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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周末,士林夜市早已人声鼎沸,在拥挤的人群中,王泓宇任由自己被人群推着走,他酷酷的表情似乎感受不了周围热闹的气氛。
相较之下,沈玲玲显得异常开心,拉着他不时这摊看看,那摊望望的,手上也多出几袋血拼的成果。
“泓宇,我想去买睡衣。”说着,她便拉着他往一摊专卖女性内衣裤、睡衣的摊子走。
虽然他并不是个十足十的大男人,偶尔也会陪沈玲玲到百货公司买贴身衣物,但是,要他一个大男人挤在小小的摊位中,看着那些女性的胸罩、内裤、睡衣的,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玲玲,我到前面买杯甘蔗汁,你买完了就来找我,我在那里等你。”反正他觉得有些渴,况且,也有好长一段日子没喝现榨的甘蔗汁,他决定用这个当借口,避开尴尬的情况。
沈玲玲也不反对,她早知道他的个性,今晚陪她逛了这么久,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好,那我买完了就去找你,然后就回去了。”
“别急,慢慢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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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泓宇喜欢在甘蔗汁内加些柠檬,减低甘蔗汁中过度的甜感。
所以,当他从老板手上接过甘蔗汁时,毫不犹豫地拿起摆放在一旁的柠檬汁,正想往里头加时,只听前方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嘈杂声,当他好奇地转身想看个究竟时,他手中的甘蔗汁被一名狂奔而来的人给撞翻了。
只见甘蔗汁洒了王泓宇一身,对方竟然连一声道歉也没说就想落跑,他最讨厌这种不懂得基本礼貌的人,于是长臂一伸,想拉住对方,不料,却抓到一顶红色假发。
好眼熟的假发,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妈的,把我的假发还来!”正急着要逃跑的尹贞,本想作罢,但想到一顶假发要花几千块买,她冒着可能被卡车怪叔叔逮到的危险,停下脚步,想从那个青仔手上抢回假发。
当她定眼一看,才发现抢她假发的人竟然是王泓宇,不禁惊讶地睁大双眼。
“你?!”显然他的惊讶不亚于她。
“臭三八,你还敢跑,把钱还来!”一声吆喝打断两人的相望。
王泓宇远远就见一名中年男子气呼呼地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再看看尹贞一脸惊慌想逃的模样,他大概已明白了七、八分。
“你又惹了什么祸?”他从齿缝里迸出话问。
“不要你管!”她欲抢回假发,却反被他握住手。
“你最好老实给我招来。”
“招你个大头鬼啦!”尹贞一见到怪叔叔已逼近他们,在挣脱不了王泓宇的控制下,她下定决心带他一起落跑。“你拉着我做什么?”王泓宇大叫。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被砍成肉酱,我劝你跑快点。”她发挥长跑的本能,像火箭头般没命的往前跑。
王泓宇本想不跟她跑的,但一见到那名男子直追而来,他的双脚竟也不听使唤地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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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两人已跑了好长一段距离,但是在对方穷追不舍下,王泓宇只得把尹贞带向停车的方向。
“跟我来吧!”他紧握着她的手,跑到他车子旁,快速地取出遥控器打开车门,让她坐进车子里,自己也迅速地坐到驾驶座,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哈哈哈!”尹贞回头看见怪叔叔气得直跳脚的样子,得意的大笑起来。
王泓宇难以置信地瞪了她一眼,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刚才如果不是他够机智,恐怕此刻她的下场会很惨。
不过,他倒很钦佩她的跑功,看来八成是她平常训练有素吧!
“太好笑了,我相信那个怪叔叔现在一定气得心脏病发,血压高得脑中风。”尹贞幸灾乐祸地说,“活该!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想捉到我,太不自量力了!”
“夜路走多了会撞鬼的!”王泓宇泼她一头冷水,“今天算你好运,遇见了我。”
“我不会向你道谢的。”她毫不领情地瞄他一眼,指指前方路口,“你就让我在那儿下车吧!”
“今晚你没把事情说清楚,你休想走!”他撂下狠话。
“我想走,谁也留不住的。”
她不在乎车子还在行驶,也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危险,打开车门便想跳车。
王泓宇简直被吓坏了,他作梦也没料到这个小妮子会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及时拉住她,恐怕她早已被后面急驶而来的车子辗成肉酱了。
尹贞在察觉交错驶过的车子的速度,想到自己可能因一时的冲动而死翘翘,一股寒气自她脚底窜起。
“怕了吧?”他为了怕她再想跳车,连忙用自动控锁锁住。
“怕?!”她才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自己懦弱的一面呢!“比这个更危险的场合我都遇过了,才不怕呢!况且,我是九命怪猫,不会这么快死的。”
“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枉费他刚才拉了她一把,真是太不值得了。但他更气自己,为何就是狠不下心不去理她。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用力地想打开车门,但却只是白费力气,一气之下,她便脱下自己脚上的靴子,用鞋跟用力敲打门把。
“你给我乖乖坐好!”王泓宇大声斥喝,他作梦也没料到她会乖戾到这种程度。
“你少对我大呼小叫的,我不吃你这套!”她真的好想拿靴子K他的头,最好K得他头破血流好了,但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为什么?
啧啧啧!是谁在大呼小叫?王泓宇要不是碍于在开车,他真想痛打她几下小屁屁,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明白什么叫尊敬。
第三章
“你告诉我,刚才那个男人为什么对你穷追不舍?”王泓宇再次提出心中的疑问。
“他喜欢我,所以才会追我。”
“说实话!”他冷峻地瞪了她一眼,那寒光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尹贞也暗暗打了个哆嗦。
“想听实话是不是?”谁怕谁?乌龟怕铁锤!“他想泡我,想带我上床,所以,我就小小教训他一下。”
“你又做了什么?”天哪!她指的小小教训该不会又是致命的一脚吧?难怪那男人要气得追杀她,就连他现在想起来,还感到隐隐作痛呢!
“我只是拿了他一万块而已。”她吊儿郎当地说。
“什么?!”他猛踩煞车,由于尹贞并没有半点防备,身子往前一倾,额头马上KISS上挡风玻璃,痛得她大叫。
“喂!你要煞车请先说一声好不好?”好痛啊!
“你——你告诉我,你凭什么拿别人的一万块?”
“唉!我发现你真的年纪大到重听,我刚才不是说,我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吗?”
“你诱惑他?欺骗他?”他实在无法相信她会堕落到当落翅仔!
“对,你说的全对,就算我诱惑他、欺骗他,他又能把我怎样?”她在王泓宇眼中见到鄙视、轻蔑,就跟当年的眼神一样……让她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撕了开来。
王泓宇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车子停在红线旁,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要不然他怕自己会失控掐死她。
“你知不知道你已犯上诈欺罪行?”他冷冷地说。
“错!我才十六岁,未成年,任何罪行都不会成立的,而且,只要我不承认,甚至反咬他一口诱拐未成年少女,他才是会吃上官司的人。”想唬她——没这么容易!她进进出出警察局那么多次,没学乖也学点法律知识,这都还要感谢他这位大律师的“教导”呢!
“你——你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一向在法庭上辩才无碍的他!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我就是不可教,所以,我劝你省省力气,别再管我了!”
“你这个样子,我爸在天之灵一定会很伤心的。”他真希望自己有勇气违背当年对父亲的承诺。
当王泓宇提到王中凯时,尹贞心里蒙上一层忧伤和惭愧的阴影。
如果王中凯没有在那场意外丧生,也许,她今天就不会如此沉沦。
但她知道,就算王中凯还活着,自己也不可能在他的羽翼下被保护一辈子,因为,王泓宇只会更看不起她而已。
“哔!哔!”她的DALL机乍响,打破车厢内低沉紧绷的气氛。
尹贞捞出自己的CALL机,看了上面的电话号码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又想打开车门,奈何还是被锁着。
“我得走了。”
“没把话说清楚,你哪里也不许去!”这次他决定要好好纠正她的行为。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她转过头不看他。
“你忘了我爸爸临终前对你所说的话?”
“少拿陈年往事来压我!”她决定把心中对王中凯的悼念暂时埋藏起来。“也不要再提你父亲对我的种种,他已经死了,没有意义的!”
“你!”王泓宇心中高涨的愤怒刹那间如山洪爆发开来,如果他再不好好教训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妮子,他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
毫不犹豫地,他扬起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尹贞抚着发烫发疼的脸颊,不禁火冒三丈,一语不发的,她高举起右手想反击回去。
但王泓宇却比她更快一步,在半空中扣住她的手腕。
她再扬起左手,但后果还是一样。
“你以大欺小,歪种!”要不是因为受限这小小的车厢内,她会毫不犹豫地再给他“致命的一脚”,害她是英雌无用武之地啊!
此时,她的双手被扣住,加上王泓宇凶神恶煞般的瞪着她,令她不禁感到有点害怕。
“你……究竟想怎样?”“哔哔哔!”CALL机又响了,她知道是谁在CALL她。“你想怎样就快点,我还要去工作,没有时间跟你瞎耗下去。”
老天!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份既轻松又好赚的工作,她可不想被FIRE掉!
“工作?!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工作?做什么工作?”他皱起眉心,原先的愤怒已逐渐平息。
“要不要连我的生理期也一并告诉你?”
一见她顾左右而言他,王泓宇以一手扣住她的双手,另一手伸进她的嬉皮袋内,拿出仍在作响的DALL机。
“喂,你做什么?没经人同意就擅取别人的物品是犯罪的行为。”
王泓宇冷笑一声,不受威胁地看着DALL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到底谁在CALL你?”
“我的‘头家’,我已经迟到了。”
“你还未成年,他不知道吗?”
“别再用什么法律第几条来教训我了,我告诉你,没用的,因为我的头家是角头老大,他才不吃你这套呢!”她当然是随口胡诌的,如果她的老板真的这么够力,也不必躲躲藏藏的。
“你又到酒店去坐台陪酒?”他眯起眼。
“最近新市长上任,抓得紧,我才不会笨得再次自投罗网咧!”
“那你究竟在做什么?”
“要我说可以,但你得先放开我。”她才不是省油的灯呢!况且,她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跟他哈拉,又没钱赚她才没那么笨呢!
“你先说!”他当然不是傻瓜,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铃!铃!”车上的行动电话响了,打断正准备要说话的尹贞。
但王泓宇却任由它响,没有打算要接。
“喂,你的电话你不接啊?”
“回答我的问题!”他咄咄逼人地追问。
“也许是很重要的电话,说不定是你女朋友打来查勤的哟!”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王泓宇这才记起自己竟让沈玲玲一个人在夜市落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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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心思细腻,敏感度超高的尹贞,马上从王泓宇脸上的表情得到肯定的答案。
“喂,快接吧!是你女朋友打来的喔!”老天!她的手好酸,真没想到他的力道这么大。
原以为王泓宇会放开她,然后接电话,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按了通话键,当着她的面讲起电话来。
“泓宇,你在哪里?”电话那端传来沈玲玲着急的声音,她怎么也没料到她才买了一件睡衣,他就不见了。
“我现在——”
“他现在跟我在旅馆开房间。”尹贞心中兴起恶作剧的念头,迫不及待地打断王泓宇的话。“我们正在做爱,你这个肥婆很不识趣地打断我们——”
“尹贞!”王泓宇作梦也没料到她会撒下这种可怕的谎言,天哪!她才十六岁耶!
一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沈玲玲的音量提高了八度。
“谁?是谁在你身边?”
“玲玲,是——”
“是我,大肥婆,你认不出我的声音了吗?”尹贞冷嗤着,她不喜欢沈玲玲,更曾和她结下大梁子,但这些王泓宇都不知道。
“尹……贞?!”沈玲玲马上叫出她的名字,她一直很讨厌这个小女孩,尤其当她知道她的小秘密后,她们更是水火不容。
但是,她绝不会让王泓宇知道她跟尹贞之间的心结,因为,她要维持她的形象。
“尹贞,是你吗?”沈玲玲强压下对她的厌恶,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温柔、娴淑。“太好了,泓宇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找一天,我们好好聚一聚、聊一聊。”
呕!好想吐喔!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心口不一的说出这么恶心巴拉的话?
她才不会上当呢!她早了解沈玲玲的蛇蝎心肠,可惜的是,王泓宇这个大笨蛋,居然不清楚沈玲玲原来的面目。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肥婆!”当她说出肥婆二字时,尹贞可以想象沈玲玲是如何的龇牙咧嘴、暴跳如雷。
果不其然,电话传来沈玲玲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生气了吧!哈哈!气死你,最好气得血管爆开,满脸皱纹,眼歪嘴邪!尹贞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王泓宇再也看不下去尹贞的恶言恶行,遂加重扣住她手腕的力道,示意她闭嘴。
不说就不说,教她跟那肥婆说话,简直是浪费她的口水嘛!
“玲玲,很晚了,你自己找辆计程车回家,记得注意安全,回到家后打通电话给我。”通常这么晚,他不会放心让沈玲玲一个人独自回家,但今天——他分身乏术。
“好的,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你跟尹贞好好的谈,她年纪还小,别太苛责她了。”
“你不用假惺惺了,大肥婆!”尹贞嘲讽地说:“现在治安不好,劝你收敛一下自己放荡的行为,小心被人强奸、弃尸荒郊野外。”
“尹贞!你嘴巴可不可以别这么坏?”王泓宇咆哮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尹贞会如此讨厌沈玲玲,都怪当初他太异想天开,竟以为沈玲玲可以成为尹贞的典范,让她收敛自己顽劣的个性,没想到却越弄越糟。
“泓宇,别责骂她了,有车子过来,我不多说了,回到家后,我再打电话给你。再见,尹贞。”末了,她还特地表现她的雅量跟尹贞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