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很好。”樊帷冈被阵阵煎蛋香和热情的歌声唤醒。
“生活可以如此平实幸福,为什么不快乐呢?”她毫不掩饰心中洋溢的欢乐。
见她一如往常,雀跃如小鸟,嘴里哼著歌为他准备早餐,这样的感觉,真好。
如果每天醒来,可以立刻看到她;如果每晚睡觉,可以拥她入眠……多好?
这个念头一掠过,他的胸口一震!!
以前老觉她常常踩在他的痛处,可吊诡的是,痛处似在不知不觉间,消散蒸发……是空气中飘散出淡淡的幸福香,日日夜夜缠扰著他,所以被莫名驱散?
还是那朵暖如朝阳般的笑脸,荼毒似的晒入他心中的阴暗,晒得他难以逃脱……
瞅著她倩丽的背影瞧,这是第一次,除了湘云之外,他同意让女人暂居在他心里。
正因为,她不是他的初恋,却是他伤痕累累之后,第一个用心倾听他的心事的人。
正因为,她不是他的情人,却是他疲累奔波之后,随时可以带给他温暖的人。
所以她趁机融入他的生活,蚕食鲸吞他的精神领域吗?
“**共共”的煎蛋香,快速驱走那些疑惑,味觉和饥肠已经不容他的思路再有旁骛。
“好吃吗?”看著他满足的吃相,龚安曦心喜的问著。
他无法回答她,眼神告诉她一句:废话!没看到我腮帮子鼓鼓的,无法说话吗?
“你在瞪人喔?”龚安曦皮皮的问著,脸上净是笑意。
一口咽下松饼,樊帷冈说著:“我瞪你何必那么早起床?今天我又不上班。”
龚安曦眸中灵光乍现,探问:“真的?我今天要去大卖场一趟,不晓得有没有优雅的绅士,愿意陪我一道去购物?”
优雅的绅士?!
[谁是优雅的绅士?”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优雅男士。“我这里只有你最需要的刚猛壮士!”
他一语双关的说著,龚安曦领悟的笑了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只大金刚,连说笑话都那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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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一部满载食品和生活用品的购物车,两人为了挑选生活用品,时而争论、时而低语。樊帷冈挑剔,坚持高品质;龚安曦节俭,不重物质,这是两人争辩的所在。
然不管他们如何闹意见,外人看他们,就像看到一对打情骂悄的夫妻,正享受著购物的乐趣。
结完帐,走出收银台,推著购物车的樊帷冈开口说著:“你在出口等我,我把车子开过来。”
龚安曦答应他,“好。”
樊帷冈一离开,龚安曦趁著空档,在卖场的几个专柜逛著。
走到皮件区,想起一直要弥补樊帷冈,却迟迟没有行动———
蓦地,橱窗内,一个男用皮夹,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的目光盯著打有G、C和I串成的Mark。
“小姐,我可以看看那个黑色的长皮夹吗?”心中一股冲动,强烈的催促她买下。
“可以的。”专柜小姐打开橱柜,拿出长皮夹,以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进行说服:“小姐,你真是好眼光,这个长夹是新品,货刚到,已经被抢得剩下这一款了……”
龚安曦摸了摸触感极佳的皮夹,再将灵犬般的鼻子凑近嗅闻——
臭!是真品。
“这是货真价实的高级品,绝不是仿的,小姐,请放心。”专柜小姐大声疾呼。
“多少钱?”
“这一款高贵不贵,只卖五千块。”
五千块?!那是她薪水的五分之一咧……
龚安曦陷入挣扎,因为她已经答应老妈,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要寄两万块回去,如果买了这个长夹,不就等于没有生活费了……
[有没有折扣?”她面有难色的问著。
“这已经是折扣价了,没得降,而且这款很好卖的,如果小姐要便宜一点,可以考虑这款短夹,这个只要三千五。”
“不……不用了,就这长夹。”龚安曦不时探出头,像个小偷似的,害怕被樊帷冈发现。
付完钱,龚安曦急急推著购物车往出口走。
[你去哪了?”樊帷冈的声音,突地从她的背后响起。
“啊——没有,随便逛逛……”龚安曦立即转过身看向他,心虚的笑著,左手提的小纸袋,被快速隐藏于背后。
她的动作,引起他的好奇,“买啥东西?这么神秘。”显然,那纸袋没逃过樊帷冈的锐眼。
“呃……送一个朋友的。”龚安曦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打算在特别的日子,给他一个惊喜。
她期待著,那个特别的日子,赶快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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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末,龚安曦固定和樊帷冈到俱乐部打球。
和他一同分享美食;一同淋漓尽致的打一场球;一同推车购物,都是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当然,她更希望,在未来的路上,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他同行,继续分享他的挫折和苦涩,分享他生命中的喜怒哀乐……
下午,打完球后,他们在俱乐部的Buftet用餐。
龚安曦端著堆满菜色的盘子,走回餐桌。
“这些新鲜的生蚝给你……不对,你要先吃这个……刚煎好的五分熟牛肉,还有生菜沙拉……”一边夹给他,龚安曦还不忘一边热烈推销餐盘上的美食。
“你把我当猪养啊!”
听到他发出抗议的声音,龚安曦笑得更开心了。彷佛惹他生气,是她的专利。
“这都是很营养的东西,不多吃一点,可惜了。”
“吃不完你还想打包吗?”他懒懒地瞟她一眼。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介意啦!”龚安曦依然发出皮痒的甜笑。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他们桌前响起,“帷冈、安曦。”
抬眸,龚安曦对来者绽出笑容,“邵大哥!”
“你们真不够意思,神秘兮兮躲在角落打球,竟然把我遗忘。”拉了一张椅子,邵彦成一屁股坐在樊帷冈和龚安曦之间。
“对不起,我们看见邵大哥正在教一个漂亮小姐打球,所以不敢打扰你们。”龚安曦解释著。
“自个儿把妹妹,将我们扔在角落,这还算朋友吗?”樊帷冈的话,毒死人不偿命。
“什么把妹妹?!那是同学的妹妹,别乱讲,她初学网球,还需要教练。”
“邵大哥,那女孩对你好像很崇拜噢!!”
“什么同学的妹妹?瞎掰!”同学这么久了,怎有不认识的漏网之鱼?这不是瞎掰,是什么?“专情点,认认真真的找个伴,不要见一个爱一个……”
“是啊,邵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吧!那个女孩看起来挺不错的,可以考虑喔!”龚安曦的话随后跟进。
瞧瞧他们——樊帷冈的口气虽炮声隆隆,但脸上的线条已柔和许多;龚安曦早过了三个月的期限,面容仍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这分明已经到了夫唱妇随的地步了嘛!
两人的感情,何时发展的如此迅速?连说教的口径也一致地朝他!
呿!尤其这死钢板,虽说还得靠阴错阳差的天助,可好歹“礼物”也由他引来的,现在竟过河拆桥!
“*、*、现在两人联手合攻我一人,这样对吗?”
“提醒你,别处处留情。”樊帷冈一脸正经的提醒他。
“本命如此,我也很无奈。”
“生性风流,迟早惹火上身。”
“我理解孤鸾交上凤友后的心情。”邵彦成意有所指道。
“呃……对不起,两位,我去一下化妆室。”龚安曦见两个男人吵得正炽,决定抽身退出。
龚安曦离开后,樊帷冈一脸平板的问:[什么叫孤鸾交上凤友?”
装蒜!鸾交凤友,指的正是男女之情。
邵彦成贼贼干笑两声,“嘿嘿!是谁说,我第一次见安曦时,也可能是最后一面?是谁说,三个月内恐怕见不到安曦了?”
“不关你的事!”被读出心声的樊帷冈,锐眼一瞪,压低嗓音低咆。
邵彦成倾身向一刖,“如果这不是鸾交凤友,为何要劝我专情……你们最近如何?秘交?还是神交?”
“你最好闲嘴!”
樊帷冈的眼神让邵彦成知悉,乱嚼舌根的下场,就是横死在他眼前。
还不承认,别否认了!邵彦成只能在心里鬼吼鬼叫。
突然,樊帷冈的手机响起。
他一接起,“湘云。”
“谢谢。”他刚硬的表情倏然转柔。
读著樊帷冈由刚转柔的表情,邵彦成一脸诧异,他在跟童湘雪道什么谢?
再见他唇角轻扯,这“死钢板”,难不成还对湘云念念不忘?
“好,晚上六点半吗?好,我过去接你。”
收线后,龚安曦也回到座位。她没错过他表情转柔的变化。
“安曦,湘云今晚约我们聚会。”
“可是刚在吃……”龚安曦的胃部已达半饱状态。
“你去不去?”樊帷冈决定先发制人。
“你今天长尾巴了?”邵彦成像想到什么似的,对著龚安曦猛打眼色。
没错!今天是他生日。
“好。”怎么能不去?樊家人都是她的拥护者,何况她得提早将准备的礼物,找机会送给他。
“那就快,早点回家准备。”他起身催促她,似乎忘了盘子上,还堆著她为他夹的精选菜肴。
龚安曦跟著他的背影,频频回首,忍不住哀叹那些菜肴惨遭被遗弃的命运。
“那我呢?等等我……湘云有没有邀我?”邵彦成厚著脸皮追在后面问。
“要去,就别迟到!”樊帷冈丢下一句话。
第八章
樊家
幽暗的灯光、香醇的美酒、精美的佳肴,在宽敞简雅的餐厅内,童湘云己备妥丰盛又精致的晚餐。
龚安曦穿著Chanel的高贵洋装,那套正是樊帷冈转送给她的礼物,手提包内,则躺著一件她精选的生日礼物。那是她省吃俭用,勒紧裤带,打算回报给他的礼物。
三人一进餐厅,童湘云一脸笑容的迎上前,“帷冈,你们终于来了,喔,安曦,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龚安曦拉了拉过膝的裙摆,“不过长度太长,还没改。”
衣服是他为湘云买的,湘云个头比她高,龚安曦穿来自然比较长。
说完,龚安曦释出甜笑,眼神不自觉的转向樊帷冈。
樊帷冈脸色一沉,默不作声。
童湘云见状,瞧出端倪,随即笑答,“一定是帷冈送你的,长度虽长了点,不过你身材匀称,穿起来很高雅、漂亮!”
“咳咳……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樊帷冈拒绝她们将话题绕在龚安曦的衣服上。
“好,各位请坐。”
丰盛的美食就在眼前,坐定位的樊帷冈,对著一脸善柔的童湘云,发出感谢:“湘云,今天让你辛苦了。”
龚安曦愣了半晌,这是第一次,她听见樊帷冈会向人……道谢!
半年来,她的烹饪技术、专业洒扫,从未得到他的肯定和道谢,然在湘云为他准备的庆生佳肴前,却听见他虔诚的感谢……意外的,她的心如遭撞击般,闷痛难捱。
童湘云举杯,微笑的对大家敬酒,“哪里,哪里!还要谢谢今天的寿星,肯带大家来捧场!”
“铿”的撞击声,正式拉开了今晚庆生的序幕,“生日快乐!”
“安曦、邵大哥,你们要多吃一点!”童湘云说著。
“好。”龚安曦泛出一抹笑,然醇酒一入口,酸涩却浮上心头。
“这些菜好像都是帷冈的最爱。”邵彦成检视了一遍,贪嘴的用手夹了一块牛肉入口,“好吃,好吃。”
“谢谢。”童湘云开心的回以笑容。
湘云一笑,樊帷冈嘴角便弯起;樊帷冈一笑,龚安曦唇畔的梨窝便浮现。一如骨牌效应般,只不过湘云笑得随兴,樊帷冈笑出自然,而她却笑出被孤立的寂寞。
“从小,我和大哥很调皮,湘云初到我们家时,我和大哥最喜欢找她的麻烦。尤其每年三人生日时,我和哥哥都会想出各种难题,强迫式的互相庆生,譬如丢蛋糕人战、泼水大战,做人肉沙堡……”樊帷冈提起童年往事,笑意浮现。
“每年三个人的生日快到时,他们兄弟满心期待,精心布置,而我每次都惊心胆跳的在倒数日子。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我生日时,帷冈说什么寿星要礼物就要自己寻宝,然后家里一熄灯,我兴高采烈的在黑压压的大房子里寻宝,结果却被扮鬼的帷冈吓哭了!”
童湘云说到这里,樊帷冈咧嘴一笑的接话:“后来,躲在另一个房间的大哥听见湘云哭,连忙顶著吸血鬼面具急急跑出来,没想到安慰不成,反倒让湘云哭得更大声。”
“你们好坏,买的道具太逼真了……”
童湘云一句,樊帷冈又接一句,一句又一句,睑上满布童年时的欢笑回忆。
三人的笑容轮流挂上脸,龚安曦总是垫后的那一个。她似乎难以融入他们的童年回忆,只能被推到最底层,独饮酸涩。
“不过,后来湘云变聪明了,她总是有办法摆平我们。”樊帷冈说完,眼神扫过龚安曦,最后停在童湘云脸上。
想起童年旧事,童湘云认同的点了点头,“其实,从我进樊家拥有两个哥哥开始,我一直觉得自己比别人来得幸运,虽然帷颃和帷冈表面上很调皮,可是私底下,他们对我都很好,所以只要他们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完成,毕竟我欠他们兄弟太多,知恩报恩也是应该的。”
从小就住在孤儿院的童湘云,比同龄的孩子来得世故成熟,从踏进又大又漂亮的樊家起,她就懂得感恩。
“湘云姊,你真是个懂事的女孩。”龚安曦再牵出笑容,赞扬她的世故成熟的同时,也羡慕她得到樊家兄弟双倍的宠爱。
在场的人,只有邵彦成看出端倪,抬眸,一见安曦眼中对樊帷冈发出的关注,他才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重要性。
“哎呀!湘云,都什么时代了?小时候帮他们兄弟庆生胡整也就算了,现在都以身相许给帷颃,对帷冈的知恩报恩,可免则免了!”
“你懂什么?”樊帷冈朝他吼著。
霎时,邵彦成皮皮挫的,像只受惊的老鼠般,[怎……么了?”难道他说错了?
“再怎么说,湘云也算是我们家的一分子,生日聚餐,理所当然。”
是啊!理所当然,可龚安曦呢?你可把她当自家人看?邵彦成翻白眼瞪他,想说的话只能憋在心里。
未料,龚安曦反牵唇一笑,“是啊!邵大哥,再怎么说,湘云姊已经是帷冈的大嫂,家人藉著生日相聚,本来就理所当然嘛!”
龚安曦的话,倒巧妙的提点了在场的人。
邵彦成一听,转忧为喜,恨不得跟龚安曦来个击掌!
是嘛,是嘛!湘云是帷冈的大嫂是事实,樊帷冈也别想冀望什么。
当龚安曦转向樊帷冈,他已收束笑容,摆明不满她明确的提点。
“安曦提醒了我,帷颃不在台湾,我得负责双人份的庆祝,尤其,生日最不能免俗的,就是帮寿星准备礼物。”童湘云拿出一大一小的咖啡色精致礼盒,递给樊帷冈,“喏,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