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听,她可慌了,「郡主怎么可以不要小月呢?虽然小月胆子小,又没有多大的用处,可是小月说过了,一辈子都要跟着郡主!」
「我不是不要妳,我是不想拖累妳。」
「郡主当初买下小月当丫头,小月就很清楚,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小月都会待在郡主身边伺候。」
「妳这么想,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其实我也离不开妳啊!」
小月安心的笑了,不过下一刻她又皱起眉,目光立刻转向秦绸儿。她对逃亡可是一点概念也没有!「我们要怎么离开?」
「这一点我想过了,我们必须想个法子弄辆马车载我们出城。我们先到通州,再由那儿搭船南下。」
「这会儿府里每个人都瞪着眼睛盯着我,我要辆马车一定会令人起疑心。」
「这事得俏悄进行,千万别打草惊蛇,否则就走不了了。」
「我想,弄辆马车载我们出城倒不难,可是到通州就不好为难人家了。」毕竟是下人,小月的门路当然比郡主多。
「我们用不着为难人家,」秦绸儿走过那段路程,「妳没听过进了通州就等于到了京城吗?我们直接用走的,不过,最好可以弄到男装,女儿家行动上总是比较不方便。」
兰儿立即道:「这个小月一定有法子。」她曾经扮过男装,不过当时是好玩。
「小月,还得请妳打点一些路上吃的、穿的、用的,我也会准备一些,三天的时间够妳张罗吗?」
「我想没问题。」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我们过了四更起程,刚好天亮的时候出城,先在通州过一夜,隔日再搭船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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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难以平静的夜晚,秦绸儿双手环抱拱起的双脚坐在床上。过了四更她就要离开这儿了,绣画经过这几天的赶工,主要的部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部份交给哪个绣女都不成问题,说起来她已经没什么牵挂了,可是,她心头总有一股恋恋不舍,难道是因为临走前不能见王爷一面吗?
她不想否认,她很想见他一面,就是一眼也好,可是她又不能去找他……一旦惹上「情」字,想把一个人逐出脑海谈何容易?
「妳在想什么?」玄祯站在隔开内房和前厅的拱门边。
虽然他老是不打一声招呼就蹦出来,她还是吓了一跳,「王爷!」
「我不想吓妳,可是也不知道为何,今晚特别想见妳。」他很难再隐藏自己的渴望,每次见到她,他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她又比上次更令他心动……他真不该放纵自己来看她,但是双脚似乎有自个儿的主张,情不自禁就往这儿走来。
羞赧的红了脸,秦绸儿连忙下了床,试着用轻松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王爷说话越来越不正经。」
「过来。」
踟蹰了半晌,她颤抖的一步一步来到他面前。
「刚刚我敲了门,妳大概想心事想得太认真了没听见,因为门没上闩,我就自个儿进来了。」虽说这儿是睿王府,可是若有胆大妄为的宵小侵入,她门没上闩还是很危险。
「奴婢想待会儿还要去院子走走,所以门没上闩。」因为过了四更就要离开,她怕自个儿睡太沉了,所以门不敢上闩,就是为了方便小月进来唤醒她。
抬起右手,他忘情的抚摸那张纤细的娇颜,胜过她的美人儿,他见过无数,可是为何独独对她情难自禁?
「奴婢有什么不对吗?」她觉得自个儿的心脏快要蹦出胸口了。
「妳太固执了,总是教人放心不下。」
「奴婢身份卑微,不值得王爷放不下心。」
顿了顿,玄祯教人摸不着头绪的问:「绸儿,妳知道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
尽管不懂他提出这个问题有何用意,秦绸儿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不知道,奴婢只是个平凡的小老百姓,但求衣食无缺,平平安安过日子,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何重要?」
「说得好,对平凡的小老百姓来说,有好日子可过就好了,没有人真正在乎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我告诉妳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他有雄才大略,他有爱民之心,可是却不容许一丝丝忤逆之心。」
眼皮抽动了一下,她有些不安,「王爷究竟想告诉奴婢什么?」
「蕙质兰心的妳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除非妳不想明白。」
她确实明白,可是令她惊慌的是,他似乎已经猜到她想助郡主逃走的计划,难道他派人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吗?她突然觉得很不安,她们可以成功吗?
「绸儿,不管妳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我不会原谅犯错的人,妳懂吗?」
「奴婢懂。」
「我希望妳是真的懂。」
噗哧一笑,秦绸儿觉得很有趣的瞅着他。
玄祯挑了挑眉,不明白什么事逗她开心。
「王爷老当奴婢是三岁小孩。」
「妳若是三岁小孩,我大概不会老想着妳。」
「王爷又不正经了。」
猛然将她搂进怀里,他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他也不懂自个儿哪儿不对劲,这些天老觉得心很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先是一僵,她慢慢放松自己偎在他胸前。过了今夜,她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就让她好好的拥抱这一刻。
秦绸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喜欢他的怀抱,感觉好温暖、好幸福,虽然这害她心跳不听使唤的乱了。「时候不早了,王爷是不是应该回房歇着了?」
顷刻,他缓缓的推开她,「确实不早了,妳也早点歇着。」
「是,奴婢送王爷。」
「不用了,夜深了。」不过,脚步迟疑了片刻,他方才转身离开。
一会儿后,她走到柜子取出王爷的披风放进行囊。原本是不想带走不属于她的东西,可是,就让她自私一次,偷偷拥有他的这份情。
再度上了床,她辗转反侧才人了眠,这一夜,她的梦里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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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惊心动魄,她们终究顺利的出了城,然而,这却是旅程的开始,尤其对娇贵的郡主来说,这是一场灾难的起头,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吃不消了,不过她还是咬着牙撑了下去,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可是现实到底击垮了她,她实在没力气再走下去了。
「绸儿,我不行了。」兰儿无助的抓住秦绸儿的手。
「少爷,我们坐下来歇会儿。」上了马车,换上男装,秦绸儿就改口了。
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兰儿轻轻捶打着快要麻痹的双脚。
取出手绢,秦绸儿细心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汗珠,「妳再忍着点,我们就快到通州了。」
「我怕我走不到通州。」
「我也快走不动了。」小月也忍不住吐苦水。
「没有问题,我们已经走了那么一大段路,一定走得到。」
摇了摇头,兰儿不得不认清楚自己的无能,「可是,我再也走不动了,时候也不早了,天黑之前恐怕进不了通州。」
她知道郡主说的是事实,这种情况下,她们恐怕要露宿荒野,她倒无所谓,郡主恐怕就吃不消了。
「我想,我来背少爷好了。」
「什么?」
「我们越早进入通州越好,万一睿王爷的人追来了,我们也比较容易藏匿。」接着,她转向小月体贴的道:「妳再辛苦一点好吗?」
「秦姑娘没问题,我当然也熬得住。」小月打起精神道。秦姑娘已经做那么多了,她可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
「不行,妳自个儿都那么累了,怎么还有多余的力气背我?」兰儿不赞成的摇着头。
「我可以,请少爷上来。」秦绸儿背过身子对着她。
「绸儿……」
「时候不早了,请少爷别再迟疑。」
没时间再犹豫了,兰儿硬着头皮爬上她的背。
她们再度上路,秦绸儿的步伐越来越缓慢沉重,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滑下脸庞。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她绝对不能倒下来,否则这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绸儿,我想放弃了,我根本逃不了,因为我太没出息了。」禁不住的,泪水渐渐向眼眶凝聚,兰儿可以感觉到她的步伐有多么艰辛。她还能撑多久?倒下来是迟早的事,她又怎么忍心如此折磨她?
「别轻言放弃好吗?」
「妳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妳可以放手了。」
「奴婢不能放手,这是奴婢对朋友的承诺。」
「妳怎么这么傻呢?」眼泪终于决堤了,兰儿紧咬着下唇阻止自己哭出声音,她为她的坚持感动,更为她的固执心疼。
「能够为一件事情傻,这也是一种幸福。」
这时,她们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兰儿心里有数的闭上眼睛,「绸儿,我们已经尽力了,妳可以放我下来了。」
「我们先躲起来……」
「我为自己努力过了,我再也没有遗憾了,这就够了。」
没有遗憾……秦绸儿妥协了,她放下郡主,等候渐渐逼近的马蹄声。
第八章
当父母亲丢下她一个人离世以后,她还以为终此一生再也尝不到痛入骨髓的滋味,原来,爱到最深,痛也会最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王爷,她就注定为他承受刻骨铭心的痛。
鞭子一次又一次狠狠的抽打她的背,秦绸儿感觉到的不是身后的刺痛,而是心被撕裂的悲痛,那是一种绝望的痛楚,看着她深爱的男人,他无情的脸上凝结一层寒霜,感觉他们两个从这一刻起真正走向道路的两端,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坠落在地。
可是即使在这般剧烈的痛苦当中,她还是一点怨也没有,她说过了,不管王爷如何对待她,她都不会怪他。
「三爷,再打下去,秦姑娘会受不了的。」铁汉实在看不下去了。
「教唆郡主抗旨逃婚,这是滔天大罪,我怎么可以饶了她?」阴冷的面具教人看不出玄祯真正的心思,这一刻他扮演的角色是睿王府的主子。
「如今郡主已经安然回府,请三爷开恩。」
「这会儿郡主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若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妳就得拿命来赔!」
郡主怎么了?秦绸儿想开口问明白。郡主千万不能有事,否则她死不瞑目,可是她真的好累了,她好想闭上眼睛将这世界逐出脑海,她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伸手示意侍卫停止挥鞭,他冷冽的再问了一递,「妳愿意认罪了吗?」
努力挤出淡淡的一笑,她虚弱得好像快要断气的样子,「奴婢……坚持为自个儿的……信念而活,奴婢……不认为自个儿做错了……」
「这个时候还嘴硬,看样子妳还挺得住嘛!」
「王爷就是……把奴婢打死了,奴婢……还是一样的话。」
「很好,妳倒是挺有骨气!」
「秦姑娘,妳就少说几句,何必这么固执?妳只要愿意承认自个儿错了,王爷一定会开恩的。」铁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摇着头,她坚定的道:「奴婢……不后悔……」
「秦姑娘,妳别再逞强了!」他不得不转向飞天求助,「你这小子别像个死人一样,说句话啊!」
不过,飞天偏偏像个死人一样,一声气也不吭。没法子,谁教他脑子转得太快了,明白王爷有不能手软的理由,当然,他也不是不能插手,但是没看准时机,不过是白白浪费唇舌。
「再打!」玄祯冷酷的一声令下。
咻!鞭子抽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教人胆战心惊,秦绸儿终于承受不了的头一歪……
「三爷,秦姑娘昏过去了!」铁汉连忙喊道。
不得不再次伸手阻止侍卫挥鞭,可是玄祯似乎不打算就此结束对她的惩罚。
「拿水泼醒她。」
「三爷,再打下去真的会闹出人命,再说真相如何,也得等郡主醒了说明白,不管怎么说,这会儿最重要的是郡主。」飞天总算说话了。
「把她关进牢房。」像是生怕自己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玄祯随即转身走出地牢。
飞天朝铁汉使了一个眼色。秦姑娘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明白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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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吗?她的背好像有千万只蝼蚁在咬着似的好痛好痛,她的头好像有千万斤重的石头压着似的好沉好沉……不,死人还会有这些感觉吗?她应该还活着,不过大概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她没有遗憾,就像郡主一样,她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她对得起自己……若说她还有什么牵挂,就是他了……
「秦姑娘,妳醒醒,我是小喜。」显然怕被人听见,小喜刻意压低嗓门。
缓缓的睁开眼睛,秦绸儿轻轻牵动唇角挤出笑容,「小喜……」
「秦姑娘,妳别说话,我是特地来帮妳擦药的,这药膏很管用,擦个几天就会好了,而且不会留下疤痕,不过妳得忍着点,上药的时候很痛哦!」
「这样好吗?万一……被瞧见了,妳会有……麻烦。」
「秦姑娘,妳这会儿身子很虚弱,还是别说话,妳尽管放心,铁汉大哥全部都打点好了,我不会有事。」小喜小心翼翼的为她宽衣解带,触目惊心的鞭痕看了教人心酸。
咬着牙,忍着擦药带来的刺痛,秦绸儿硬是挤出话来,「小喜,谢谢妳。」
摇着头,眼泪已经禁不住的兜着眼眶打转,小喜一边帮她把衣服穿整齐,一边自责的说:「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急着告诉李总管妳不见了,王爷也不会立刻派人去追妳们。」
「不,这不是妳的错,王爷……迟早会发现。」府里的人也许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与否,却一定会注意到郡主不见了,其实这一点她早就盘算过了,她唯一没料到的是郡主禁不起折腾。
「秦姑娘,妳何苦为郡主受这种罪?」
「这点小事……我还受得了,郡主呢?我听说郡主……昏迷不醒。」
瞧她说话断断续续,一副快咽气的样子,还说她受得了?虽然心里嘀咕,小喜却也不忍在嘴巴上惹她难过,「郡主只是染上风寒,我想很快就会醒了,妳用不着替郡主操心,郡主有很多人照顾,她会没事的。倒是妳,这儿寒气很重,没病的人也会弄出病来,我真怕妳的身子吃不消。」
「老天爷若不想为难我……我不会有事。」
「秦姑娘,我去帮妳准备一点吃的,妳想吃些什么?」
「不必了,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这会连累妳。」
「铁汉大哥说了,天塌下来也有他扛着,我只要负责把秦姑娘照顾好,其它的都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