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妳到底在说什么?」她为什么哭成如此?她的神情好哀伤,彷佛失去希望,宛如行尸走肉。
逸蝶绝望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要再犯错了……」
湛圣玉唤了她好几声,但她都不答,在苦无对策的情况下,他选择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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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湛圣玉又到牢里。
他带着一个竹篮,放在牢门前。
「蝶儿。」他轻轻唤她。
逸蝶不理她,她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再犯错了。
望着窗外的大眼很茫然,她在质疑自己的眼光,为什么谁都不爱,偏偏爱上一个伤她心的人?
「我不知道妳误会了什么,可我知道妳的心情很不好,我不想见妳如此,我带来妳最喜欢吃的东西,希望能让妳不那么伤心。」打开竹篮,他拿出一整盘的糖葫芦。
「不管误会我什么,都别让自己伤心。」若不是要揪出背后的人,他真的很想将她抱出来,好好呵护她。
「不要再哄我了,我不会再犯错了。」
「犯错?为什么妳要一直重复自己犯了错?」
「爱上你本来就是个错。」她当初还一头栽进去。「如果我早知道你不爱我,只是想跟绣仪在一起,我一定不会那么笨……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至少我不会再犯一次错。」
「我跟绣仪在一起?这些鬼话妳是听谁说的?」被她误会、看她伤痛成如此,让他很气那个胡说八道的人。「蝶儿,我要跟妳说的事有关绣仪没错,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都爱妳。」
逸蝶闭上眼。
「妳不相信?那我就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妳。」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他自顾自地说:「那日我被掌门召去,便即刻动身取药,来不及和妳道别,但我有去找绣仪,跟她说了一些事。」
逸蝶心痛的闭上眼,晶泪潸然落下。
「蝶儿,妳在前些日子总是半夜离开房间,误闯禁地,全是因为绣仪在妳身上施法,控御妳的心神,让妳做出不由自主的事。我去找她是要警告她,不要再对妳做出任何事。」
逸蝶抹去眼泪,半信半疑地望向他。
「真的吗?」
对啊,绣仪师姊那日其实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而且语焉不详……
当她看见他手中的糖葫芦,往日情怀重上心头,这刻她突然发现对他的感情如海深,哪能轻易忘怀?
「但我低估她的行动力,没想到她还是又做了!」硕大的拳头猛然握紧。
他的神情诚而不欺,她的误会终于瓦解。
「是蝶儿错怪你了……」她一面对他深感歉意,也一面感到惊讶。
绣仪师姊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害她?
「我不怪妳,妳也是被人欺骗,但我想知道是谁骗妳。」可能是绣仪的同党。
「是舞依离告诉我的……我才去找绣仪师姊问……」她好笨喔,人家说什么她就信,因此误会了他。「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没关系,妳没有错,是我不好。可是妳说到舞依离,难道她也是同党?」多了一个人选,他感到这件事不是那么单纯。
「蝶儿也不知道……可是绣仪师姊真的有控制我吗?那日的情形其实很奇怪,我听完舞依离的话,鼓起勇气去找绣仪师姊求证,之后巫师兄说我盗走伏众令,但我一直没有接近不云殿……」罪名就从天而降。
听完她的话,他好像陷入了五里迷雾,更加难厘清事情。
难道不是绣仪控制蝶儿,让蝶儿去偷伏众令?
那奇阵山会有谁能潜入不云殿?他能确定是绣仪在背后操纵,但他找不出证据来指控绣仪,也想不出一个完整合理的方式指证绣仪。
到底绣仪是怎么做到的?
「圣玉,你在想什么?」他眉头深锁,似乎被什么难以想通的事缠住了。
「没什么。蝶儿,先委屈妳待在这里一阵子,我很快就会找出证据定绣仪的罪证,还妳一个清白,也还妳自由。」
不想让蝶儿受太多苦,他得快点找出证据。
「蝶儿不委屈,蝶儿只希望你不要太累了……」
「嗯,我会照顾自己,妳也要保重自己。」
阴暗的大牢,飘散出温煦的情意,增添一丝温暖。
第十章
杂草丛生的野道,一道纤细人影急急而奔,她没发现背后还有无声的脚步跟着她。
穿过野原,绣仪的身影没入山洞里。
他静静地伫立山洞外,聆听里面的声息。
「我已经替你偷了伏众令,你为什么还不实现你的承诺?」
是绣仪的声音。
「急什么,我交代给妳的事,妳也还没做完。」不知名男声。
湛圣玉微拧起俊眉。后山的山洞里怎么会有人隐身于此?绣仪要帮这个男人偷伏众令,她究竟要求了什么?
「你要我再去偷降妖令是不可能了,为了偷伏众令,我的道法武功已经严重受创,而且你……哼!我付出的代价够大了!」
「妳提出那个要求时,我已经跟妳说过了,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完成。『取神摄情』本来就是一门伤害力极强的术法,我可不想随便施放。要我帮妳,妳一定要付出相当代价。」
取神摄情?这个名称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三师叔曾告诉过他,南蛮之地有一种术法叫取神摄情。南蛮之地的术法,那男人怎么会?莫非他是南蛮人?可听其口音,应该是出自中原。
绣仪要那男人施展取神摄情的术法要对付谁?
听到这儿,他已经有点眉目。
真正操纵一切事情的是那个男人,表面上他和绣仪狼狈为奸,实际上他在利用绣仪。
「你根本就不想帮我!骗我去盗伏众令,又要我以身相许……傅砚玺,我要杀了你!」
语音一落,洞内立即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但不一会儿就停止。
傅砚玺,这三个字深深烙入他的脑海里。
「妳以为以妳现在这种蝼蚁的力量,能撼动我这棵大树吗?哈哈哈……」
「你!咳咳……」
看来,结果是绣仪惨败。
「妳现在不只失去武功和道法,而且妳也失去女人最宝贵的名节,哈哈哈……要是妳安分守己,乖乖在奇阵山修行,以妳的资质定能练到不凡境界。可惜妳执意追求爱情,不但陷害情敌,而且对授业师父下毒,像妳这种人,失去一切是报应。」
「你!咳咳……」受伤又情绪激动的绣仪狂咳不停。「你凭什么指责我?!毒药是你给我的,咳咳……」
湛圣玉暗暗吃惊,原来掌门的内伤一直不愈,是绣仪下的毒。
但以掌门的修为,岂会察觉不出是绣仪下的毒?只有一个可能,那男人是个用毒的高手。
「我是给妳毒药,但我是要妳去毒妳的情敌,不是要妳去毒妳的师父。妳也真够泯灭人性了,齐广好歹是妳的师父,养育妳十几年,只因他开始怀疑妳,妳就狠心下毒……最毒果然是妇人心。」
绣仪狠狠地瞪他。
「别生气嘛,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放心吧,看在妳曾帮我拿回伏众令,又献身于我,我决定饶了妳。对了,我还想告诉妳一件事,其实我对妳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我之前受伤很难复原,要用转嫁的方式才能痊愈。妳已经接受了我之前的伤,再加上妳现在功体受创,不出半个时辰,妳将死去。这样也好,形同废人活在世上是很痛苦的,妳很幸运,不需体会我之前受的痛苦,哈哈哈……」男人披风一甩,大步迈出山洞。
湛圣玉适时隐藏自己的气息,才瞒过那个男人。
天色已晚,又没有月光,但男人身上那件银色披风,他看得很清楚。
待男人走后,他才踏进山洞,山洞里的烛火摇曳,诡魅森冷。
绣仪披头散发,虚弱的身子靠在墙上,乎日晶灿的美眸半掩,满是绝望悔恨,她此时模样形同那些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绣仪。」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绣仪会做出这么多事。
绣仪和他一样,都是从小就被收养,绣仪从小就开朗善良,总让他如沐春风。他带逸蝶回来后,可能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已经忘记了绣仪的存在。但他才离开没多久,绣仪就变得如此,令他感叹。
「啊!」
目光浑沌的绣仪一见是他来,眼神充满恐惧。她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偏偏让他看见了,会不会破坏她以前在他心中的形象?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妳。」
从前那个开朗有自信的绣仪已经离开这副躯壳了吧,现在拥有这副躯壳的人,只是一个受伤极深、绝望、悔恨的可怜人。
「我已经知道所有的事。」
他不忍再伤害心神残破的她,现在去追究她的罪状,没有意义了,她已经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了。
「你……你都知道了……」绣仪闭上眼,神情比方才更加绝望。
「或许掌门也心知肚明,但他一直没有拆穿妳,可能和我想的一样,我们都相信妳只是一时胡涂。」
再怎么说,绣仪也是被那个男人利用,她也算是受害者。他可以原谅绣仪,但他一定要揪出那个叫傅砚玺、穿着银色披风的男人。
「就算你们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他说得没错,这是我的报应……咳咳……」她又是一阵狂咳,嘴角凄凉地上扬。
「绣仪,妳别再说了,让我先替妳疗伤。」
「不,你一定要听我说完所有的事!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咳咳……圣玉,我一直都很爱你,但是你却爱上逸蝶……我很不甘心L那时恰巧遇上受伤的他,他告诉我有种街法叫取神摄情,能让你爱上我,我听了很心动,就答应他所有要求。
「于是他教我控制逸蝶的心神,由她盗取伏众令,再故意制造出她多次想潜入禁地的证据,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来,但你的插手搅乱了所有的步伐。不得已,我只好自己去偷……
「师父在闭关时受的内伤会一直不能康复,是因为我对他下毒。师父出关时,曾暗示我要回头,可当时的我已经丧失理智,而且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不愿意就这么停手,所以我在他的水里下毒……当你那天来警告我别再控制逸蝶,我就清楚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会有更多人知道我做的事。趁你不在、师父受伤、巫师兄又忙于教内的事,我易容成逸蝶的模样,潜进不云殿盗走伏众令,再故意让舞依离看见,成功的陷害了逸蝶……咳咳……」
原来绣仪今天会步上错道,他也有责任。
「绣仪,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他叫傅砚玺……他好像曾是奇阵山的一员,师父应该认识他……咳咳……」她的脸色已经完全呈现死白,离死期不远了。「圣玉……我已经快死了,我做的错事太多……我无颜回去……让我死在这儿吧……」
「绣仪,妳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事情,没有人会再怪妳,让我带妳回去。」
「不!求求你给我最后的尊严……」鲜少流泪的绣仪,落下两行清泪。
看了绣仪最后一眼,他黯然走出山洞。
山洞外,疾风吹落枯叶,无声奏起感叹挽歌,送别一个走错路的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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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蝶的罪名被洗清,顺利地获得释放。
齐广知道他们极想回皇宫成亲,也不多加挽留,任由他们乘坐马车离开。
马车里,湛圣玉和逸蝶并肩坐在一起。
他拨开逸蝶的刘海。
「蝶儿,妳瘦了不少,这段日子真是难为妳了。」他要好好养胖她,以补偿他的失责。
「这段日子你奔波不停,你也很累啊,回去之后蝶儿要交代御厨好好帮你补,啊……不,蝶儿要亲自要帮你补!」
她笑起来,两个酒窝很可爱。
他欺身亲吻她的唇一下。
「这样就能把我补得很有元气了。」
「嘻……嘻……」她的小脸浮现两片嫣红。「那蝶儿也要!」
这次换她吻他的唇,但她不是轻轻吻,而是轻轻咬,咬得他的唇有齿痕。
「蝶儿,妳咬我,那我也要咬回去。」他在她光滑细致的雪颈上轻轻囓咬,留下一个红痕。
她按着刚才被他咬过的颈子,嘟着嘴说:「好痒喔--」
「以后我每天都要咬妳。」他爱溺地揉揉她的头。
「那我也要每天咬你。」她抓起他的手指头,往口中一放。
湛圣玉立刻缩回手。
「妳还真的咬我啊。」力道不轻,而且十指连心,他被咬得挺痛的。
「人家又没有骗你……」她娇嗔地轻打他一下。
他抓住她的双手,深深亲吻她嫩白如瓷的小手。
「蝶儿,妳的手好美。」像珍贵的白瓷,令人想捧在手心上。
其实蝶儿也像只白玉蝶,谁看了都想把她捧在手心上。想起自己过去对她的拒绝,再比较现今的深爱,让他会心一笑。
之前信誓旦旦不爱的人,现今成了他最想保护的人,好妙的转变。
「圣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缩回手,欲言又止。
「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回去成亲了,你……会跟我留在京城吗?」
她知道他生性低调,不喜欢当个众所瞩目的驸马爷,也不喜欢京城的华丽喧嚣,可是她不想离开家人和皇宫太远。
「当然会。」体谅她的思亲情怀,他便顺她的意。
「圣玉,谢谢你。」她紧紧拥住他。「我会叫父皇把驸马府盖在清幽一点的地方,让你能好好修炼道法。」
正当他们俩在浓情蜜意时,马车突然深陷,左右摇晃。
「啊!」她吓得紧紧搂住他。
「蝶儿,别怕,我先下去看看。」
他打开车门,发现车轮陷入一个大窟窿里,假扮成车夫的护卫刚好过来。
「湛祭司,马车陷进去了,好像不太容易弄出来。」
「这不是问题,让我来吧。」
「嘶--」
前方的马儿突然不断狂叫,两个男人先丢下马车的问题,转去看狂叫的马。
那匹马不知怎么了,一直想举起前蹄,湛圣玉见状先进去马车。
「蝶儿,这匹马有点问题,妳先下来。」
逸蝶依言下了马车。
湛圣玉又说:「我担心这匹马会起狂性,妳先到车后,以免等会儿有什么异变被牠撞到了。」
「好,可是你也要小心喔。」她乖乖地躲到马车后面。
湛圣玉和护街仔细研究那匹马,发现马儿的左前蹄有一根细小的银针,想必是让牠狂叫的主因。
湛圣玉小心地拔出那根银针,再拿出身上的金创药为牠涂抹伤口。
「湛祭司,你真是与众不同,不但不摆架子,而且亲身为马儿上药。」
「你过奖了。」他生性就是如此。「我去后面把车轮弄出窟窿。」
他走到后面,赫然发现逸蝶不见了!绕了一周,连马车里面都找过了,却怎么都找到逸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