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荆杀人不对,可若他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他;是她的私心吧,若真要有人死,她也宁可是兀荆杀人,而不是别人杀了兀荆。
“我好想你。”
“喝?”他有没有听错?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地诉衷曲,感觉就像是生离死别,她是担心他吗?
兀荆鞑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愉悦,闭上眼睛想着,等这场战役平息,不管夯夷如何反对,他一定要带着瑾瑜离开这里,再也不让她瞧见这腥风血雨的场面。
正当他俩享受着意外的喜悦时,另一个腿软的大明兵却伺机立於兀荆鞑的背后,刀子冷晃晃地抖着亮光。
“将军小心!”苗袈原本想走离这里,让将军和瑾瑜好好地话别一番,孰知,她恰好瞥见这大明兵不轨的举动,随即以身挡在兀荆鞑的背后。
这刀直挺挺地贯穿苗袈的身上,鲜血顺着刀锋一滴滴滴在雪地上,染成刺眼的血红。
“苗袈!”玉瑾瑜亲眼目睹这一幕,随即将兀荆鞑推开,吃力地搀扶着苗袈滑落的身子。
兀荆鞑怒眉一扬,一个旋身,提起大刀即往那大明兵身上砍,杀他个千刀万刀,都无法消弭他的愤怒。
“来不及了,我已经放出狼烟”这大明兵临死前仍奋力地扯开笑容,似乎耻笑着他的愚不可及。
兀荆鞑抬头一望,黄色烟雾直上云霄,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四面八方聚来大批明兵,团团将他们围住。
兀荆鞑迅速地跨上马背,随即弯下身拉着玉瑾瑜,“走吧!”
“不,苗袈也要一起。”玉瑾瑜直看着面容苍白的苗袈。
“快走吧,若是连累到将军,我可不原谅你……”苗袈倏地将仅余的力气往上推,藉着兀荆鞑拉她的气力,将玉瑾瑜推至马背上。
兀荆鞑让玉瑾瑜坐於他面前,大刀随侍一旁,双腿有力地一蹬,身下座骑立即狂奔,自眼前杀出一条血路,无人能挡。
“苗袈!”她的眼中一直深烙着苗袈满足而快乐的笑脸,彷彿能为兀荆鞑而死,是她最大的心愿。
她不懂,真的不懂!
“放肆!你胆敢到这边关来,若说你不是奸细,有谁相信?”在阵营之内,传来夯夷十分不满的暴怒声。
战况危急,兀荆鞑将玉瑾瑜带回至总营帐内交给夯夷,随即又出兵迎敌。
“我不是奸细。”玉瑾瑜不解他为什么对她的成见如此深。她不过是救人,难道救人要分种族吗?
“我不管你究竟是或不是,我都不能将你留在这里;待会儿,我会遣人将你送回原来的帐营。”夯夷碧绿的眼眸十分鄙夷地看着她。
“那我可否医治那些伤兵?”方才救不了苗袈已让她痛心疾首;若是有人可获救的机会,她绝不会见死不救。
“我族伤兵?”夯夷狐疑地挑起他那道紧蹙的浓眉。
“不分,只要是伤兵我都救。”
“这样的行为不是在显示你是个奸细?”夯夷站起身走至她的身边。“你别以为你是兀荆的宠妾,我便不敢动你,若是逼人太甚,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面对夯夷的威胁,玉瑾瑜更是一脸无惧。“只是救人,何须要分你我?”
夯夷凝神静听她的想法,半晌,“你先回原来的营帐,若是有受伤的士兵或俘虏,皆交由你处理,我不会过问,你先回去吧!”
这小女子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兀荆鞑会为她迷醉。
“待这场战事平定之后,我会离开这里。”玉瑾瑜蓦地说道。
“我是说你要先回去原来的营帐。”夯夷一听,眉头不禁又打了个结。
“不!我是说要回我的故乡——杭州。”
“你真的不再待下来了吗?”术裟泪水盈眶地道。
自从从苗袈死了之后,和瑾瑜已经相处了那么久,她竟然还是要照着她当初的承诺离开这里。
“现在若不走,等到飘雪,我就更回不去。”玉瑾瑜坐在马车上,频频看着术裟手中酣睡的孩儿。
战事已定,已无更多受伤的士兵和俘虏,再留此地也无意义;苗袈在她的眼前死去,可她对她的承诺是不会更改的。
“可是战事已定,将军就要凯旋归来,你就这样走,好吗?”
“不走不行,我的黑发掺在这里,太过於显眼了,不适合。”玉瑾瑜幽幽地道。
她的眼一直停在那孩儿的身上,红发比他爹亲还暗赭,绿眼比他爹亲更墨绿,有他的陪伴,她能在这里又度过一个寒暑。她可爱的稚儿仍不知她就要离开他,仍酣睡得甜蜜。
“我走了。”不能再看,再看就走不了。
玉瑾瑜招呼着前头的马伕,马车喀哒一声地急速向前奔驰,留下一道马车掠过的痕迹。
第10章(1)
珞珞阁里,两人过分的静默,只有那炉子上的水煮得大滚,让这水滚声侵虐着这片静谧。
“那你说,你是在等人?”过了好半晌,玉璘彬才道出一语。
“是啊,我在等哪一天不再有战事时,他便会来接我回去。”其实,她不是抱着这样等待的心,等待着他的到来;只是有过一段如此美丽的回忆,尽管是在这里过完一生,她也不会觉得寂寞难耐。
“你以为他真的会来?”玉璘彬一席话听下来,不觉怒火中烧;她这个妹子真不是普通的天真。
“他不会来的。”
玉瑾瑜摇摇头。
他怎会来,怎能来?现下外寇压内,铁又是兀荆的带领,他又怎会来到这里;况且他也不知她身处何方。她祇是想要将这份幸福藏於心中,待在珞珞阁里,好好地回味一生。
待在那里太辛苦了,不只是受不住那酷寒,她更受不住她全力地救人,而他却在她的视线范围外不断地杀人。
看着她这般情殇,玉璘彬更是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缓缓地踱出珞珞阁,想等着明日再同瑾瑜好生说说。
刚走出珞珞阁,迎面而来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玉琬琰。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玉璘彬一见到毛躁的玉琬琰,不禁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
,大姐,你瞧!“玉琬琰像是拿出什么珍宝似的,直递至玉璘彬的面前。
玉璘彬定眼一看,竟是玉瑾瑜向来不离身的玉簪和玉玦,这代表着……
“谁拿来的?”
该不会是那个不要命的死登徒子吧!?若真是他……
“是一个外族的男子,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娃儿,说是要找三姐的。”就是这样,她才觉得古怪。
三姐失踪整整三年,问她什么,她也不说,软硬皆施,她仍是不说,直教她和二姐伤透脑筋,而现下,居然有个外族的男子来找她,这……
她不敢再想了,怕会坏了三姐的名节。
“他在哪里?”玉璘彬将那玉簪和玉玦塞在怀中,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一触即发的怒火已燃成轰天大火。
好样的,他果真来了,还真的来了。
说是想先开扁一番,倒也想先讚赏他几句;现下世局纷乱,他居然胆敢以外族之姿来到她的玉色楼,她不得不钦佩万分。
“二姐让他在厅堂外的庭院里等着。,一瞥见大姐的容貌骤变,不用问不用猜,她也能知道个七八分,霎时火气也上来了。
敢欺负她的三姐,真是活腻了!
“琬琰,咱们走!”
她们倒要会一会他!
刚走至庭院,玉璘彬反倒教眼前的景象给迷惑。
他真是瑾瑜所说的那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先锋将军吗?瞧他坐在亭子里,将那孩儿抱在合拢的腿上,和他玩得不亦乐乎,俨然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杀人魔呢?
连琳瑯同春雷都围在那孩子的身边,三个大人玩得好不尽兴,看来,她的出现反而会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
啧,不管了,先问了再说。
“敢问阁下是?”玉璘彬无声无息走在兀荆鞑的背后,故意探他一问。
兀荆鞑旋过身,蓝绿色的眸子毫无畏惧地探进玉璘彬的眼里。
“在下兀荆鞑,敢问瑾瑜在否?”
育,一开口便同她问起瑾瑜的事,当她不存在吗?
“瑾瑜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想见她,偏不让他见。
岂料,兀荆鞑倏地站起身将孩子放至地面,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急急地问:
“她在哪里?”
“你是什么身分,凭什么知晓我妹子身在何方?”玉璘彬一脸的不在意,丝毫不将他的怒目相向瞧在眼里。反倒是被那稚嫩的孩子给吸引了,育!瞧这嘴,同她们家的瑾瑜多相像呀。
玉璘彬一个闪身,自兀荆鞑的面前抱起那孩子,再闪至春雷的身后。
“你!”没料到,还真是没料到!瑾瑜的身子骨弱,完全不懂得武术,想不到她的姐妹竟有这般好身手。
“春雷,把他撵出去,我和瑾瑜不想见到这个人。”语毕,玉璘彬同琳瑯一道凌空落至琬琰的身旁。
三个女子直盯着那小宝贝瞧,直纳闷这孩儿怎么和瑾瑜如此相似;不过这发、这眼,根本是眼前那男人的翻版。
兀荆鞑昂首阔步至她们的面前,手一伸,欲将旭曜鞑给拉回,却遭玉家众姐妹阻止。
春雷一看,立即窜入其间,一手制止兀荆鞑。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兀荆鞑忍气吞声地道。她们是瑾瑜的姐妹,他绝不能莽撞误事,再如何难堪,也得手下留情,绝不能伤了她们。
那孩子转头看着爹一眼,再回头扑进玉琳瑯的怀中,“娘,你叫他别再打爹了。”那水汪汪的绿眸子,像是蓄满湖水潭底,直教人不忍拒绝。
玉璘彬瞧孩儿一眼,心中直咕脓着:这孩子要是长大了,怕是不知要祸害多少的女孩。
“旭曜,她不是你娘,过来。”兀荆鞑双眉一歛,喝言道。
“娘……”旭曜鞑不依,直往玉琳瑯的怀中钻,让玉琳瑯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姐。”玉琳瑯无奈地喊了玉璘彬;她和瑾瑜脸蛋极相似,但外型上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现下这孩子这般的叫嚷,真是让她伤透脑筋。
“好,咱们带他去见娘。”玉璘彬一把将旭曜鞑抱起,凌风踏了几个虚步,直往玉瑾瑜的珞珞阁去。玉琳瑯和玉琬琰见状,也连忙跟在她身后,倏地消失在兀荆鞑的视线之内。
“别走!”兀荆鞑一看,孰可忍,孰不可忍,挣脱春雷的禁锢,掏出腰间大刀。“请兄台别逼我!”
他走过千里,几经曲折才来到这里,好不容易觅得爱妻的下落,他可不会就此打住;他定要找出她,以慰他的思念之苦。
看着兀荆鞑眼中杀气顿现,春雷笑了笑,“我是想要替你带路。”虽然这样做璘彬会恼他,但总比瑾瑜恼他来的好吧。
第10章(2)
“瑾瑜!”玉璘彬人未到,声已先到,一脚踢开珞珞阁的门,乍现了玉瑾瑜哭肿的脸。“瞧好姐姐替你带来什么。”
“旭曜!?”
玉瑾瑜赶紧拿起手绢擦拭泪湿的脸庞,想不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竟会是她朝思暮想的儿子。
她是傻了吗?怎会在此时看见旭曜的幻影?该不会等一下她也会瞧见兀荆的幻影?
“瑾瑜。”兀荆鞑蓦地自窗口闪进玉瑾瑜的身边,情难自禁地拥紧她,像是拥抱一世都不够。
她是思念过度吗?怎会连兀荆的幻影也出现了,还有,这个拥抱,好暖、好暖,比起各种裘衣、皮草来得更暖和。
玉瑾瑜将埋在他胸膛上的脸抬起,一双湿渌渌的泪眼直瞅着他瞧,看得兀荆鞑情不自,地给了她一个深情的吻。
还来不及反应,兀荆鞑霸气的舌已进入她口中,找到她粉嫩的丁香小舌,咨情与她纠缠,双手也紧搂着她的腰际,像是要与她缠绵至地老天荒。
“喂,识相一点!”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做出如此败坏风俗的事,怒得玉璘彬一把抽出他的配刀,搁在他的后背上。
若是他人,她才不管他们要如何伤风败俗,可这事关她妹子的名节,她是怒得想要砍个他千刀、万刀以泄恨呢!
欸,还不甩她?
玉璘彬看着毫无反应的兀荆鞑,惊诧他竟然对她的威胁无动於衷,真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走吧!”春雷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大刀,将之搁在一旁的桌上,一手搂着玉璘彬,一手抱着旭曜鞑,带着一群目瞪口呆的看倌走出珞珞阁,留下他们小俩口蜜意地话相思。
玉瑾瑜尚未察觉到周遭已经空无一人,突地挣开兀荆鞑的怀抱。
“你在做什么?大姐在这哪!”睁眼一看,人怎么都不见了?再抬眼看向兀荆鞑,真的是他、真是他,这不是幻影!
“不准你再离开我!”兀荆鞑霸道地再将她拥入怀里,拼命吸取她的馨香;而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还真教他思念得无以复加。
当他自战场上返回时,惊喜自己当爹的同时,更恼怒她竟然不告而别;若不是当年她留下两件玉器让他作抵押,他可能无法再找到她。
这可恶的小女人!
气不过,兀荆鞑打横抱起她,将她放置屏风后的床榻上,紧紧地拥在怀里,怕是一松开手,她又会再次销声匿迹。
“兀荆,你怎会来到这里?”虽然他的拥抱让她呼吸不顺畅,但这温柔的痛苦,和对他的相思之苦相较之下已算不了什么。
“我一回到营地,术裟便同我说你回大明了,我立即带着旭曜跋山涉水,一路赶至这里。”这该死的小恶女,竟然就这样抛夫弃子,真是该打!
“你怎能如此简单就可以离开?”夯夷不可能就这样放他走,或者他只是来探望她,然后又要离开?
“我同夯夷说了,他原先不答应,可适逢瓦刺求和,夯夷便将我放逐关内,要我永世不得再回关外。”兀荆鞑搂着她,顿了会儿又道:“你为什么离开那里?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我以为战事会不断的发生,我俩会被这战事给拆散,与其如此,倒不如我先回来;等到有一天战事平息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又能再相逢!况且……”玉瑾瑜越说越心酸,泪水扑簌簌的流下,硬咽得无法言语。
“况且如何?“兀荆鞑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我答应苗袈,我要离开那里,离开你的身边,还要将旭曜送给她,我不能失约。“
好一段义正辞严的话,却听得兀荆鞑怒焰狂燃。
“你这女人竟要把我让给其他女人,还要把我的孩子送给她!?”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纵使苗袈没死,她也不该如此做。
该罚!
兀荆鞑一把撕开她的衣裳,露出粉绿色的肚兜,隔着肚兜搔弄着她的蓓/蕾。
“不可!姐妹们都在外头。”玉瑾瑜使劲地推着他,无奈他却文风不动。
“你是我的妻,有何不可?”这近两年的征战杀戮,真是让他想煞她了;从今而后,无论世局如何变,他都不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