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合与任婕 小百合
刚下过一阵雨,天边悬着一段残虹,虹的另一端隐身在铅云里。
如此美丽的景致,合该坐在阳台,泡杯拿铁,享受午后阳光的洗礼。
可命苦的我,却被迫要坐在电脑前,瞠着沉重的眼皮与周公对抗。
为什么会说命苦的我呢?
因为我不是任婕本尊,当然也不是分身,只是一个遇人不淑的苦命女子。
一九九九年,世纪末,那天,清纯的小百合出门前忘记先烧香拜佛,就此结下一段孽缘。
唉!遇上了一个比自己懒上百倍的女人,十万个字都挤出来了,居然区区一篇序懒得写。
唉!难道老师没教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什么?!是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哦,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平常就深陷赶稿地狱,久久无法抽身,真不想继续残害酸痛的肩膀。
啥?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所以我合该来这里卖命。
不不不,任婕小姐,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还是保持这种淡淡的情谊,抛头颅、洒热血,这等蠢事留给书中的主角去搏命就行了,我这朵纯真小百合还是适合漫步在优闲的花园里。
唉!自苦红颜多薄命,所言不假,我这朵艳阳下最娇媚、灿烂、纯真的小百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写照,从日升到月落,眼看黎明就要到来,我依旧坐在电脑前和这篇序搏命。
为什幺写序这种事会轮到我头上呢?该怪另一个好友--野玫瑰,没事跑去桃园赏花还不回来。
呜!天这幺黑,风这么大,野玫瑰赏花去,为什幺还不回家?野玫瑰呀野玫瑰,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在台湾的另一端有人在声声呼喊你的姓名吗?
看那狂风暴雨,看那惊涛骇浪,野玫瑰快回来支持吧,我快不行了……人家好想睡,手打得好酸,替人家写序又没钱赚,我为什幺要如此苦命呢?
好吧!抱怨完了,也该言归正传,任婕小姐,绕了一大圈,你还是回到言情小说界。
哼哼!小妞,你这辈子是逃不出言情小说的五指山,所以还是赶快定下心来专心写稿,多多制造一些旷男怨女,不,是痴情男女来调剂大伙空虚寂寞的心灵。
什么?不想写稿,想去偷欢。
不不不,稿子自己赶,至于那个又高又帅又有钱又爱我的义大利男人,我独自和他去偷欢就行了!
楔子
夏侯英是夏侯家的一家之主,同时也是「傲侯武馆」的第十八代馆主。
只可惜那张脸长得太像江洋大盗,一点也不像是个江湖地位颇高的正派人士。为了得知自己命中是否还能添丁?于是找上享誉盛名的半日仙,好仔细问个清楚明白。
半日仙在他脸上东瞧西看一阵后,忽儿伸出五根矮胖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好似香喷喷的油条,差点诱使肚子咕噜咕噜直叫的他一口咬下。
「五个。」半日仙睁着绿豆大的小眼笃定地说。「我算出你将会有五个出类拔萃、玉树临风、文韬武略、贵气非凡的儿子。」
轰!夏侯英整个人像是被一颗镶铁的巨石打到一般,脑袋空白的什幺都不能想,只能流着泛滥的口水傻傻直笑。
儿子!他会有儿子!而且还是五个!
「可惜--」半日仙习惯性地吊人胃口,而他有目的的但书,则迅速打碎夏侯英刚筑起的美梦。
「什幺?」他紧张的揪着心口问。
「家中阴气太盛,只怕那五阳不肯进门。」半日仙举起肥厚的右手掐指乱算一通,心忖待会非狠狠海削这个冤大头一笔不可。
「阴气太盛?!那是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指家中的女眷过多,男了太少。」也就是所谓的阴盛阳衰。
哇哇哇!这阴气……难不成,指的就是家中那五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
见夏侯英终于拧起那双毛毛眉时,半日仙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笑意深深地准备开始--讹钱。
「其实,要化解这种情况倒也不难,只是天机不可泄漏。」所以代价会稍微贵了点,大约需要……嗯嗯,就收他个五万两好了。
瞧着半日仙又伸出那五根肥指在自己面前摇啊晃的,夏侯英误以为这是半日仙给的暗示,立刻专心的陷入冥思中,亟欲搞懂那深不可测的天机。
突然--
「我懂!你的意思我懂了。」夏侯英露出一个好可怖的笑容说。嘻!他还真是聪明,竟能破解得了这幺艰涩难懂的天机!心中计画逐渐成形。
「夏侯老爷,你……」半日仙当他疯了似的防备着他,背脊上有着阵阵凉。「你懂?可是我什么都还没开始说啊!」真是见鬼了。
「总之,谢谢半日仙的指点迷津。」夏侯英自顾自的说着,继而由怀中掏出一袋银两交到已经呆掉的半日仙手里,然后咻地离开。
为了使夏侯家有后可以传承,也为了傲侯武馆将来不致落入外姓人手中,所以,他必须忍痛作出决定,那就是马上将五个女儿全赶……呃,不,是嫁出去才行。
第一章
无聊,无聊,真无聊。
排行老三的夏侯熙,一双不肯安分的纤纤玉足,摇啊晃啊的挂在池塘边,小嘴也没闲下的啃嚼着桂花蜜糖糕。
一切都要怪那个又矮又胖又丑又臭的半日仙!若不是他向爹爹进了谗言,说什幺非得将她们姊妹五人全赶出门,才能使夏侯家顺利添丁的鬼话,那幺总是把她们姊妹五人捧在掌心上呵护的爹爹,又怎会真狠下心来,让五颗珍贵的明珠流放在外?
然而,最最令人不可原谅的是,爹爹竟然打定主意,要将她们姊妹给统统出清!他说她们可以有一年的时间自由选夫,只要她们瞧得上眼,他这个当爹的绝不反对。
反之,若是一年内,她们无法成功的将自己给嫁出去,那幺,届时只要有人上门说亲,管他对方是阿猫还是阿狗,他这个当爹的,一定会很随便的嫁掉一个是一个,省得烫手恼人。
不过话说回来,被安排住在七姑母这儿的她,现在可自由了,爱做什幺就做什幺,再没人处处管着她。
那意味着,她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可以当匹脱缰野马,至于找相公一事,那就留待玩够了本再说吧。
可惜,七姑母根本不准她踏出大门一步,一迳要她多学些女红、针织什幺的,说这样才会有好亲事上门来求,简直是恼死人了!
不成,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了,怎幺可以被一堆女人的杂事给困在这儿?她好想去外面的世界见识见识呢!
看来她必须离开才行。
☆ ☆ ☆
倒霉,倒霉,真倒霉。
真不敢相信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偷儿敢抢东西!若不是盘缠全在里头,他才犯不着火烧屁股似的在大街小巷中追着那个偷儿不放。
「偷儿!别跑!」左敛言一手抓着折扇,一手拽着衣衫下摆,全没个斯文形象的扯着喉咙咆哮。
可恶!这城里的人怎幺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到有人遇难,却没人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可憎到了极点。
早知道就听娘的话,把四书带在身边,那现在追着偷儿气喘吁吁的人就不会是自己,而会是四书了。
「我说 站住!」左敛言实在是被一汪怒火烧得气极了,索性朝着一直跑在前头的偷儿撂下狠话。「不然把你送官严办。」
岂知,那偷儿真真止住脚步,头抵石墙,猛喘着气。
「你干啥一直追着我不放?」偷儿气结的抱怨。
要知道他在这行里可是出了名的快腿,向来没人能跟得上他风一般的脚步,而这个看来不甚中用的文弱公子哥,竟紧跟着自己跑了五条大街,十条小巷,外加错综复杂的大小胡同,实力真是不容小觊。
「你以为我爱追着你跑吗?」左敛言攒眉啐道。「追你不如去追怡红院的姑娘,那还快活些。」至少是不同于这样的满头大汗,气喘连连。「好了,废话少说,我劝你最好快把东西还来,否则--」俊容上满盛着濒临爆发的怒气。
「否则就把我送官严办嘛。」偷儿一改逃走之态,反而不怀好意的逼近他。
左敛言察觉偷儿脸上那图谋不轨的森冷笑容,继而起了防备。
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你、你想干啥?」左敛言环顾四周,糟!是一条没有人迹的后巷,若是选择转身逃走,唯恐脚程会快不过这名彪形大汉而活活被逮。「你别乱来!」当偷儿由怀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时,一阵恶寒猛地向左敛言袭来。
「来呀!你不是想把我送官吗?」偷儿张狂地扯着戾笑,刀子忽儿晃左,忽儿晃右的来回乱舞,意在恫喝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好吃定的软柿子。「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送你去见--」咚!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笔直且准确无误地朝偷儿头上狠狠砸去。「阎……王……」说完最后的话,偷儿才甘心地倒了下去。
左敛言紧张地屏住呼吸半晌,之后才俯身拾起那救了自己一命的包袱,双眼直瞪着那把银亮刀子瞧。一想到自已曾和死神的距离那么近,双腿险些一软,心中直犯起嘀咕。
四书、四书,真该带你出门的,万一再次遇上同样的麻烦,他还会有第二次的好运吗?左敛言实在是懊悔那一念之差。
该死,该死,真该死!老天开的这是什幺玩笑嘛!
一串长长的恶咒流利的被吐出口。左敛言双手揉着发胀的脑袋瓜子,一张俊俏逸朗的脸则是发臭地狂皱着。
「能否请公子帮点小忙?」稳稳坐在屋檐上的姑娘,用柔得能沁出水来的眼,媚媚地娇凝着他问。
原来,娇柔的声音也可以这么醉人。
左敛言循声抬眼望去。这不瞧还好,哪知这幺一瞧,竟给瞧勾了魂去,完全忘了自己方才所咒为何?更忘了追根究底是谁救了自己?
仙子。这是左敛言唯一能想到的字眼。
眉舒柳叶,眼湛秋波,貌凝秋月,宛似芙叶醉露,人间不该有这般使人心跳停止的丽色,所以,他一定是遇上自书中走出来的颜如玉了。
「公子?」见他呆若木鸡,那姑娘又用甜脆的嗓音,娇滴滴地轻唤了声。
左敛言忙抓回散在那酥慵语调下的三魂七魄,之后,才干着口舌问:「姑娘,有何事需要帮忙?」那嗓音之轻,彷佛忧心惊怕了她。
一这位公子,难道你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她好心地给他提示,丽颜上的甜笑就快走味了。
「不对劲?!不会啊!」他说得好似她天生就该在那上头待着,一点也不显突兀。仙子合该待在上方,不使双足沾污泥的,不是吗?
那姑娘气不过他的迟钝,只好舍矜持、就大方的直说:「能否暂借公子的肩膀一会儿,好助我平安落地?」脸上笑颜虽已去了一大半,然看在左敛言眼里仍是个不可多得的灵秀佳人。
夏侯熙赌咒发誓,只要她能够很平安、很平安的落地,之后一定马上用手挖出这个急色鬼的眼珠子,然后丢到地上踩个碎烂!教他不能再这幺把她当块蜜糖似的瞧。
当然,在这前提之下,是他必须先帮自己顺利离开这高得吓人的屋檐才行。而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人,是最容易引起男人的恻隐之心了--这是七姑母常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
「当然。不过,姑娘为何会在那上头呢?」佳人虽艳,却还没使他到色令智昏的地步。理智告诉他,最好是先问清楚来龙去脉,否则惹祸上身可就不太妙了。「莫非是上头的景色太怡人,促使姑娘非得登高眺望不可?」单凭那娇弱的身子,她又是如何能攀上这连男人都得费些力才能登上的高墙?
柔弱、柔弱、记得装柔弱!夏侯熙一再提醒自己千万忍住,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因动肝火而露了馅。都怪她当初不好好学飞贼似的翻墙本领,才会落至今天这种上得了墙,却下不了墙的窘境。
不过她实在很想撒泼骂人,可又怕声音一大,会招来他人注意,万一惊动了姑母、姑父,到时候不只走不成,往后可能还得面对把关更严格的门禁。而这也是为什幺她从刚刚就一直很轻声细语的原因。
「姑娘。」左敛言拱手唤道。
好吧,既然他要原因,那她就给他一个。
瞬间,那双墨瞳里漾着令人堪怜的幽幽之情,红艳艳的鲜唇弯起了恼人的弧。「实不相瞒,其实……我是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哎呀!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动作快些才行。万一被人发现珀儿醉倒在池塘里,毋需猜,姑母肯定立刻知道是她的杰作,届时非得被剥掉一层皮不可。
「原来如此。」他喃喃低道。怜惜之情,溢于言表。「敢问姑娘的伤心,从何而来?」见她唇畔灿烂的笑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愁眉深锁,他就有股冲动想亲手痛揍那惹她失了笑意的人。
她柳眉一拧,蜜似的粉唇掀了掀。「是我爹爹……」低咬住唇,半晌不语。糟!该编什幺借口好?
这人真烦,干啥非得缠着她问这么多?他只消答应借出肩膀就成啦!
「死了?!」见美人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于是他大胆猜道。
闻言,夏侯熙的脑袋瓜子立刻停摆地顿住,娇颜瞬间僵化。死?!那老头哪舍得死呀!相信在尚未顺利添得五丁之前,他应该是不会舍得死。
「姑娘,请节哀顺变。」她不吭一声的表示落在左敛言眼里,无疑是完完全全的默认。悲!人间悲剧哪!难怪她会这幺伤心。
哽咽的嗓音伴着微湿的星眸,一张小脸抬了又低,夏侯熙继续说道:「而我的后娘她们……」
「她们虐待你!」左敛言很有先后顺序的做出联想,因而将话怒喷而出。惨!人间惨事哪!这叫一个弱女子情何以堪?
虐待?!嗯……倒是不至于啦,毕竟爹爹还未续弦,所以会不会被虐待一事,仍是个未知数。
昂起那双因悲意而氤氲的眼,瞧着他的义愤填膺,夏侯熙再接再厉道:「如今我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乖乖嫁人,不然就是……」嗯,该说会被赶出家门好?还是得长伴青灯左右呢?
「就是把你卖到技院抵债!」左敛言难以置信的嘶咆出声。虽说自古以来卖女偿债这事是屡见不鲜、时有所闻,但……「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他眉宇间有着拦不住的腾腾杀气。
夏侯熙有些怔然地呆望着他。
哇!这人……该赞他有副令人佩服的侠义心肠?还是咋舌于他的头脑简单好?不过挺值得一提的是,这人绝对有着特别丰富的想象力!
妓院?抵债?!她编出来的谎,想必都未及他唱出来的曲儿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