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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季节  第7页    作者:绿痕

  「我都这么多年没跟他们联络过了……」别说见了面之后要说些什么,她就连他们的长相也都忘光了。

  有点明白她处境的贺之谦,将那封她连拆都没拆,就放到一旁的信再拿回她的面前,然后大掌在她的头上拍了拍。

  「不然,去死心也好。」

  「死心什么?」觉得这两个字,在这时听来格外刺耳的她,忍不住敛紧了柳眉。

  「妳认为是什么就什么啰。」也同样不老实的他,将老脸往旁一转,边吹着口哨边跟她打太极。

  婚事、公事、心事,三者在她心中打结乱成一团的咏童,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没有精神在这节骨眼跟他玩这套。

  「老爸,我快结婚了。」就算去看到了陆晓生又怎么样?就算她承认她该死心的对象是陆晓生又怎么样?无论她再怎么做,那只会在她这最乱的当头,为她乱上添乱。

  刻意忽略当作没听到这句话的贺之谦,拉了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对她摆了副深表同情的脸庞。

  「晓生他……」他低声地说出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知道的事,「当年在他出狱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老家找妳,后来的那几年,他也寄了很多信给妳,不过,都被爷爷烧了。」

  她抬起一掌向他告饶,「老爸,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个……」

  「可是妳动摇了对不对?」不忍心看她继续把心事埋在心底的他,在她起身欲走时拉住她的皓腕。

  「老爸。」咏童认真地以眼神向他表示拒绝再有下文。

  「拜托妳就动摇一点点行不行?」再也沉不住气的他,痛苦地把两手插进一头乱发里搔个不停,「妳要是再这样继续闷着,我就真的要叫那个肉圆半子了。」

  「他是我的未婚夫,不是肉圆。」她以两指紧拧着眉心,「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他只是胖了一点而已,你不要老是这样叫人家。」

  「什么只是胖了一点?是胖得跟肉圆一样好不好?」也不知道他家老爸挑人的眼光是怎么回事,居然替他的宝贝女儿找了个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圆的未婚夫,光只是就体型这一点,那颗肉圆就不及格!

  「你们这对父子档够了!」不吐不快的咏童,决定不再忍受那些古怪的代名词,「一个叫他肉圆,一个叫他鱼丸,他又不是路边摊出产的!」

  贺爸爸还是据理力争,「可是他就是长得像路边摊卖的嘛!」

  就在他的话落不久,坐在隔壁房努力核对喜帖名单的贺咏正,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名单探头进来。

  「老爸,我很坚持那颗鱼丸是关东煮而不是路边摊。」那颗在爷爷眼中家业挺大的鱼丸,可是挂有招牌保证的。

  「不都一样是圆的?」贺之谦倒竖着眉瞪向插嘴的他。

  他大咧咧地应着,「内容物有差啊!」

  眼看自己的未婚夫就这样被他们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丸的吵来吵去,咏童气结地将他们两个往外一推,动作迅速地把门关上,拒绝再跟这对挑三捡四的父子档沟通。

  这两个男人真是够了,她不管跟哪个人相亲他们都有意见!挑家世、挑人品、挑长相、挑身材,就连对方鼻毛长不长他们也都有意见!在替她挑了那么多年,也挑剔掉一大堆可能的人选后,没想到由爷爷亲自出马,他们两个还是有意见!再有意见,他们就自己去挑自己去嫁!

  心火翻涌过度,险些令她揉皱了手中的信,忙放松掌指力道的咏童,目光静静落在那封信上。

  这些年来,那对父子档唯一不曾挑剔过,且把对方当成满分过关的,就只有那个曾经悬在她心上多年的少年……不过,他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少年了。

  几日前在捷运上冲击性的回忆,在柔和的灯光下停映在她的面前,令她一手抚着胸坎,深屏住了气息,回想着那双臂膀远比当年还要来得健壮,和那具也比当年来得宽厚的胸膛,晨光下的他,似乎也比她记忆中来得挺拔高大……

  轻抚着隐隐作痛的心房,咏童轻轻放开了手中的信签,粉色的信签缓缓翻滚着身躯,掉落至地面上。

  她还以为……她的爱情,早就已深埋在十七岁的泥土里了。

  为什么他要挑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老爸不会知道,面对他,她不仅仅只是动摇而已,她是整个天空与地面全都被颠倒了过来,日与夜快速往岁月的背影里回溯,而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负疚感,开始在她的心底蔓延。

  当年是她说她要等他的,可是她没想到,当她等到他时,却是在她负诺准备嫁给别人的情况下。那天他在听了她的婚期后,只是沉默着,并用一种看得她心慌的眼神看着她,他对这件事如何做想?是怪她不守诺吗?还是对没有等到他的她,感到失望?

  她也不明白她与他之间,目前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说是分手嘛,并没有,说是因感情淡了而分开,也不是,相反的,他们分开的时候,正是在爱最浓的时刻,他们之间当然更没有谁负了谁、谁做错了些什么,都没有,他们就只是分开了而已,而这分开,是彻彻底底的分离,别说是见上一面,他们就连「听说」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他,对于命运,她始终都无法恨、也不能怪,只是每每在下着蒙蒙细雨的深夜里,在她因雨声而辗转难眠时,她会想问,那她这份等待的心情,又该怎么办?

  她还记得他曾亲口对她说过个故事。

  刺鸟等待了一辈子,就只是等待着将锐刺刺进胸坎里后,那仅有一回的凄绝吟唱,她不知刺鸟等待的究竟是死亡,还是那凄绝美绝的一唱?正如同她不知,用一生来等待一个人,究竟是种幸福,还是个悲哀?

  这个答案,早已经淹没在潮来潮往的岁月里,或许,它还将会成为她一生的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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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怪家里的那两个男人,害她一整晚都梦到关东煮和士林夜市的小吃摊。

  一早起来就觉得肚子已经饱得吃不下的咏童,颇为反胃地婉拒掉老妈的爱心早餐后,忍着一身的不适提早出门上班,在来到公司所在的大楼后,才一脚踏进门内,大楼内温度明显比外头低的空调,就让她打了阵哆嗦,忙不迭地把身上穿得不够厚的外套再拉拢一点。

  也许是来得太早,还未达上班尖峰时间的缘故,大楼里往常都挤满了人的十来座电梯,在这么早座座都空荡得很,按下按键的她,在三、四部电梯到达时,随意走进了其中一部,按完楼层键后,她便靠在电梯壁上等着它将门扇关起。

  就在电梯的门扇即将全部关起时,一只大掌探进里头,并在她抬起头来时迅速挤进电梯内。

  「真巧。」陆晓生状似意外地看着她,「来洽公?」

  咏童眨了眨眼,一时之间还以为纠缠了她一整晚的梦境,正在她的面前上演,尤其是此刻他脸上的笑容,看来灿烂得一如以往……

  「我在这里工作……」猛然回神的她深吸了口气,动作快速地半转过身,「你到几楼?」

  「十三,谢谢。」他看了看她所按的楼层,颇意外他们的目的地竟是一样。

  也没想到他要去同一层楼的咏童,在等了一会,却没人再进来这部电梯里后,只能默然地按上了关门键,门扇一关,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像是冷空气般,一路自他所站立的地方,缓缓爬上她的身子,并渗透至她每一个紧张的细胞里。

  「你怎会……」总觉得两人都不出声很奇怪,在电梯爬升了一会后,她忍不住启口。

  「我来找朋友。」靠站在另一端的陆晓生,飞快地解释她心中的疑虑。

  「噢。」她点头轻应,才想就快到达他们要到的楼层,也就快可以脱离这种尴尬的氛围时,在她顶上天花板的灯却突然闪了闪。

  在她还搞不清发生何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震荡,令她飞快地刷白了脸庞,两眼捕捉到她脸上表情的陆晓生,在电梯震动剧烈地晃动,不但停止上升,反而还往下滑了一、两层时,长腿往前一跨,一手搂住她的腰际将她往角落里带,当电梯停止下滑时,在他们顶上的灯光也随之一暗。

  觉得自己还满幸运的陆晓生,颇为感激地瞧了瞧上头太配合他心意的灯光一眼,然后在角落里坐好,腾出一手轻抚着整个人缩躲在他怀中的咏童。

  过了好一阵子,当怀中的她不再将他抓握得那么紧时,在一室黑暗中,他低沉的嗓音划过她的耳畔。

  「这里的电梯常这样?」他真喜欢这栋大楼招呼新客的方式。

  「可能是停电也可能是地震……」被地底下的那只地牛摇过太多次,已经被震出恐惧症的咏童,直在担心这会不会又是几天前地震的小余震。

  「台湾这几年常地震?」他边问边拍抚着她的背。

  「那已经成为特产了。」她家公司的职员,起码有一半都曾被困在这栋大楼敏感过度的电梯里过。

  听着她微带抖音的声音,觉得她还是处于很紧张的状态,陆晓生脱去外套罩在她身上,并轻轻拉开紧抱着他不放的她。

  「妳坐着,我打电话问问。」他边说边站起身。

  「你不要走太远……」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她心慌地抱紧他的外套,方一低首,唤醒她记忆的熟悉味道,立即沁入她的鼻梢。

  「是我,我被困在电梯里。」找到手机收讯较佳的角度后,他挨站在门边对那个找他来这里的富四海说着。

  负责制造人为巧合的富四海,在去弄完了电梯的开关后,趴在管理室的桌上看着眼前一台台全都一片黑漆的监视器。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你会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吗?」虽然里头黑成一片,从监视器里啥都看不到,不过想也知道,他富某人的朋友,一定会聪明机灵的把握时间泡妹妹。

  光听他这句话,陆晓生就能大概推敲出自家经纪干了什么好事,他瞥了瞥身后黑暗的角落一眼,维持着刚才的音量再问。

  「发生什么事?」那家伙是怎么有办法让电梯停下来的?

  「只是两张总冠军赛最后一场贵宾席的票。」被敲了两张人情票的富四海,怏怏不快地回头瞪了管理室里那两张笑得很开心的脸庞一眼。

  算他机灵。

  陆晓生勉强捺住笑意,「那……大概多久?」

  「最多十分钟,先让你叙个旧。」富四海看看手上的表,决定就只给个短暂会晤。

  「十分钟?」这么短?

  「你还嫌?你看看这是什么时间好不好?你想让别人都因为你们两个而爬楼梯上班吗?」已经做好全部计划的经纪大人,郑重地向他交代,「总之你给我记住,别太心急,要是吓跑了她,你就不要怨我不给你制造机会!」

  「我知道了。」音量维持平稳的他,识相地收线以免身后人起疑。

  处在角落里的咏童,在他的身子又靠回来时,忙不迭地探问。

  「怎么样?」

  「只是跳电,等一下就会恢复正常了。」他徐声解释,在调整好坐姿时发现她还抱着他的外套坐在原地,「妳冷吗?」

  「我——」

  她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他快手快脚地拉至他的胸前坐着,同时被他的外套紧紧裹住,她伸手想推开他,却不经意碰触到他臂上自然隆起的臂肌,登时她瑟缩了一下,默然无言地收回了曾与他短暂轻触的手指。

  透过手指,她可以感觉到,在他那薄薄休闲衫下健美的肌肉,他老早就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而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可是,这种怀抱、他的味道,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依然是他,却又不像他。

  「晓生。」在身后的男人动也不动时,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呃,这样……不太好。」

  「妳天生就伯冷,每次夏天到之前妳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而且妳每次感冒起来都很麻烦。」无视她话中拒意的陆晓生,再用外套将她包裹得妥当些,并以两臂将她拥紧。

  又不是寒冬腊月天,哪有冷到那种程度?

  「我够暖了,不用了,谢谢……」拨开狼爪逃生的咏童,披着他的外套缩躲至一旁他碰不到的地方。

  失了佳人后,怀中空荡荡的陆晓生,这才勉强记起富四海方才的吩咐。

  别太心急是吧?好,拐个弯也行。

  「咏童。」

  「嗯?」

  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再压低了音量。

  「我怕黑。」没记错的话,她什么不多,就同情心出产得特多。

  她一头雾水,「啊?」怎么以前从没听他说过?而且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他开始扮可怜,毫无愧色地继续瞎掰,「关了八个月之后的后遗症。」

  像是突然刺中她的心房般,一阵痛意,自他话里的后遗症这三字中蔓延开来。当年,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关在里头的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担心他是否不能适应,或是被狱中的人欺负,可是想象归想象,一旦真正亲耳听见了,她才发现,对于他的那一段过去,她并没有请他全都告诉她的勇气。

  「妳能不能别离我太远?」在狱中老早就练出一副好体魄的陆晓生,故意愈说音量愈小,像是不愿在人前揭开旧伤疤似的。

  等候不过片刻,另一具矮了他许多的肩头,即轻轻靠在他的身侧,陆晓生得意地扬高了两眉,逮着机会再次得寸进尺。

  「和我聊聊好吗?」他一点都不介意在她面前扮胆小,还是用那种让她拒绝不了的请求声调。

  要跟他聊什么?分隔了这么久后,对她来说他根本就像半个陌生人,她现在不管是说什么都觉得怪怪的,讲出口的话她都觉得不自然,可是杵坐在这不讲话,又好像更奇怪。

  她犹豫地启口,「这些年来……你都在哪里?」

  「大多是在日本。」他忽地大大地抖了抖身子,拉着她的手问:「手让我握着好吗?」

  在整只手都已经被他拉过去紧握住后,咏童也只能把自己的手出借给这个惧黑的男人。

  「你过得好不好?」脑海中一片空白,捉到什么是什么的她,随口再问。

  「不好。」因为没有妳。「妳呢?」心满意足地握住那只小手后,陆晓生低下头靠在她的耳边问。

  「我……」整个人因他掌心的温度,和吹拂在她耳畔的鼻息,因此而很难集中精神的咏童,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明这些年来,在没有了他之后,她过得是怎样的一种日子。

  「我没听清楚。」他将脸更凑近她,一手伸至她的身后扶住她的肩,两人的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就交融在咫尺之间。

  笼住她身躯的体温,在她胸臆里徐徐勾撩起一份酸楚的感觉,以往在没有他时,她曾盼望着能再体会一次他的拥抱就好,当他的大掌更加握紧她的时,她不禁开始颤抖,一股一旦兴起就很难再压抑回玄的懊悔感,就像森林里的女萝似的,开始枝叶蔓延地往她的心头绕,直至将她牢牢缠紧再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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