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的轻喟一声。「你好可恶,这次真的把我逼到绝路上了。」
「我知道……这样最好。」他倾身吻住她。
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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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不归路,她这么轻易就屈服,是否会让这个傲慢的男人看轻自己?他甚至从头到尾连一句承诺的话都没有,她唯一的保障大概只有最早之前他承诺不杀她吧!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珑月并不後悔,大概是因为置之死地而後生了吧!
她承认刚被他戳破自己的心思时,确实是很尴尬,感觉自己突然矮了他半截,这当然不是身高或身分的问题,而是平时两人针锋相对,本该是势均力敌的,但那一晚,只凭著他的一句话,她便弃守了。
无条件投降。
她当然可以来个抵死不承认,然後勇敢的从他面前抬头挺胸的离开,但那又如何?
逞一时之快的话,在往後的日子里她肯定会後悔。
所以她低头了,随他怎么看待自己,因为她相信他心中的矛盾不会比自己少,从他一度放弃她,又找尽藉口的出现在她面前就可以知道了。
或许这个赌她不会输得太惨也不一定。
但前提是,她得先放弃自尊放手一搏才行。
至少他说得没错——
情况不会再更坏了。
珑月撑起上半身,就著昏黄的灯光凝视著躺在身边的男人,她的男人,她在心里满足的喟叹。
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珑月情不自禁的用小手在他棱线分明的侧脸上勾画著,从他宽广的额画过好看的浓眉,沿著挺直的鼻梁来到温热的唇上——
「啊!」小手突然失陷。
珑月对上他睁开的眼,他眼底不带半点倦容,看来他刚才并没有睡著。
「你不松口吗?」手指被他的利齿咬著,带著惩罚意味的痛从指尖传来。
他不仅不松口,竟还改咬为暧昧的吸吮,尤其在那双闪著深浓欲望的双眼瞪视下,珑月整张脸红成一片,只差没滴出血来。
「阎涤非!」
「涤非。」他终於松口,却是另有所图。「我允许你喊我的名字,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什么时候?」她天真的眨眼,不甚明白。
「这种时候。」对她的虚心求教,他当然倾囊相授。
下一刻,珑月马上後悔自己的无知,因为她发现自己再次被困在他的身下,动弹不得,而他浓重的呼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间。
「很晚了,你不累吗?明天或许会有新的军情——」
「那是明天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你。」他脸上的笑变得更有侵略性。
珑月只能困难的吞咽口水,心口不听使唤的强烈撞击。很莫名其妙的,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的他肯定是他人生中最失意的时候,但她却永远记得他反扑向她的眼神。
狂鸷又危险。
是她亲自在上头抹上仇恨的色彩,所以她不後悔,她只希望能有机会再在上头添上比仇恨更深更浓的情感。
「你不专心!看我怎么罚你。」他的火热开始袭向她。
「涤非……」
第九章
阎涤非站在望楼上远眺城门紧闭的皇城,幸好他一上位便在所有驻守边境的将领边安排自己的人手,这些人聪明的保持静默,让对手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哪一个阵营的人,因此他一回国,凭他黑岩王的气势登高一呼,最佳的联合阵线马上成形。
专属於黑岩王的黑色绣金旗帜从边境扫荡到皇城外,不到两个月已扳回劣势,全面胜利。
「边关除了阎武将军所率领的十三军尚有能力反抗外,其余皆已重回主上的掌控之下。」
「派个使者过去,让阎武老头以为我有谈判的诚意,条件随他开,只要他能再撑半个月我就服他。」
「是。」
左右副将退出望楼後,阎涤非转向站在另一端正乘著凉风的珑月,她一向不过问他的事,若不是他主动带她上来欣赏月色,她肯定守在自己的帐子内想办法自得其乐。
「明天一早我会让沙浪先送你进城,在城里有个安全的地方是我特地留下来的,知道的人并不多,等一切稳定下来後我会去找你。」
闻言,珑月先是一愣,然後有点自嘲的甩开心头的疑惑,乖巧的点头。
「在想什么?我不喜欢你刚才的表情。」
「那是怎样的表情?」她不信在这样的夜色中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让她闪躲,捧著她的脸,锐利的双眼像探照灯一样,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像失望又像理所当然,带点自寻烦恼的样子,你的小脑袋瓜子又在转什么念头?需要我来开解吗?」
他的敏锐让珑月大惊,没想到他几乎猜中了全部。
这段时间跟著他南征北讨让她摸清了他的实力,她知道这最後一仗他早有十足把握可以大获全胜,她的安全更是无庸置疑,所以她不懂他为何要在此时遣开她?皇城已在望,他难道不想带她进宫吗?
还好进不进宫对她并不是那么重要,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因此她才会有那样揉合著失望难过,然後是自我解嘲的表情。
他这么聪明,猜得出她真正的想法吗?
「我不喜欢你这样。」他的双眼仍紧跟著她不放,好看的眉因她脸上的苦涩已经聚拢起来。
「我怕你已经厌倦我了,才短短不到几个月呀!教我怎能不害怕……」她只说出一半的实情。
「傻瓜,没那么快,至少也要十几、二十年吧!」他很满意她的烦恼,那代表怀中的女人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没有男人能不为此感到骄傲自大的,更何况她是倪珑月,如此特别的女人。
「十几二十年?」这次换她黛眉轻蹙。「那太长了!连我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阎涤非咬牙切齿道:「来,我的月儿最乖了,要不要听本王的话,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要不然看我怎么罚你!」
珑月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才不!怎么除了惩罚外就没有奖赏呢?」
「要奖赏?满满的珠宝一箱如何?」说到这个,他才发现自己给她的东西少之又少,除了深知她朴实的性情外,真正的原因仍是他不够清楚她的喜好。
「谁要那种东西?」果然,这女人的要求虽然不多,但真要能讨她欢喜的东西更少。
他无奈的叹气。「难不成月儿想要我摘下天上的月儿来给你不成?那真的难倒我了,可以要一些实际一点而我又给得起的东西吗?」
「可能无法实际到哪里去,相信这世上黑岩王给不起的东西绝对没有多少。」
她的暗示换来阎涤非的警觉,就见他表情一冷,淡然道:「我以为你该不是那种贪心的女人,原来你等的也不过是这一刻,要什么说吧!赐给你一座宫殿,再册妃封嫔如何?」
他的冷嘲热讽真让人痛心,但珑月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真真实实的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的差距,她突然可怜起自己了。
「真可惜要让黑岩王失望了,珑月既然已经知道在皇城内另有一处安全的地方等著我,还要宫殿和妃嫔的名分干嘛?不是自讨没趣吗?况且那也不是珑月想要的,珑月只想要涤非身上的一件东西,当你不在时,可以睹物思人。」
他一愣,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尴尬汗颜,更令他难堪的是珑月的话中之话,显然黑岩王和他阎涤非是有分别的。
她像在强调她是属於他的没错,但她屈服的不是那个令人望之却步的黑岩王,而是另一名叫做阎涤非的男人。
但这两者是密不可分的,她应该要明白!
「就只是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再多的珑月已要不起——」
「够了!」他受够了她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更显得他的残忍卑鄙。
莫名其妙的,像是被她狠狠刮了一顿,硬是抬不起头来。
阎涤非舍弃身上的饰物,不吭一声的从衣襟内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下意识的,他不希望拿任何的凡尘俗物给她,如果她真要拿来睹物思人的话,那他希望自己在她眼底也是特别的,所以他拿出这个东西。
「啊!是阎阳的匕首!」珑月一见到便认出它来。
「不,是我的。」他也记起了这东西是从她手上抢回来的。
「可是,它明明是阎阳给我的!」
「但它本来就是我的……提到这一点,我一直没机会问你这东西是怎么沦落到你手上的?」
「当然是阎阳给我的。」她欣喜的接过,感觉跟这匕首的缘分特别深。「真的可以给我吗?这美丽的东西真的原来是你的吗?」
「当然,这是我来到黑岩国後,父王送给我的第一件宝物,我一直带在身边,直到多年前第一次到金安一游,才突发奇想的把它藏到将军府内,那时只当是好玩,没想到一年多前小阳知道後,会有夜闯将军府的行动。」想到活泼可爱的阎阳因此丧命,更觉不值。「你还没告诉我小阳为何把它给了你?」
珑月回望他的凝视,感觉他正想从那片哀伤中挣扎出来。
「我也觉得很奇怪呢!那晚我和巧意听说藏书阁有刺客闯入,被父亲带人围困住了,所以以为我那儿应该是安全的,就走出房间来,谁知阎阳竟然躲在我房间外的林子里,还大胆的跳到我们面前自我介绍,更怪的是,那时我一点都不怕他,我知道他不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他嗤笑一声。「然後呢?」
珑月知道他现在想知道的并不是当时的经过,而是想多听到一点发生在阎阳身上的事情。
「然後他说要拿个东西给我当信物,但他掏匕首的举动太突然了,吓著了巧意,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他的确太大胆了,」阎涤非几乎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然後像想起什么被忽略掉的事,他又问,「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东西当信物?」
「我忘了。」
他不信。「你把每个细节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可能会独独忘了这一件?」
「是啊!真是奇怪!」她歪著头的模样可爱又逗趣。
但他可不上当。「太奇怪了反而让人更想弄清楚。」
「我怕说了以後,你会把阎阳的话当成遗言来彻底执行。」
他不置可否。「那肯定是很不得了的事,我现在更想知道了。」
「若我说……那是会让我很困扰的话,你还会逼我说出来吗?」哀兵政策。
阎涤非定定的看著她,许久後才无奈的叹气。「好吧!随你。」
「谢谢。」换她松口气。
对她的感恩他一点都不想领情。「为什么我有种被当成小人看待的感觉?你防我防得很严。」
「不,怕被当成小人的反而是我呀!你的身分地位不同於其他人,我怕我这时候说出来的话,会被你当成有所图谋,你能否认自己没防过我吗?」
他当然不能否认,因为刚才他便当过一次小人;但不管如何,那种感觉令他厌恶不已,他觉得事情再也难以掌控了。
「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全力让你满足。」
「别急著想补偿我,难道涤非到现在还不懂吗?在我毫不保留的投向你之後,不管你能给我多少,是真情还是假意也好,我都不会後悔,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怀中有的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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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月的不後悔听进任何男人耳里,都是全世界最甜蜜的情话:但听入阎涤非耳内却是另一番翻天覆地的感受,相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他清楚他和珑月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她的臣服是全面性的,带点毁灭的色彩,这多少也要归咎到他身上,是他逼得她一步一步退到绝境的,他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也因此看到她惹人心疼的脆弱,他可能赢了面子却早已输了里子,而她却相反。
「我听说你杀了那些畜生为阳儿报了仇。」厅堂上,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语调冰冷的问。
「是。」阎涤非少见的恭谨。
「一个都没漏掉吧?」
「儿臣很难确定,但能杀的必不放过。」
「哼!没用的东西,为何没把金安城给灭了?只杀了那个城主难消我心头之恨。」这最後一个「恨」字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量。
「不管那些城民是否无辜,金安城是北方各国觊觎的金鸡母,灭了它只能消一时的心头之恨,不如将它据为己有,让黑岩国在往後数十年能对它予取予求,也让儿臣此次出师有名,不至於引起国内公论。」
一只白玉茶碗从阎涤非的脸颊划过,杯里的茶水无情的泼洒在他的脸上。
「住口!我只要能替阳儿讨回公道,什么都可以不管!我希望你不是为了要讨好某人才放过金安城。」她嘴角泛起冷笑。「听说你把战利品带回来了,那个倪永的独生女。」
「是。」阎涤非暗地提高警觉。
「为何还不把她交给我?」
「儿臣暂时无法把她交给母后。」他几乎可以看到母亲眼底带著血腥的兴奋。
「为什么?!舍不得吗?」
「这件事请交给儿臣处理。」
一片窒人的沉默後,终於有人让步。
「好啊!希望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食色性也,关於这方面我也不会干涉你,只要你别玩得太过火就好。」
「是,儿臣知道。」阎涤非面色不改的答道。
这是他的母亲,这世上仅剩的和他有血缘的亲人,应该是最亲的。
但他从未在她身上得到他最渴望的东西。他渴望的不是王位继承权或是身为皇子的尊荣,只要一点点母亲对孩子的慈爱便可,但在这个宫内却是奢求。
阎阳在时她忽略他,阎阳死後她憎恨他,若非他是她的儿子,是这宫中仅剩能保护她的人,他从不怀疑她会一刀亲手杀了他。
只是,无论如何她终究是他的母亲,唯一的亲人,只要她能多看他一眼,不要抛弃他让他孤单一人留在这世间,他愿意献上所有。
「你……」她因强忍著愤怒,胸口剧烈起伏著,然後怒气稍敛,自怨自艾起来。「算了!对你我还能要求什么?你肯认我这个亲娘,又保住我这太后的位置,对我已经是天大的恩宠。」
「母后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我的话你还会听吗?」这是明知故问,她一向知道这儿子把她的话当圣旨。
「母后尽管开口。」
「这次的叛变全是因你而起,扰得我在宫内无法安心修佛,虽然你侥幸的平息叛乱,但也因此,内务官员已经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新的皇族除了你之外便後继无人,所以我已经替你找了几位不错的秀女,近期之内就会送进宫来,你该为新皇室添一些新血才行。我对你的期望也只有这一丁点了,你该不连这一点都要让我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