不管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常清他!”
慕容夫人豪不迟疑地点头,儿子若是被掳,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 * * * * * * *
“怎么可能?他竟然逃婚!”慕容夫人怪叫,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上的留言。
倌莹一把抢过来刚从常清旧房间找到的留言读着,脸色由惊慌转成不心,而至愤怒,颤抖的双手任纸张自半空中飘落而下。
阿大在它落地前接住它,忐忑不安的读着。
儿拜别爹娘:
天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请爹娘务必节哀,免伤身。
儿决意远游,归期未定,请爹娘勿引颈为念。
至于狄家倌莹既已成我慕容家人,盼爹娘代儿妥为照料,这亦是你们当尽之责。
儿作如此决定,爹娘当不讶异。
进,爹娘该知儿意为何。
不肖儿常清留
“该死的混帐。”慕容夫人拍桌怒道,“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这可是会死人的。”
倌莹怒火中烧。心碎了、梦灭了,想不到他竟会待她如此决情,原本的痴心纯情,在一刻之间成了绝望、愤怒。
刚才他曾那么温柔地与她谈、曾那么激烈地拥抱她、吻她,甚至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会回来。
才一转眼,他就绝情地走了。
他怎么能如此绝情地待她?他留在她唇上的感觉未灭,留在她身上的灼热未消,他怎么能如此做?
既然要走,为何还要轻薄她?
他竟然还称她狄家倌莹,而不是吾妻,他当她是他的妻吗?
盼爹娘代儿妥为照料,这亦是你们当尽之责。
这又是什么话?为什么她会是爹娘的职责?该照顾她的是他这个做夫君的呀!
既然不要她,又为什么要娶她进门?
好一个薄情寡义的衣冠禽兽!她咬牙狠狠地想。
“阿大,”慕容夫人厉声喝道,“你知道你二少爷到哪儿了吗?”
阿大苦着一张脸,他连二少爷打算要逃都不知道,怎么会知晓他逃到哪儿?不过,他倒是明白二少爷怎么有胆敢逃。
摇摇头,他嗫嚅地说:“夫人,我比知道。”
“真的,还是假的?”她怀疑道。
“真的,真的。”他迭声强调。
慕容夫人再次逼问:“你认为他可能会到哪儿去?给我好好想想。”
阿大低下头,开始苦苦思索。半晌过后——
“啊!他会不会到苏州去找他刚成亲的大师兄和小师妹?”
“什么时候找到那个小师妹的?”慕容夫人颇为讶异,记得常清他们四个师兄弟为了找个小姑娘忙得焦头烂额,怎么这会儿已经成亲了?
“他也是前一阵子才接到消息的,那时,他就说过等期限一到,就要去找他们,所以我想——”
“这么说,洋他是往东走罗!会不会进城呢?”她转头又问阿大,“二少爷身边有很多银两吗?”
“没有,”啊大摇头,在庄里,二少爷根本不带钱;出了门,带钱的是他,不然就记帐,或让人到慕容家的钱庄领钱。
“这么说……他会趁破晓时进城里的钱庄领钱罗!”她点点头,“好,我去追这个该杀的混蛋。”她仍不禁骂道。
“没错,他是该杀。”倌莹咬牙切齿道,她猛烈的狠意另令人感觉不妙。
“莹儿,你怎么了?”慕容夫人走向前,担心地看着她的表情——好象狠不得杀了常清似的。
“我去追他。”倌莹断然地道,旋即如一阵风般急冲而出。
慕容夫人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
“夫人,你不阻止二少夫人吗?她看起来像想杀了二少爷呀!“阿大担心地问。
”二少爷哪有这么容易死,不过,……会吃点苦头倒是真的。“想到这儿,她不禁笑了,”活该,谁叫他敢逃。不过,他不怕毒发身亡吗?”疑惑的眼光不住的瞟向阿大。
阿大瞬时吓白了脸。天拿!早知道就不该多嘴。
* * * * * * * *
常清拍了拍温饱的肚子,悠闲地踏上街道,看着人群往来热闹的市集中,心想,该出发到苏州了。
他低叹,强制忽略心中那一份微微后悔的感觉。
天亮了,或许大家已经发现他逃走了,爹娘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他想着,心中竟没有预期的那份得意,甚至没有什么快感。
而他妻子又会多难过呢?
他的心不禁揪紧,再怎么说,她是这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他实在不该这样对她。
回去吗?他想着。可是,这不是顺了爹娘的心意?心中那份固执又在嚷嚷了。
唉!会不会去呢?
“慕——容——常——清。”一声吼叫如闪电般响彻云霄。
常清下意识地回头,看是哪位姑娘这么大胆,竟这么大声地叫唤他。
啊!是倌莹!他惊喜地看着她,愁苦的脸庞逐渐露出笑容,完全忽略了倌莹一脸的杀气腾腾。
倌莹策马急奔,路上的行人迅速地让开一条路。顾不得行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也顾不得身上飘扬的红色新嫁服1惹来多少猜测的目光,她的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这禽兽,为天下人除害。
她利落且熟练地滑下仍在奔跑的马匹,气都不不喘一下,便急冲向等待着她的常清,手一低,袖中的匕首立刻滑至掌心。
“娘子。”常清高兴地迎向前。
“纳命来。”倌莹寒声叫道,亮出手中的匕首,凌厉地向他刺去,目标是他的咽喉。
常清急步向后,险险地躲过那一刺,立刻惊疑地叫道:“娘子,你这是干什么?”边躲着她再接再厉的攻击。
“我要杀了你这个禽兽,然后在自杀。”她狠声道,更勇猛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
常清立刻猜到了原因,但他从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竟想谋杀亲夫!为什么她不是关在房里哭哭啼啼,或者是找人诉苦?
还有,她怎会如此熟于驭马?匕首更是耍的吓人?
“你听我解释呀!”他叫道,一边闪躲她的凌厉攻击,一边节节后退。
“说什么都没有用。”倌莹兀自说,红着的眼睛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反正我活不成了,就拉你这个禽兽一起死。”
常清不明白。她活不成了?事情没这么严重吧?
“娘子……”
“我不是你娘子。”她立刻否认。
“你冷静点,听我解释呀!”
“没什么好说的,我从你的留书上已经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她冷冷地道。
常清吃了一惊,没想到竟会让她见了留书,那是他故意写来气爹娘的,绝大部分不是他的真心话。
怎么娘会“笨”的拿给她看?
这下,可真解释不清了,真糟!
“你既然如此轻视我,又何必与我成亲?你如此对待我,我怎能饶你?”哽咽的嗓音流露出她的失望伤心,但自尊与骄傲不让她的泪水泄流。
常清与她交手,并试图解释:“这其中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
倌莹什么都没听到,在转个圈后,她惊骇地看到……她立刻将匕首朝想自己的心窝。
“别过来!”她厉声警告。
常清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不是要先杀他再自杀吗?怎么现在要先自尽?
不过,他可不能让她死。
“倌莹,放下匕首,小心点,别刺伤自己了。”他柔声安抚道,并拭着前进。
倌影立刻后退,“我叫你们退后,你们聋了吗?”她惊慌地叫道,匕首往心窝更加接近。
你们?后头有什么吗?
他想转头瞧个究竟,又怕倌莹会趁隙从背后攻击他。
眼角一瞥,发现百姓们都远远地躲开,有写人的手还指指点点地指向他身后。
在也按耐不住了,他霍然转身。
下!距他二十步,竟有大约三十名的白衣人正试图前进。
“你们敢再过来,我就立刻自尽。”倌莹威胁地喊道。
果然,那批不明人士不敢在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