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再有人为她丢了性命,她不值啊!
「退!」突然,敌人在一声令下轰然而退。
当珑月以为他们是知难而退时,她发现沙浪出现惊恐愤慨的神色,有什么是她没发现的吗?危机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答案马上揭晓,而且是会让她永生难忘的可怕经历。
她看到屋顶站满搭弓拉箭的武士,然後,刚退完拿刀的武士後,大门又涌进两列持弓箭的武士在前方紧紧包围住他们。
这是个可怕的噩梦,若不是梦,那她和沙浪便死定了。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一年多前的某一夜,在金安城的将军府,那一夜过後她听说阎阳便是被满空的利箭穿心而亡的。
她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来的了。
「沙浪,如果你能逃得了,就快走吧!别管我了。」
她听见对方有人发号拉弓。
「不。」沙浪一口回绝。
来不及了,她发现当真正的恐惧来临时,根本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然後,她听到放箭的号令,接著是无数的利器破空声……
她最後的记忆是自己紧闭著眼,双手捂著耳朵,有一堵坚厚温热的巨墙紧紧包围住她,她茫然的等待著痛苦和死亡。
隐约间,仿佛听见阎涤非撕心裂肺的叫喊……
想不到她死前最後的记忆仍是他,看来,她真的很爱他。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个月後
黑岩皇宫内,最尊贵的太后安坐在华丽的厅堂上,接见这一个月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进到後宫来探视她的人,来人是她的儿子,当今的黑岩王阎涤非。
这一个月来是她嫁进宫後所度过最寂静的日子,没有阿谀谄媚的宾客和巴结奉承的官员,内侍宫女也只剩最贴身的两名老婢女,其他人走不进来,她们也走不出去。
她是三天後才发现自己被软禁在後宫的;十天後证实主使者是这黑岩皇宫之主,她的儿子;十五天後她放弃使泼发威,因为没人理;二十天後她终於静下心来等待。
等什么?她也不知道,自从知道大仇得报後,她的生活根本没有目标,活著是为什么?她还在找答案就遇上这种事。
她等著看阎涤非敢怎么动她!那孩子根本没那勇气!
「母亲。」
他竟没唤她母后?!
她瞪眼直视阎涤非,发现他似乎消瘦了些……这也难怪,死了个女人,还是目前最得他宠的,不心疼才怪。
「个把月没来请安了,是什么耽误了你?」
「一个女人。」
「是那个倪永的女儿?你为了她做了多少蠢事,竟然还不赶快给我清醒过来!」
「是清醒了。」
哼!听话就好,「那这後宫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派人看守本宫?你想软禁我吗?」
「孩儿要确定在送母亲出城前的安全。」
「你说什么?谁要出城?!」
「孩儿已经派人找到一间环境清幽的古刹寺院,绝对适合母亲前往静修养老,即刻便可以起程。」
「你到底在说什么?!谁准你这么做的?」
「这是孩儿对母亲最後的一点尊敬。」
一只茶杯被掷向阎涤非的面庞,这次他不仅闪过,还奇准的伸手接个正著,他脸上终於现出一丝笑意,仿佛正等著这一刻。他已心死了,也知道就算母亲不在,他也活得下去了。
他的笑让女人不寒而栗,第一次不敢直视这个儿子。
「够了,母亲您做得够多了,享的福也够多了,原本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惜您不知福,动了妄念,杀了不该杀的人。」
「我只是杀个该死的女人,那女人杀了我的儿啊!」她到此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不再尊她为一国之母,知道他是铁了心。
「她没有。老实说,小阳的死全是他自己贪玩爱冒险惹来的,我愿意陪您一起疯,挑了金安城、杀了倪永将军,还有一堆不知名的倒楣的人,小阳的仇报得轰轰烈烈,全是要博您欢心,抚慰您失去爱子之痛,您该满足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送我走?」
「因为我不得不,我已决定过几天便迎接我最爱的女人进宫,她的命曾经受您的威胁,为了让她能安心住在宫里,我只好请您出宫。」
阎涤非看著说不出话来的母亲,心底再无任何感觉。「没错,珑月没死,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老实说,我也认为以小阳身为黑岩国储君的身分,拿整个金安城来陪葬并不算什么,但这里面绝不包括我最信任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我无法恨您,只是失望透顶。」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首次感到解脱後的快意。
「过去,孩儿任母亲予取予求并不是因为怕您,纯粹只是想讨您欢心,因为能得您的关爱曾经是我最梦寐以求的,不过事实证明了那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我累了,不得不放弃。」
「孩子——」
「母亲,愿您一路平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月儿乖,睁开眼。」
阎涤非坐在床沿让珑月靠躺在他怀里,这几乎是近一个月来他每到半夜必做的功课。
珑月又陷在噩梦中,并且梦呓不断,他虽心疼却无计可施,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确定她是活著的,在那样的灾难之後。
那是他一直不敢去回想的一刻——
当他终於赶到现场,正是第一轮箭网破空射出的时候,他心碎的以为终究是晚了一步,他声嘶力竭的喝令停止攻击,飞身入内堂,入眼的影像让他差点把持不住当场狂嚎。
他想亲手杀了所有参与的人!
但他只是斥退所有人,独自面对惨不忍睹的现场,他看到的是乱箭之中犹可分辨的一具身体,他知道是沙浪,他用他的生命证明了他的决心,但珑月呢?为何独不见她的尸首?
然後他发现沙浪背对所有的攻击,蜷著身体像是拚命要护住某种重要的宝物,他心惊胆跳的小心扳开沙浪的身体,心中狂乱的乞求上天应允他此刻的要求,任何条件,他都愿意交换。
而这次,老天终於开眼了,他看见一个缩成一团全身浴在血泊中的人儿,是他的珑月,她尚有气息,只是昏迷不醒。
「感谢祢,感谢老天……」他的珑月还活著!
阎涤非无法克制剧烈颤抖的双手,他知道她还有救,是沙浪用尽力气凭著他的护体真气捱住箭阵的攻击,沙浪用他的命保住了他的宝物。
「快传御医!还有祈老,把所有的大夫都给我叫来!」
是的,他不会再错过这次机会了,他要倾尽所有救回怀中这条命,然後珍惜她……
珑月从啜泣中惊醒,恍惚间又要陷入梦境,阎涤非小心翼翼的摇醒她。
「醒来,别再睡了,你不是最不愿意把我们见面的时间全给睡掉吗?快醒来,你已经睡得够久了。」
珑月困难的睁开眼,分不清身在梦境或现实中。
「终於醒了。」阎涤非放下紧揪多日的心。
在沙浪缜密的保护下,珑月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唯一可能会致命的伤刚好被她收藏在衣襟内的匕首挡个正著,箭头折入衣内,成为令人瞠目的奇迹。
但她却惊吓过度呈现昏迷状态,有时惊醒也只能维持短暂的神志,然後又埋入梦中。
「从她的梦呓和主上的叙述中,我想,这段不算短的时间里,倪姑娘经历了人生中所有的生离死别,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这样的磨难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更何况是像她这样的弱女子,心力交瘁在所难免,她需要的是力量,支持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这是祈老经过几日的诊断後下的结论。
「如何给她力量?」阎涤非急切的问。
「这恐怕老夫也没有方法,可能的话就是每天输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稳住她的心神,剩下的就要看她愿不愿意配合了。」
「如何让她配合?」他又不耻下问。
「唉!难不成还要我这老头子教主上怎么哄姑娘家吗?」
阎涤非当时面上青一阵紫一阵,差点没一脚踢祈老回家,不过谅在他提供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暂时留著他这条老命以备往後不时之需。
「月儿,看看我是谁?」
珑月努力眨开眼前的迷雾。「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不是梦,快醒一醒,你这调皮鬼!害我等了这么久。」不让她又有机会遁入梦中,阎涤非赶紧催出一股真气进入她体内。
珑月舒服的叹口气,稍微提振起精神。「沙浪呢?」
阎涤非早料到她会问起,也不打算瞒她。「能为你死是他的幸福也是解脱。」
「不……」珑月想起那可怕的情景,心神差点又要失守。
「不准再给我昏倒,你还有我,不准你丢下我!一切都过去了,以後再没有人敢伤害你,别怕,一切有我在。」
「我不要……我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失去性命,我不值……」
不,她绝不会知道对他而言,她比千军万马更有价值。「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坚强起来,如果你再这样昏睡下去,马上又要有人要为你牺牲了。」
「你又要拿金安城来威胁我吗?」
「那是最後的手段,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你这里……」他忽地探手入被内,巨掌覆盖在她柔软的小腹上。「你这里已经有个小生命,如你所愿了啊!怎能不为此振作起来呢?」
他话刚说完,便明显的感到珑月全身一震,显然是被这消息给吓到了。
「你是骗我的吧!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就由时间来证明吧!现在,你愿意为这倪家和阎家的血脉好好的活下去吗?这孩子需要母亲,我也需要你,月儿。」最後一句话成为诱人的呢喃。
「我不知道……我怕自己没那份福气,活在世上似乎痛苦还比快乐多一些,能像沙浪那样解脱了多好。」
「傻瓜,你该知道我的能耐吧?当我要让你快乐时,全天下都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懂吗?我已经决定要爱你一万年,你再躲也没有用,认命吧!」
「好霸道的爱。」可是她却是欢喜的,整颗心涨得满满的。
「没办法,谁教我被忽略太久。」
他过去得不到的,寻找无踪的,现在都得偿所愿了,他要把全部的自己交给这个女人。
尾声
故事本来应该要结束了,但还有一个问题仍没有解决,那就是珑月「进宫」的时间一直敲不定,这让我们伟大的黑岩王很苦恼。
「听说太后让人带了东西给你,是什么?」好好奇喔!
「没什么,只是件披风。」
「是她亲手做的?穿来让我看看。」
「你当我是猴子吗?要不要到玄武街上逛一圈,大家一起欣赏?」
「那样太劳您大驾了,怎么好意思呢?」嘻嘻……
「你还当真?」火了。
一阵沉默後。
「把她接回来吧!让她老人家一个人住那种地方……」听说那地方山明水秀,她也好想住住看喔!
「她不会肯的,她有她的骄傲。」从她未附上只字片语的举动上就可知道,母亲要表达的不是示弱更不是恳求,只是很单纯的给自己儿子一件御寒衣物。
若他当真傻傻的跑去探视,或是迎接她回宫的话,肯定是碰一鼻子灰,双方都尴尬而已。
「我早已过了需要母爱的年龄。」他顿住,突然眯眼瞪视珑月。「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明天你再不上凤銮花轿跟著我进宫,我就一把火烧了金安城。」
「不急於这一时吧?」哀兵政策。
「姑娘你再个把月就要临盆了,能不急吗?」
「到时再来打算也不迟嘛!」缓兵之计。
「在宫内有最好的产婆和御医,还有祈老在,我比较放心。」
「那就把他们都叫来,现在大著肚子还要来来去去更不方便,要有个万一也不好。」搬出王牌。
阎涤非突然静思不语,而珑月更是避这话题唯恐不及,又一阵沉默後,他无奈的叹气。
「好吧!等孩子出生後再进宫也行。」不过却在心底打定主意,今晚就要趁她睡得不省人事时把她打包进宫。
「你真好。」珑月笑得好甜蜜,不过……
今晚开始,她一定要把门窗锁好,死也不要再让他踏进她的香闺一步,免得不小心著了他的道。对於进宫,她真的有障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