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会。”他相信她,他所认识的海澄是骄傲、充满自信的,她不会刻意陷害人。
“这么笃定?”她微露轻视的一讽,不相信他的肯定。
只要有利益冲突,亲人都可以出卖,何况他们是失联多年的童年玩伴,哪天他们必须举枪相向时,她不信他还能谈笑风生的装傻,粉饰太平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他们之中将有一人倒下。
“我对妳有信心嘛!妳瞧我对妳这么好,忙得晕头转向还来护送妳。天气挺冷的,妳舍不得推我下水。”他故意哈一口大气避开话题,笑咪咪的偷啄她粉嫩面颊。
蔚海澄脚步一顿微抬下颚,不发一语的以清冷眸子锁住他,冷眸对清瞳始终不眨眼,瞧得他心里开始发毛,有点想问她在干什么。
“以追求为名行监视之实,你好大的风雅呀!”怕她滥杀无辜吗?她没那么好胃口来者不拒。
报纸大张旗鼓的报导和她有关的消息,担心出事的秋子根本不接任何委托,暂时沉寂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不冒不必要的险招来无谓的纷争,目前她们的金钱不虞匮乏,休息一下当充电也好。
所以只要别人不来找麻烦,她费心杀人的机会不多,用不着刻意找借口接近她,她有自知之明不妄想警察和杀手能有深厚交情,除了有所图谋外,她想不出其它理由。
“在妳心目中我是这种人?!”表情变得阴晦,隐隐浮现的怒气窜烧在他凌厉的深瞳中。
“我不认识你,没资格凭断你的为人。”她这句话是实话,在茫茫人海里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擦身而过不留痕迹,各走各的路。
“妳敢说下认识我?!”低沉的吼声如雷响起,顾不得有没有人围观,他发怒的捉住她双肩一摇。
“我的确不认识你火大警官,这算犯法吗?”冷冷的眼注视着他紧捉不放的手,语气充满讥诮。
火东云真的火大了,一张笑脸扭曲成狂兽的低狺。“蔚海澄,妳是世界上最无情的女人。”
“多谢赞美,我领受了。”心一抽,她竟有种受伤的感觉。
绝情绝爱是顶尖杀手必备的条件之一,她没什么好伤心的,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以及被爱的权利,她走的是一条没有希望的不归路,孤寂和死亡是她最终的伴侣。
可是为什么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会心痛呢?像是针扎进肉里随血液流向心脏,每挤压一次就痛上一回,只要人还活着便不断循环,那针永远在体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算是报应吧!满手血腥的人得不到宽恕。
扬扬头,乌溜的秀发随风飘扬,清雅灵慧的冷然气质又回到她纤致的容颜,武装起自己的蔚海澄假装不受影响,嘴角冷勾的表现出他所言的无情。
“可恶、可恶,不许妳用陌生人的眼神看我,妳忘了我们约定要看一辈子夕阳,妳是我的橙火,永远在我心中燃烧。”他不准她眼中没有他。
“永远?”多重的承诺呀!让她心口发酸。“我发生过意外,不记得以前的事。”
是冲动或是遗憾,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随即讶异的将头撇开,不肯正视他突然怔住的脸。
她已经透露太多的自己,这对杀手而言十分不利。
“妳失忆了?”真的吗?她把他忘了。
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感伤,心里有点麻麻的,是高兴也是苦涩,原来她不是故意保持疏离不认他,只是她忘了他而已,真的不算什么,人能平安就数万幸,实在不该再苛责。
可是,他胸口仍是闷得难受,不甘心在她的世界消失了十多年,在他高唱忘不了的时候她的记忆里居然没有他,这是哪门子玩笑,叫他如何能平衡。
老天呀!你未免太爱作弄人,我们可没得罪过你。
“不管我的记忆是否存在,你有目的的接近也不算光明磊落,从我身上你查不到任何线索。”除非她自愿出面投案。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哪有目的……”火东云忽然笑得有点贼的抚弄她迷人黑发。“没错,我的确心怀不轨而来,决定要逮捕妳……”
的心。
“逮捕我?”
“嘿嘿!妳最好不要跑,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会和‘上面’商量加重妳的刑期。”随便添个数目,就五十年吧!
他到底在说什么?被他无厘头话语搞昏的蔚海澄微露困惑,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搭,冷着脸看他莫名其妙比手划脚的,不知在自我陶醉什么。
总之一句--怪人一个。
“澄,把妳的未来交给我吧!我保证妳不愁吃、不愁穿,有安全不会垮的房子住,二十四小时媲美终极警采的警卫不定点巡逻……咦,妳要去哪里?我还没说完,令人心动的福利在后头,不听可惜。”
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听来不像福利像监狱,会理他才有鬼,另类的冷笑话没人听得懂。
“澄,美丽的澄、可爱的澄,我最甜蜜的小澄澄,妳不要走那么快小心跌倒,万一又失忆了怎么办,我会找不到妳。”
火东云像烦人的九官鸟一直在耳边扰着,眉心打结的蔚海澄终于回他一句--
“到地狱找我。”
第七章
“找到了吗?”
略带沙哑的老音由电话那头传来,听来阴沉又有几分邪恶,虽然感觉上声音像将近七十岁的老人家,但那雄厚的气势仍叫人不寒而栗的乖乖听从他的指令。
阴冷的空间是他所处的环境,四周的墙壁布满黑曜石,地上是同色系的大理石,看来阴森诡谲得流露出一私冷酷,毫无色彩一片冰冷,宛如古代帝王的陵寝充斥华丽与奢靡。
屋外正下着蒙蒙细雨,白色雨滴轻洒绿色大地,路上行人悠闲的走着,好象没什么烦恼的撑着花雨伞,笑声轻扬的展现年青人的朝气,彷佛这个世界美好而热情,处处都有欢乐。
两相比较之下,老人的心是黑色天空,逐渐走向地狱的尽头,永远没有放晴的一天。
从他所坐的窗边望出去是一条蜿蜒的河流,英挺的船夫摇桨摆渡,清唱着情歌眼神深情,勾动少女情窦初开的芳心,迷离的灵魂因此不肯离去的徘徊美丽浪漫的意大利。
这是一个多情城市--威尼斯。
“还没,不过快了,我相信她蛰伏不了多久。”不会让她快活太久,迟早将她逼出躲藏的洞穴。
“不行,太慢了,我没有多少时日可以跟她耗。”他老了,怕没机会品尝报复的甜美果实。
“我已经在努力了,请稍安勿躁。”他有十足的把握完成任务,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你有自信能赢得过她吗?”别让他等得不耐烦,他的耐心有限。
电话这头的身影冷笑的扬扬眉。“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人能扳倒她,她是我的影子。”
只有他能称第一,挡路的石头全都滚开,他不会留下砸自己的脚,即使细小如粉末,一样具有威胁性。
杀手世界不讲情面,谁的能力高谁就拥有生存权,他潜伏地底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久到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身分,不沾血的双手怎能称为杀手呢?!他嗜血的灵魂已按捺不住了。
破蛹而出的蝴蝶总是最美丽,牠追求的是永恒的灿烂。
“呵呵呵……年轻人别太骄傲,她出道比你早,历练也比你多,千万不要因自信而过于自大。”他不想找人来取代他。
年轻的身影沉不住气的回道:“我经手的死人比她多。”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你够心狠手辣,而且阴险狡诈。”他要的不只是杀手,还要是六亲不认的卑劣小人。
躲在阴沟长大的他最适合,他懂得怎么取巧。
“理察先生谬赞了,我当倾尽全力达到你的愿望。”就快了,他有全台湾的警察帮他“灭火”。
理察。庞德曼阴恻恻的发出粗嘎的笑声。“不要让我等太久,我非常喜欢她迷人雪白的身躯……变成冰冷的尸体。”
“是。”
卡答!电话挂上。
噜咕噜咕是轮椅转动的声响,灰暗的室内只有老人清咳的佝凄背影,看来凄幽哀伤,不像威仪有态的黑手党大老,不到六十的年纪犹如风中残烛的七十老叟,眼神失去昔日的明亮。
几年前他最钟爱的幺子死于橙火手中,自此他便一蹶不起的没了斗志,镇日沉浸在无止境的悲痛里,无心打理党内重务,大权逐渐让后生晚辈接手,他也因此成半退休状态。
枪里生枪里死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一旦踏入这血腥世界,生死只能各安天命,谁也不能为谁的生命负责,想要活到他这个岁数枪一定要拔得比别人快,稍有迟疑就如同他本欲展翅高飞的爱子,只能成为艾灵顿公墓的永久住户。
其实他一双老眼尚未昏庸的分不清谁才是主谋,黑暗世界的争权夺利不分亲疏,兄弟问自相残杀时有听闻,只是他未预料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子的死而杀害另一个儿子来报仇,所以他将目标锁定下手的杀手以解心头怨怼,亡者的灵魂该用鲜血祭拜。
“该死的橙火,妳准备受死吧!”
此时,在台湾的警局,正热闹滚滚的上演一场好戏。
“呃,妳已经够美了,用不着再补妆吧!”美得吓死人,那层油漆走动时还会天女散花,想来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士气够低落了,别增加他们必须去收惊的负担。
满脸五颜六色的女警官狠狠的瞪了眼前的男同事一眼。“闭嘴,你没看见大家都在努力为国争光吗?我们这些有气质、有涵养的中国传统美女怎么可以输给洋货,丢人不能丢到外国去。”
“可是……”他有口难言的一顿。“妳是台湾的警察而不是中国小姐,没必要争奇斗艳的参与选美吧!”
请造福他们可怜的男人呀!别再虐待已成熊猫的双眼,他们要看真正的美女,例如正风情万种走来的金发尤物,人家这才叫波涛汹涌的视觉震撼,一来养眼,二来美化环境。
嘶!口水先吸一下免得出丑,要表现出正港男子汉的气魄不为所动,绝不为美色所惑。
不过,偷偷瞄一眼应该没关系,食色性也,古人的至理名言。
啊!不对,她不是……她不是那个他吗?
心,碎了。
“各位早呀!有没有瞧见我的哈妮……咯咯咯……我是指火警官,我有些案子上的问题想请教他。”
喔!了解、了解,我们都非常明白。一排萝卜头有志一同的点头,表示他们绝对不会会错意。
“很抱歉,我们也正在找他,所以没办法给妳答案。”一名阖上粉饼的女警察十分热心的说道,表情略带貌不如人的感慨。
变一次脸需要多少钱?她大概全身上下包括骨头都得重整。
“难道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吗?”媚人的绿眸一眨,所有的男警察骨头都酥了,自告奋勇的替她找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嘛!管他男变女、女变男,美丽的容貌可以抵一切罪过,上帝也有错手的一刻。
“局里跟他交情最好的同事刚好一起出任务了,一时之间不太好联络,得等他们回警局才找得到人。”回答的女警察微露同情,劈腿族总是较多情,处处都有客兄……呃,是都有好朋友啦!
“你是说葛副队长?”笑得和蔼可亲的茱莉亚面露娇态,口气柔得好象水指滑过竖琴的琴音,浓甜得腻人。
“他们念警校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两人感情好吞如蜜里调油,有什么事找他问最清楚。”嗯,她这样说下算中伤吧引
“蜜里调油?”啧!挺浓情蜜意的。
“不只调油还加了五斤糖,甜蜜得叫人眼红。”咦!他们干么又眨眼又挤眉的,脸部神经抽搐吗?
粗线条的女警察浑然不觉对方声音怎么变低沉了,在她打结的脑子里,外表美艳的她根本还是个男人,她拒绝接受她是同类。
“是吗?要不要加一颗哈蜜瓜蜜上加蜜,保证甜死妳。”如果砸在她头上肯定更甜蜜。
“好呀、好呀!我最爱吃哈蜜……瓜?”啊!死了,这些没人性的家伙怎么没警告她。
表情一垮,女警察高谈阔论的音量转为老鼠见到猫的轻吱声,尴尬而笑的低下头当没瞧见头顶的一片乌云。
“吃呀!别停,我这人最慷慨了,不怕人家吃定我。”话中有话的笑道,葛士扬一点也不在意下属在背后讨论他的性向问题。
只要他们先把上挖好,方便他将他们给埋了。
在这警局里若有专扮白脸逗乐大家,那么黑脸人物非他莫属,黑黝方正的四方脸给人不好商量的感觉,不笑的时候有几分凶样,不认识他的人头一回见到他会以为他是橄榄球教练。
不过相处久了才知原来他是笑面虎,笑里藏刀的什么都说好,一转身马上露出狰狞面目,一声令下有做不完的工作,连想偷个懒也下成。
“呃,葛老大回来了,真是辛苦辛苦,恭喜发财……”啊!他们又在比什么,她有说错吗?
“妳的年过得有点晚哦!原谅我没能及时准备红包给妳。”他还新年快乐呢!要白包还比较快。
头上滴着水、脚底踩着一坨泥,看起来狼狈的葛士扬笑得好开心,好象刚中了头奖急着和好朋友分享,人人见者有份不分交情好不好,有如败家子一般毫无节制的大肆挥霍。
可是了解他的同仁已经开始逃难了,尽可能的远离他,以免被七月台风尾扫到,没人愿意提早领保险金。
“你掉到臭水沟吗?怎么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似笑非笑的艳丽脸孔揶揄着,为他的不幸感到一丝同情。
“不,我去游泳。”他自我打趣的说道,心里头正在咒骂某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是吗?“天气挺冷的,你的身体可真强壮,一点也不怕得重感冒。”
她的意思似在暗示笨蛋不怕冷,傻子不得病,听得原本对她颇有好感的葛士扬心生不快,有点明白好友对飞来艳福的避之唯恐不及。
“我的贱躯多病又不堪折腾,妳千万不要把目标转到我身上,我是独子。”他特别强调他有传宗接代的责任,不能有私毫损伤。
表情一僵的茱莉亚声音转淡的微勾唇瓣。“放心,我这人的很挑,粗食米糠之类的垃圾还进下了我的口。”
“妳……”@#*&0……。死人妖,害他坏了修养不得不说些儿童不宜的话。
“不用太感动,我对你没有兴趣,我要找的是你的顶头上司。”绿眸一闪难辨的阴寒,嘲弄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骛冷。
“喔!妳喜欢老头子呀!我想局长大人听了一定欣喜若狂。”要比嘴贱他岂会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