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毅大笑几声, “哈!他还没那个胆子!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小丫头。”
徒单月儿微嘟着小嘴, “我才不叫小丫头!我叫月儿!你呢?伯伯,你又是谁?”
“你终于想到要问我了吗?哼!我是徒单毅,你未来的公公。”
无疑地,他已承认了徒单月儿在懿显王府中的身分。
徒单月儿被吓得可不轻, “你……你是武辕的父亲?”
“如假包换!怎么?你还想叫你的武辕来修理我吗?下来!”
“是。”把小嘴儿翘得更高,徒单月儿心有不甘的滑下树丫。
“不准扁嘴!”见她毫发无伤、重新踏上了地面,徒单毅才蓦然松了口气,取笑她说: “一点都不可爱,丑死了!”
小柔是个丑丫头!丑丫头——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了那个男孩的笑闹声,他是谁?是谁……
你才是个大无赖哩!她听见自己回答的声音,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孔缓缓地在她的脑海中清晰起来,片片失落的记忆也逐渐被拾回。
穗…小、穗?熟悉的昵称跃上心头,没错!那男孩的名字就叫“小穗”。
小穗!她的……徒单月儿浑然一震,小穗是她的什么人?
“丑丫头,你的舌头是被猫儿咬掉了吗?怎么不说话了?生气啦?”
“啊?噢!”徒单武辕如打雷般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回忆,猛一回神,徒单月儿用用头,试着想让自己清醒点,她微笑说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我……我也不知道。”最后,她还是未能如愿忆起小穗是谁?
徒单毅在一旁嘀咕着, “不知道就算了,害我白操心一场。哼!真是愚蠢透了。”
“你……”徒单月儿一脸迟疑,问得小心翼翼,“你真的会惩罚吉儿吗?”
徒单毅蓦试探她, “你说呢?”
她摇摇头。 “不要!请你不要惩罚她。是我不好,我既不听话、又贪吃,所以才会躲开吉儿,到这儿来摘花瓣,如果你一定要惩罚,就请你惩罚我一个人就好了,我不要你惩罚吉儿,她是无辜的。真的!”
“好!就罚你。”眼底闪烁着笑意,徒单毅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选择她?那是因为她的真、她的美好,才会使得向来寡情无欲的他深深的被她迷惑;一抹冲动下,徒单毅突然很想认识眼前这名女子,他说:
“就罚你陪我一道下棋好了。”
“什么?”讶异地望着他,徒单月儿没有想到他所谓的惩罚竟会是这个,呆愣在原地,她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徒单毅好笑地看着她一脸藏不住心思的小脸, “怎么?嫌罚得太重吗?”
“呃!”徒军月儿忙不迭起窘态, “不会。”
“那好!来吧!”徒单毅率先迈开步伐,他边走边说: “我会请你吃好吃的桂花糖和如意糕。”
“真的吗?”—听到有好吃的东西,不用徒单毅多催促,漾开笑容的徒单月儿立刻跟了上去,口中还不满足地说: “我还要枫露茶和梅花香饼。”
“好、看你爱吃什么,我都叫厨子做给你吃;不过,你可千万别跟我要花瓣吃,那太不卫生了!谁知道那玩意吃了会不会闹肚子呢!”他示意从头到尾都在旁边聆听他们对话的李荣,要他快去准备。
李荣衔命而去,眼中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哇!伯伯,你真好!月儿喜欢你。”
什么花瓣?它们早就被她给抛到脑后去了。
“该改口叫爹了。”幸好儿子不在身边,不然,要是让他听见徒单月儿这番话语,他不拆了自己这把老骨头就不叫徒单武辕。
徒单月儿甜甜一笑,极尽谄媚地说: “爹爹,我的好爹爹。”
“行了、行了,少在一旁给我灌迷汤,我还想长命百岁呢!”他那个傻儿子平常做事冷静归冷静,但只要事情一扯上徒单月儿,什么大逆不道的弑父举动他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徒单毅可不想被儿子的醋意给害死,虽然他很中意徒单月儿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不过,命就只有一条,他还是别跟她太亲近得好。
“啊子”徒单月儿觉得他说话深奥极了。 “我不懂?”
瞧她一脸迷惑,徒单毅也不好解释,这事儿只能让她慢慢去体会。
干笑几声,徒单毅急忙换个话题, “你不是想吃桂花糖和如意糕吗?李荣应该已经准备奸了,可别让他等久了,我们快过去吧!”
“嗯!”天真的她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还有枫露茶和梅花香饼。”
“没错!还有枫露茶和梅花香饼。”
他们越走越远,细小的谈话声逐渐被风儿轻轻吹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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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显王府 毅咏轩·咏香亭
下了一颗黑子,与徒单月儿正在玩五子棋的徒单毅突然一问: “月儿,你有娠了吗?”
她与儿子那么恩爱,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才是,怎么?
想抱孙子的他都快急死了。
轻咬了口如意糕,徒单月儿将所有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棋盘上, “什么?”
“呃!换个说法,你怀孕了吗?”
“噢!”毫不掩饰的疑惑赫然炸得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把口中残余的如意糕给吞咽下肚,徒单月儿获得难受,一张小脸陡地涨得通红。
“月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徒单毅见状,连忙丢下棋子儿,立刻斟了杯茶水让她顺气。 “来,喝口水。” -
清凉的水流轻轻卷走了塞在咽喉里一团干涩难咽的如意糕,好不容易逃过了极可能会被噎死的惨事,平J顷了气息,徒单月儿才开口说: “没有,我没有怀孕,”
徒单毅失望难掩, “没有?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和辕儿夜夜春宵到天明?”
“爹!”徒单月儿羞得巴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是吗?我呀!”
徒单毅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脯,骄傲地说: “虽然现在整个懿显王府的生杀大权全掌握在辕儿手中,不过,我可是养了不少眼线,他们会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当然也包括了你和辕儿之间的生活起居和……”
“够了!爹,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
再不阻止他,恐怕他会连一些较私密的细节都搬出来讲。
“还有,我讨厌一天到头被人严密监视,月儿求际,请你把他们全部从我身边撤走,好不好?拜托!”
徒单毅面有难色, “可是,你的安危要靠他们来护卫啊!”
没有女儿的他,已经把徒单月儿当做是自个儿的小女儿来疼爱。
“为什么?”徒单月儿从不认为她柔弱到需要让人来保护的地步。
徒单毅慈爱地揉着她的头,“傻孩子,难道你不知道辕儿要娶你做他的二王妃吗?”
“哐当”一声,徒单毅与她同时回头,只见不知何时来到“咏香亭” 的欧阳玉祥一脸惊愕,地上掉了一地的瓷器碎片是她令人熬上好几个时辰,要让徒单毅补身的药膳;微抖着身子,欧阳玉祥极困难地开口说:
“爹,您说的……您说的全是真的吗?”
她一张粉雕玉琢的美艳丽容,已经失去了平日应有的红润脸色。
轻叹口气,对于这个善解人意的媳妇儿,徒单毅一直怀有一份挥之不去、深沉的内疚感,如果当初他一开始便知晓徒单月儿的存在、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只肯对她付出情感,徒单毅就不会上定国将军府提亲,因而造成了这一桩错误的姻缘;都怪他太急躁了!怎么会傻得以为只要貌美如花的欧阳玉祥一进府,就能够套牢徒单武辕一颗冷情而无波的心呢?唉!
“是真的!我答应过辕儿,只要月儿一有娠,他就会迎娶月儿进门。”
欧阳玉祥紧绞着手绢,虽不搭腔,但仍不难看出她心中一抹强烈的怨怼。
“玉祥,你……” 徒单毅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是王爷自己的意思吗?” 她好不甘心,可她又能如何?
徒单毅点点头,“没错!这的确是辕儿自己的意思。”
欧阳玉祥望着一旁比自己亮眼许多的女孩,她就是徒单武辕一心想得到的俪人,她一咬牙,强忍着哀痛说道:“烦请爹爹转告王爷,说玉祥祝福地,大婚之日,玉祥就不便观礼了,还望王爷与月儿妹子能够体谅,玉祥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哽咽地扭头就走。
“玉祥……这个傻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么死心眼呢?唉!
徒单毅觉得头痛,也无心下棋了。“月儿,我累了!这棋子我们明几个再下;李荣,过来扶我回房休息,还有,再派个人上‘祥仪阁’瞧瞧,我担心玉祥那丫头会想不开,你们给我好好的看着她,别让她胡来,明白吗?李荣。”他叮咛着,心底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就要发生似的,使他很难安下心来。
“是!小的明白!请王爷放心。”
李荣小心翼翼地扶着徒单毅,缓缓步出了“咏香亭”。
亭内,徒单月儿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欧阳玉祥离去前,饱含怨毒的瞪视,远远地超过了徒单武辕即将迎娶她做二王妃的惊骇,她不能释怀,一股沁骨寒意直冲脑门,引来她阵阵的战栗感。
眼看着无情风暴挟带着浓浓血腥味,就要席卷了整个懿显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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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显王府 厨膳房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偷偷溜进了“厨膳房”。
由于忙碌的尖峰时间已过,这个时候,偌大的厨膳房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奴仆们还待在里头清洁。
因为边做边闲聊的缘故,谁也没发现到那抹不怀好意的鹅黄身影悄悄接近了炉灶旁,把一包不知这是什么东西的白色粉末,倒进了正准备要送去“月华水榭’让徒单月儿食用的鸡汤里;事成之后,鹅黄色的身影奸邪一笑,又匆忙离去。
待鹅黄色身影前脚一踏出厨膳房,徒单月儿的贴身小奴吉儿,后脚也随之抵达,吉儿才刚跨进门,便拉开嗓子。大声招呼说:“各位大哥、大姐们晚安,辛苦你们了!我来端小姐要喝的鸡汤。”
“原来是小吉儿,”厨娘一看来人是吉儿,便转身将还放在炉灶上保温的鸡汤端来给她,笑说:“来!这是月儿小姐的鸡汤,小心,还烫着呢!
吉儿轻手轻脚地从厨娘手中接过一盅鸡汤,“谢谢大娘。”
“好乖!”厨娘摸摸她的头,回头又递给她一盘小点心。“厨娘这儿还做了些月儿小姐最喜欢吃的玫瑰糕点,你一并带回去给月儿小姐尝尝。”
“吉儿代小姐谢过大娘。”
“说什么傻话!”厨娘笑得合不拢嘴,“月儿小姐喜欢就好。”
“小姐她一定会很喜欢的!我要回去罗!” 吉儿开开心心地离开了,知道大家都很疼爱月儿小姐,吉儿连蒂的也觉得高兴起来。
“小心!可别洒了一地的鸡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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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是‘厨膳房’为你熬煮的鸡汤,”吉儿打开盅盖,顿时满屋子全是诱人的香气,一旁的吉儿闻了都忍不住食指大动,“很香呢!”
“很香吗?”每晚一盅鸡汤是徒单武辕的主意,他老觉得徒单月儿的体质过于单薄,实在很怕她撑不过怀孕时的沉重负担,所以才会特别吩咐“厨膳房”熬盅鸡汤来让她补身子,想不到竟害惨了她;现在,徒单月儿只要一看到鸡就会怕,巴不得能离它们远远的。“那……给你喝好了!”
“不可以!”吉儿才没那个胆子呢!“快喝!”吉儿把汤匙塞给了她。
徒单月儿舀了口鸡汤往嘴里送,“恶!好油、好腻喔!”
她就快受不了那种鸡骚味了,等明儿个他一回来,徒单月儿非要好好向他抗议不成;这是最后一次了,她以后再也不想喝鸡汤了。
吉儿满意地看着她又喝下了好几口汤汁,监督小姐把鸡汤喝完是徒单武辕交代给她的工作,要是不这么做,徒单月儿肯定会背着所有人,偷偷地把鸡汤给倒掉,基于前车之鉴,吉儿丝毫不放松监督。
“好苦!我不要喝了啦!吉儿。”这宝贝蛋!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会把既美味又可口的鸡汤,硬拗成是苦涩、又难以下咽的补品。
“如果小姐能够喝完剩下的半盅鸡汤,那吉儿就请小姐吃玫瑰糕,如何?”
吉儿深知她的习性,用吃来引诱她。
“你有玫瑰糕?”徒单月儿蓦然漾开了笑,突然觉得这一盅鸡汤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入口,“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呜——”
一股带着浓浓恶臭的黏稠物瞬间吞噬去她的声音,刹那间,徒单月儿从她的口中尝到了威咸的血腥味,随着一丝鲜红缓缓渗出嘴角,她感到腹中好像有只巨蛟正剧烈翻滚似的,强忍着脱口而出的痛呼声,她颤抖着声音,说:“吉……吉儿,我好痛!好痛……”
令人怵目惊心的嫣红液体,迅速染红了徒单月儿一身雪白的衣裙。
“吓!天!小……小姐,你怎么?!来人!快来人呀——”
意识恍惚之际,徒单月儿最后听到的是吉儿慌张奔出门外喊人的尖叫声;她慢慢闭上眼,放纵自己坠入无边无际的黑甜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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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猎场
大步走回绘有徒单族徽的帐篷,一身英挺猎装的徒单武辕让李贤除去肩上的挡尘披风,动作轻巧、不失帅气地在矮桌前坐下;将披风摆放好的李贤匆匆折回他身边,俐落地倒了杯清茶给他,绕到他身后,李贤开始替他按摩起来。
“用不着,我还不累,去把那块前天刚猎到的白狐皮拿来给我。
那块毛皮是他特地为徒单月儿所准备的小礼物,他要确认它仍完好如初。
“是!王爷。”李贤欠身行礼,退下。
等待的过程中,徒单武辕不时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感到很不耐烦,狩猎大典越接近尾声,他就越觉得焦急难安,连他平时最喜爱的混合猎赛也提不起半点劲来参加,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后,徒单武辕便毫不眷恋地回到了这里。
此异于平日的古怪行为引来了不少人好奇的眼光,
但碍于徒单武辕冰冷、不太爱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性子上,竟然没有半个人敢追上前去问个明白,只除了李怀恩——深受当今圣上宠爱的第六皇子。受封广帧王、又是徒单武辕的拜把兄弟,徒单武辕心忖,这个烦人精李怀恩大概就快来找他了吧!