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先生,我跟你们根本就不认识,拜托你们让我过去好不好?我有急事需要马上处理。」极力按捺心头的惊恐情绪,她试著跟他们讲道理。
「阿山,妹妹说不认识我们耶!怎么办?」其中一人邪笑著说。
「现在是不认识,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我们聊聊天、亲热亲热,不就认识了?」另一人嘿嘿笑说,伸手挡在胸前,郝欣晴难耐地别过脸,眉峰已紧紧打了个结,忍不住嫌恶地说:「先生,拜托你们讲话别靠那么近,我想吐!」
「妹妹,你嫌我们跟你靠得『不够近』啊?早说嘛!」醉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猥亵地开口:「喂!阿山你说,我们要不要听她的,跟她来个零距离接触?」
「既然人家小姐都迫不及待了,我们哪能不尊重人家的意思?」
一唱一和,加上酒意驱使,两人的欲火被熊熊燃起,毛手毛脚就想拉扯郝欣晴的衣服。
「喂!放手啦!不要啊!」
她忙左遮右挡,闪避著可恶的侵袭,但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
这时候她哪还顾得了会不会激怒色狼,连忙张开嘴巴大喊「救命」,可是,根本没人过来搭救落难的她。
「叫吧!尽量叫好了,没人会来救你的!」醉汉哈哈大笑,伸手摸向她脸蛋,酸臭酒气越来越浓烈地盘旋在她鼻际。「你叫得越大声,我们就越兴奋,哈哈!」
「呕--」郝欣晴嫌恶地皱眉,想呕吐的感觉从胃部升腾到喉间,一个按捺不住,张口就大呕出来,吐了两个醉汉满身。
「该死的臭女人!居然吐得我满身都是,找死!」虽然自己本就满身酒气,可被这么吐了一头一脸,醉汉仍是愤怒得要死。
他抓住她领口,扬起大掌,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要朝郝欣晴狠狠刮下。
惨了!这么一个大巴掌落下来,比如来佛的五指山还恐怖,很可能几天都消不了肿,说不定还有毁容的危险。
想及悲惨命运,郝欣晴一阵心惊胆颤,惊惧地闭紧眼,等著地动山摇的巴掌落到脸上。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过去,疼痛感觉并未如期而至。
难道说那位醉汉先生在最後一秒钟良心发现,明白虽然她不小心吐了他们一身,但硬要怪她的话并不公平,毕竟,她早已警告过他们,是他们不相信她真的想吐嘛!
小心翼翼打开紧合的眼睑,触眼所及是一道伟岸高挺的身影,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脸容,只看到他伸化手,丰牢握住了醉汉试图拍向她的巨灵掌。
眨巴著有些近视的眸子,她努力在昏暗中想看清楚救命恩人的容貌。
「放开她!」幽沉低暍传进每个人耳中,带著不容置辩的命令味道。
「你……你是什么人?」被他捏住手腕的醉汉疼得龇牙咧嘴,加上晚风一吹,酒意霎时醒了一半。
「我说,放开她!我这人没什么耐性,不要逼我再说第三遍!」说话的口气冷酷得不留余地,手掌也毫不留情地握紧,看著在手下疼得冷汗直冒的醉汉,他眼中不染丝毫情绪。
另一名运气较好,没被揪住的醉汉吞著口水,已经准备随时不顾义气地闪人了。
「是是是,我马上就放开这位小姐。」醉汉甲挤出尴尬笑意,谄媚地连声答应,立刻松手放开揪住郝欣晴领口的手。
获得自由的郝欣晴,一刻也没耽搁,直接跳到神秘人旁边,踮起脚尖,拾起头,眯著眼,用力瞧著他的脸容。不料此举却换来人家不耐的瞪视,手一挥,将她小小的身子拨了开去。
「走开!看什么看?」
「我就知道是你,东方宣!」
「东……东方宣?」
两名醉汉听到这个名字,比接到撒旦的请柬还恐惧,面色霎时灰败到极点,魂不附体地站在原地抖个不停,一副想开溜但又不敢的畏怯模样。
「对……对不起,东方先生,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得罪这位小姐,我……我下次不敢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被他扣住手腕的醉汉甲哭丧著脸告饶,差点流出眼泪。
真他XX的活见鬼了,走这种暗巷也会遇到东方宣!如果能选择,他情愿碰到真正的「好兄弟」,也不想遇到这位「活煞星」!
「滚!」手一挥,冷冷吐出一个字,东方宣高拾贵手放开了醉汉。
两人忙连声道谢,连滚带爬往另一头奔去。
「喂!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放他们走?对付这种下流无耻的色狼,你应该报警处理,让他们接受法律制裁、受点教训才好,否则,如果他们哪天又碰到像我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色心又起,那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要知道,可不见得每个女孩子都像我这么聪明,懂得跟色狼斗智斗勇,让他们占不到我的便宜……」
她好像忘了,如果没有东方宣及时出现,她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大发谬论,说什么跟色狼斗智斗勇!
一个人自说自话大半天,换不来他半点回应,她感觉有些无趣。「喂,你有没在听我说话啊?」
双手环胸,在黑暗中冷冷凝睇著废话连篇的郝欣晴,东方宣终於开口了:「郝欣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
话落,他转身朝巷口走去。
她追在他身後,一边跑,一边激愤地继续讨伐他。
「东方宣,现在做错事的到底是谁啊?你先是一个人就这么走掉,害我在这乌漆抹黑,又脏又臭的巷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还差点被两个色狼非礼!你知不知道,一个女生除了害怕嫁不出去、做老处女外,第二害怕的事就是被非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
寒著脸,他选择沉默,却让郝欣晴沾沾自喜,以为他在自己的大力挞伐下,默默地忏侮著他所犯下的过错。
「还有,我刚才差点被非礼的时候,你应该一直在附近对不对?不然哪会那么凑巧,那个醉鬼刚想打我,你就及时出现了!」
回身盯著她,他的神情不悦到极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为用眼神就可以吓倒她吗?她才不怕咧!
「我是说,你明明可以早点现身帮我的,为什么非要等到那么危急的生死关头才出现?如果再晚个几分钟,我有个什么闪失,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你还不如乾脆不要救我好了!」
想到方才被色狼碰触的思心感觉,她又有了想呕吐的欲望,心底委屈不已。
他明明可以早点出现,不让她遭受这些屈辱的!
「原来你在怪我不该出现?我明白了。」唇边噙著一抹冰冷笑意,他气定神闲地缓缓说。
「你……你明白什么了?」莫名的,她忽然有点惧怕他嘴角挂著的冷酷淡笑,彷佛什么也不放在心上,随时可以将一切毁灭殆尽的冰冷残酷。
「放心,我会为我的错误做出弥补。」
轻柔的语气、幽柔的笑容,隐含著可怕的危机,郝欣晴蓦然觉得自己掉进一个看不见出口的陷阱中。
眨著眼,她暗暗怀疑,接著惶惶反省,她是不是无意中又得罪他了?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怯懦地仰首望著他,不明白自己的勇气怎会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很快就会明白。」凝睇著她,他温柔一笑,竞像个宠溺女友的新好男人。
郝欣晴掹地打个冷颤,鸡皮疙瘩掉一地。
若是能够选择,她情愿面对那个一脸酷样、整天臭著张睑、暴躁如狮子王的男人,也不要面对现在这个面露和蔼神色、讲话轻声细语,却把阴鸶危险藏在骨子里的东方宣。
右手腕倏地再度被抑住,她不由自主地被他拖著,重新往巷子里走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她惊呼。
她身不由己地被他牵著往前走,感觉又回到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个下午--她在做节目,他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地拖了她就走……
黑漆漆的暗巷中,除了东方宣伟岸的背影,郝欣晴什么也看不清,耳中就只听得到杂乱的脚步声与自己的心跳。
走没多久,前方隐约出现另两道高壮背影。
是那两个色狼吗?
东方宣立刻就帮她证实了猜测,只听他一声大暍:「你们两个混蛋给我站住!」
比圣旨还有效,前方两人马上就站住了,还搞笑地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慢慢转过身来,哭丧著脸。
东方宣拖著郝欣晴走过去。
「喂,你干嘛又带我来追这个两个色狼啊?」她好奇地低声问,略一思索,又自作聪明地帮他找出理由:「是不是你想了又想,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决定抓住他们,送交法办,给他们点教训?」
「东方先生,我们已经知错了,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保证以後不会再犯!」醉汉甲忙再求饶。
醉汉乙也帮腔说:「三少爷,我们尊重你老人家以前在道上创下的丰功伟绩,也许你不知道,我们现在跟的大哥,以前也是你手下的兄弟,说起来,大家也是一家人……」不管怎样,跟东方宣拉拉关系,总不会是坏事。
「闭嘴!少跟我扯那些。」眼神一扫,东方宣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淡漠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那段二天两头动刀动枪、械斗要狠的帮派岁月,早已随著年少轻狂的过去,成为他不想再记起的往事。
唯一留下的痕迹是,直到如今,他仍是江湖中一个无法超越的传奇,所有道上兄弟仍发自内心对他尊崇景仰,各大帮派老大也视为他效力为无上荣耀。
他的一句话,足以让无数人义无反顾为他卖命,也能够让整个台湾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三少爷,我们兄弟两个磕头认错总行了吧?只要你三少爷一句话!」醉汉乙说得委曲求全。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找你们麻烦?」东方宣的语气依旧淡然,被他这么一讲,不只郝欣晴狐疑地瞧向他,两位色狼老兄也面临抓狂边缘。
「那你到底想怎样?直说好不好?」
又脏又臭的暗巷中,三对疑惑的眼睛一齐投向东方宣,静默空气仿佛凝滞住了。
「喂,东方宣,你到底想怎么处理他们啊?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错了,只要他们肯改过……」她向来心软的老毛病再度发作,顿时忘记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要把色狼送交法办,以免色狼将来为害人间。
听郝欣晴话中含义,似乎有帮他们开脱的意思,两位醉汉忙不迭接道:「改!我们一定改!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只要我们再乱摸妹妹,就罚我们断手断脚,不得好死!这样可以了吧?」
「看来他们挺有诚意的,不如我们给他们个机会,好不好?」扯住东方宣衣袖,她低声说情。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一秒一个主意,难怪大家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
东方宣受不了地别过脸去,懒得看她。
「东方宣,放过他们吧,好不好?」看他不表态,她再接再厉地求著,甚至抓著他手臂撒娇地轻晃。
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东方宣在吐息两下後,指著她抓住他手臂的小手,低暍:「我有说要把他们怎样吗?放开你的手,少跟我拉拉扯扯!」
「我哪有跟你拉拉扯扯啊!?」她喊冤:「最多就是拉著你的衣服而已,又没碰到你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放开扯住他衣袖的左手,她接著反投诉:「而且,是你握著人家手腕一直不肯放耶!」
她举起右手,所有人都清楚看到,她纤细手腕上果然巴著一只大掌,像是宣告所有权般,将她右手腕牢牢锁在掌问。
像是撇清般,东方宣急急丢开她手腕。
揉著轻微疼痛的手腕,郝欣晴低声咕哝:「捏得人家痛死了,还做贼喊抓贼!」
东方宣尴尬地涨红脸,轻咳一声,装出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于,庆幸身处暗黑的环境中,没人看得到他暗红的面色。
两位色狼先生面面相觑,陪著笑开口:「呃……东方先生,你跟这位小姐哪天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定请两位到高级饭店吃饭,外带KTV,消夜当作赔罪。不过,现在这里又脏又臭,实在不适宜两位这么高贵的人,所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别急,很快就好。」东方宣谈笑著说;视线朝身旁的郝欣晴一转。
被他眼神扫到的郝欣晴一阵紧张,彷佛自己成了他手中的玩具一样。
在她忐忑不安的猜测中,东方宣猛地拉住醉汉甲的大手,朝她探来--
「哇!你做什么?」防备地紧紧抓住衣襟,她吓得弹开几步,狼狈得差点跌倒。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弥补我的过错而已。你刚才不是责怪我出现的不合时吗?我现在就是在纠正那个错误。来,乖乖过来。」
握住她手臂,他将她扯回身边,然後把呆若木鸡的色狼先生也拉回来,让他揪住郝欣晴的领口,另一位色狼先生也在他安排下,堵在郝欣晴另一边。
一切就绪,所有人物、动作全部回到之前那一刻场景。
「东方先生,这……这到底是做什么?」两位色狼先生苦著脸任东方宣摆布,忍不住问。
东方宣却没回答。
除他以外,另外三人脑中写满问号,脸上画满愤懑的黑线条,愁眉苦脸的,简直想大哭一场。
只有东方宣脸上依旧挂著灿烂笑容,满意地鼓鼓掌。
「OK,一切回到原点。两位老兄,你们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你们原本打算对这位小姐怎样,现在可以继续,没人会打扰你们。」
狠狠推开挡在面前充当人肉布景的的两位色狼先生,郝欣晴忿忿地冲到东方宣面前,劈里啪啦开骂:
「你这个混蛋加三级的大白痴,这么无聊的事也做得出来,你的父母没数过你如何尊重别人吗?你的国小老师没敦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吗?
在那么优渥的环境长大,你什么都没学会,就只学会了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把践踏别人的好意当作理所当然,看不到人家的心被你伤得有多痛……」
骂著骂著,她的眼眶红了,渐渐染上透明薄雾,在周围的黑暗环境中,分外叫人悸动心疼。
呃……她说的「人家」指的是她吗?他什么时候伤了她的心,还伤得她很痛很痛?
东方宣怔怔站在原地,被动地任她责骂,模糊地发现,他以为因蓝听而死去的心,竞再度蠢动起来,因著面前小女人的纯真。
「你觉得这么整我很过瘾、很好玩是不是?亏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担心你会出事,一路跟著你,看来白痴的人是我才对!东方宣,算你狠!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见你,也不会再管你的事,你现在满意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