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没吃完……”龚安曦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切水果给这个聒噪的男人吃,让他闭嘴!”
邵彦成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不过目的已达成,他摸摸安在的脖子,在心里偷笑。
第五章
龚安曦扎了马尾,穿著一件Adidas的白色网球装,看来清新怡人。
走入网球场,一路还引来不少男人的注目。
不过,从樊帷冈不情不愿的带她来球场后,她就一直坐冷板凳,眼巴巴的盯视球场内,两个男子陷入厮杀的状况。
无妨!她正陷入视觉上的观赏乐趣中。
循著她崇慕的视线望去,那个脸部线条刚硬的男子,一双修长的腿,在网前快速移动,配合著强劲有力的挥拍,一次又一次,展现出力与美的动作。
他发球的姿势,俊得不能再俊,切球完美、截球漂亮,每每令她不得不对他投以仰慕的眼神。
没错!他就是樊帷冈。
今天一早出门,他仍绷紧脸,也没跟她打招呼。会不会是不希望她跟来?还是仍生她的气?
唉!也许,她应该找个机会弥补对他的亏欠,可该怎么弥补呢?
打完两场,邵彦成累喘喘的坐到龚安曦旁边,这才打断她的专注。
“安曦,想不想试试看?”他拿著网球和球拍,递给她。
“好啊!”龚安曦露出腼腆的笑容,接过手。
“那我们先到那边的墙壁练打。”
“好。”
“对了,邵大哥,你知道樊先生的生日吗?”
“噢,当然知道,那种个性孤僻、暴躁又没幽默感的人,就是……”邵彦成突然意识到什么,旋即回她一抹暧昧笑容,“咦,你要帮他过生日?”
“呃……我是想找个机会弥补……之前所犯下的错误。”找个特别的日子送礼物给他,能让弥补合理化。
“喔,有需要,有需要!”那死钢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邵彦成在心中感叹。
“他的生日是……”
两人起身,移步,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双锐眼,直直盯著他们带著欢笑,偕同离去的背影。
通常打完球,樊帷冈习惯到休息区,然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双脚却生根似的不动,视线定定的跟著那对碍眼的男女移动。
他注意到邵彦成在教她打球的同时,头和身体靠她太近;而每一次她击出球,邵彦成总似有意地去碰触她的手。
这个狼人!还不到月圆的晚上,就色性大发!
而这个女人,也真会招蜂引蝶!
一早,邵彦成为她准备的一套网球装,将她的身材烘托得更玲珑纤丽,白色的连身裙,让她看起来清纯如天使,每每一挥球,裙摆摇曳,那双修长白皙的大腿,更惹男人注目……
正教龚安曦打球的邵彦成,一侧头,不意瞥见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瞪著他。
不出所料!邵彦成暗自窃喜,然他刻意朝专心练球的龚安曦说:“对了,就是这样,你多练习几次,我先去拿水。”
“好。”
邵彦成含笑退场,绷紧睑的樊帷冈本想坐下来休息,可双脚却不听使唤的离开了座位,走到龚安曦的身后。
“你的姿势不对。”他下意识的提出纠正。
龚安曦停下动作,回头,错愕的看著正在注视她打球的樊帷冈。
樊帷冈低咆一句:“那个笨教练是怎么教你的?”
[啊,不是这样吗?”龚安曦发球,又打一次。
他走近她,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随之而来。
“截球时,如果肩膀完全转到侧面,容易失误;幅度太小,又会错失截球的机会。”说完,他用自己的球拍,做了一次完美的截球示范。
龚安曦依势照做,她跨前一步,做出截击的动作,可惜顾此失彼,抢到截球的时机,却失了拍面的漂亮落点。
“如果想让球技更好,学习控制截击距离是非常重要的。谈到距离,就不能免俗讲到截击的长度,而谈到长度,就必须考虑最佳的拍面仰角。”
他的动作精湛优雅,打出去的球,强劲有力,又恰到好处。
又试了一个低截击的动作后,他说:“通常这样的截击是防守性的,但如果运用了大的拍面仰角来打出所需要的深度,你有机会转守为攻,而且更能控制得分的要诀。”
“大的拍面仰角,是指打开拍面的程度大些吗?”龚安曦反问他。
“孺子可教。”他难得称赞她。
不过,说的简单,做来可难了。龚安曦依样画葫芦,打了数球,就是难以达到要求。
站在一旁的樊帷冈,看了她几次截球的动作,嘴角微扬,眸中不意流露出欣然的笑意。
“短时间要能掌控这些诀窍,的确很难,因为这是非常专业的动作。”
还好她不是专业!她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这样想,樊帷冈已经站到她身后,右手很自然的扣住她的右腕。
毫无预警的被他的大手掌控,龚安曦的心跳狂乱,俏脸也染上一片红晕。
“其实你的方法对了,只可惜,你的手腕不够稳固,力道又不足。要像这样,拉球时,手臂必须直直向前并往上,手肘要固定,才能有力的伸向击球点。”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音调也不同于在家时的冷硬;不同于以往的温柔,令她沉迷著、眷恋著,甚至期待能从此永远停靠在他的怀里。
突然,她对他有了新的发现,其实他不是个难以相处的男人。
只要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他都能侃侃而谈——至少,现在他让她温习了那夜的温柔。
他看来亲切得过于自然,明朗得不再像一只绿脸金刚。
也许是他一直刻意压抑那份苦涩,其实只要他宣泄了想望,释放了心中的绝望,他会是个人见人爱,可以依靠的“泰山”。
金刚变泰山?!想到此,她噗嗤一笑。
[笑什么?”
“没有。”龚安曦的脸霎时窜红。
“如果想练好网球,专心点,刚才我示范的动作,你懂了吗?”他警告她。
“啊?!呃……可以……再示范一次吗?”她突然喜欢自己的不专心,眷恋的想再一次体会靠近他的温暖。
“你的腿必须跨出很大的一步,来打这个低截击……”他的大掌直觉的触上她修长白皙的大腿,一股蚀人心的魔力,开始向他伸张。
他宽阔的胸膛贴著她的后背,沁人鼻端的是属于她的气味;她身上有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扎著马尾的长发,在追球时,散发出迷人的芳香。
他并不讨厌这样气味,相反的,他竟会不自觉追逐这股香味……
就好比花与蝶的一场扑朔迷离的捉迷藏,他如蝶,她如花,花会迎合蝶的到访,蝶则自然的眷恋这份特殊的花香味。
该死的!他怎会有这样的联想?
奋力的,他击出这一球,企图想将注意力集中在击球点上。
这一球结实,如雷射般的弹道,落点完美。
龚安曦现学现卖,想接弹回的第二球,她往后跨出一步,右手往后一拉——
“砰——”
球是打出去了,可龚安曦用力之猛,却跌得人仰马翻。
所幸,后面还有个金刚肉身帮她垫底。
“快闪开!”眼看她打出够劲、够猛的球就要折回来,樊帷冈于是快速以手臂和背部倾前保护她。龚安曦则面朝下,蜷曲在他与地之间。
“砰——”
樊帷冈被球结结实实的击中背部。
“你这一球,真是打得漂亮,”他咬牙忍著痛楚,全身仍一动不动的将她压在身下。
“对不起。”
“没关系!”樊帷冈问声回应她。
“对不起!”
“我说了,没关系!”
“我是说……你应该让我起来了吧!”龚安曦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然一颗心却不规则的跳著,俏脸上的嫣红,持续加深。
樊帷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一仰头,两人才发现,一双双饱含兴味和暧昧的眼睛正注视著他们。
因为龚安曦的臀正坐在樊帷冈腿上,上身趴在地面,樊帷冈则圈住她,两人夸张的动作,彷如躲一场爆炸性极强的炸弹般。
樊帷冈快速的起身,再拉起龚安曦。
她拍拍胸前的灰尘,理了理衣服,一脸尴尬的看向樊帷冈。
“没事了!”樊帷冈向众人解释,请他们离开现场。
“老伴,今晚,我们要不要试试小伙子那种姿势……”突然,一位妇人轻声的对另一半说著。
“这恐怕比较容易受伤。”另一半则笑著回应。
“祝你们有个美丽的夜晚。”樊帷冈一抿唇,难得大方的说。
“你们也是!!”妇人报以微笑。
龚安曦的脸腮红通通的,内心泛起甜美的满足感,不知该回他们什么话。
樊帷冈难得心情如此畅快,脸上的刚硬线条,也不自觉的跟著放松缓和。
而邵彦成优闲的躲在一旁,看著这一幕,吃吃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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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在俱乐部里汗流浃背的龚安曦,可以说像耗足两个礼拜的体力般,又累又喘,可她心里却洋溢著幸福的充实感,感觉今天是她上台北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回到家,用完晚餐后,龚安曦和樊帷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樊帷冈按著电视遥控器,当他搜寻著电视频道时,萤幕上的画面不断转换。
突然,一阵嘈杂的摇滚乐声掠过,“那台,那台……快回刚才那台!”一旁的龚安曦,鬼叫一声。
樊帷冈以为有什么重要新闻,大拇指听话的按回。
龚安曦疾呼:“对,就是这里了。”
随即,萤幕跳回摇滚歌手声嘶力竭的歌唱画面。“无敌无敌铁金刚——无敌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
“铁金刚、铁金刚、无敌铁金刚——”龚安曦跟著乐团主唱一起唱,表情又High又激动,气势完全不输给主唱人。
噢,***!真不知自己的手怎会听她的话,按回这种吵死人的频道?
樊帷冈看著她又叫又跳的动作,想起了那夜在悠游和她初遇的画面,突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看起来,永远像旭日朝阳般,活力充沛,即使一整天在烈阳下,她汗水涔涔的苦练球技中,到了晚上,却还是像装了金顶电池般,精神饱满,活蹦乱跳的。
直到一曲唱毕,龚安曦收束激昂的歌唱情绪,笑咪咪的朝樊帷冈说:“对不起,我刚才占用了你看电视的时间。”
“算了!”他现在必须学著不被他人控制情绪。
樊帷冈将频道切换到新闻台,龚安曦跌入回忆里,分享了她的儿时旧事,“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听这首歌吗?”
老实说,他没有兴趣知道。
“因为我们家都是女孩,所以奶奶一直把我当男孩养。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和男孩子玩在一起,我喜欢玩一些男生玩的玩具,譬如无敌铁金刚啦、战车、飞机之类的玩具。”
樊帷冈的眼睛直盯著新闻台,表情毫无波动,然耳根子没法清静,只好心不在焉的听著。
见他没反对,龚安曦继续说著:“就是因为这样,奶奶答应送我一个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一交到我手里,我宝贝的要命,把他当成自己的守护神般,每天寸步不离。
可是有一天晚上,妹妹们捉弄我,趁我洗澡时,把无敌铁金刚穿上芭比娃娃的衣服,我看见后,急著抢回来,然后我们吵成一团,正好被喝得烂醉的老爸撞见……”
她从未说过自己的家庭背景,见她此刻异于平常的落寞,樊帷冈不得不好奇的多瞧她一眼。
龚安曦也不管他是不是有兴趣听,迳自说著:“喝醉酒的老爸时常和老妈起冲突,那天,也没有例外。他生气的将我们姊妹手中的无敌铁金刚抢走,然后破口大骂:‘女孩家玩什么无敌铁金刚?’说完,无敌铁金刚也被踩成稀巴烂……”话到语尾,龚安曦的声音紧涩的说不出后面的结论。
那是很遥远的童年旧事了,不过她依旧清晰记得,最心爱的守护神就这样被莫名的毁了。
注意到她声音的变化,樊帷冈一偏头,视线在看到她的黯然神情时,已经无法再调回新闻台。
全神贯注的瞅紧她,胸口绷得紧紧的,有一种不可扼抑的难受!
彷如心上被压著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难以纾解的他,竟发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抚慰话语:“你父亲这样做,也许对当时幼小的你而言,是残酷了一点,不过,如果你往好处想,他不也把你身上不该有的男孩子气给踩掉了。他踩醒了你一直当男孩的梦,还你一个真实的女儿身,动机是对的。”
龚安曦怔了一怔,定定的望著他,难以相信一向顽固刚强的他,竟懂得安抚她。
最震撼的是,这段一直耿耿于怀的童年往事,经他这么一说,竟如打开二十年的心结般,令她豁然开朗。
须臾,她吸吸鼻子,破涕为笑,“是啊!我老爸酒品不好,酒后的动作是粗鲁了些,而且他一觉醒来,就会忘了他曾做了什么事!不过,他不喝酒时,还蛮好相处的。”
看她回复以往的轻松笑容,樊帷冈睑上的刚硬线条瞬间转柔,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一扬。
“既然是女孩子,就要有女孩样。搞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话?”老实说,她要真成男孩,就可惜了!
龚安曦的水眸闪现晶光,登时想到,“对呀!就像我不小心淹死你心爱的郁金香、丢了你的皮夹、又摔破你的花瓶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樊帷冈眉头一拧,放松的五官,再次紧绷。
他怎会跟她闲扯淡,让她有机会提起这档事?瞬间,他快速将视线调回新闻台,阻止温柔蔓延。
龚安曦满足的笑著,夜风轻拂,让她的眼皮懒洋洋的几乎阖上。
她的身体很自然成一字型,靠在椅背上,渐呈恍惚的眼神,描绘著他的侧脸、浓浓的眉毛、坚毅的下巴和笑起来都显倔强的酷样,都嵌进了她的脑中、梦里……
一阵均匀的鼾声,引得樊帷冈回头,他这才发现一张清秀的睑庞,嘴角轻牵的进入梦乡。
他摇摇头,看她一会儿说说唱唱,一会儿哭哭笑笑,现在又如孩子般,迅速阖眼躺平。
没有摇醒她,等她沉睡后,樊帷冈才仔细的瞅著她看。
细致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一开口就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小嘴,不说话时,勉强还构得上秀气灵雅;一说起话,什么秀气、灵雅、温柔……早被她吓跑了。
视线再往下移……奇怪!她就只有这套家居服吗?老是一套卡通装搭平口裤,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女孩!
尤其是那件平口裤,太短、太薄,睡在这里,万一著凉怎么办?不多想,樊帷冈一把将她抱起。
一搂紧她,他的视线便很自然的落在她隆起的双峰……
他的大掌支著她莹白匀称的大腿,那嫩柔的触感,骚得他心口一阵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