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杀我?”温欢盈满泪水的双眼,害怕的直盯着他高高举起,却始终没落下的长剑,根本没发现到他的异样。
睽违已久的感情,不知不觉的慢慢重新注入他生命中,“死神”没有排斥,敛去形于外的肃杀戾气,空洞、死寂的黑眸也渐渐出现生气。
唉……她还小,为什么他狠得下心杀她?而且,她记得从未得罪过他啊,为什么他非致她于死他不可?温欢想不通。
“你……能不能……饶我一命?因为……我不想死呀!”在她死命的搂抱之下,受不了她惊惶不安的揉捏,花豹终于也宣告昏迷了。
他到底杀不杀她?据城堡内仆人的描述,及吉祥、如意的确定,“死神”杀人向来干净俐落,一刀就毙命,绝不会让死者感到痛苦。难不成她例外吗?他不让她死得太痛快?要开先例的折磨她,让她饱受凌迟之痛的死去?不会吧?她不会连死也这么倒楣的。
“至少……等我……再见老爹最后一面,你再杀我?行不行?”仰着小脸,她依然惶恐的睁大眼盯着他的鬼面具,若他还有一点人性,他会答应她的请求。
双手沾满血腥,不记得杀过多少人才拥有如今这傲人地位的“死神”,见她濒临死亡的边际,却眨着盈满泪水的双眸,跪坐在那向他要求延期死亡的时间,不自主的,他放下高举的长剑。
“你……”他放下长剑了,就代表他答应她的请求,暂时不杀她了?温欢不敢高兴得太早,她轻轻放下怀中昏迷的花豹,站起身来面对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受他冰冷无情的眼神很熟悉,仿佛……她认识他。那么他是谁,为什么她会想不起来?
像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死神”也怔住了,一股萦绕在他胸口驱离不掉的熟悉感,无法忽视的让他注意到她的神情、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的相似。
“你……你到底是……”天啊!她的头好痛!脑中又开始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的画面。
“你叫什么?”‘死神”知道自己为何下不了手杀她,因为血缘间的连系,唤醒了他沉睡中的亲情。
他并不是个阴狠得六亲不认的“死神”,他也有人性的弱点,而其弱点就是殷语蝶!他失踪的妹妹!
“我……我……温……欢……”她抱着痛得快爆炸的头,捕捉到一闪而逝残余的景象,勾起被封闭住的记忆,看到在黑暗之中,熊熊燃烧的火宅。
温欢?她不是语蝶?“死神”眸中掠过一抹黯然的失望。的确,她怎可能是语蝶,虽然她与语蝶年纪相仿,但语蝶不可能出现在这,她应该还在台湾才对。
她的头好痛!温欢觉得他的眼神真的很熟悉,象一把锁打她封闭住的记忆。
记忆就如潮水般的汹涌而至,她清楚的看到火焰,可怕又吓人的熊熊烈焰,一发不可收拾的吞噬掉宅邸。吔困在火海中,被浓烟呛得频频咳嗽想找母亲,却见母亲和父亲不知何时中枪躺在大厅的地板上。
她呆愣住了,惊恐得忘记尖叫,害怕得连哭都哭不七来,直至逃出地窖的哥哥将她拖出陷入火海的屋宅,她才吓坏的抱着他开始大哭。
而她的哭声,惊动了正欲离去的仇家,于是引来了杀机。哥哥为了保护她,将她抱到墙上,不顾她恐惧的哭喊,命令她快跑后,便将她推下墙去,而他自己则往另一侧跑去,引开那心狠手辣,连小孩都不放过的杀手。
“哥……哥哥……”温欢记起来了。
她喊他什么?如遭电打般,“死神”错愕得怔住,不敢相信的瞠目盯着表情痛苦万分的她。她到底是谁,不是温欢吗?
“无……无……”她的头痛得快爆掉了,但仍不放弃的努力想找回遗忘掉的记忆。
如尊木雕像,“死神”眼睛眨也不眨、动也不动的屏息等待答案。
“无命……哥哥……”一样冷漠的眼神,不会错的,温欢喊他,“你是无命哥哥?”
没有人知道“死神”是谁,他的长相、年龄、来历都是一团谜,从未有人解得开,然而她却叫得出他真实的姓名。她是语蝶!错不了的,他终于找到她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失忆了?”失去记忆,再加上改名换姓,这就是他为何始终找不到她的原因。
“我头好痛。”她抱着由疼痛转为晕眩的头,不知该如何减轻这难过,而将她的小脸埋进膝盖中。
“语蝶。”他丢下长剑,棒起她的小脸,失而复得的感受让他情绪激动的紧拥住她,生怕会再失去亲人。
“我……我不知道我是谁……”被他拥住的那一刹那,她哭了,哭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为了证实她的身分,他掀开她的外套,拉下她左肩的衣服,清楚的看见烙印在她手臂上丑陋的齿痕。
她是殷语蝶没错,是他殷无命的妹妹。
她手臂上的齿痕,就是在她五岁那一年,他的母亲被关在地窖时,她不忍见他饿肚子,再次拿她省下的零用钱,瞒着母亲的心腹刘姨偷偷外出为他买吃的东西时,而被一名来历不名的男孩所咬伤的。他印象非常深刻,愧疚的抚摸着她手臂上的齿印伤痕。
“我是殷无命,你的无命哥哥,记得吗?”从今天开始,他会保护她,绝不会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温欢点点头,又摇摇头,无法负荷来势汹汹突然涌进脑海的庞大记忆,更受不了回忆所造成的疼痛,索性暂时不再去回想另一部分还未记起的记忆。
见她痛苦难受,他也不逼她非在这一时半刻恢复所有的记忆不可。
“你怎么会在这?”她出现在这,令他很困惑。
“是老爹带我来的,可是他……鬼刹”看见鬼刹如撒旦般表情温和微笑着,然而全身却散发出腾腾杀气的迎面走来时,温欢不由得噤声了。
“放开她。”鬼刹轻柔的语气带着致命的危险,睨了眼昏迷的吉祥、如意和花豹,搂住的温欢,已知道“死神”是谁。
“鬼刹,你就是当年咬伤我妹妹的鬼刹?”确定恶魔王鬼刹就是当年那个来历不名的男孩,殷无命一双冰眸瞬间又充满杀机。
“想不到‘死神’会是你。”以眼神示意仆人将中毒陷入昏迷中的吉祥、如意和花豹送至医疗室,鬼刹并不打算以武力与他抢夺温欢。
“她是我妹妹!我要带她走!”殷无命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光芒,手中更加搂紧温欢,以表示非带走她的决心。
“温欢!过来!”鬼刹不会让她再度离开他,即使非与殷无命一决雌雄、杀了殷无命,他也不会让她走。
“我……”鬼刹要她过去,但哥哥却不让她走,她该听谁的好?尚未完全恢复记忆,她就像一艘破舟,在大洋中浮载浮沉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语蝶,跟哥哥走!”看得出她的犹豫,殷无命以至亲的关系欲说服她。
“我……”她难以选择的望着他们,实在无法取舍。
“你的选择?”鬼刹愤怒的视线从未移开温欢的小睑,他冷酷的俊脸因她的迟疑而显得更危险且阴沉。
她真的不知道要选择谁,一个是在这世上她唯一的亲哥哥,一个是百般呵护她的鬼刹,两个人对她而言都很重要,她该选择谁?
最后温欢选择熟悉的鬼刹。她离开哥哥的怀抱,无悔的走向他。
结果早在殷无命预料之中,他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既然妹妹选择了鬼刹,就代表她信任鬼刹,虽然他可以用强迫的手段带走她,但他不希望看到她不快乐。
“好好照顾我妹妹,八年后,我会再来带走她。”看得出鬼刹对妹妹的感情并不单纯,再加上他独占欲强、意志力强,把妹妹交给他,殷无命很放心。
既找到了语蝶,殷无命就不容许她再次受到伤害,至于那欲要她命的买主,他会亲自收拾。
依依不舍的看了她最后一眼,他再度封闭感情,恢复“死神”应有的阴狠无情,仅一眨眼,人已如阵风般的消失在恶魔堡。
“哥哥……”难得找到一个亲人,温欢实在害怕今日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他,尤其他的职业又是人人可诛灭的杀手,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她挣扎着想离开鬼刹的怀抱去追哥哥,然而他却不肯放手。
“八年很快就过了,到时我会让你去见殷无命。”鬼刹许下承诺安抚着哭倒在怀中的人儿。但无法告诉她,殷无命会这么做,无非是害怕她跟着他会惹来杀身之祸。
第七章
八年后
“少主……”女人曼妙的身躯有如水蛇似的,诱惑的缠绕住仿佛帝王般、唯我独尊的邪魅男人。
鬼刹天生就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除了“恶魔岛”这座钻石山的财富外,光是他英俊的面孔,和本身无形中散发出的阴邪气息,以及外表似堕落的慵懒颓废模样,就已形成一股逼得女人毫无招架之力的魅力。
然而这样一个受尽上天宠爱的男人,隐藏在完美没有任何缺陷的形象下,却有着危险的邪恶本质,具有强烈攻击倾向,噬血般凶残的冷酷原因。
所以他既然会被称为恶魔,其心思定是不同于平凡人,因此也绝不能用一般曾用逻辑去判定他的行为模式,她得更加的小心应对。
“倒酒。”鬼刹慵懒的半倾着身,斜靠在椅把上,薄唇微扬起有几分冷漠的邪恶笑容。
“少主……”难以抵抗他的魅力,女人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搽抹蔻丹的修长手指,逃逗的来口在他胸膛画圈圈。
他是上帝的杰作,野性十足的黑眸蛊惑着人心,凌乱的层次黑发随意垂落在肩上,独裁者的气势更是在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流露出。
她着迷的望着他,一颗冰冷的心因遇见他而沸腾滚烫起来,险些忘记自己是没有感情的女杀手,也差点臣服于他的魅力下,不记得亲近他的目的为何。
日本鬼冢家族,产业遍及全世界,财富多至无法估计,然而他们锋芒不毕露,遇事作风沉稳内敛,虽是个富可敌国的大财团,但却是一个外界无法窥探的谜。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皇帝在位时,其子孙为争夺皇帝地位,进而继承帝统,兄弟之间往往会发生激烈的争夺,其间伴随着无数的阴谋诡计和相互的争夺。代代的更迭,鬼冢家族也不例外,为了争夺领导者总裁这权位,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的悲剧无可避免的发生。
而她,魏妙龄,就是鬼冢健一所派来盗取印玺的女杀手。只要拥有印玺,不仅可以号令鬼冢子孙,还可拥有一辈子无论如何挥霍也挥霍不完蕴藏丰富钻石的“恶魔岛”,更可登上统御鬼冢家族,这大财阀的总裁宝座。
这代表至高无比权力的印玺,尺寸为高三公分,印面一点五公分乘以一点五公分,色泽晶莹剔透,材质是极珍贵的羊脂白玉。
印玺本身由虽刻着无数鬼头组合而成,而印面仅“鬼冢”两字。其字体非稚健浑厚,也非圆润秀雅,更非平实沉稳,亦不是粗放奇特,而是古拙质朴。
古拙是印玺艺术中一种别有情趣的美的境界。所谓“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正是对这种风格的充分肯定,同时也是篆刻艺术家所心驰神往、努力追求的一种艺术境界。
这种古拙质朴的字体风格,常给人一种醇和、诙谐的美感,其线条多方劲稚拙,布局自然质朴,实则饱含机敏和情趣,下刀的篆刻师傅,如果没有雄厚的实力,是无法刻出这足以达至上乘境界的字体。
至于……更甭说了。别小看它线条看似平淡无奇,正因其不假雕饰,纯正质朴而别具一种凝重高古的韵味,所以机器篆刻出来的字体虽然可仿冒得一模一样,但厉害的行家一看,便可瞧出缺少了韵味。
也因此,鬼冢健一才会命令她以美色想办法接近鬼刹,乘机盗取挂在他脖子上如玉坠般垂落在他胸膛的羊脂白玉印玺。
不择手段、不计方法也要夺取印玺的计划不变,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她原本毫无涟漪的心湖,在乍见这如罂栗般使人着迷的鬼刹,却不断的泛起一波比一波更汹涌的浪涛。
她知道她犯下杀手的第一条禁令!不准爱上敌人,然而她的心已无法控制的沦陷了!她微启朱唇以勾引喃喃诱惑着他,小手更是不安分的在他肌肉结实的胸膛游走着,她打算在激情时才下手,孰料美人在抱,他却不勾所动。
既然诱惑不了他,她改变主意的直接抢夺。念头一形成,魏妙龄小手不着痕迹的慢慢往上移去,而他依然毫无防备之心、警觉意识的惬意喝着酒。
然而就在她成功的握住印玺,正要扯下来的那一刹那,她的手腕被捉住了。好不容易才碰到印玺,她当然不敢轻言放弃的与他僵持,但她似乎忘了他是人称恶魔的鬼刹,见她紧闭双唇不肯透露出任何消息,他加重力道,手劲愈来愈大,直至她承受不住的被迫松手。
“说!是谁派你来的?”得不到答案,他仁慈的放开她,下一刻却残暴的抬脚踹向她腹部,将被折断手腕仍不吭半声的她踢下台阶去,“不说也无妨,我有得是办法叫你开口!”
“鬼刹!鬼刹!”故意挑衅与花豹打架,却再次落败的温欢,输不起的偷抱走它刚生下没几个月大的小花豹以报耻唇之仇,并照往例的又跑来向它的主人鬼刹告状,数落它的不是。
一听到温欢由远而近的怒气声,绝不让她见到他冷酷凶残一面的鬼刹,立即命令下人将魏妙龄带下去。这一次他破例没有将她关至地牢,以严刑酷法折磨她,反而叫人将她送回给堂兄鬼冢健一,要鬼冢健一知道他已晓得对印玺有觊觎之心,并对总裁这权位有妄想企图的人是谁。
既然谈和没用;这场战争无可避免的即将开打,那么鬼刹不再费事的与堂兄周旋,让这场战争提早爆发。
“鬼刹,你看!”温欢气呼呼的跑进大厅,一把拉起长袖,将她白皙光滑的手臂伸到他面前,“花豹很可恶,它抓伤我的手臂了。”
她又去招惹花豹,这是第几次了?他真拿她没办法。
“我没看到任何的抓痕。”鬼刹视若无睹的继续翻看着手中刚印制好的钻石邮购目录样本,审阅通过后,交给待命的如意大量印制,寄发给全世界的政商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