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杯、九龙玉珏、翡翠珊瑚……”一阵清点物品的声音,从京城首富陆员外的豪院中传出。
“陆员外,东西都没错吧?”邢天鹏谨慎地问道。
“没错、没错,你们镇南镖局办事怎么会出错呢?我放心极了。”陆员外露出开心的笑容。“来来来,这是剩余的五百两。”
“在下就此告辞。”
“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
“二弟、三妹走吧!”邢天鹏转过身子,做了个闪人的手势。
邢天鹏是江南第一大镖局“镇南镖局”的镖头,身材魁梧壮硕,留着一脸的落腮胡。
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男的满脸书卷气息,身形亦像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是邢天鹏的弟弟邢天玉。女的则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邢天鹏的妹妹邢天慈。
三兄妹除了老大邢天鹏之外,其余两人若不是腰上系着一把剑,打死也没有人相信,他们竟然会是江南第一大镖局的镖师。
邢家兄妹三人经过了数天的行程,终于口到镇南镖局的所在地——临安府。他们刚踏入府内街道时,突然听见前方一阵骚动。
“抓贼啊、抓贼啊!”
一个卖饼的小贩,手里挥舞着棍子,正在追打一个小乞丐。
“哪里走。”邢天鹏一出手便捉住小乞丐。
“放开我、放开我!”小乞丐不断地挣扎呼救。
“年纪轻轻的就会偷东西。”邢天鹏揪着小乞丐的衣领,将他提起悬在半空中,活像拎着猫似的。
“原……原来是邢大公子。”小贩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这小鬼偷了我的饼,请邢大公子将他交给我,好让我将他撵去见官。”
邢天鹏听了小贩的话之后,望了望手中拎着的小乞丐,看他不过十五、六岁,若因此而断送大好前程,不免令人惋惜,但偷东西毕竟是不对的。
他伸出手指,往小乞丐的鼻梁弹了下去。“小小年纪不学好,偷人家东西。”
“痛!”小乞丐鼻子一痛,忍不住滴出了几滴眼泪。
邢天玉见自己的大哥有意要救人,便决定帮他解决这问题。
“老伯,这人拿了你多少东西,我帮他付了便是,人就交给我们处理吧!”他拿出钱袋晃了晃。
“也好,只不过两个饼而已,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邢二公子肯出面帮他,我老人家也不至于那么不通人情,两个饼就五文钱啦!”
小贩拿了钱后便满脸笑容的离开了。
“喂,小子,我二弟帮你付了钱,你快跟他道个谢。”邢天鹏将小乞丐拎到邢天玉的面前。
“你还敢说,”小乞丐摸着红痛的鼻子,“你这只大黑熊,不躲在山里冬眠就算了,竟然跑下山来破坏我的好事。”
“你说什么?”邢天鹏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怎么会帮助他反被他骂。
“我有说错吗?”小乞丐鼻疼未消,决定骂个过瘾,“要不是你这只死黑熊,我又怎么会失手?你们花钱是你们自己鸡婆,还要我跟你们说什么谢?大黑熊,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熊?真像、真像,形容得真好。”邢天玉与邢天慈两兄妹双双笑倒在地。
“你们两个笑个什么劲儿啊?”邢天鹏气红了脸。
“五文钱还来。”邢天鹏决定以要债的手法来扳回一城,以雪被喻为熊类之耻。
“我没钱!”小乞丐将头撇到一边,“而且本来就是你们多管闲事,自个儿要花冤枉钱,我可从没要你们拿出一分一毛喔,所以我根本没欠你们钱,你们也没理由要我还钱。”
邢天鹏又被她一连串听似有理的话,给搞得脑筋呈现暂时性短路,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小乞丐见他像中邪似的呆住不动,便张大嘴巴,露出白得发亮的利牙,狠狠地往那只将自己抓在半空中的巨掌咬了下去。
“啊——”邢天鹏惨叫一声,短路的脑筋一瞬间回过神来,右手更因强烈剧痛而松了开来。
小乞丐的惊人一咬果然奏效,双脚才刚一落地,便死命的往前逃。
“哇啊——”正以为自己脱险的小乞丐又被抓了起来,刚落地的双脚,一下子便又像两条刚灌好的香肠,硬是被挂在半空中晃啊晃的,却无法向前移动半寸。
“你这小鬼竟敢恩将仇报?”邢天玉为兄擒住小乞丐。
“你这小白脸、娘娘腔,竟跟那只大黑熊狼狈为奸,不对,是‘人熊为奸’,三番两次抓住本大爷,找我的麻烦,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存着什么心,本大爷还有要事要办,没时间在这边陪你们三个扫把星瞎混了,快点把我给放开,听到没有?”小乞丐豁了出去,开日便是一阵大骂。
“你说什么?你骂他们大黑熊、娘娘腔、小白脸也就算了,本小姐可没惹你,你竟敢骂本小姐是扫把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邢天慈的双眼正燃烧着愤怒之火。
“大哥、二哥,这小子欠我们五文钱又没办法还,正好我缺少一个倒茶、练功的拳靶子,不如就把他带回去,当我一天的拳靶子,好用来抵他欠的钱,你们说怎样?”她正在气头上,只想把那小乞丐痛打一顿再说。
“好,就先把他带回家再说。”邢天鹏不想在大街上闹笑话,免得丢了邢家的脸。
“我没意见,不过人你自己提。”邢天玉将小乞丐丢给邢天鹏。
小乞丐就这样子被邢家三兄妹给抓回了邢家。
第一章
四人六脚飞快急奔,约莫一盏茶时间,便已回到镇南镖局门口。
“咱们先说好,看看该怎么处置他。”邢天鹏看了一下手中的小乞丐。
“还问什么问,刚刚就说把他拿来当我的拳靶子,你们有问题吗?”邢天慈的心中仍是有气。
“什么?原来你刚刚的话是当真的,我以为你是说着玩的。”邢天玉一脸惊讶。
“哇!老妹,你几时变得这么狠啊?”邢天鹏也是一阵惊奇。
“人……人家只是气过头了,又不是真的要他的命。”邢天慈也察觉到自己言行失常。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将他安置在柴房一晚,明儿个一早再让他离去,莫要惊动了爹爹,你们说如何?”邢天玉抬头看看天色。
邢天鹏、邢天慈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刚垮过镇南镖局的门槛,就见到顺伯笑嘻嘻的迎面而来。
“少爷,小姐,你们回来啦!一路上辛苦了。”
“顺伯,我先回房整理东西,吃饭时记得叫我。”邢天玉转身溜回房间。
“顺伯,我也一样。”邢天慈也是掉头就跑。
“这两个小鬼太不负责任了。”邢天鹏气两人不顾义气竟抛下他。
“少爷,这位是……”顺伯看着他手中的小乞丐。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把他带到柴房,再派个人看着他,莫让他惊动了我爹爹,待会我处理好事情自有打算。”
邢天鹏将小乞丐放下后,便让顺伯领着他走向柴房。
小乞丐规规矩矩地跟着顺伯进了柴房。
他看了看柴房的四周,心想,这柴房倒也干净,地方也满大的,在此过夜也胜过在外头露宿。
随即拣了个空旷的地方,拿几把稻草铺一铺,便躺在上面睡了起来。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千万别让他乱来。”顺伯交代两位家丁看管着他。
邢天鹏回房之后,稍微将包袱整理了一下,便向偏厅行去。
一进入偏厅,见到所有人都已在座位上等着一起开饭。饭桌上坐有五人,除了邢家三兄妹之外,便是邢天鹏的父亲刑云陔,同时也是镇南镖局的总镖头,另一人则是邢云陔的弟弟邢云青。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邢云陔心想,为了等这三个小鬼回来,他一个肚子早就饿扁了。
邢家三兄妹在用餐时,不断的向父亲报告一路上所发生的事,但唯独小乞丐的事,他们却是绝口不提。
邢天慈吃完饭后,忽然想起柴房里的小乞丐还没吃东西,便到厨房准备了几样饭菜,然后亲自端到柴房去。
“你饿了吧?”她推开柴房的门,“我这有些饭菜,你将就着吃吧!”
小乞丐醒来早已饥肠辘辘,一见到有饭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对不起喔!”邢天慈面有愧色,“因为我一时气愤,害得你要关在柴房里,不过你偷东西也是不对的。”
小乞丐只顾着填饱肚子,对她说的话犹如过耳东风听而不闻。
邢天慈看小乞丐只顾着吃,便不再与他交谈,耐心地等他将东西吃完。
“吃得饱吗?”过了半晌,她看着地上那堆空碗筷,“不够的话我再去准备。”
“谢谢。”小乞丐擦了擦嘴,“我已经饱了,不过你不是很恨我,想把我当成拳靶子吗?为什么还为我准备饭菜?”小乞丐的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我刚刚就说了啊。”邢天慈收拾着地上的碗筷,“我是一时气愤才会那样说,现在反而害你被关在这里,真是很抱歉。”
“不不不,小姐你可别这么说。”小乞丐赶紧接话说,“我们当乞丐的,本来就是过著有一顿一顿的生活,睡的是大街破庙,受尽风吹雨打,今儿个睡在这柴房中,除了免受风雨之外,还有你准备的丰富菜肴,这可是我当乞丐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次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邢天慈突然想到,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我姓柳,名竹均。”
小乞丐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便与邢天慈聊了起来,当中更谈到他的身世。
原来柳竹均本是京城某大户人家的公子,但在两年前的八王之乱时,被宁王以援助军资为由,强占家产,柳竹均的父亲因反抗不从,而被宁王一夜之间,将柳家尽数灭口,幸而他当晚恰巧外出,因此逃过一劫,而当柳竹均回到家中,只见遍地尸首,全家上下皆已惨遭不幸,家中财物也被搬了个空,他一心想着报仇,却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只好过着颠沛流离,沿途行乞的生活。
两人接着又聊了一会,直至亥时邢天慈才回房休息。
夜里,邢天慈为了柳竹均之事辗转难眠,心想他的身世极让人同情,宁王的势力庞大,若要帮他报仇是不可能的,但总不能让他继续在外飘泊,过着行乞的生活吧!于是在她心中便打定主意要帮柳竹均的忙。
隔天一早,天未亮,鸡未啼,邢天慈便向邢天鹏的房间走去。
“大哥,快起床,我有事跟你商量。”她抡起拳头,住门上便是一阵乱敲。
“老妹你搞什么鬼,天没亮就在那鬼叫鬼叫的,吵死人了你知不知道?”邢天鹏从睡梦中被惊醒,不悦的说道。
“大哥,你先别发火,我有事要跟你和二哥商量,少睡几个时辰不会死啦!你快点起床,我去叫二哥,等会儿在偏厅见。”邢天慈将话丢下,便迅速的朝下个目标前进。
不出一会儿工夫,邢天玉亦被她的大嗓门,硬是从睡梦中给挖了起来。
“老妹,你到底有时重要事要说?就不能迟点再说吗?”邢天鹏睡眼惺忪的坐在椅上。
“对啊!现在天都还没亮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邢天玉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大哥、二哥,你们先别急着发火,”她安抚着两人,“我知道这么早把人吵醒是不对的,不过我真的有要事要我你们商量,你们先坐下听我说嘛!”
邢天鹏见她说得如此认真,便拉着邢天玉坐了下来。
邢天慈见两人坐下后,便将柳竹均的身世,同两位哥哥说了一遍。
“大哥、二哥,你们说我们该怎样帮他?”她以充满期望的眼光,望着两位兄长。
“小妹,你怎么无缘无故会对个陌生人这么关心?莫非……你看上了那个乞丐?”邢天玉存心要调侃邢天慈。
“邢天玉,你嘴巴放干净点。”她一把火升了起来,“我是因为同情他才想帮他的,谁像你一样花痴,见一个爱一个,只要是女人你都好。”
“喂!邢天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邢天玉被说得恼羞成怒,“我哪个时候见一个爱一个,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的吵了起来。
“好啦!别吵了。”邢天鹏见两人实在吵得不像话,便出声喝止。
“柳竹均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我当然也想帮助他,不过单凭我们三人,又能帮他些什么呢?”邢天鹏无奈的叹了口气。
三兄妹都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便随即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算了,原本不想惊动爹爹的,不过若真的想帮助他,唯今之计只有禀明爹爹,由爹爹来做定夺。”邢天鹏终于在没办法之中想到了办法。
邢天慈、邢天玉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你们若真的要禀明爹爹,心理可得先有个准备。”他的表情极为严肃,“人,毕竟是我们绑回来的,爹爹若是知道了,定会有所责罚的,到时候如果可是大家一起承担,我是抱着助人之心,所以无所谓,你们谁有意见的就现在提出来,莫要因此决定,而坏了手足之情。”
“我没意见。”邢天慈爽快的回答。
“好吧!正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我也没意见。”邢天玉也干脆又爽快的同意了。
三兄妹做好协议后因天色尚早,父亲亦尚未起床,便又各自回房去。直至早膳时才又同时出现在偏厅。
“爹爹,不知待会能否耽误您老人家一会?”邢天慈首先发难,“孩儿们有点事想与爹爹商量。”
“你们三兄妹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三个小鬼不知道又捅了什么篓子,“好吧!有事要商量的话,用完膳后到大厅找我。”
用完膳后,众人各自离去,邢天慈帮柳竹均送过饭菜后,便战战兢兢走到大厅。
“说吧!你们三人又惹出什么样的麻烦,要连累我这把老骨头出来善后。”邢云陔颇有先见之明。
“爹爹,我们没有惹出什么祸事,”邢天鹏赶紧解释,“只是有件事,需得与您老人家商量,我们不敢擅作决定。”
“是吗?”邢云陔心中满是怀疑,“说出来听看看就知道了。”
邢天鹏三兄妹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的经过,以及柳竹均的遭遇,毫无隐瞒的同邢云陔全盘供出。
“宁王真是太可恶了。”邢云陔用力的往桌子拍下去,“不但勾结驻守边关的三位诸侯意图谋反,引发了八王之乱搞得民不聊生,没想到还强占民产,弄得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幸好当今皇上与其三位兄弟联手制止,才没能让他达成目的,否则定有更多人受苦。”
“既然宁王被皇上打败了,为什么没被杀头?”邢天慈感到纳闷。
“碍于他势力庞大,若贸然杀了他,只怕他的党羽乘机兴兵作乱,皇上为怕社稷黎民再次受到战火波及,便将其安置于京城之中并赐予豪宅万金,名为加官晋爵,实为就近监视以便伺机将他根除。希望皇上能尽早将这恶棍除掉,免得再有无辜百姓受其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