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怒气提了上来,正想要斥责这古怪的女人,却又突然听到她唤自己一声相公,惊得蜀倥茗倏地睁开双眼,迷迷蒙蒙的眼前有一抹浅影,让他看得有点不真切;然而他瞇起魅眸一看,却突地发现是她!
「姚纤仪!?」不会吧?整他也犯不着这样!
她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他根本就没答应要和她结婚,她倒是先喊他一声相公了,不过她拿掉那碍眼又俗气的眼镜之后,感觉上好象清秀多了,也顺眼多了;而她的头发,从不曾见她披散长发,他倒是不知道她的头发有这么长,看起来真像是个女人了。
可惜,就算她真的是一个女人,他还是无法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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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女人微蹙起柳眉,不禁又移向他一点。
「Stop!不要再靠过来了!」蜀倥茗用尽全力撑起彷若千斤重的身体,气喘吁吁地往床里靠。「妳不要以为我现在受了伤,妳就能对我予取予求!」
她根本就不像是女人,她甚至比一般男人还高!
他现在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难保她不会使出蛮力逼他就范;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想赖也赖不了了。
「相公,我不懂你的意思。」女子仍是不疾不徐地道。
一双灿亮的杏眸直视着他,那深沉如夜的瞳眸有着教人折服的睿智,更有着将人看透的犀利,不觉让他又往后挪了一步。
蜀倥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纤仪,我很抱歉,我对妳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倘若我们结婚了,也只是为了利益上的结合,要的不过是妳的办事能力,这样对妳一点都不公平。」
唉!人长得帅可真是造孽啊!
他也不是真心想伤害这些荳蔻少女心,不过感情的事实在是勉强不来的;他认为婚姻是要建立在两情相悦里,在成熟的情感为辅之下,成立一个有未来的家庭,这才是正确的。
只是,他一直还没找到一个愿意让他安定下来的女人罢了。
他还年轻,他还想玩,他还不想冷落那些等待他宠幸的寂寞芳心。
「相公,我不是纤仪,我是绶儿。」黄绶微蹙柳眉瞅着他看,伸出纤纤玉指覆在他的额上,不禁有点担忧地道:「相公,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差人送药过来?」
「如果妳可以离我远一点,我就会好一点了。」既然对她无意的话,他就没兴趣对她温柔,毕竟过多的温柔不过是另一种伤害罢了;不过,她刚才说了什么?
「妳说妳叫什么名字?」
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相公,我是绶儿。」黄绶沉稳以对,像是要看穿人心的亮眸直视着他。
「绶儿?」他低喃着。
她不是姚纤仪?
不会吧,老天不会同时创造如此相像的女人危害世间吧?
他瞇起一双勾人的桃花魅眼想要看出眼前的女人和姚纤仪到底有什么不同,却发现她的打扮穿着似乎……
儒衫、缘衣,一头长发全都梳到脑后用七彩绳束起,几绺浏海则滑落在腮边,更加添她的妩媚……不对,她的服装令他感到疑惑不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妳、妳穿这是什么衣服?」
喂,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她穿这种衣服,该不会是在整他吧?
话说回来,这种衣服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看起来很像是古时候的服装,像得让他有点儿心惊胆战。
「这?」黄绶低下眼睇着自个儿一身浅灰色的儒衫外添一件缘衣,下半身穿了件方便的宽口裤,她不认为自己的穿著不适宜。「这是一般的服饰,我这么穿并没有什么不对。」
怪了,她的相公到底是怎么了?
打从她一知道他在战场上晕倒后,一颗心就一直急跳个不停;想不到他一醒过来,反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瞧他的神情,彷佛不认识她般,却又像是把她错认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妳在胡说什么?现在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妳说的是什么蠢话?」蜀倥茗有点微怒地斥道。「算了,我不想再跟妳耗下去,我要出去,我有事情要找我大哥,妳别挡在我的面前。」
他难得敛笑,神情严肃地拉开身上粗糙的被子,一心只想要赶紧离开,想要找到大哥,想要找到老妈;要跟老妈说,打死他也不娶姚纤仪!
他真是受够这一切了!
可是,当他一拉开被子之后,整个人顿时傻住。
这是什么东西?蜀倥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直瞪着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和裤子,有点狼狈的吞了一大口口水,又抬眼瞪视她。
她……未免玩得太过火了?居然把他身上的亚曼尼脱掉,换成和她一样的儒衫;她该不会趁他昏迷,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天啊,她在商场的能力确实令人赞不绝口,然而私底下却有此等怪癖──跟他玩起古装游戏,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她的性子会做出这种事情。她该不会待会儿便要和他玩起SM的游戏吧?
「妳太过分了妳!」蜀倥茗气怒难遏地斥道。
「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黄绶不解地睇着他,压根儿不了解他的怒气究竟是由何而生。
「妳居然脱了我的衣服,妳……」
他猛地跳下床,指着她的鼻头,瞪着她几乎与他同高的身躯,登时发觉她身后的布景真实得教他心跳莫名的加快。
她到底是去哪里找来这么棒的文化城?里头居然有如此写实的道具。这房里的矮几、花几、床榻、帷帐……
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在他的心里蔓延,正在刺激着他引以为傲的智商,告诉他正身处在危险之中。
他瞪视了她好半晌,咽了咽分泌过多的口水,有点微颤地问:「纤仪,我们现在在哪里?」
乖,把答案告诉他,不要让他浪费脑力猜测这可怕的一切。
「赤壁之战大胜,咱们正乘胜追击曹军,遂现在已抵达长江线外的江陵城。」
黄绶古怪地睇着他,发觉他真是诡异得可以。
「赤壁之战!?」蜀倥茗发噱地大吼,音量不禁又放大。「赤壁之战?」
她在跟他开什么玩笑?什么赤壁之战?什么叫作江陵城?别玩他了,公司里头还有一大堆两辈子也做不完的事情等着他,他没有时间跟她玩这种教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游戏!
「没错啊,方才咱们的大军刚将曹军击退,曹军已从江陵退到夷陵,而后退到白帝城去了。」黄绶有点担忧地走近他,却见他又猛地退后一步。
「宝贝,别玩了……」他喃喃自语,脸上漾着有点歇斯底里的笑,突地拔腿往门口窜去,哪里管得着此时身体重得像是被灌上十吨重的水泥,没命似地往外跑;他才不管她的疯言乱语,才懒得理她玩的把戏,他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随便到任何一个地方去都好。
「孔明!」
然而,当他一见到门外的风光时,却突地停下脚步;还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时,身后黄绶的唤声犹如再次炸下足以摧毁整个地球的核子弹,令他当场呆若木鸡。
她……在叫他吗?
第2章
公元二O八年
蜀倥茗双眼有点呆滞地瞪视着满山黄土,外头有着两三个身着古代军服的人在巡逻着;而眼光再放远一点,他甚至可以见到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江水。
这种感觉真的很诡异,令智商高达三百的他无言以对。
他的头有点混乱……
「相公,既然你的身体不道,就到里头来吧!」黄绶走到他的身旁,挽着他的手往里头走。「已经快要过年了,天气冻得很,你得要多多保重;你的身体可不是属于你的,是属于天下万民的。」
「嘎?」能不能说慢一点,他已经觉得他快要疯了,可不可以别再耍他了?
「相公,你到底是怎么了?」黄绶将他带到床杨上,让他和衣躺下,再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你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等等。」蜀倥茗不禁又坐起身子。「纤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太诡谲了,外头那风光,打死他也不相信是台湾!
可倘若不是台湾的话,那他现在又是身在何方?他不过是被车撞了,绝对不可能在昏迷当中被拖上飞机、离开台湾而毫无所觉。
「相公,谁是织仪?」黄绶有点不悦地蹙紧柳眉。
这名字该是个姑娘家的闺名吧?他是什么时候认识了她以外的姑娘家?而且还开口闭口叫得这么亲热?
蜀倥茗挑高了眉,感到心脏在他的胸腔之间剧烈撞击着。「我说……如果妳不是姚纤仪的话,那么妳又是谁呢?」别太过分了,以往只要是一般的玩笑,他都可以接受;但现下不同,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只想要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他想要回到蜀氏,他想要回家!
「我是黄绶,是你结发八年的妻子。」黄绶沉声道。
「结发八年的妻子?」蜀倥茗的音调陡然升高,有点似笑非笑地问:「那么,请问我是谁?」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把事情搞清楚比较重要!
「你是孔明,诸葛孔明。」黄绶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主公麾下的军师中郎将,人称卧龙先生。」
「对,我是倥茗……」没错,他是倥茗,可是他不姓谙葛,更不知道什么卧龙先生!「妳说什么?我是卧龙先生?」
什么?她是拿他的名字作文章吗?不过是同音字罢了,她犯不着如此开他玩笑,是不?可是,她的神情看起来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相公,你到底是怎么着?」黄绶疑惑不己。
「我是……卧龙先生?」蜀倥茗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再一次地问她,神情无比凝重。
「是啊!」
「那么现在是公元几年?」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吧!
他不信,打死他都不信会有这种事情!开这种玩笑未免也太过火了吧?
「公元?」黄绶眉头的结深如山壑。「我不懂你的意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现下是建安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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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
蜀倥茗两眼发直,脑袋快速地转动,搜索着记忆中的建安十三年;半晌,他的眼慢慢地转为呆滞。
倘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建安是东汉献帝的年号,时值三国鼎立,也就是孙权和刘备联军击退曹操……记得那一场战役在历史上还挺有名的,应该就是她之前所说的赤坚之战。
呵、呵、呵……他在三国时代?他是卧龙先生?
真是太好笑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他是倥茗没错,问题是此倥茗不等于是那个孔明!
蜀倥茗咧嘴大笑,而眼角的余光却触及黄绶奇异的眼光,令他噙在嘴上的笑不禁僵住。
不会吧?
「纤仪,妳可不可以不要再耍我了?」他是说真的,如果她再玩下去的话,他不保证他会继续保持自己非凡的气度。
「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黄绶浅吟着,玉丽的面容布上了担忧之色。「相公,依我之见,还是召外头的军医入内查看你一番好了。」
真是太古怪了!相公虽说老是爱开些玩笑,但今儿个她正着瞧、侧着瞧,都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彷佛他正在说着多么正经的事情,他的神色正经得教她心颤不已。
「军医?」完了,他真的笑不出来了!
谁啊?随便来一个人,随便一个他认识的人部叮以,帮他戳破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谎言;要不然,他会疯了,他一定会发疯!
「我看……」黄绶倏地站起身。
「不用看了!」蜀倥茗急急的拉住她,真怕她会去带进一堆古怪的人来打击他岌岌可危的信心。「反正我不管这里是哪里,我一定要回台湾!」
难不成她真的那么恨他?真要使出如此破绽百出的烂方法整他?
他千万个不相信现在是三国时期,他相信只要自己走出这个帐棚,走远一点,
就可以离开这个三流的摄影棚,离开这个不知为何地的鸟地方,离开这个几欲逼得他发狂发怒、失去理性的鬼地方!
再待下去的话,他一定会失去他努力维持的风度。
「台湾?那是什么地方?」黄绶愈是问他,愈是感觉他的诡异。
「那是……喂!别太过分了,妳可不可以不要再装傻了?」呜!气死他了,她的演技竟然如此的好,让他看不出半点破绽,彷佛她所说的话是多么理所当然似的。
不管了,他现在就要离开,谁阻止他也没用!
打定了主意,蜀倥茗一把将黄绶推到一旁去,快步地往外跑,看着外头锦霞似火地浮沉在远方的江水中,他的心猛地战栗了一下;然而他一咬牙,管不了心中的悸动是为哪桩,又急忙地另找出路。
可是,他放眼所及之地皆排列着一个个破旧的军帐,而约数百公尺远的江岸边居然还停放着一艘艘的装甲兵船……他记得曾经在历史书中看过草描的图画,而那些尖头的兵船确实是古代的艨艟和斗舰。但是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他突然有点痛恨自己懂得那么多东西!
不对,不可能有这种事情!说不定这里不过是某个地方的庞大布景,这里不过是个摄影的场景罢了。
对对对,极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反正先离开这里就对了,只要再走个几步,对,只要再给他一点体力走出这个庞大的摄影棚,他就可以回台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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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的身子不适,别走得那么急!」
黄绶在他的身后跟着,向前一个箭步拉住他的衣袖,却阻止不了他归心似箭的心情。
「妳别拉着我!」蜀倥茗头也不回地吼着。
别以为她是个女人他就不会动手!横竖她正着看、横着看,都不像是个女人;更何况看到她超过一百八十的身高,他也不打算把她当个女人。倘若她再阻挡他的话,难保他不会一拳挥过去?
不过,这个摄影棚也未免太大了吧?
他大步大步地走,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多少个军帐,看到多少部军用推车,还有数百匹马,甚至是载着武器的木车……这个摄影棚未免投下太大的资本了,居然有这么完善的设备,令他不禁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这一切全部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不过,他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看不到尽头,反倒是看到一群群穿着盔甲的士兵。
「相公……」黄绶担曼地看着他淌汗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